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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过犹不及

    贪心好比一个套结,把人的心越套越紧,结果把人的理智闭塞了。

    ———巴尔扎克

    终于回到了燕北,吴羽把自己关在了家里,她想静一静,怎么到这个地步的。刘佳伟的遗像还挂在正堂,吴羽上前摘下来反扣在了桌面上。此时,她只想让这里恢复原来的样子。

    洗了一个热水澡出来,她站在自己的穿衣镜前,望着自己依然亭亭玉立的身姿,这两年来她感觉自己都没有站直了过日子。

    “墨蓝,我已回到了燕北,放心。”

    墨蓝把手机递给了彭传宗。手机再回到墨蓝手上时,信息已删除。墨蓝放心了,她知道吴羽已经在被保护的范围了。

    “我们接下来需要做什么?”墨蓝困惑地问。

    “好好过日子。”彭传宗漫不经心地回答。

    夕阳下,彭传宗若有所思地伫立在阳台上,身上、脸上都泛着红光。

    “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难得见你这么感慨。”墨蓝走了过来,她近些日子有些厌倦,突然不太想见任何人,她想出去,总感觉这里有些让她窒息。

    “这是一个藏污纳垢的地方,我想知道咱们还要在这里呆多久?”墨蓝仿佛在自言自语。

    “你看这残阳,多美!好好感觉享受它。落下去了是否还可以再见到就是未知了。”彭传宗也仿佛在自言自语。

    墨蓝百无聊赖地回到房间,无意识地撇了一眼鱼缸,大红色的锦鲤笼罩在晚霞的余晖中。

    “不耐烦了?这可是你的家,对于你我来说这可是最安全的地方。线要放长,网要织好。”彭传宗盘腿坐在了鱼缸前接着说:“吃好每一顿饭,做好每一天事,玩好每一个游戏。你看啊,每天早上起床我们去溜达一圈,然后早点,再然后你回来或去职工之家随你,我去办公室,再再然后午餐,再再再然后我们去工作室,再再再再然后回来晚餐,再再再再再然后自由活动,睡觉。多好!”

    墨蓝不想说话就坐回到了茶席,她没有泡茶,只是发呆。门铃响了,墨蓝看了一眼彭传宗便站了起来直奔卧室。在迈进卧室的的同时她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她不想理会径直走进浴室。

    “墨蓝,墨蓝。”

    听到彭传宗的呼唤,墨蓝擦干身子换上睡袍走了出来。彭传宗拿过来墨蓝手上的浴巾非常自然地帮她擦头发。

    “老爷子和苏睿来了,去见见好不好?高兴点儿。”说着抱了抱墨蓝。“别总想收网,或许收网了我又不见了也未可知,或许收网的时候我死了。”

    “我和你一起死。”墨蓝喷出这句话的同时泪水也喷了出来。

    “不哭、不哭,我瞎说的。别盼着收网,该收的时候会收。”彭传宗紧紧地抱了下墨蓝,给墨蓝擦擦泪水就把她拉出来卧室。

    苏睿捧着一个精致的竹篮用双手托举到墨蓝的面前,她才看到墨蓝眼里全是泪花,她的手又缩了回去。

    “没事儿,和我闹别扭呢。”彭传宗接过苏睿手里的竹篮说:“什么好东西,我看看。”

    “墨蓝,来。”蓝老向她招手。墨蓝拉着苏睿的手一起走进了茶席。

    静虚阁

    墨蓝坐在最底的台阶上,手里拿着鱼食在喂鱼,夜深了,她打开了所有的红灯笼。静虚阁水里的鱼很美,不同于十里荷塘的锦鲤,这里全部是金鱼。

    蝶尾、墨龙睛、熊猫、合金、彗星、文鱼、鎏金、国狮、虎头、黑牡丹、黑寿等等金鱼品种,应有尽有,红灯笼下的水面金鱼欢快地摆尾穿梭,圆滚滚的身体异常柔韧,长长宽大的尾巴裙边翻舞,好不美哉。

    “你是打算把它们撑死吗?”

    冷宇轩的声音在墨蓝的身后想起,墨蓝不理他,头都不回。冷宇轩叹口气一屁股就坐在了第四层的过道上,这过道可以并肩走两个人。冷宇轩刚坐下就感觉有人碰他肩膀,他抬头向后看就看到彭传宗一边喝着百事可乐,一边递给他一瓶百事可乐,然后就在他旁边的第五层台阶上坐下来。

    两个大男人就这样喝着百事可乐看着眼前的女人矫情。

    墨蓝不用回头就知道后面是谁,她就是不想说话。

    她凝神望着一条墨蝶尾口中吟出一首七绝:

    墨山墨水墨蝶仙,

    娇影俏姿舞榭缘。

    休问何时峰路转,

    鹤鸣松咽渡寒渊。

    好诗!彭传宗禁不住赞美。

    墨蓝款款站起转过身,看着眼前两个傻呵呵的男人。彭传宗赶紧下来几个台阶左手握住墨蓝的手,右手搭在墨蓝的肩:

    “媳妇儿,半夜了,回去了啊,我回去就把你刚刚吟诵的七绝写下来,真是好诗!”

    墨蓝嘟着嘴,双目一眨泪两行,彭传宗转身把墨蓝抱怀里连声道歉: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打我好不好,走,回去打我。”

    墨蓝抱住自己的男人索性呜咽地哭出声来。

    “这到底是为什么呀?哭的我心里难受。”冷宇轩皱着眉头问。

    “真的怪我,我这些日子不舒服,精神也不好,我就对她说也许我会死,她就要和我一起死。然后就这样了,一天了不和我在一起,躲着我。”彭传宗说着抬手抚摸着墨蓝的后背。

    “你真他妈吃饱了撑的,好好的说什么死,有我在就不会让你死,怀疑我的医术吗?”说着摸摸墨蓝的头:“好了,不哭了,快回去了,以后他再胡说八道就揍他。”

    墨蓝渐渐地由呜咽到抽泣,由抽泣逐渐地平缓下来,真正地哭了一场,墨蓝感觉心里舒服多了。

    回到8819,墨蓝去洗了洗脸,转身彭传宗就在身边,看着墨蓝红肿的眼睛,彭传宗心疼地又把墨蓝抱在怀里。墨蓝的眼泪再次像串串小水晶颗粒扑簌簌地顺着脸颊往下滑落。

    “宝贝儿,听我说,不要把我们想象成007那个样子,那是电影艺术,要真是那个样子,我们早死了。到收网时,或许我们已经进入下一项任务了。如果真像007那样亮相,除非我们任务失败了。”彭传宗松开手,低头看着墨蓝:“你刚才的诗让我难受了,那句鹤鸣松咽渡寒渊。你是要心疼死我呀。”

    墨蓝双手捂着彭传宗的胸口,将头靠了上去。

    “来,哭了半天了,不哭了,喝口茶去,罚你给我泡茶。”

    墨蓝难为情地笑了,他们拉着手出来入了茶席,墨蓝拿出了大益已经绝版的普洱生茶饼红丝带。

    有什么比明知自己所爱的人时时命悬一线更让人哀伤的吗?满屋的茶香难掩墨蓝的肝肠寸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