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暴动的潮流（中）

    午夜，“敲窗人“们提着一盏提灯，手持长杆，杆头轻敲窗玻璃，叫醒那些买不起表但又要在特定时间起床工作的人们。

    凌晨3点，马车车夫驾驶着马车穿梭在大街小巷，只为了能多接几单生意而早早奔波。

    五到六点钟，女仆们从睡梦中醒来，她们燃起壁炉，抖开地毯，擦亮餐厅的家具，擦靴子，也会给自己准备简陋的的早餐。

    7点钟，工人们在生物钟的催促下慢悠悠起床，看着自己家干瘪的钱袋，心中涌现无穷的惆怅和悲伤。

    他们一般居住在工厂周围的廉价租房内，一家子挤在一间狭小的房间里。

    伯顿来回数了几遍寥寥几枚金币，终于依依不舍地把它们收回钱袋。

    他打开窗户，大喝一声：“臭小子们，快起床！”

    伯顿家的两个小孩子从床榻爬起，肚子嘀哩咕噜响个不停。

    “给孩子们弄点吃的吧。”倚在门槛上，伯顿拿出烟草凑在嘴边，吐出一口烟气。

    妻子在房间外的公用庭院里清洗着衣物，她的双手上满是褶皱，头发也有些花白。

    “家里还有几片黑麦面包，他们两个小的分一片吃了吧。”她用围裙擦了擦手，起身准备早餐。

    “我今天早上就不吃了！”伯顿朝着屋内喊了一声，披上灰黑麻衣，踩着木屐走在街道上。

    他在工厂这条路上晃悠了一圈，身边很快聚集起大片的人流。

    工人们自发地聚在一起，准备继续去市政厅“讨薪”。

    “呦，这不是伯顿嘛！”

    一身黑色皮衣的高大男子走在最前边，身后跟着数十个小弟。

    这是曼彻斯特帮派的混混们，在经过数次伤筋动骨后，这个黑帮的势力也大大缩水，如今更是沦为了工厂主们的雇佣打手，再也没有往日的自由和威风。

    “迈尔·布斯先生让我告诉你，管好你的同伴们。”

    他抹了抹脖子，做出一个威胁的手势。

    工人们沉默了一瞬，他们下意识地想要退缩，因为祖祖辈辈的经验告诉他们不能得罪上等人们和黑帮团体......

    可是，想起家中嗷嗷待哺的婴儿、步履蹒跚的老太和难以为继的生活，似乎一切都无法再阻挡他们前进。

    退无可退的人们，只能咬牙前进。

    黑帮老大露出快活得意的笑容，他似乎已经看到工人们胆怯退去的模样了。每一次他们都如同待宰的羔羊，乖乖听从自己的......

    他的笑容僵住了。

    在伯顿的带领下，工人们一同向前迈了一步，又一步......

    伯顿的目光注视在他的脖颈，带着一往无前的气魄。

    他们是在死中求生。

    黑帮的混混们动摇了，他们小声地相互交谈，言语中已经有了退意。

    “他们想干什么？”

    “老大，我们，没有必要替迈尔卖命！”

    “他们在反抗我们，老大.....”

    黑帮的头目双手狠狠拍在一个小弟的脑袋上，怒吼道：

    “闭嘴，渣滓们！”

    “反抗？反抗又如何？他们连刀都举不起来，还怎么反抗？“

    他虚张声势地喊了几句，对面却如磐石般波澜不惊。

    没有叫喊，没有命令，不知道哪一个先窜了上去，工人们用自己的头颅、自己的四肢为武器，很快将黑帮小弟们吓走。

    “疯子，一群不要命的疯子。”

    黑帮头目捂着自己脑袋上的伤口，趴在地上喃喃自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