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不要回头
直播间沸沸扬扬，而现场的气氛却如数九寒冬。
主持人舌灿莲花地为她周全。
但从导演观看评论区时微皱的眉来看……局势仿佛并不乐观。
导演也……不曾再看她一眼。
卫潇心乱如麻。
她欲保持妥帖，面上却不由欲笑还颦。
在后面群体游戏的表现也是潦潦草草，远不及素日风生水起。
持续三个小时，直播终于结束。
跟着一同回到宿舍，卫潇索性也不再掩饰。
她飞快地垂下眼眸，已是浓云薄雾蔽目。
面前倏然投下一片阴影。
“本大爷可是见不得美人憔悴损的。”丁嘉拿着纸帕细细擦拭着她眼角氤氲的雾气。
卫潇闷声，一头潦倒地栽到她的肩膀上。
徐思蕙，高之妤，杨荏和岳正航也在房间内。徐思蕙轻叹，素手抚了抚卫潇柔软而微微颤抖的青丝。
“这件事……当真是始料未及。”徐思蕙思忖，“之前潇潇考核时，大家的反应基本都是对她情绪递进升华的感动。即便后期略有娇态，但在主概念情绪的表现过程里，实在难以与其争辉。”
“是这样。”丁嘉望着肩头的女孩，一抹怜惜划过，“说是初恋风，有些牵强。”
“但……如果看视频前，先了解到这个视频是‘初恋风’呢？”
高之妤脸色越发沉重起来，“今天直拍展示的时候，学员的对同一视频的两种风格判定都没有明显异议，也许就是先入为主，带着问题定向找答案的结果。”
卫潇已扶正了身子。
她眼睑微肿，两腮边倒没有泪痕，只是恹恹地提不起精神来。
“事态已不可逆地向这个方向发展。”岳正航望着她，美目一凛，“不过，我认为你做得对。标签便是固化局限思维，更别说是偏恋爱设定的标签。这等标签易短期积攒人气，但一旦被先入为主地标记，未来突破风格抑或转型，都会备受束缚。”
岳正航有类似行业海外前练习生的经历，对艺人与粉丝的“共生”关系洞若观火，观点透彻。
杨荏点头，“不只造成束缚，更容易让他人低估你的实力。即便有刮骨疗毒之痛，也当断则断。”
卫潇认同地说道：“这些也是我的想法。无论如何，我……也伤害了那部分支持者，心里终是有一份内疚。”
“你无法成为所有人眼里的缪斯，不如，先成为自己的。”
岳正航说完这番话，便与杨荏告辞休息去了。
“对了，今晚是不是要录制第一次公演分组？”
卫潇恍然惊觉。
丁嘉看她面庞上似有晶亮流转，不由得戏谑道：“是啊。不过你这眼睛……赶紧敷个冰袋消消肿吧。”
卫潇鼓着脸，朝着镜子里的自己哭喊了一嗓子，有些哀怨地抚上眼眶，就开始龙卷风般高速迅疾地冰敷。
她心疼地说：“要是消不了肿，今晚就只能选青蛙王子了。可恶！”
高之妤莞尔：“再喝点咖啡，今晚保准能恢复过来。”
这时，四人的肚子破天荒地同时传来一声闷哼。
呕哑嘲哳面面相觑，忍俊不禁。
“中午了，你们怎么安排，要去食堂吗？”徐思蕙问道。
卫潇摆摆手：“算了，我可不去了，为了我的眼皮，我只好继续与羊驼同啃青草菜叶了。朋友且去！”
目送大家离开后，此时宿舍无人。卫潇便又揣着小灵通躲在厕所里。
方才聊天，提前关了监控，可保无虞。
但今晚选曲的重要节点，对大家来说都是关键的抉择。
她不想让朋友们为她担心。
进了厕所，她就算卸下了全部的伪装与心防。
她坐在马桶盖上，屈着腿，终是从眼尾潺潺流淌下眼泪来。
卫潇打开手机，向那个唯一的联系人发道：“我们今上午的直播，你看了吗？”
她熄灭屏幕，双手抱膝，在这难得的空暇里放空，思绪遥遥远哉。
现在……外面大概黑云已至，山雨飘摇了吧。
她会被如何讨论呢。
故作清高？目光短浅？玩弄感情？……
哎……
她又轻轻吁了口气。
他们……一定很难过。
卫潇甩甩脑袋，强制驱赶这些令人心神不宁的思绪。
与其黯然伤神，不如好好为之后打算打算。
事已至此，她不能再畏手畏脚。
今晚就是第一次公演组队选曲现场。
上一届《少年之时》她也有粗略看过，在赛制变化不大的基础上，她猜测会分别有唱、跳、说唱三种不同偏向的曲目。
略微估算人数，101人组队，按每组人数七人算，大约有14组队伍。因唱、跳与说唱的大众流传度不同，唱跳占多数，应该至少各有五支队伍。
卫潇撑着脑袋思忖。
她这两个多星期，一直坚持上声乐课，气息和技巧上取得了令人欣慰的进步。加上自己有良好的声乐基础，比舞蹈更胜一筹，肯定是要选择偏唱方向的曲目。
此次公演大概率分方向考察，队伍总量又大，重复难以规避，因而极有可能是同方向的曲目殊途的风格。
至少五组，五种风格……
卫潇已决意摆脱初恋标签的桎梏，今日又委婉透露了自己的意思，自然不能选择相同类型。
排除与清纯及荷尔蒙魅力相关的：甜美，校园，元气，精灵，纯欲，温柔，性感，轻熟风。
如此，便还余下酷帅、暗黑、鬼马、运动风等等。
单调的酷帅不可。她初印象、初舞台都选择了酷帅的曲目进行演绎。若中道易辙却是重蹈前路，反倒显得她这番“希望被真实认可”的壮志略有信心不足，为天下笑。
鬼马不可。她本真就是鬼马的一朵奇葩，下周第三期游乐场播出后，这项标签将大有增强之势，岂有拆东墙补西墙之理，突破又不是原地闪现。
运动不可。……就说运动和酷帅的界限，到底在哪里！
范围慢慢缩小到……缩小到一个了？
暗黑风？
磨牙吮血，杀人如麻……
唇齿狞笑，径径而去……
还是，阴森木楞，以爱为囚？
卫潇脑海中登时忆起了了在游乐场被全息鬼怪追击的惊悚场面，不禁打了个寒颤。
若今晚……没有再合适的选择，便只能如此。
剑走偏锋，已经如履薄冰。众里纷争，怎会有进退皆可的安稳之策。
便不能再踟蹰下去了。
刀刃出鞘，只能向前。
她不愿作瓷娃娃，也不会被轻易地敲出一条裂缝。
在厕所充电完毕，卫潇已重整旗鼓，踌躇满志。
焉逢最近在剧组拍戏，两人近来都忙得连轴转，卫潇本就没指望能现下得到他的回信。
她蹦跶下来时，蹒跚了几步，手机猛地撞墙后反弹，竟直奔着洗手池而去。
“英雄救美！”卫潇坚定了口号，大义凛然地扑过去进行空中拦截。
成功了！
她截住了手机，墙也截住了她。她如小鸟一般紧实地贴在瓷砖宽广的胸膛上，真是暧昧地一幕。
卫潇揉了揉有些撞痛的胳膊。
这时，那胳膊持着的手机，倏然一闪。
信息自动弹了出来。
“我很惊讶……但这就是你。如果是我，我也会做出一样的决定。”
卫潇吃惊。
她按下下一条，待看清了那行字，蓦地鼻子一酸。
“义无反顾地向前走。不要回头。”
当晚，安哥拉厅。
“大家看起来气色都很好啊。”
魏森乔笑着调侃众人，突然发现了一个尤为瞩目的存在，疑惑地盯着她道:“咦，卫潇，你怎么格外的斗志昂扬？”
卫潇脸一红，肃穆地抬头挺胸道:“为了唱跳事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志气！”魏森乔眼皮一抖，似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一番大义凛然又胡扯的话来。
嘴欠习惯了的陆启尧出来讥讽:“只怕这大业可别‘中道崩殂’了才好。”
是可忍孰不可忍！
卫潇趁摄像头不注意，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他一定是被焉逢欺负得压抑了，才“扭曲”成这个样子！
“欧呦。”高之妤在她身侧，瞅了瞅她的上眼睑，十分玩味，“成效不错嘛。”
“我给眼皮煮了杯咖啡呢，多周到的服务。”卫潇有些傲娇地回答道。
一番谋略，又有焉逢的支持，卫潇心头顿时涌上空前绝后的热忱，在有限的下午充分整理外形、练习歌舞。甚至为抢夺组员而做了一套口舌广播操，方便灵活地施展拳脚。
摐金伐鼓、旌旆逶迤，岂有不战之理！
常规流程，四位导师先跟学员们唠唠嗑，互动互动，再正式开始。
等卫潇心里演完一场声势浩大地独角戏后，导师们也说累了。
于是魏森乔直接开始切入正题:“主题曲考核后，大家重新分了班级。但从本次任务开启后，班级将暂时不作为训练单位，由公演小组代替班级集结成员，进行节目排练。”
“第一次公演任务于今天正式开启，节目进入淘汰赛阶段，正式公演舞台将在一周后举办，届时将有诸多岁月见证人亲临现场观看你们的表演。第一次顺位发布后排名72－101的学员，即F班成员，将被淘汰，离开这个舞台。”
“本次公演将分成14支队伍对抗，14位中心位学员将由主题曲考核的顺位决定。”
魏森乔举举手中的手卡，玩味一笑，“初舞台评级的时候我跟大家说过，如果预测自己席位失败，将不能在第一次顺位发布中获得额外一万票。虽然数量不算太多，焉知结果不会因这份变量而颠覆呢？”
朱曼举起话筒，声如莺啭:“下面我来宣布第一次公演的中心位名单。请依次出列。”
“卫潇。”
卫潇下意识内心一颤，脑海中又浮现出今日直播的情景。
她神情不禁严肃了几分，从容脱列而出，在正对面另起一行中间站定。
“寇葶。”
然后就是一大串人名。
“白棠，岳正航，丁嘉，杨荏，高之妤，齐郝，苏佳馨，陈斓，杜以卿，朱古力，何慧秦邈邈。”
c位集结完毕。
陆启尧娓娓道来:“本场公演的主题是——优势舞台。由c位按照排名顺序选择曲目，一位一位地选择成员。即将揭晓十四首曲目及其重点方向，请看大屏幕。”
十四首曲目，都是传唱度相对不高，但音乐质量优秀的作品。十四支唱跳说唱兼备，各有侧重。其中六首偏声乐，六首偏舞蹈，两首偏说唱。
卫潇凝神观察，静静地观看歌曲编舞的demo，心中渐渐有了盘算。
猜测基本如实，想来策略无需大动。
自己第三期前截止排名第一，有充分的优先选择权。
六首声乐曲目《万重》、《梨涡》、《阿憨》、《尚可》、《深海》和《寐》，分别是温柔、甜美、民谣、酷帅、悲情与暗黑风。
于是排除第一、二、四首。
其实《尚可》的编舞和副歌旋律都十分吸睛，是难得一见的无比动感的crush风曲目。恨不相逢未嫁时，卫潇有点惋惜。
剩余的几首，逐个分析。
《阿憨》，民谣风，不可行。她声乐未至此等水平，而且节目里正有个专业熟稔的杨荏，不啻于班门弄斧。
《深海》，悲情风，也不可行。压抑又沉浸，编舞静柔悲苦，她因今日直播之事，难免私下显露低落情绪，若是再搬上舞台，岂非怨气太重。
最后一首，就是预先定下的暗黑风。
但《寐》的内涵，并不完全似于表面。
这是有成长线，有层次的暗黑酷帅风
视频里的舞者恍若没有生气的布偶。她们身着华贵的蓬裙，妆容精致，唇角上扬，眼眸却黑不见底。
她们恹恹垂身，只凭几根顶部悬垂的绷带勉力牵着身子。
似个不由自主的傀儡。于漫无目的中被牵引，于猝起思绪中被放逐。
卫潇倏而就想起了那句话。
那个曾经……浮华着锦，却身不由己的自己。
舞台上的少女弱不禁风地趴下，雷鸣如啸。
忽然，一切开始变化。
下一段，少女们便撕开柔美的假面，阴冷、凌厉、歇斯底里地，于无边黑暗中尽情释放着被掩盖的情绪。
也许，我曾是个任人摆弄的娃娃。
但现在开始，我，是我自己。
十四段demo已播放完毕。
魏森乔拿起话筒:“现在，请中心位按照排名顺序依次选择曲目。”
这是一步险棋。
四面荆棘，她已无路进退。
卫潇已不敢设想，她未来几次的排名……会是何等惨淡。
她的舆论氛围……会多么艰难。
但是……她不准备放弃。
如果要向它靠近，如果要听凭自己的心意。
“卫潇，请选择。”
那就……背水一战。
“我选择——《寐》。”
不要回头。
主持人舌灿莲花地为她周全。
但从导演观看评论区时微皱的眉来看……局势仿佛并不乐观。
导演也……不曾再看她一眼。
卫潇心乱如麻。
她欲保持妥帖，面上却不由欲笑还颦。
在后面群体游戏的表现也是潦潦草草，远不及素日风生水起。
持续三个小时，直播终于结束。
跟着一同回到宿舍，卫潇索性也不再掩饰。
她飞快地垂下眼眸，已是浓云薄雾蔽目。
面前倏然投下一片阴影。
“本大爷可是见不得美人憔悴损的。”丁嘉拿着纸帕细细擦拭着她眼角氤氲的雾气。
卫潇闷声，一头潦倒地栽到她的肩膀上。
徐思蕙，高之妤，杨荏和岳正航也在房间内。徐思蕙轻叹，素手抚了抚卫潇柔软而微微颤抖的青丝。
“这件事……当真是始料未及。”徐思蕙思忖，“之前潇潇考核时，大家的反应基本都是对她情绪递进升华的感动。即便后期略有娇态，但在主概念情绪的表现过程里，实在难以与其争辉。”
“是这样。”丁嘉望着肩头的女孩，一抹怜惜划过，“说是初恋风，有些牵强。”
“但……如果看视频前，先了解到这个视频是‘初恋风’呢？”
高之妤脸色越发沉重起来，“今天直拍展示的时候，学员的对同一视频的两种风格判定都没有明显异议，也许就是先入为主，带着问题定向找答案的结果。”
卫潇已扶正了身子。
她眼睑微肿，两腮边倒没有泪痕，只是恹恹地提不起精神来。
“事态已不可逆地向这个方向发展。”岳正航望着她，美目一凛，“不过，我认为你做得对。标签便是固化局限思维，更别说是偏恋爱设定的标签。这等标签易短期积攒人气，但一旦被先入为主地标记，未来突破风格抑或转型，都会备受束缚。”
岳正航有类似行业海外前练习生的经历，对艺人与粉丝的“共生”关系洞若观火，观点透彻。
杨荏点头，“不只造成束缚，更容易让他人低估你的实力。即便有刮骨疗毒之痛，也当断则断。”
卫潇认同地说道：“这些也是我的想法。无论如何，我……也伤害了那部分支持者，心里终是有一份内疚。”
“你无法成为所有人眼里的缪斯，不如，先成为自己的。”
岳正航说完这番话，便与杨荏告辞休息去了。
“对了，今晚是不是要录制第一次公演分组？”
卫潇恍然惊觉。
丁嘉看她面庞上似有晶亮流转，不由得戏谑道：“是啊。不过你这眼睛……赶紧敷个冰袋消消肿吧。”
卫潇鼓着脸，朝着镜子里的自己哭喊了一嗓子，有些哀怨地抚上眼眶，就开始龙卷风般高速迅疾地冰敷。
她心疼地说：“要是消不了肿，今晚就只能选青蛙王子了。可恶！”
高之妤莞尔：“再喝点咖啡，今晚保准能恢复过来。”
这时，四人的肚子破天荒地同时传来一声闷哼。
呕哑嘲哳面面相觑，忍俊不禁。
“中午了，你们怎么安排，要去食堂吗？”徐思蕙问道。
卫潇摆摆手：“算了，我可不去了，为了我的眼皮，我只好继续与羊驼同啃青草菜叶了。朋友且去！”
目送大家离开后，此时宿舍无人。卫潇便又揣着小灵通躲在厕所里。
方才聊天，提前关了监控，可保无虞。
但今晚选曲的重要节点，对大家来说都是关键的抉择。
她不想让朋友们为她担心。
进了厕所，她就算卸下了全部的伪装与心防。
她坐在马桶盖上，屈着腿，终是从眼尾潺潺流淌下眼泪来。
卫潇打开手机，向那个唯一的联系人发道：“我们今上午的直播，你看了吗？”
她熄灭屏幕，双手抱膝，在这难得的空暇里放空，思绪遥遥远哉。
现在……外面大概黑云已至，山雨飘摇了吧。
她会被如何讨论呢。
故作清高？目光短浅？玩弄感情？……
哎……
她又轻轻吁了口气。
他们……一定很难过。
卫潇甩甩脑袋，强制驱赶这些令人心神不宁的思绪。
与其黯然伤神，不如好好为之后打算打算。
事已至此，她不能再畏手畏脚。
今晚就是第一次公演组队选曲现场。
上一届《少年之时》她也有粗略看过，在赛制变化不大的基础上，她猜测会分别有唱、跳、说唱三种不同偏向的曲目。
略微估算人数，101人组队，按每组人数七人算，大约有14组队伍。因唱、跳与说唱的大众流传度不同，唱跳占多数，应该至少各有五支队伍。
卫潇撑着脑袋思忖。
她这两个多星期，一直坚持上声乐课，气息和技巧上取得了令人欣慰的进步。加上自己有良好的声乐基础，比舞蹈更胜一筹，肯定是要选择偏唱方向的曲目。
此次公演大概率分方向考察，队伍总量又大，重复难以规避，因而极有可能是同方向的曲目殊途的风格。
至少五组，五种风格……
卫潇已决意摆脱初恋标签的桎梏，今日又委婉透露了自己的意思，自然不能选择相同类型。
排除与清纯及荷尔蒙魅力相关的：甜美，校园，元气，精灵，纯欲，温柔，性感，轻熟风。
如此，便还余下酷帅、暗黑、鬼马、运动风等等。
单调的酷帅不可。她初印象、初舞台都选择了酷帅的曲目进行演绎。若中道易辙却是重蹈前路，反倒显得她这番“希望被真实认可”的壮志略有信心不足，为天下笑。
鬼马不可。她本真就是鬼马的一朵奇葩，下周第三期游乐场播出后，这项标签将大有增强之势，岂有拆东墙补西墙之理，突破又不是原地闪现。
运动不可。……就说运动和酷帅的界限，到底在哪里！
范围慢慢缩小到……缩小到一个了？
暗黑风？
磨牙吮血，杀人如麻……
唇齿狞笑，径径而去……
还是，阴森木楞，以爱为囚？
卫潇脑海中登时忆起了了在游乐场被全息鬼怪追击的惊悚场面，不禁打了个寒颤。
若今晚……没有再合适的选择，便只能如此。
剑走偏锋，已经如履薄冰。众里纷争，怎会有进退皆可的安稳之策。
便不能再踟蹰下去了。
刀刃出鞘，只能向前。
她不愿作瓷娃娃，也不会被轻易地敲出一条裂缝。
在厕所充电完毕，卫潇已重整旗鼓，踌躇满志。
焉逢最近在剧组拍戏，两人近来都忙得连轴转，卫潇本就没指望能现下得到他的回信。
她蹦跶下来时，蹒跚了几步，手机猛地撞墙后反弹，竟直奔着洗手池而去。
“英雄救美！”卫潇坚定了口号，大义凛然地扑过去进行空中拦截。
成功了！
她截住了手机，墙也截住了她。她如小鸟一般紧实地贴在瓷砖宽广的胸膛上，真是暧昧地一幕。
卫潇揉了揉有些撞痛的胳膊。
这时，那胳膊持着的手机，倏然一闪。
信息自动弹了出来。
“我很惊讶……但这就是你。如果是我，我也会做出一样的决定。”
卫潇吃惊。
她按下下一条，待看清了那行字，蓦地鼻子一酸。
“义无反顾地向前走。不要回头。”
当晚，安哥拉厅。
“大家看起来气色都很好啊。”
魏森乔笑着调侃众人，突然发现了一个尤为瞩目的存在，疑惑地盯着她道:“咦，卫潇，你怎么格外的斗志昂扬？”
卫潇脸一红，肃穆地抬头挺胸道:“为了唱跳事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志气！”魏森乔眼皮一抖，似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一番大义凛然又胡扯的话来。
嘴欠习惯了的陆启尧出来讥讽:“只怕这大业可别‘中道崩殂’了才好。”
是可忍孰不可忍！
卫潇趁摄像头不注意，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他一定是被焉逢欺负得压抑了，才“扭曲”成这个样子！
“欧呦。”高之妤在她身侧，瞅了瞅她的上眼睑，十分玩味，“成效不错嘛。”
“我给眼皮煮了杯咖啡呢，多周到的服务。”卫潇有些傲娇地回答道。
一番谋略，又有焉逢的支持，卫潇心头顿时涌上空前绝后的热忱，在有限的下午充分整理外形、练习歌舞。甚至为抢夺组员而做了一套口舌广播操，方便灵活地施展拳脚。
摐金伐鼓、旌旆逶迤，岂有不战之理！
常规流程，四位导师先跟学员们唠唠嗑，互动互动，再正式开始。
等卫潇心里演完一场声势浩大地独角戏后，导师们也说累了。
于是魏森乔直接开始切入正题:“主题曲考核后，大家重新分了班级。但从本次任务开启后，班级将暂时不作为训练单位，由公演小组代替班级集结成员，进行节目排练。”
“第一次公演任务于今天正式开启，节目进入淘汰赛阶段，正式公演舞台将在一周后举办，届时将有诸多岁月见证人亲临现场观看你们的表演。第一次顺位发布后排名72－101的学员，即F班成员，将被淘汰，离开这个舞台。”
“本次公演将分成14支队伍对抗，14位中心位学员将由主题曲考核的顺位决定。”
魏森乔举举手中的手卡，玩味一笑，“初舞台评级的时候我跟大家说过，如果预测自己席位失败，将不能在第一次顺位发布中获得额外一万票。虽然数量不算太多，焉知结果不会因这份变量而颠覆呢？”
朱曼举起话筒，声如莺啭:“下面我来宣布第一次公演的中心位名单。请依次出列。”
“卫潇。”
卫潇下意识内心一颤，脑海中又浮现出今日直播的情景。
她神情不禁严肃了几分，从容脱列而出，在正对面另起一行中间站定。
“寇葶。”
然后就是一大串人名。
“白棠，岳正航，丁嘉，杨荏，高之妤，齐郝，苏佳馨，陈斓，杜以卿，朱古力，何慧秦邈邈。”
c位集结完毕。
陆启尧娓娓道来:“本场公演的主题是——优势舞台。由c位按照排名顺序选择曲目，一位一位地选择成员。即将揭晓十四首曲目及其重点方向，请看大屏幕。”
十四首曲目，都是传唱度相对不高，但音乐质量优秀的作品。十四支唱跳说唱兼备，各有侧重。其中六首偏声乐，六首偏舞蹈，两首偏说唱。
卫潇凝神观察，静静地观看歌曲编舞的demo，心中渐渐有了盘算。
猜测基本如实，想来策略无需大动。
自己第三期前截止排名第一，有充分的优先选择权。
六首声乐曲目《万重》、《梨涡》、《阿憨》、《尚可》、《深海》和《寐》，分别是温柔、甜美、民谣、酷帅、悲情与暗黑风。
于是排除第一、二、四首。
其实《尚可》的编舞和副歌旋律都十分吸睛，是难得一见的无比动感的crush风曲目。恨不相逢未嫁时，卫潇有点惋惜。
剩余的几首，逐个分析。
《阿憨》，民谣风，不可行。她声乐未至此等水平，而且节目里正有个专业熟稔的杨荏，不啻于班门弄斧。
《深海》，悲情风，也不可行。压抑又沉浸，编舞静柔悲苦，她因今日直播之事，难免私下显露低落情绪，若是再搬上舞台，岂非怨气太重。
最后一首，就是预先定下的暗黑风。
但《寐》的内涵，并不完全似于表面。
这是有成长线，有层次的暗黑酷帅风
视频里的舞者恍若没有生气的布偶。她们身着华贵的蓬裙，妆容精致，唇角上扬，眼眸却黑不见底。
她们恹恹垂身，只凭几根顶部悬垂的绷带勉力牵着身子。
似个不由自主的傀儡。于漫无目的中被牵引，于猝起思绪中被放逐。
卫潇倏而就想起了那句话。
那个曾经……浮华着锦，却身不由己的自己。
舞台上的少女弱不禁风地趴下，雷鸣如啸。
忽然，一切开始变化。
下一段，少女们便撕开柔美的假面，阴冷、凌厉、歇斯底里地，于无边黑暗中尽情释放着被掩盖的情绪。
也许，我曾是个任人摆弄的娃娃。
但现在开始，我，是我自己。
十四段demo已播放完毕。
魏森乔拿起话筒:“现在，请中心位按照排名顺序依次选择曲目。”
这是一步险棋。
四面荆棘，她已无路进退。
卫潇已不敢设想，她未来几次的排名……会是何等惨淡。
她的舆论氛围……会多么艰难。
但是……她不准备放弃。
如果要向它靠近，如果要听凭自己的心意。
“卫潇，请选择。”
那就……背水一战。
“我选择——《寐》。”
不要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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