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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血鼎

    那是一位身着淡雅青袍的青年男子,其面容俊逸儒雅,乌发束冠,身形修长而匀称,双目中不时闪过一道道精明的光芒,此刻正注视着姬霄,负手缓步从玉架后方走出,挑眉开口说道。

    此人的话语将姬霄从对于看到宝物挪不开眼分不开神的那种状态之中拉了出来,他心神一动,注意力被分散,转头看向这位青袍男子,抱拳道:“这位师兄,我是血逍宫通过血妖之炼的血奴,来此是依血奴殿长老秋慎恶的指示,挑选一件称心如意的法器。”

    “哦?通过血妖之炼的血奴?”青袍男子目中露出一丝异色,此刻眉毛上挑,将信将疑地开口道:“这几年来能够通过血妖之炼的血奴可谓是寥寥可数,你可有血奴殿赐予的血奴令牌?”

    闻言,姬霄便将方才在阁楼之外时,阳晖所给予他的那枚令牌拿出,递给面前这位青袍男子。

    青袍男子随意地伸手接过,放在手中一阵打量之后,目光在令牌正面处的那血奴两个字上滞留了少倾,便微微颔首,将令牌重新交还于姬霄,开口道:“嗯,这确实是血奴令牌。”

    将血奴令牌重新收好,姬霄看着玉架之上琳琅满目的各色奇异法宝,心中不可抑制地出现了兴奋之情。此刻舔了舔嘴角,故作平静地说道:“那我现在可以挑选法宝了吗?”

    青袍男子微微挑眉,看着姬霄此刻故作平静的姿态,心中觉得有些好笑,摇头淡然一笑之后,便道:“当然可以。”

    此刻得到青袍男子的应允,姬霄早就迫不及待的心情,于此刻已经达到了巅峰。上前几步来到那方玉架之前,抬起手就要拿起其上此刻摆放着的一枚碧色散发着氤氲宝光的玉佩细腻观赏一番。

    可此刻青袍男子见此,却面色露出古怪之意,而后双腿微微一动,其身若鬼魅,一下子便瞬至姬霄身边,抬手就重重一挥,一巴掌将姬霄快要触碰到那枚玉佩的手给打落。

    “嘶~”

    没有任何防备,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力道强劲十足,将姬霄的手背打得生疼,立刻往后倒退几步。待止住身形之后,便甩了甩手,倒吸一口凉气,神色隐隐间浮现出一丝怒意。

    随之他看向此刻站在玉架之前神色自若的青袍男子,深吸口气后,强压下心头中那窜腾的怒火,面色阴沉地冷然开口道:“师兄你这是何意?”

    听到姬霄挟带着怒气的质问,青袍男子面色却无半点歉意,此刻显露古怪,轻笑一声道:“你看清楚了这方玉架上所铭刻的字了么?兑换区!”

    “只有用灵石或者功劳点才可以兑换。而你所可以获得的法器,存在于挑选区!”

    此刻听闻青袍男子的言语,姬霄神色一愣,而后走近几步,目光细腻的在面前的整个玉架上扫来扫去。而后不过几息的时间,果真看清了面前的这方玉架之上,铭刻了三个大小适中,用以朱红颜料作为填充的俊秀字体——兑换区。

    目睹此景,姬霄神色有些讪讪,心怀歉意的对着青袍男子拱手一礼,抱歉道:“原来是姬某自身眼拙,粗心大意,被眼前所视之至宝迷了眼,没能观察到此,还望请师兄原谅海涵。不知这挑选区……在哪呢?”

    “呵呵。”青袍男子淡然一笑,倒也不对刚才姬霄冷然阴沉的语气做过多为难姿态,便转身道:“跟我来吧。”

    姬霄一路跟着他的步伐,左拐右拐,途经许多纯洁无暇的皓白玉架,与散发宝光与不凡的奇异法宝,来到阁楼一层的一处狭隘的地方。

    这里是阁楼一层的角落处,而倚靠着这角落的,还有一扇落了灰的古朴木门。

    青袍男子信手推开木门之后,木门因为老旧失修,故此发出“嘎吱嘎吱”的难听声音,扰得耳朵一阵不适。

    “看,这里面就是挑选区了。”

    木门之内好似许久许久没人精心清扫过了,故而一打开,便有大面积的浩浩荡荡的灰尘飘忽出来。而青袍男子仿佛被这木门之内散发出的尘雾给席卷了,此刻刚开口说完便皱着眉头捂着嘴咳嗽不止。

    “咳咳咳……”

    姬霄此刻也被其内席卷而出的大片灰尘迷了眼进了鼻,面露难色地开始低头咳嗽起来,眉头蹙得紧紧。于是便伸出一只手来,在身前不断挥舞着,驱赶着那些恼人的灰尘。

    待到好一会儿之后,姬霄缓过劲来,眯着眼朝这木门之内看去,却是神色忽然一变,目中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只见这木门之内的空间只有不到一丈之长宽,而且堆满了一堆破铜烂铁在其中,并且表面附着一层厚厚的脏灰,看起来其貌不扬,许久未曾有人打理与涉足过了。

    与木门之外那些玉架之上摆放着的光彩流溢、宝光十色的法宝形成了极具鲜明的对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不可一言之称。

    姬霄此刻睁大着眼睛走到那堆破铜烂铁之前,因心头存在难以置信,于是便有些结结巴巴地对门外因为嫌弃环境脏乱而迟迟不肯进来的青袍男子说道:“这……这就是挑选区?”

    “是啊。”青袍男子挥了挥衣袖,将身前的灰尘驱除干净之后,这才信步踏入木门之内,看着姬霄挑眉道。

    姬霄半信半疑地看了这青袍男子一眼,略带迟疑地问道:“你确定这是挑选区……而不是破烂区?”

    青袍男子当即神色露出不满,拍了拍沾染在头发上的灰尘,负手道:“这什么区的又不是我能够分配决定的,我只是负责看管与接应藏宝阁罢了……对了,你还选不选了,这都快深夜了,别影响我修炼。”

    “这……”姬霄看着面前这堆与外面玉架上无论是形貌还是感观都天差地别的破铜烂铁,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出口质疑道:“这是法宝吗?怎么看起来像是废品?”

    “当然是法宝了。”青袍男子立刻开口言道:“如果不是法宝,怎么会存在于藏宝阁之中呢?不信的话,我用给你看。”

    说罢,青袍男子便走上前去,捏着鼻子皱着眉头在面前这堆“法宝”之中细腻观察了好一阵,才从中拿出一柄形体还算是比较完整的飞剑,对着姬霄眉梢一挑,笑着说道:“看好了小子,今日,就让你见识一下法宝的威力!”

    话语刚落地,他便将手中飞剑一抛而起,目中闪过一丝锐利精芒,立刻右手掐诀,体内修为运转,一股强大的气势从他体内释放而出,周身瞬间烈风鼓荡,向着面前空中那正向下直坠的飞剑遥遥一指,目中精芒四射,口中大喝一声:“御剑术,去!”

    只见他此刻的指尖闪耀着浓郁的血光,那在空中的飞剑此刻瞬间停下,悬浮在虚空中。紧接着浑身一阵急遽颤动之后,全身都冒起了耀眼的血光,“咻”的一声朝着前方如同闪电般爆射而去!

    带起一道强劲锐利的剑风,直接刺入进了墙壁上四寸之深的位置,牢牢地深扎于其中,看起来威力十足,极其不凡!

    姬霄见此一幕,瞳孔骤然收缩。

    若是方才那一剑是朝着自己呼啸而来,那么他定然是躲不过的,必将被一剑穿心而亡。

    一念至此,姬霄对于方才那青袍青年口中所脱口而出的御剑术,便产生了一丝好奇之意。

    想来那必然是修士所修行的术法,具有惊天之能,灭地之势。

    此刻,姬霄都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承篁居,去修炼奉血经,成为一名真正的修士,有朝一日,也能具备这样的实力。

    “呵呵,看见没:此剑寒芒熠熠、削铁如泥、吹毛断发。切割墙壁有如砍瓜切菜,除去法宝之外,寻常世间之利器可有此威力?”青袍男子此刻姿态从容地来到姬霄身旁,笑吟吟地说道。此刻神色之间,溢上丝毫的得意洋洋。

    可是,他的话语方才落下,那剑尖深切没入墙壁上的飞剑,忽然兀自抖动了几下。而后只听得几声清脆的“咔嚓咔嚓”声,那柄飞剑便应声而裂,整个剑身都出现了好似蛛网蔓延般的裂痕。这些裂痕逐渐扩大,而后都全都齐齐裂开,化作一堆暗哑无光的铁片,纷纷掉落在地板上,响起清脆的砸落声。

    目睹此景,姬霄看了看身旁青袍男子,一时间陷入了沉默。而青袍男子笑吟吟的面色也戛然而止,一瞬间神色僵在原地,嘴角兀自抽动了几下,显得有些尴尬。

    “除去这些破铜烂铁之外,就没有其余法器了么?”姬霄沉默片刻之后,率先开口打破了此刻尴尬而又寂静的氛围。

    此刻青袍男子面上有些挂不住,轻轻地咳嗽了几声,仿佛想借此来掩饰自身的尴尬。

    骤然间,他的眼睛滴溜溜一转,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扫顾了一下四周之后,靠近了姬霄一些,看着他微微挑眉开口道:“听说通过血妖之炼的血奴,都会被赐予一瓶‘造血丹’,不知……是不是真的?”

    闻言,姬霄的双眼开始虚眯起来,心中升起几分浓郁的警惕之意,挑眉望着他道:“是真的,怎么了?”

    “呵呵。”

    青袍男子将手搭在姬霄的肩膀上,神色看起来颇为有些不怀好意地开口说道:“师弟,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乌鸦带路的故事?”

    “乌鸦带路?”

    姬霄眉梢上挑,此刻内心微微思忖着是否有这个故事,一番思忖无果之后,便说道:“师兄,不瞒你说,我此前正是一名书生,自小便饱读诗书,阅尽万经,民间或坊间大大小小自古流今的一些神魔鬼怪或灵兽异闻的故事我也大都了解几分,可是……您所说的乌鸦……带路,我可真是没有半分印象存在啊。”

    语罢,姬霄双眼微眯地看着青袍男子,目中闪过一丝异色,心中结合此人的前言后语,与态度以及语气改变,大概也将这青袍男子此刻的心中所想所思,明悟了七八分。

    “没有印象啊。没事,待师兄我,细细为你讲解一番,你便会知晓了……”

    青袍男子眼神深邃,此刻负手敛袖而立,倒也真具备几分高人风范。

    “话说从前有一座山,其内山林茂密成群,山路崎岖而冗繁,故而许多人进得此山,大都会被迷得晕头转向、不知所踪……”

    他一边在地上徘徊踱步,一边仰头看着屋顶,声音缓而柔,悠长而绵延,仿佛令人情不自禁地便要深深陷进这个故事之中。

    “此山之下,有一村庄世代存在。其内因村庄四面环山,而多出猎户。有一日这个村庄中的一个老猎户,清晨便上得山去,进行捕猎。却是在山林中行走时,不慎将此山详细的地貌图给弄丢了,因此一人在林中晕头转向,兜兜转转数个时辰,仍未找寻到出路……”

    “就在老猎户觉得前路已经断绝,要就此认命之时,却有一只通体漆黑如夜的乌鸦,自天边飞来,落在老猎户的面前,竟然开口言语道:老猎户,你只要给我一些吃的,我就可以将你带出去这片山林。我在此山林生存已久,各方进山出山之路,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可是老猎户却很是为难。因为他在山林里兜兜转转了几乎一天之久,因此早便是身心俱疲,将带来的干粮,吃得所剩无几了。若是把这些所剩无几的干粮给了乌鸦吃,然后乌鸦又没把他给带出去的话,那么这不是加速他生命的死亡吗?”

    说到这,青袍男子忽然话语停顿下,继而转头看向姬霄,故作高深莫测地说道:“师弟,你猜这老猎户,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啊?”

    姬霄表面故作沉思,心底却在暗笑这青袍男子的暗示方法实在是太显而易见了。而后抬头说道:“我猜……这老猎户答应了。”

    “因为若是答应这乌鸦的请求的话,那么他还有那么一丝走出山林的可能。但若是不答应的话,即便他身上还仍有余粮,那么也会有吃完的时刻。一旦余粮吃完,那么老猎户又找不到出去的路,不就是等死了吗?”

    “哈哈,师弟果真是睿智聪慧啊。”青袍男子继续笑吟吟地说着:“没错,这老猎户答应了,最后也被乌鸦成功地带出去了山林,捡回了一条老命……所以师弟,这个故事,告诉了我们什么啊?”

    姬霄会心一笑,心中已经将此人想要表达出的意思给完全捉摸透了,当即便答道:“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想要得到一些,就必须得放弃一些。有付出,才会有回报!”

    “没错!师弟真乃聪慧难当啊,不瞒你说,师兄啊,有时候也是能够付出或者打破一些原则上的东西,获得一些……呵呵,你懂的。”

    青袍男子笑颜如春,来到姬霄身侧,拍了拍他的肩膀,高深莫测地说道,显得有些神秘万分。

    姬霄报之一笑,点了点头,言简意赅道:“嗯,我懂。”

    语罢,他便站在原地,没有丝毫表示,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见此,青袍男子神色在那么一刻微凝了些,心想这怎么和自己想得不一样。但很快他便调理好情绪,强耐着有些急迫的性子开口道:“师弟……你……真的懂了么?”

    姬霄继续肯定般地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理所当然地说道:“当然,我当然懂了。师兄所说的这个故事意欲非常之好,起到了惊醒世人有付出才会有收获的理念,敢赌才能够有机会破除眼前迷障的理念,寓意之深刻,师弟拜服不已。”

    听到这,青袍男子的面色‘唰’的一下,瞬间沉了下来——他知道了,面前的这个少年,这是在和他装傻充愣呢!

    但是他也不恼,笑呵呵地走进那堆破铜烂铁前,随手从其中拿出一尊虽外表保存完好,但浑身却灰扑扑,老旧不堪的小鼎出来。

    只见他右手随便掐了一道法决,便周身有劲风无故吹起,将此鼎表面上覆盖着的厚厚的灰尘一应吹散,露出了其本来的原貌。

    只见这鼎不大不小,通体暗红深邃,犹如受过血液长久的浸泡般。但是表面却并未存在至宝表面的那种光泽流动与波转,只是雕刻了一些奇异的神兽图腾,显得暗哑无光,犹如凡俗之中普通的鼎一般,其貌不扬。

    “呵呵,师弟,你看这件宝物,形貌威武非凡,犹如鼎中霸王。气势磅礴浩荡,犹如大海汹涌。且表面雕龙刻凤,栩栩如生,犹如真物,真可谓是一件世俗罕至的绝世至宝也。我看不如,你就选它了罢。”青袍男子不怀好意地笑着,一边说着,一边将这鼎向着姬霄递了过来。

    他此刻的笑容与神色在姬霄的眼中,显得有些阴恻恻。

    姬霄眉头微蹙,但还是将其接了过来,细腻打量了一番之后,却并未在此鼎之上发现任何特殊之点与不凡之处,于是便摇了摇头,委婉地说道:“多谢师兄的关心,但是此鼎我并不喜爱,还是容我自身于此处细腻挑选一番罢。”

    说罢,他便想要将此鼎归还给青袍男子。

    可是这时青袍男子却将其挡了回去,并且挑眉讥讽道:“师弟,你难道不知道我藏宝阁的规矩——只要拿起,就不能放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