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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古坼

    听闻云槿要见自己,李疾的心里莫名的有些激动,他押着古坼一路南下,随着巴肃屠城的消息传出,在酒肆里不知听了多少个版本的云槿。

    比如,在乾州李疾就听人说云槿是一个赤发青面的魔,百姓嘴里的云槿极爱吃人,神秘莫测,能在月黑风高的夜化成一股青烟,飘进人家的屋里,寻着二八年华姑娘的体香,在她们的头顶一绕,女孩子便会昏沉沉的睡过去,就算是拿刀子割,她们也不会醒,然后,这个令人闻之色变的恶魔便会从姑娘嫩的出水的脚丫开始,慢慢的啃光她们全身的肉,等到第二天,床上就只留下一副干干净净的尸骨……

    一路下来,李疾觉得只有明州的版本最好,从最北边的明珠府开始,酒肆里闲的无聊的人静静地竖着耳朵,听一个衣衫褴褛头发花白的老人说他的经历,他说他是从历州逃出来的,亲眼看见云槿露出了两只尖锐的獠牙,死死的咬住一个女人的脖子,像小孩子吃奶一样吮吸着她身上的血,只是眨眼的功夫一个白里透红的姑娘就变成一具枯槁的干尸,被嫌弃的丢在地上,他还指着自己一瘸一拐的腿说:“这条腿就是小老儿拼死逃出来的证据。”

    故事很玄乎,也很精彩,一脸惊恐人有,义愤填膺的人也有,只不过都是咬牙切齿摩拳擦掌的,高呼着杀了云槿,杀了云槿。

    于是胆大的武道中人自发组织起了一个叫屠槿队的,随着他一路南下嚷嚷着要找芝兰谷的消息,更有甚者,很多富家的子弟更是悬赏万两黄金,只求云槿的一颗脑袋!声势浩大至极,只听的李疾暗暗的为云槿捏了一把冷汗!

    到现在,他真的要见云槿了,望着青山绿水的芝兰谷,很难想象这会是一个魔鬼住的地方,李疾摇了摇头,不觉自嘲一笑,细细想来,一路上听到的他虽未信只言,但打心底就认为云槿生了一张阴鸷的脸,一双阴冷的眸子,生硬的抽动着嘴角。

    云槿出来了,打南边的小楼上被抬了下来,一个满脸笑意的姑娘推着轮椅,咯吱咯吱的绕过听雨池朝自己走来。

    怎么会是这样!

    李疾暗暗想着,心里更是震惊不已,传说中吃人的云槿竟然会是一个残废!

    想想那遍地枯骨的阳山府,李疾实在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他的眼瞳神采奕奕,上下浮动着。

    他在打量我!

    李疾心头莫名一紧,铁血的沙场上他也没这么紧张过,像是被一头凶兽盯着,李疾的手不自觉的按在剑柄上,咧开嘴嘿嘿的笑着。

    走进了,只见云槿轻扣着轮椅上的扶手微笑的看着李疾,慢吞吞的说:“辛苦李将军了。”

    直到听见了这轻柔的声音,李疾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拱手说:“先生哪里话,我奉命行事,上将军嘱咐我一定要好好谢谢先生,如不是您的妙计,我乌国大军只怕是早就全军覆没了。”

    云槿一抬手淡淡的说:“举手之劳,各取所需而已。”

    随后,李疾笑着从身后的车里扯出一只麻袋,砰的丢在地上,说:“上将军说对不起先生,攻城时让张苴给跑了。”

    李疾明显觉的云槿眼睛一亮,忽的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微微抽动嘴角,低头盯着地上蠕动的麻袋,也许只有把手伏在云槿肩头的奚妤知道他的心,在麻袋掉落的瞬间,他的身子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打开!”

    云槿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急不可耐的盯着李疾。

    随着嗯嗯几声,一个灰头土脸的男人出现在三人的眼前,他的眼睛很亮,正恶狠狠的盯着云槿,只是嘴里还塞着一块脏兮兮的布,否则,他一定会破口大骂的。

    是卖国贼吗?

    奚妤想着,打她的眼里李疾似乎也能看出浓浓的恨,踢了一脚古坼,李疾说:“先生,人我已经送到,如无他事,李疾就告辞了。”

    突然,他身旁的姑娘伸手止住了转身欲走的自己,盈盈一笑说:“将军且慢,我们还有一笔生意想和将军谈谈。”

    李疾一愣,站住了脚步,回身看向那个姑娘,不由的眼前一亮,心里暗暗的说:“真是好漂亮的美娇娘!”

    嘴角露出绚丽的笑,李疾斯斯文文的一拱手说:“姑娘请讲。”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道:“在下洗耳恭听!”

    他自觉自己很潇洒,却不知惹得奚妤掩嘴一声轻笑,李疾的脸红了,两只手局促的提起又放下,嘿嘿笑着。

    不管盯着古坼看的云槿,奚妤微微一笑说:“将军,我师父愿再让出一成利,换乾州一年的平安,不知……”

    心头一阵狂喜,李疾连忙笑着说:“姑娘放心,我一定会转达上将军,告辞!”

    一拱手,李疾终于潇洒了一回,翻身上马,直奔谷口而去。

    云若拉着韩曦在银杏树下柔柔的望着云槿,心似乎被揪着,慢慢的提到喉喽里,哽咽住,说不出半句话来,她们的手扣的很紧,慢慢的韩曦手心渗出汗来,云若转头看了一眼,轻轻的把她搂在怀里。

    唱晚亭下,云槿还在默默的盯着古坼,像难分难舍的恋人。

    奚妤轻轻的唤了一声师父,从久远的沉思中醒来,云槿淡淡的说:“先关起来吧!”

    推着轮椅,云槿又被抬上了小楼。

    沙盘边,云槿习惯性的轻扣着扶手沉思,不一会儿,他瞪着眼说:“申非呢?”

    突兀的声音让奚妤猛的一惊,拍了拍饱满的胸膛没好气的说:“师父!”

    云槿尴尬一笑,歉疚的说:“对不起,你叫一下申非和韩曦,我有事要说。”

    楼梯上,一个脚步轻盈,一个脚步沉闷,忽的,推开门,韩曦柔柔一笑,让出一点空地,催促着申非进来。

    申非的手在颤抖,站在门口,黯淡的眸子死死的盯着那间温馨的屋子,似是里面有吃人的恶鬼,迟迟不敢挪动脚步。

    屋子里很静……

    但门口更静,申非的呼吸很急促,结实的胸膛不断起伏,他只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却突然,从很深很远的地方传出一道温和的声音来,如同深渊上粗壮的树枝,在无尽的跌落中把他安安稳稳的接住。

    “进来吧,天还有些凉。”

    申非终于迈动了步子,视死如归的踏进屋子里。

    一个面色黝黑的壮汉,云槿眼睛一亮,笑着说:“你真的生了一双火红色的眉毛?”

    一句话,似是按住他忐忑的心,申非很不好意思,偷偷的瞟了一眼云槿,局促的搓着手。

    奚妤又是抿嘴一声轻笑,怎么铁血沙场的男儿都这么害羞的吗?扭着腰肢,搬了一把凳子,笑着说:“坐吧,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她又拉着韩曦说:“姐,师父打算把暗楼交给你。”

    韩曦眼眸陡然一亮,先是惊喜的望了一眼云槿,随即又暗了下去,垂着头一言不发。

    见状,云槿温柔一笑,上前轻轻的握住她的小手说:“自信一点,我让他跟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