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歌谣

    送走了江皓叔侄，兰灿回到房间，躺在床上。

    连日劳累，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安稳的休息过了。

    被无力的疲倦感裹挟，兰灿沉沉睡去。

    窗外的道路上，修士巡逻的脚步声，终夜未停。

    房间里，兰灿脑海中不停做着光怪陆离的梦。

    梦境中，他的视角悬浮着，以局外人的眼光静静注视着下方的场景。

    火光冲天，场景若隐若现，看不分明。

    不断有尖利的哀嚎传来，但听起来缥缈又悠远。

    在悲鸣声中，忽然传来一道无比清晰的声音。

    与这道声音相比，那不绝如缕的哀嚎微弱地像是从未断绝的背景音。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得而，诛之。”

    说话者，像是年轻男子。

    话音落下，身下场景突变，如同云雾忽然聚拢，不知何处而来的沙尘中，逐渐显现出一个男子的背影。

    这人似乎就是方才说话之人。

    兰灿努力想要看清这人究竟是谁，但无论如何都始终看不清楚，直到那人越走越远，身影如来时一般化作风沙散去。

    场景变换，兰灿看到一红衣丽人跌坐地上，裙角染血。

    “我，恨，你。”

    说话之人，嘶哑凄厉，字字泣血。

    大片大片的火花从跌坐的丽人红色的裙摆处燃起，将人包围其中，不得逃脱。

    冲天火光中，女子的容颜一闪而过，清绝无双，旷世难寻，仿若神灵降世。

    但最让人一眼之后难以忘怀的，是那双乌黑眸子里化不开的，浓稠的恨意。

    这恨意铺天盖地，像是倾盆大雨即将到来时的乌云，让人透不过气来。

    明眸无泪，究竟是不屑于落泪，还是已经泪尽，无从得知。

    大火渐渐吞噬掉女子的身影。

    兰灿心中蓦地一痛，一瞬间竟然觉得自己感受到了那女子的悲伤。

    有莫名的恨意从他心底蔓延而起，像是加速生长的藤曼，牢牢缠绕上他心间，恨得他咽喉发紧。

    不受控制的，仿佛身体被操控，他想要伸手将那女子从大火中拽出来。

    但下一瞬，一切都消失了。

    没有大火，没有丽人。

    白色的雾气笼罩住了整个世界。

    他心底刚刚突然升起的恨意，一时间也如潮水退潮般褪去，不留踪影，彷佛惊涛骇浪都只是虚幻一场。

    有空灵歌声哼着不知名的小调，从四面八方传来。

    “我风既和，化而神明，悠然游然，其解谓何？”

    好奇怪的歌词。

    究竟是什么意思？

    兰灿仔细聆听着，思考歌词的含义。

    我风既和？化而神明？

    风，是什么？

    神明，又是什么？

    下一刻，兰灿从梦中醒来。

    眼中充满了惘然。

    刚刚的梦实在是太真实了，他一时间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不禁怀疑，自己现在真的在现实中吗?

    梦中的记忆快速流失，片刻之间，几乎已经荡然无存、消失殆尽。

    他所铭记，唯那奇怪歌谣的前两句。

    我风既和，化而神明。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兰灿思索不得，有些抓狂。

    看了眼窗外，明月高悬，还是半夜。

    不得要领，兰灿索性又倒头睡去。

    黑暗中，他放在桌子上的小泥娃娃，轻轻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