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当一个冷淡的人突然俏皮起来
天空的暗是有层次的，从远方到窗边，黑色便一点一点地淡了，像浪潮一样从远方拍打而来，直到只剩下薄薄的一层，黏黏地覆盖在窗户上。
这一层薄薄的暗的任务似乎是遮挡住屋子里的人们朝着窗外窥探的目光，让他们的视线老老实实、安安稳稳地聚焦在他们应当做的事情上——但他们明显是做了无用功。
事实上，在一座灯火通明的城市里，黑暗已经渐渐失去了它的容身之处。它仅剩的力量无法抑制人们浮华的内心，躁动的欲望……它失去了它刚出现在天地之间的力量，于是人们也毫不客气地将它遗忘。
人们在夜的灯光之中流连，却失去了自己的梦。
岑旌在灯光之下奋笔疾书，面前的桌子上，一台笔记本电脑正散发着莹莹微光，把视线微微拉进，搜索框内正是一行小字：策划书应该怎么写？
下面的搜索结果很多，但无一不是冗长而又繁复的东西——或许并不应该用“冗长”“繁复”这些词语来形容，只是对于一个班级来说，这样面面俱到的策划书格式似乎有些大题小用了。
“举办单位？”少年喃喃道，顺手抄起同样摆放在桌子上的红笔在上面大大画了个×，“话说这种东西，真的有必要在策划书上占用一个宝贵的位置吗？”
“当然。”坐在旁边的黎莘莘狠狠地咬了一口削去了皮、整一个白亮亮的大梨子，浓郁的汁水炸开来，甚至溅到了岑旌的手上，“你作为策划的人，当然知道举办单位是谁，觉得没必要写上去。但那些来参加活动的人呢，如果你不把举办单位写上去，他们怎么知道谁是举办单位。”
岑旌不动声色地将手放在衣服上擦了擦，“那又没关系，知不知道举办单位又不影响他们对活动的体验感。”
刚刚咬的一口梨肉将黎莘莘两边的脸蛋撑地鼓鼓的，细看之下，就像一只可爱的小仓鼠一样，她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地反驳道，
“怎么会没关系呢。要是消费者不知道是哪个商家举办的活动，那商家举办这个活动是为了什么？难道是大发善心吗？就像我们这次举办的这个活动……”
少女说道这里，声音一下子停顿下来。
“就像我们这次举办的这个活动？”岑旌看向黎莘莘，把她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黎莘莘晃了晃脑袋，突然发现好像举办单位写不写上去好像真的对他们这次要举办的活动没什么影响。因为他们不是企业，不需要知名度。而且全班同学对这个活动的举办单位是谁，不用他们说也心知肚明。
她将岑旌面前的本子移到自己面前，在纸的左边一排唰唰唰地写下十几个不大不小的字，然后再将策划书推回了岑旌面前。
岑旌定睛一看，那一排字从上到下依次是：
活动目的
活动介绍（时间、地点、内容）
活动流程（具体）
人员安排
活动物品及预算
“只要把这些方面覆盖到，我觉得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班级里举办的活动确实和外面企业举办的活动不一样，不用覆盖到那么多的方面。”黎莘莘又咬了一大口梨子。
岑旌点了点头，拿起笔开始在黎莘莘写下的那些标题后面补充起更为具体的内容来。
黎莘莘好奇地把脑袋凑过来，用眼睛瞟了瞟岑旌在纸上写了什么，问道：“你已经想好活动的主要内容了？”
“嗯。”岑旌说道，手上的动作依然没有停下来，“我觉得很多班级一定会乘着这机会选择去校外找个地方团建，那我们不如就反其道而行之，直接在校园里举行一个类似探险的活动。毕竟我们学校那么大，就算是我们在这里读了六年书，也还是有细微的地方没去过吧。”
少年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是在剽窃黎莘莘的想法，读书人之间的书，哦不，未来的夫妻之间的事情，怎么能叫剽窃呢？黎莘莘的就是我岑旌的，这句话看起来真是一丁点问题都没有。
“哦~？那我们的想法差不多吔，我今天课间和倩倩说了我的想法，她也觉得挺好的。”黎莘莘为自己的想法破天荒地和岑旌重合了而高兴。
“那就这么定了？”岑旌笔尖一顿，用左手将纸向上移了移，开始写起下一行来。
“不用问问锅锅的意见吗？”少女有些担忧起来，“再怎么说，他也是我们团队当中的一员吧？不和他说就擅自决定的话，是不是不太好。”
“程锅锅？”少年一下子坐直了身子，脸色严肃地望向黎莘莘，发出了一个尾音上翘的疑问。
“怎么了？”黎莘莘被岑旌突如其来的行为吓了一跳，贴在雪白梨肉上面的樱桃小嘴呆住了，连下一步的张开和撕咬都忘记了。
“是谁啊？”岑旌眼睛眯了起来，只留下两条细小的缝隙，整个面皮向上提起，使得脸蛋的轮廓变得狭长起来，看上去极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黎莘莘轻咬了一口梨子，低下头眼神四处飘忽，就是不看向面前这个人，好一会儿，才轻飘飘地从牙齿缝中飘出来一句话，
“不知道。”
程锅锅：？？？？？？？？？？？？
……
……
“喂，程狗锅，班上那么多人，你怎么就天天黏在岑旌旁边叽叽呱呱，他又不理你。”程倩倩将视线从微博上面移开，看向坐在沙发的另一侧正在全神贯注地打着游戏的程锅锅。
程锅锅在手柄上动作不停，装作没有听到她的话。
见状，程倩倩冷笑一声，一把抓起放在自己盘坐着的洁白大腿上的抱枕，大力地朝着程锅锅的脑袋砸去。
程锅锅反应不及，被厚厚的抱枕结结实实地砸了个正着，身子在力的作用下朝着左边倒去，甚至因为他坐的本就边缘，整个身子都摔下沙发，和地板来了个结结实实的亲密接触。
“程倩倩！”在程倩倩的视线中，一只脏手首先出现在了沙发的扶手上，然后一颗丑陋的头颅出现了，他眼神急乎乎地看了一眼电视大屏幕，看到gameover的字样后，整个人变得有些暴躁起来，一双眼睛“和蔼”地看向自己“亲爱”的妹妹，“你知道我打到这一关费了多大劲吗？”
程倩倩显然对这样的场面习以为常，一边伸出素手拿起茶几上的果汁啐了一口，一边淡淡地回应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对自己可爱的妹妹的话语不为所动，太没礼貌了。”
“你不能等我打完吗！”
“现在你打完了，回答我的问题吧。”
“程倩倩！要不是你是我的我妹妹，我早就……”
“十几年了就会说这一句话，你能不能换句，你只是因为力气比我大那么一丝丝，在妈肚子里推了我一把，不然先出来的肯定是我！”
“一个小时的哥哥也是哥哥！”
“不是！”
“是！”
“不是！”
……
……
“好了好了，别吵了，吵来吵去像什么样子。”程东成从别墅的楼梯上走下来，一副西装革履的打扮，看到兄妹吵架，虽然已经习以为常，但还是皱了皱眉头。
“爸。”
“爸。”
刚刚还在激烈争吵的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默契。
程倩倩穿上拖鞋把还坐在地上的程锅锅拉起来，笑盈盈地说道：“爸，我们闹着玩呢。”
程锅锅好像也忘记了刚才的“屈辱”一般，拍了拍屁股上的灰附和道：“对，闹着玩呢。”
程东成冷着个脸，要是信了这俩就有鬼了。多少年了，这两小鬼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也不知道是谁教的，想想他们的父亲我，东成集团堂堂董事长，坐拥十几亿金盾的成功男人，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向来说一不二、表里如一……
程东成理了理西装的袖口，露出一块银白色的机械表。
真是一点没学到。
“怎么了？”楼梯的转角处出现了一个穿着柔顺的丝绸睡衣的漂亮女人，岁月似乎没在她的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使得她看起来竟然和程倩倩更像是姐妹——而不是母女。
听到这声音，程东成表情一僵。
再转过身的时候，笑意已经爬满了整个脸颊，用略带讨好的语气说道：“柔儿，没事，锅锅和倩倩他们俩闹着玩呢，我让他们注意安全，别受伤了，高三可不能受伤。”
“是，辛苦你了。”姜柔走到程东成面前，整理了一下他胸前的领带，“你不是说和老黎约好了谈一谈合作的问题吗？快去吧，迟到了总归不好。”
“哦，哦。”程东成楞了一下，“马上，我马上就去。”
程东成穿好皮鞋走出门，不一会儿，汽车发动引擎的声音传来，尔后迅速地消失不见。
“诶。”姜柔款款地从楼梯上走到沙发上坐下，“锅锅你给我说说你那个同桌，岑、岑……岑旌的事呗。”
“啊？！”
兄妹俩对视一眼，眼睛里满是诧异。
这一层薄薄的暗的任务似乎是遮挡住屋子里的人们朝着窗外窥探的目光，让他们的视线老老实实、安安稳稳地聚焦在他们应当做的事情上——但他们明显是做了无用功。
事实上，在一座灯火通明的城市里，黑暗已经渐渐失去了它的容身之处。它仅剩的力量无法抑制人们浮华的内心，躁动的欲望……它失去了它刚出现在天地之间的力量，于是人们也毫不客气地将它遗忘。
人们在夜的灯光之中流连，却失去了自己的梦。
岑旌在灯光之下奋笔疾书，面前的桌子上，一台笔记本电脑正散发着莹莹微光，把视线微微拉进，搜索框内正是一行小字：策划书应该怎么写？
下面的搜索结果很多，但无一不是冗长而又繁复的东西——或许并不应该用“冗长”“繁复”这些词语来形容，只是对于一个班级来说，这样面面俱到的策划书格式似乎有些大题小用了。
“举办单位？”少年喃喃道，顺手抄起同样摆放在桌子上的红笔在上面大大画了个×，“话说这种东西，真的有必要在策划书上占用一个宝贵的位置吗？”
“当然。”坐在旁边的黎莘莘狠狠地咬了一口削去了皮、整一个白亮亮的大梨子，浓郁的汁水炸开来，甚至溅到了岑旌的手上，“你作为策划的人，当然知道举办单位是谁，觉得没必要写上去。但那些来参加活动的人呢，如果你不把举办单位写上去，他们怎么知道谁是举办单位。”
岑旌不动声色地将手放在衣服上擦了擦，“那又没关系，知不知道举办单位又不影响他们对活动的体验感。”
刚刚咬的一口梨肉将黎莘莘两边的脸蛋撑地鼓鼓的，细看之下，就像一只可爱的小仓鼠一样，她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地反驳道，
“怎么会没关系呢。要是消费者不知道是哪个商家举办的活动，那商家举办这个活动是为了什么？难道是大发善心吗？就像我们这次举办的这个活动……”
少女说道这里，声音一下子停顿下来。
“就像我们这次举办的这个活动？”岑旌看向黎莘莘，把她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黎莘莘晃了晃脑袋，突然发现好像举办单位写不写上去好像真的对他们这次要举办的活动没什么影响。因为他们不是企业，不需要知名度。而且全班同学对这个活动的举办单位是谁，不用他们说也心知肚明。
她将岑旌面前的本子移到自己面前，在纸的左边一排唰唰唰地写下十几个不大不小的字，然后再将策划书推回了岑旌面前。
岑旌定睛一看，那一排字从上到下依次是：
活动目的
活动介绍（时间、地点、内容）
活动流程（具体）
人员安排
活动物品及预算
“只要把这些方面覆盖到，我觉得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班级里举办的活动确实和外面企业举办的活动不一样，不用覆盖到那么多的方面。”黎莘莘又咬了一大口梨子。
岑旌点了点头，拿起笔开始在黎莘莘写下的那些标题后面补充起更为具体的内容来。
黎莘莘好奇地把脑袋凑过来，用眼睛瞟了瞟岑旌在纸上写了什么，问道：“你已经想好活动的主要内容了？”
“嗯。”岑旌说道，手上的动作依然没有停下来，“我觉得很多班级一定会乘着这机会选择去校外找个地方团建，那我们不如就反其道而行之，直接在校园里举行一个类似探险的活动。毕竟我们学校那么大，就算是我们在这里读了六年书，也还是有细微的地方没去过吧。”
少年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是在剽窃黎莘莘的想法，读书人之间的书，哦不，未来的夫妻之间的事情，怎么能叫剽窃呢？黎莘莘的就是我岑旌的，这句话看起来真是一丁点问题都没有。
“哦~？那我们的想法差不多吔，我今天课间和倩倩说了我的想法，她也觉得挺好的。”黎莘莘为自己的想法破天荒地和岑旌重合了而高兴。
“那就这么定了？”岑旌笔尖一顿，用左手将纸向上移了移，开始写起下一行来。
“不用问问锅锅的意见吗？”少女有些担忧起来，“再怎么说，他也是我们团队当中的一员吧？不和他说就擅自决定的话，是不是不太好。”
“程锅锅？”少年一下子坐直了身子，脸色严肃地望向黎莘莘，发出了一个尾音上翘的疑问。
“怎么了？”黎莘莘被岑旌突如其来的行为吓了一跳，贴在雪白梨肉上面的樱桃小嘴呆住了，连下一步的张开和撕咬都忘记了。
“是谁啊？”岑旌眼睛眯了起来，只留下两条细小的缝隙，整个面皮向上提起，使得脸蛋的轮廓变得狭长起来，看上去极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黎莘莘轻咬了一口梨子，低下头眼神四处飘忽，就是不看向面前这个人，好一会儿，才轻飘飘地从牙齿缝中飘出来一句话，
“不知道。”
程锅锅：？？？？？？？？？？？？
……
……
“喂，程狗锅，班上那么多人，你怎么就天天黏在岑旌旁边叽叽呱呱，他又不理你。”程倩倩将视线从微博上面移开，看向坐在沙发的另一侧正在全神贯注地打着游戏的程锅锅。
程锅锅在手柄上动作不停，装作没有听到她的话。
见状，程倩倩冷笑一声，一把抓起放在自己盘坐着的洁白大腿上的抱枕，大力地朝着程锅锅的脑袋砸去。
程锅锅反应不及，被厚厚的抱枕结结实实地砸了个正着，身子在力的作用下朝着左边倒去，甚至因为他坐的本就边缘，整个身子都摔下沙发，和地板来了个结结实实的亲密接触。
“程倩倩！”在程倩倩的视线中，一只脏手首先出现在了沙发的扶手上，然后一颗丑陋的头颅出现了，他眼神急乎乎地看了一眼电视大屏幕，看到gameover的字样后，整个人变得有些暴躁起来，一双眼睛“和蔼”地看向自己“亲爱”的妹妹，“你知道我打到这一关费了多大劲吗？”
程倩倩显然对这样的场面习以为常，一边伸出素手拿起茶几上的果汁啐了一口，一边淡淡地回应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对自己可爱的妹妹的话语不为所动，太没礼貌了。”
“你不能等我打完吗！”
“现在你打完了，回答我的问题吧。”
“程倩倩！要不是你是我的我妹妹，我早就……”
“十几年了就会说这一句话，你能不能换句，你只是因为力气比我大那么一丝丝，在妈肚子里推了我一把，不然先出来的肯定是我！”
“一个小时的哥哥也是哥哥！”
“不是！”
“是！”
“不是！”
……
……
“好了好了，别吵了，吵来吵去像什么样子。”程东成从别墅的楼梯上走下来，一副西装革履的打扮，看到兄妹吵架，虽然已经习以为常，但还是皱了皱眉头。
“爸。”
“爸。”
刚刚还在激烈争吵的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默契。
程倩倩穿上拖鞋把还坐在地上的程锅锅拉起来，笑盈盈地说道：“爸，我们闹着玩呢。”
程锅锅好像也忘记了刚才的“屈辱”一般，拍了拍屁股上的灰附和道：“对，闹着玩呢。”
程东成冷着个脸，要是信了这俩就有鬼了。多少年了，这两小鬼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也不知道是谁教的，想想他们的父亲我，东成集团堂堂董事长，坐拥十几亿金盾的成功男人，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向来说一不二、表里如一……
程东成理了理西装的袖口，露出一块银白色的机械表。
真是一点没学到。
“怎么了？”楼梯的转角处出现了一个穿着柔顺的丝绸睡衣的漂亮女人，岁月似乎没在她的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使得她看起来竟然和程倩倩更像是姐妹——而不是母女。
听到这声音，程东成表情一僵。
再转过身的时候，笑意已经爬满了整个脸颊，用略带讨好的语气说道：“柔儿，没事，锅锅和倩倩他们俩闹着玩呢，我让他们注意安全，别受伤了，高三可不能受伤。”
“是，辛苦你了。”姜柔走到程东成面前，整理了一下他胸前的领带，“你不是说和老黎约好了谈一谈合作的问题吗？快去吧，迟到了总归不好。”
“哦，哦。”程东成楞了一下，“马上，我马上就去。”
程东成穿好皮鞋走出门，不一会儿，汽车发动引擎的声音传来，尔后迅速地消失不见。
“诶。”姜柔款款地从楼梯上走到沙发上坐下，“锅锅你给我说说你那个同桌，岑、岑……岑旌的事呗。”
“啊？！”
兄妹俩对视一眼，眼睛里满是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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