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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归家

    黑石镇的夜总是静的,每日刚至黄昏,各户的男人往往就收了把式,女人也赶着鹅鸭,乱糟糟的一片从田间过来,途经镇间小巷时喊上自家的娃子丫头,就那么闹哄哄地回了家。

    入了夜后,就鲜少有人再出门晃荡,即便是有人家办酒,夜间处理明日要用的瓜果,也不会显得嘈杂,清脆的声音在镇中回荡,反而有了几分“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的意境。

    今日黑石镇却与往日不同,家家户户门前都挂上了大红灯笼,虽是夜中,但却人声鼎沸,时不时还有烟火在天空绽放,好一片热闹景象。

    有孩童好奇的拉着父母的衣角,询问为何今日不同寻常,才晓得是李家老太爷的七十岁小庆。

    李家是郡中望族,却是从黑石镇上起家,从李老太爷起,李家便是黑石镇的地主,在县中亦置办了产业,那时黑石镇还是黑石村,多年来李家治家严明,对所属农户又宽厚,在黑石镇的声望极高。

    李老太爷更是从小在黑石村上养大,长成后从军报国,建功立业,为重朝立下了汗马功劳,得到当朝天子赏赐,将黑石村和周边的几个村落的农户封给了李老太爷食邑,黑石村也因此升而为镇。连带原本的黑石村人也与有荣焉。

    镇中一片喧嚣,镇外却缓缓走来一位少年,好似十六七岁,外貌虽称不上面如冠玉,却别有一番气度在其中,身形消瘦,身着一身玄色道袍,牵着匹毛色驳杂的老马。

    少年人进了镇,却早有一中年男子在镇内侯着,见了少年,赶忙迎上前去,对着少年便是一拜,那少年见他拜了自己,笑道:

    “我少小离家,钱叔竟还认得出我来”

    那男子也笑道:

    “少爷相貌与老太爷年轻时别无二致,小人自然是认识的,倒是少爷自小离家,还能识得小人,更令小人惊奇”

    那男子说着便要再拜,少年伸出手来将其托住,心中无奈想到,自己离家时虽然年幼,但却已有前世宿慧,记忆力与成人无异,自然记得此人。

    少年心中藏有一件隐秘,他兴许并非此世之人,而是自天外而来,只不过就连少年自己都无法确定自己究竟是不是那所谓的“穿越者”,干脆暂且将在“地球”上生活的记忆当作自己的前世。

    少年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将那人托起一边道:

    “不必再拜了,我久不归家,还要劳烦钱叔为我带路,若是误了祖父小庆,反而不美”

    男子连忙点头称是,接过少年手中的栓绳,领着少年七拐八拐,来到一座大宅门前,低头对少年道:

    “少爷且去与家人叙旧,小人先去给少爷喂马”

    少年微微颔首,信步走入门内。大院地面以青石铺层,据少年所知,大宅所处本是一块巨大平整的黑石,据村中所传,这黑石乃是仙人降妖之时一剑斩成,黑石镇之名也正来源于此。

    后来李老太爷回乡,家宅不宁,听从郡中一位风水先生的意见,在黑石处建宅,将黑石四周用红砖加高,以细沙进一步铺平地面,再用青石压紧,在其上建起了李家大宅。

    少年刚走了几步,便见院内立着一男子,身材高大,相貌堂堂,约莫二十来岁,正含笑看着自己,道:

    “玄驹,可回来了!”

    李玄驹同样看着那人,亦笑道:

    “书祥哥。”

    他自离家上山以来,与家人便亲近得少了,李书祥因求学与他同在永州城,李玄驹幼时又与李书祥亲弟李书鸣一同长大,故而两人更显亲近,两年前李书祥乡试及第,次年省试未中,应老太爷所求,暂且回了乡间。

    李书祥大笑一声,捉过李玄驹的手:

    “走走走,大家伙都在等你呢。”

    李玄驹跟着李书祥进了大屋,只见堂上摆着一张八仙桌,主位上一名老者双目半睁半闭,形同假寐,身下压着一把太师椅,正是李老太爷,两边分坐着叔伯,两旁则侍立着同辈兄弟。

    李书祥领着李玄驹拜见了李老太爷,与诸位长辈都见过了,又带着他去认了各位兄弟,老太爷道:

    “书行久不归家,与诸兄弟有所疏离在所难免,他还要在家中住上几日,有了交际后,自然会亲近的。”

    李玄驹一楞,才反应过来书行指的是自己,他出生前父亲夭折,母亲伤心过度动了胎气,生自己时难产,导致不久后也随父亲而去,所幸李老太爷并没有因此视自己为不祥,反而多加照顾。

    可惜自身先天不足,加上觉醒前世宿慧,导致身体极度虚弱。

    因此,在自己幼时,老太爷于州内内寻访名医,便这么找来了自己的师父——州城栖云观的妙林真人,玄驹之名便是他所取,一是民间有贱名好养活的说法,二是作道号之用。

    玄驹指蚁,亦可指小马或黑色鲤鱼。

    兴许是妙林真人的医术高超,又兴许是起“贱名”真的有效,自己在那之后身体一日好过一日,家中也以“玄驹”作了小名,从小叫到大的名字,忽然听见自己本名,竟有些失神。

    李书行,这亦是自己前世的姓名,却已多年未听见了,眼中李老太爷的样子,竟与前世记忆中的父母有些重合,未来由的,鼻腔一阵发酸,双目中垂下两行清泪来。

    李老太爷见他哭泣,只当李玄驹久在山中,难得与亲人见面,今日见了众人,情难自已,一时间更是心疼,温声道:

    “书行在山中清苦,今日见了诸亲,情难自禁,不若先去休息,待明日白昼再来照面,书祥,你带书行认路去吧。”

    李玄驹拜谢过老太爷,与李书祥一同下去了,李书祥一路上与李玄驹说着些有的没的,将他引至了一处别院前,对李玄驹道:

    “这处别院本是四叔的宅子,他知道你要回来,担心你回了守拙园瞩物思人,特地写信让爷爷把这座别院打扫干净借给你住。”

    李玄驹收拾好了心情,抬头看向院门上的牌匾,见牌匾上龙飞凤舞的写着四个大字:

    半日闲居

    李书祥在一旁笑道:

    “要我说,四叔这别院,宅子只能算添头,这牌匾才占了大头。”

    李玄驹也笑了,李四叔这宅院是李老太爷为其所建,所用材料皆为本地所取,请的匠人也都物美价廉,这牌匾却是四叔求来的书圣真迹,价值不菲。

    二人入了这宅子,李书祥道:

    “这宅院中品物一应俱全,若有所缺漏,遣下人来月霞云台寻我便是。”

    李玄驹道了声谢,李书祥笑骂一声:

    “你这呆子,自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倒显得咱家生分了。”

    说罢,又拉起李玄驹的手,正色道:

    “玄驹,不必与大哥客气,你我身为兄弟,这些都是我的份内之事。”

    李玄驹满脸无奈,点头答应下来,两人又是一阵促膝长谈,送走李书祥后,李玄驹行至内室,早有侍女在此等候,见了李玄驹进来,微微欠身,道了声万福,道:

    “少爷可需要奴婢做些什么?”

    李玄驹一路上舟车劳顿,吩咐侍女打来热水,脱了道袍,将全身上下细细清洗过了,又打发那侍女拿了道袍去洗,听外面锣鼓渐渐息了下去,便掩了房门,掐了灯芯,将床帘拉好,盘膝而坐,微闭着眼,就这么在床上打起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