番外一 圣女之梦

    仲晨猫着腰，在丛林中穿梭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象过，自己会能完好地活过这一生，并且活得极其出彩。

    他的身后，是魔物嗜血的獠牙。

    便是在魔物追上他的那一瞬间，獠牙已经触碰到他脖子的大动脉，他都不肯放弃挣扎，只是无力感瞬间涌上心头，他的真气，已经在这漫长的追逐战中消耗殆尽，唯有那一丝逃亡的心智，始终在维持着他不屈的神经。

    阳光下，万物分毫毕现，他看到露珠滚落，也看到树叶纷飞，更看到那獠牙近在咫尺，而他虬筋毕露的右手，不可思议地挡住了獠牙，即使被狠狠穿透，他的下一步行动，让魔物陡然变得更加疯狂起来，浑身的黑毛仿佛正在爆炸。

    在他一脚踹中肋下之后，扭曲的力道将他甩飞，飞得极其之远。

    咆哮声。

    “魔物正在聚集，我……已经动不了了。”

    这片战场，除了他，已经没有一个活人，到处是肮脏血腥的气息，空气中弥漫着绝望，就像死人那一双双不屈的眼睛。

    “不，我不能死。”

    眼看魔物舔舐着利齿，逐渐逼近，发出怪异的笑声，仲晨睁大充血的眼睛，用力爬起，保持着可以行动的姿态。

    他蹲着，仿佛一个血人。

    顽强……

    奋战……

    至死不渝……

    可是，为什么，天空在变黑呢？

    “你累了。”

    眼睛没有闭上，因为他看到了一个身影。

    女子身后，是一个光芒万丈的大门，远处的魔物，正在四散奔逃，发出灵魂感到痛苦时的哀嚎。

    “你还有使命没有完成。”

    女子说话很温柔，显得从容，自信，她的身上，散发着金黄色的光，也很温和。

    “我的使命？是什么？”

    仲晨呆滞地看着女子，女子微微一笑。

    随后，他的体内被注入了一股力量。

    千山万水，宛如一幅幅名画，从眼前走过。

    万物始发，万物蓬勃，万物寂寂而终。

    “你理解了时光，你就拥有使用它的权力。”

    女子脱下手上的手环，蹲下来后，将手环递了过去。

    仲晨的目光，从女子的脸上，恋恋不舍地转移到手环上。

    看着这个温暖的手环，他流下了两行眼泪。

    “戴上它，你的人生，就是无数的生死轮回。”

    女子抚摸着仲晨的头发。

    阳光更炽烈了，给她留下一道完美的侧影。

    “我懂了。”

    仲晨取过手环，戴在自己的手上，身上充满了力量。

    他重新看向这个世界。

    那里充满了生命，也充满了恐慌，曾几何时，绝望的颜色，染遍了这片天地。

    天道无常。

    “往事不可及，来世犹可期。”

    他呢喃，尔后沉沉睡去。

    再睁开眼时，山高水远，身底下铺着芭蕉叶，露宿平野。

    野外兽类凶猛，他却怡然自得。

    那是十年之前，他刚刚步入江湖，准备一展身手。

    “梦里不知身是客。”

    女子已不在。

    刹那既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