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魔星归来

    叶宏朗似乎早预料到会有今日，他不知何时给叶宏湘写了这封信，信中所言大部分与叶宏湘所说之事一般无二。只是在最后特意恳求对方能看在何昔的份上救下叶修远，使他能免去这无妄之灾。

    “父亲……”

    全身的力气好像一瞬间被抽走了，令叶修远战栗不止。

    “这下相信了吧？”

    叶宏湘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似乎很满意他现在的表现。

    “即使如此，”叶修远抬起头与他对视，眼中还有不甘与愤怒，“那又怎么样？他豁达大度、明月入怀，你们所有人加起来连他的一根汗毛都不如。”

    叶宏湘阴郁地盯了他半天，蓦然站起来：“你若不是何昔的儿子我才懒得管你生死，但事实已定，我总该为他做点什么。”

    叶修远猛地抬起头，警惕地看向他：“你想干什么？”

    叶宏湘弯起嘴角，神情惬然：“自是有点事情想让你知道。”

    说着又掏出一个碧绿瓷瓶，放到叶修远鼻端让他嗅了嗅：“这个不陌生吧？”

    叶修远大惊失色：“你怎会有这个？！你——”

    他心念一转，脸上霎时褪尽血色，声音嘶哑，甚至带了几分委屈：“你和大哥竟然是一伙的……”

    叶宏湘好整以暇欣赏着他的模样，点头道：“不错，你可以这样想。”

    为什么……

    难怪当时禹州的匪徒对守备方式了如指掌，明云晓明明有将才之能却疲于应对。

    原来竟是如此？

    竟是如此……

    “这当然还得归功于你的好父亲，还有大晟的好皇帝了。”

    叶修远想起刚才对方的话中提到明云晓曾在最意气风发的少年时期替何家求情而被贬禹州，那就说明他可能和何家的人有交情。

    果不其然，就听叶宏湘道：“明云晓曾与何昔的大儿子何极礼自幼相识，两人情同手足，交情至深。何家出事后，明云晓四处奔走想求得圣上留下小礼一命。只可惜此举惹得龙颜大怒，非但没有救下人，反累得他自己仕途尽断，这深情厚谊实在教人感动啊。”

    “不过话说回来，”叶宏湘打量了一眼对方，目光别有深意，“明云晓与你大哥亲如手足，而你又与他结拜兄弟，可见冥冥之中自是有天意来安排这一切的。”

    叶修远面白如纸的听他说完，颤抖着开口：“你说了这么多，究竟打算做什么？”

    “别急，先吃下这粒药。”

    叶宏湘从碧绿瓷瓶里倒出药丸，捏着送到叶修远嘴边。

    “这与明云晓给你的有些许不同，听话，赶紧吃了它。”

    叶修远紧闭着嘴不肯去吃。

    叶宏湘耐心耗尽，终是伸手掰开他的下颚强行塞了进去。

    确实与之前吃的那些不同，这粒药一点味道也没有，并不像之前那些苦得难以下咽。

    只是他身体中原本已经趋于平定的气息突然破土而出，如迸发的山火，在他周身奔腾。越来越强烈，越来越霸道，烧得他浑身颤栗，意识紊乱。

    他费力地爬向香案，想借力站起，脑中传来的无数悲愤哀嗥却让他头疼欲裂。

    “熟悉吗？”

    叶宏湘看着他手脚并用，伏地爬行的样子，目光中满是兴奋：“这是你上一世的罪业，佛祖都救不了你。”

    叶修远强行摁住脑中的凄厉尖叫，无暇听他废话。

    叶宏湘却不肯放过他：“记得吗？司天监曾冤死过一个小皇子，他们说他是魔星转世。那帮蠢货……”

    他嘲笑一声，接着道：“我只不过派人稍动了点手脚，他们竟没有一人察觉，也或许有人看出来了却没有说。横竖我捡了个大便宜，不但让叶宏初痛失爱子，离间了他的父子情，还让于爻同皇室的间隙更深。最重要的是……”

    他低头看着痛苦不堪的叶修远，残忍地笑道：“掩了你的真实身份，救了你一命。”

    叶修远处于崩溃的边缘。枉死的叶昭音，冷情的白清芷，被满门抄斩的何昔全府，郁郁而终的花朝，含冤悲壮的叶宏朗……

    脑中甚至有一些不属于他的记忆也从深处涌来。

    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手起刀落，惨叫哀嚎，一片炼狱之景。

    身体里那股肆虐的大火终是连着他的心脏，烧成一片尸山血海。

    残破的寺庙中回响着叶宏湘的癫狂大笑，似是被恶鬼附体，久久不绝。

    一道闪电如离弦之箭刺破乌沉夜空，划过叶修远攀着香案的双手，照亮他惨无人色的脸。眸中猩红一片，仿佛下一刻就会有鲜血喷溅而出。

    叶宏湘的笑声戛然而止。

    “醒来了吗？姜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