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要说再见了
正想着，他们来到了二楼。
爱德华还在心里重复着那些奇怪的幻想，在她的意识里，市长既可以是男也可以是女，彪形大汉，柔弱娇女，也可以是不可名状的怪物，长着发光的眼睛和数不尽的触手，也可以是一条能直立行走的狗，会写公文的猴子，或者一头有人类意识的熊。
现实里，二楼比一楼更加冷清，一进去就看到几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人聚在一块显示屏前讨论着什么。右侧尽头是一个办公桌，后方的墙被改造成书柜，一架梯子紧挨着办公的转椅。上面整齐的摆放着将近半人高的书和鼓囊的文件袋，一支没扣上笔帽的钢笔摆放在桌子左侧。
瑞秋带着爱德华飞速的穿越屋内，径直朝着二楼正中央的阳台走去。
“市长？”瑞秋从屋内探出去半个脑袋向阳台张望着，就连声音都变得肃然起敬：“我们来了。”爱德华也趁机从瑞秋身后探出半个头进去。
迎面而来一股粗重的烟味，粗重到空气中甚至弥漫着烟尘的颗粒。爱德华张嘴吸了一口，是雪茄的味道，她不喜欢这种烟。
阳台内，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正背对着她们，左手拿着一根雪茄。身穿缎绸面料的品红色外套和裤子，还有深棕色皮鞋。再抬头一看，这人是个光头，头顶几乎要反出光来。他高的像一头站起来的野牛，两人的视线只能看见他宽大的背影，但从气场上看，这人就是刚才瑞秋提到的“市长”。
“我去，他还真是个光头！”爱德华小声的嘀咕：“那他要是派给我秘书的活，我还怎么把他的头发薅下来...而且看他壮的，动一动小拇指就能杀死我。也许东辰生已经成了他的晚餐......”
但还顾不上继续观察，阳台内就传来安迪歇斯底里的喊声：“你凭什么这么说！”
爱德华吓了一跳，“我靠，她听见了！”于是连忙把头缩了回来。恍惚间，她好像看见东辰生和霍姆斯卑微的站在一边。
这人是有多高啊？就连人高马大的东辰生在他面前都显得分外渺小。爱德华心里暗自庆幸东辰生没有被吃掉，同时也倒吸一口凉气。就连瑞秋都不敢有任何反抗。
但一切似乎并不是朝着她想象的方向发展，正当爱德华要再次探头进去的时候，一直背对着自己的市长贾斯汀说话了：“每天告诉我找到解药的人，没有上千也有八百，我凭什么相信你？”这语气就像钢铁一般不容违抗，语调也沉着稳重。说完，贾斯汀抬手抽了一口指间的雪茄，“说话要讲证据。”
“解药？”这个词引起了躲在门外的爱德华的注意：“什么解药？安迪怎么没和东辰生交代过？”她又把头往前探了探。
可就在这时，一直背对自己的贾斯汀突然转过头朝这边看了过来，正好和自己的视线对在一起：“不用躲着，想听就进了听。”
爱德华又迅速的把头缩了回来，惊魂未定的靠在墙边：“这男的背上是长了眼吗？”
贾斯汀又回过头去，吐出一口烟雾，阳台一时间变得烟雾缭绕。
“别怪我发现了你，一直在外面窸窸窣窣就像个老鼠一样，谁还看不见你。”贾斯汀轻蔑的说：“瑞秋啊，有客人来了怎么能让她在外面站着呢？太不礼貌了，这可不是101的待客之道。”从语气上听，贾斯汀应该还是面无表情。从他闪身的缝隙中看去，东辰生和霍姆斯站在他右手边，安迪则正对着他。本来面积还算可以的阳台因为这几个人的到来变得分外拥挤。爱德华用视线寻找东辰生，两人隔空交流了一会。
安迪站在高大的贾斯汀面前，就像是巨人脚下的一株小花。
瑞秋赶紧将爱德华带了进来：“不好意思啊市长，刚才不好意思打断您说话。”她招呼爱德华来到市长跟前，“这两位就是霍姆斯的朋友。”她指了指东辰生。
“呃......”爱德华尴尬的笑着，整张脸纠结的扭曲在一起：“你好......”
没想到贾斯汀的态度比自己更加漠然，连身子都不带回一下的，对瑞秋刚才的介绍毫不关心。
东辰生的眼神定格在爱德华身上，见她这么尴尬的样子，自己竟稍微有一点想笑，爱德华则用眼神回应他“敢笑你待会就完了”，瞳孔中仿佛要射出箭一样。东辰生连忙转移视线，瑞秋也有点无所适从。
眼看气氛就要降到冰点，一直保持沉默霍姆斯赶紧上前解释，“市长，他们就是我的朋友，在莱文市帮了我大忙。我希望能把他们留在101。”说完他看看瑞秋，瑞秋连连点头，气氛终于是稍有缓和。
可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正中间泪流满面的安迪打断了所有人愚蠢的幻想，墨菲也哭着将头埋在安迪腿上。直到霍姆斯将她抱起，小女孩的情绪才稍微平静一点。
墨菲靠在霍姆斯的肩膀上，小声啜泣，紧张而恐惧的看着安迪。霍姆斯也显得非常难堪。
安迪的情绪还是异常激动，顾不上阻止断珠般滚落的泪水，她就大声的冲着贾斯汀喊道：“我爸爸为了保护这个东西，”她痛苦地闭上眼睛：“我爸爸为了保护这个东西......”她抽泣着，很难完整的说好一个句子：“我爸爸为了保护这个东西，他没能活着回来！”艰难地说完这一个字，安迪咬着牙把头转到一边，无法再说下去，她顺势蹲在地上，掩面无声痛哭。
面对安迪的痛苦，贾斯汀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深吸一口气：“这年头，失去亲人的可不止你一个。”他的眼中稍微浮现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暖。他朝下看去，101繁华依旧，幸存者们忙忙碌碌的生活着。“你随便挑一个队员问问，他们也没有经历失去亲人这种事你就知道了。”说罢，他把两只手抱在一起。
爱德华稍微一怔，一个大跨步来到东辰生身边，认真打量着眼前这个光头。身材高大，看上去得两米，目测大概五十多岁，浓眉大眼，蓝色的眼睛就像深邃眼窝里的两块蓝宝石，手指上还带着各色的宝石戒指，浑身上下散发着不可抗拒的威慑力。不用说一旁老老实实的东辰生霍姆斯，就连自己都有点害怕他。
上一个让自己如此害怕的人还是自己的父亲，不过在还没有记忆的时候他就已经过世了。
父亲，爱德华记忆里最模糊的一个点，也是她最不愿意回忆的童年。看来贾斯汀说得对，在末世里，每个人都要经历失去亲人的痛苦，他应该是已经对这种事司空见惯了。
看得出，贾斯汀迫不及待的想结束这场对话。“瑞秋！”他吩咐到：“你吧安迪带下去冷静一下。还有她妹妹。快点，我可没工夫去哄小孩。”
瑞秋走了进来，将霍姆斯怀中的墨菲接过来，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女孩，然后牵起安迪的手，把她们带出了阳台。
爱德华打心眼里佩服安迪，敢于直接和贾斯汀顶撞，她真的好厉害。
贾斯汀又抽了一口烟，然后把视线转到东辰生这边：“那么，我们该谈谈你的事了。”他用余光瞥了一眼爱德华：“又一个拖家带口的来到了101，我还得为你和你妹妹准备农田和房子，免得你们饿死。”
“实际上她不是我妹妹，我们只是搭档......”东辰生想要解释，“我们是一起的战友。”
“闭嘴！”贾斯汀不客气的打断了他：“没有人想了解你的故事。”他高大的身影压了过来：“在这个世界里，你的故事就像你的青春一样，一文不值，了解起来还浪费时间。这对你来说是黄金一样的记忆，但对我来说就是一地分文不值的垃圾！留恋于故事，就像那些编织梦境的作家，最后无一例外都惨死在自己的梦里。你不会想和他们一样的。如果你要讲故事，那最好趁早滚出我的地盘。”
东辰生一时语塞，反复思索着贾斯汀说的这些难懂的话。这人比他想象的更难相处。就连准备好一肚子要怼他的话的爱德华都忍不住噤声。
“但是，既然霍姆斯认可你们，那101自然也欢迎你们。”贾斯汀的态度正在发生一点扭转：“我叫特维格·贾斯汀，这归我管。”
“霍姆斯！带他们去开发区的空地。”贾斯汀看了眼手表，转身离去。“行了，都散了吧，霍姆斯和瑞秋会告诉你们该怎么做的。”说完，他就匆匆消失在众人眼前。
气氛终于放松下来，东辰生伸了伸快要僵化的四肢：“可算走了。”他说道：“刚才在这我大气都不敢喘。”
“合计着我刚才没找到你，原来是搁这享清福了是吧？”爱德华压抑许久无处散发的脾气又一次精准命中在东辰生的头上：“我都以为你被剥皮吃了！”
尴尬转移到霍姆斯头上，他再一次觉得不知所措。
东辰生深知这样的争吵毫无意义，问霍姆斯得知开发区距离这里还要两三公里，而且现在已经是深夜，当下最关键的任务应该是保存体力到开发区。“啊对。”他应付着爱德华：“你该庆幸我没有像香蕉那样被剥开吃掉。”
市政厅后面有一个出口，围墙被粗暴的刨开一个缺陷，外面是一条崎岖不平的土路，往前走大概二十米，瑞秋，安迪墨菲和阿列克谢在等他们。
路上，东辰生问起解药的事。
“其实，那是一个储存卡，安迪这次失踪就是去找这个的，据说里面记录了对抗感染的方法。但是否真实我们还要验证。所以，这对安迪来说很难接受。”霍姆斯叹了口气：“我相信她，但这是关乎全人类的命运，谁也不敢大意。”
围墙内外简直就像是两个世界，围墙内灯火通明繁华喧嚣，呼声此起彼伏，围墙外，沉寂冷清，光亮吝啬的躲在墙内，只敢稍微的施舍一丝给外面，就连砖都不舍得多铺一块，坑坑洼洼的土路泛着细小的烟尘，路两侧的草木静默于此。
见三人到来，阿列克谢走上前寒暄：“看样子，你们和贾斯汀聊完了。”
“嗯，他给了我们一块空地。”东辰生点点头：“不过，你要走了吗？”
“是的，我借到一辆摩托车，这就够了，我那个朋友应该跑不过摩托车。”
“拉扎罗夫吗？”东辰生问。
“是的，真高兴你记住了他的名字。”阿列克谢的声音还是那么温和。
东辰生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在这一刻，脑中各种思绪瞬间升腾而起，潮水般死扼在他的喉咙上。
“那我们还会再见吗？”本来想说好多，结果挣扎到最后只冒出来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就连东辰生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问这个。
余光中看去，爱德华和瑞秋正聊得开心，霍姆斯和安迪也在说些什么，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
阿列克谢摇了摇头：“谁知道呢。”听语气似乎有点无奈。
东辰生也沉默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就像贾斯汀说的，只有傻子才会迷失在故事里，谁也不敢在末世里奢求地久天长。
阿列克谢一眼就看穿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心思，于是走的离他进了点，拍了拍他的肩，东辰生顺势抬头。
“孩子，”大叔语重心长的说：“努力活着，总有机会，不是吗？”
是啊，只要活着就一定会遇见美好的事，这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东辰生感激的点了点头。
“好了，我该走了。”短暂且匆忙的告别后，阿列克谢准备离开，抬腿跨上了摩托车，和霍姆斯交换了一下眼神。“有缘再见！”他说的这句话就像一个永远不能实现的梦。
引擎轰鸣着，车轮在本就扬尘的土路上滚动，阿列克谢的身影消失在那片飞扬的尘土里，隐没在101围墙内的灯火通明中。
东辰生还沉浸在阿列克谢刚才留给他的话里，而且这也很有可能是他们这辈子的最后一次见面。低头凝视着阿列克谢留下的车辙，他只觉得口中发苦，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涌上心头......
爱德华还在心里重复着那些奇怪的幻想，在她的意识里，市长既可以是男也可以是女，彪形大汉，柔弱娇女，也可以是不可名状的怪物，长着发光的眼睛和数不尽的触手，也可以是一条能直立行走的狗，会写公文的猴子，或者一头有人类意识的熊。
现实里，二楼比一楼更加冷清，一进去就看到几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人聚在一块显示屏前讨论着什么。右侧尽头是一个办公桌，后方的墙被改造成书柜，一架梯子紧挨着办公的转椅。上面整齐的摆放着将近半人高的书和鼓囊的文件袋，一支没扣上笔帽的钢笔摆放在桌子左侧。
瑞秋带着爱德华飞速的穿越屋内，径直朝着二楼正中央的阳台走去。
“市长？”瑞秋从屋内探出去半个脑袋向阳台张望着，就连声音都变得肃然起敬：“我们来了。”爱德华也趁机从瑞秋身后探出半个头进去。
迎面而来一股粗重的烟味，粗重到空气中甚至弥漫着烟尘的颗粒。爱德华张嘴吸了一口，是雪茄的味道，她不喜欢这种烟。
阳台内，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正背对着她们，左手拿着一根雪茄。身穿缎绸面料的品红色外套和裤子，还有深棕色皮鞋。再抬头一看，这人是个光头，头顶几乎要反出光来。他高的像一头站起来的野牛，两人的视线只能看见他宽大的背影，但从气场上看，这人就是刚才瑞秋提到的“市长”。
“我去，他还真是个光头！”爱德华小声的嘀咕：“那他要是派给我秘书的活，我还怎么把他的头发薅下来...而且看他壮的，动一动小拇指就能杀死我。也许东辰生已经成了他的晚餐......”
但还顾不上继续观察，阳台内就传来安迪歇斯底里的喊声：“你凭什么这么说！”
爱德华吓了一跳，“我靠，她听见了！”于是连忙把头缩了回来。恍惚间，她好像看见东辰生和霍姆斯卑微的站在一边。
这人是有多高啊？就连人高马大的东辰生在他面前都显得分外渺小。爱德华心里暗自庆幸东辰生没有被吃掉，同时也倒吸一口凉气。就连瑞秋都不敢有任何反抗。
但一切似乎并不是朝着她想象的方向发展，正当爱德华要再次探头进去的时候，一直背对着自己的市长贾斯汀说话了：“每天告诉我找到解药的人，没有上千也有八百，我凭什么相信你？”这语气就像钢铁一般不容违抗，语调也沉着稳重。说完，贾斯汀抬手抽了一口指间的雪茄，“说话要讲证据。”
“解药？”这个词引起了躲在门外的爱德华的注意：“什么解药？安迪怎么没和东辰生交代过？”她又把头往前探了探。
可就在这时，一直背对自己的贾斯汀突然转过头朝这边看了过来，正好和自己的视线对在一起：“不用躲着，想听就进了听。”
爱德华又迅速的把头缩了回来，惊魂未定的靠在墙边：“这男的背上是长了眼吗？”
贾斯汀又回过头去，吐出一口烟雾，阳台一时间变得烟雾缭绕。
“别怪我发现了你，一直在外面窸窸窣窣就像个老鼠一样，谁还看不见你。”贾斯汀轻蔑的说：“瑞秋啊，有客人来了怎么能让她在外面站着呢？太不礼貌了，这可不是101的待客之道。”从语气上听，贾斯汀应该还是面无表情。从他闪身的缝隙中看去，东辰生和霍姆斯站在他右手边，安迪则正对着他。本来面积还算可以的阳台因为这几个人的到来变得分外拥挤。爱德华用视线寻找东辰生，两人隔空交流了一会。
安迪站在高大的贾斯汀面前，就像是巨人脚下的一株小花。
瑞秋赶紧将爱德华带了进来：“不好意思啊市长，刚才不好意思打断您说话。”她招呼爱德华来到市长跟前，“这两位就是霍姆斯的朋友。”她指了指东辰生。
“呃......”爱德华尴尬的笑着，整张脸纠结的扭曲在一起：“你好......”
没想到贾斯汀的态度比自己更加漠然，连身子都不带回一下的，对瑞秋刚才的介绍毫不关心。
东辰生的眼神定格在爱德华身上，见她这么尴尬的样子，自己竟稍微有一点想笑，爱德华则用眼神回应他“敢笑你待会就完了”，瞳孔中仿佛要射出箭一样。东辰生连忙转移视线，瑞秋也有点无所适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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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正中间泪流满面的安迪打断了所有人愚蠢的幻想，墨菲也哭着将头埋在安迪腿上。直到霍姆斯将她抱起，小女孩的情绪才稍微平静一点。
墨菲靠在霍姆斯的肩膀上，小声啜泣，紧张而恐惧的看着安迪。霍姆斯也显得非常难堪。
安迪的情绪还是异常激动，顾不上阻止断珠般滚落的泪水，她就大声的冲着贾斯汀喊道：“我爸爸为了保护这个东西，”她痛苦地闭上眼睛：“我爸爸为了保护这个东西......”她抽泣着，很难完整的说好一个句子：“我爸爸为了保护这个东西，他没能活着回来！”艰难地说完这一个字，安迪咬着牙把头转到一边，无法再说下去，她顺势蹲在地上，掩面无声痛哭。
面对安迪的痛苦，贾斯汀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深吸一口气：“这年头，失去亲人的可不止你一个。”他的眼中稍微浮现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暖。他朝下看去，101繁华依旧，幸存者们忙忙碌碌的生活着。“你随便挑一个队员问问，他们也没有经历失去亲人这种事你就知道了。”说罢，他把两只手抱在一起。
爱德华稍微一怔，一个大跨步来到东辰生身边，认真打量着眼前这个光头。身材高大，看上去得两米，目测大概五十多岁，浓眉大眼，蓝色的眼睛就像深邃眼窝里的两块蓝宝石，手指上还带着各色的宝石戒指，浑身上下散发着不可抗拒的威慑力。不用说一旁老老实实的东辰生霍姆斯，就连自己都有点害怕他。
上一个让自己如此害怕的人还是自己的父亲，不过在还没有记忆的时候他就已经过世了。
父亲，爱德华记忆里最模糊的一个点，也是她最不愿意回忆的童年。看来贾斯汀说得对，在末世里，每个人都要经历失去亲人的痛苦，他应该是已经对这种事司空见惯了。
看得出，贾斯汀迫不及待的想结束这场对话。“瑞秋！”他吩咐到：“你吧安迪带下去冷静一下。还有她妹妹。快点，我可没工夫去哄小孩。”
瑞秋走了进来，将霍姆斯怀中的墨菲接过来，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女孩，然后牵起安迪的手，把她们带出了阳台。
爱德华打心眼里佩服安迪，敢于直接和贾斯汀顶撞，她真的好厉害。
贾斯汀又抽了一口烟，然后把视线转到东辰生这边：“那么，我们该谈谈你的事了。”他用余光瞥了一眼爱德华：“又一个拖家带口的来到了101，我还得为你和你妹妹准备农田和房子，免得你们饿死。”
“实际上她不是我妹妹，我们只是搭档......”东辰生想要解释，“我们是一起的战友。”
“闭嘴！”贾斯汀不客气的打断了他：“没有人想了解你的故事。”他高大的身影压了过来：“在这个世界里，你的故事就像你的青春一样，一文不值，了解起来还浪费时间。这对你来说是黄金一样的记忆，但对我来说就是一地分文不值的垃圾！留恋于故事，就像那些编织梦境的作家，最后无一例外都惨死在自己的梦里。你不会想和他们一样的。如果你要讲故事，那最好趁早滚出我的地盘。”
东辰生一时语塞，反复思索着贾斯汀说的这些难懂的话。这人比他想象的更难相处。就连准备好一肚子要怼他的话的爱德华都忍不住噤声。
“但是，既然霍姆斯认可你们，那101自然也欢迎你们。”贾斯汀的态度正在发生一点扭转：“我叫特维格·贾斯汀，这归我管。”
“霍姆斯！带他们去开发区的空地。”贾斯汀看了眼手表，转身离去。“行了，都散了吧，霍姆斯和瑞秋会告诉你们该怎么做的。”说完，他就匆匆消失在众人眼前。
气氛终于放松下来，东辰生伸了伸快要僵化的四肢：“可算走了。”他说道：“刚才在这我大气都不敢喘。”
“合计着我刚才没找到你，原来是搁这享清福了是吧？”爱德华压抑许久无处散发的脾气又一次精准命中在东辰生的头上：“我都以为你被剥皮吃了！”
尴尬转移到霍姆斯头上，他再一次觉得不知所措。
东辰生深知这样的争吵毫无意义，问霍姆斯得知开发区距离这里还要两三公里，而且现在已经是深夜，当下最关键的任务应该是保存体力到开发区。“啊对。”他应付着爱德华：“你该庆幸我没有像香蕉那样被剥开吃掉。”
市政厅后面有一个出口，围墙被粗暴的刨开一个缺陷，外面是一条崎岖不平的土路，往前走大概二十米，瑞秋，安迪墨菲和阿列克谢在等他们。
路上，东辰生问起解药的事。
“其实，那是一个储存卡，安迪这次失踪就是去找这个的，据说里面记录了对抗感染的方法。但是否真实我们还要验证。所以，这对安迪来说很难接受。”霍姆斯叹了口气：“我相信她，但这是关乎全人类的命运，谁也不敢大意。”
围墙内外简直就像是两个世界，围墙内灯火通明繁华喧嚣，呼声此起彼伏，围墙外，沉寂冷清，光亮吝啬的躲在墙内，只敢稍微的施舍一丝给外面，就连砖都不舍得多铺一块，坑坑洼洼的土路泛着细小的烟尘，路两侧的草木静默于此。
见三人到来，阿列克谢走上前寒暄：“看样子，你们和贾斯汀聊完了。”
“嗯，他给了我们一块空地。”东辰生点点头：“不过，你要走了吗？”
“是的，我借到一辆摩托车，这就够了，我那个朋友应该跑不过摩托车。”
“拉扎罗夫吗？”东辰生问。
“是的，真高兴你记住了他的名字。”阿列克谢的声音还是那么温和。
东辰生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在这一刻，脑中各种思绪瞬间升腾而起，潮水般死扼在他的喉咙上。
“那我们还会再见吗？”本来想说好多，结果挣扎到最后只冒出来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就连东辰生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问这个。
余光中看去，爱德华和瑞秋正聊得开心，霍姆斯和安迪也在说些什么，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
阿列克谢摇了摇头：“谁知道呢。”听语气似乎有点无奈。
东辰生也沉默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就像贾斯汀说的，只有傻子才会迷失在故事里，谁也不敢在末世里奢求地久天长。
阿列克谢一眼就看穿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心思，于是走的离他进了点，拍了拍他的肩，东辰生顺势抬头。
“孩子，”大叔语重心长的说：“努力活着，总有机会，不是吗？”
是啊，只要活着就一定会遇见美好的事，这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东辰生感激的点了点头。
“好了，我该走了。”短暂且匆忙的告别后，阿列克谢准备离开，抬腿跨上了摩托车，和霍姆斯交换了一下眼神。“有缘再见！”他说的这句话就像一个永远不能实现的梦。
引擎轰鸣着，车轮在本就扬尘的土路上滚动，阿列克谢的身影消失在那片飞扬的尘土里，隐没在101围墙内的灯火通明中。
东辰生还沉浸在阿列克谢刚才留给他的话里，而且这也很有可能是他们这辈子的最后一次见面。低头凝视着阿列克谢留下的车辙，他只觉得口中发苦，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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