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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的异世界(1)

    虽然老套但还请允许我继续沿用这样的方式作为开头--

    先来讲一个故事吧。

    在很久很久以前,星球迪尔沃司的终端控制系统《世界树》诞生出了十三名奇迹个体,人们将其称之为--神明。

    后来,经由时间的推移,这十三名个体逐渐在这个星球上创造出山脉、海洋、森林、大地、天空与星辰,创造出这个世界的法则,同时也创造出了专属于他们每个神明的眷属--原初的十三种族。

    无论最开始的用意是否只是希望迪尔沃司这个世界能够多一番点缀,这十三个种族到底还是在神明创造的大环境之下存活了下来,繁衍生息,最后遍布了整个世界。

    而且即使已经存在着多如繁星的个体数量,即使每个种族的习惯、文化和信仰都各有不同,他们却也从未发生过任何大型的纷争或战争。

    就这样相互依存,和谐安稳地在这个星球上生活下去。

    多么美好,多么平和,但也总有人会不禁抱怨道:多么单调啊。

    单调得犹如一张纯白的素纸般。

    多么无趣啊--这正是无趣啊!

    各位可以尽情唾弃那些吃饱没事干去危害世界的家伙,但不能否定这股力量所造成的惨重后果。人尚且如此--那么通晓人性的神明又是如何呢?

    她是没有办法承认这份无趣的,于是注定了世界的改变。于是这美好的世界,就在三千多年前戛然而止了。

    三千六百年前。

    被后世冠以《终焉》名号的一位神明--死神,得到了终端控制系统的管理者权限--世界树之种。

    饱受无趣所折磨的她,就如此机缘巧合地获得了毁灭这份无趣的机会。

    于是死神环视一遍大地,然后对世界宣告:

    “所有愚昧无知的种族,停止你们这种愚蠢的行为,这个世界不需要那样,所以必须改变这一切。”

    她面无表情地高举紧握的拳头,指缝之间散发着世界树之种的光辉。但那光芒并不是未来美好生活的代表,而是令世界陷入无限恐慌的预兆。

    “以世界树管理者之名宣誓--即日起停止所有和平条约的执行,并正式开始为期百年的《唯一神战争》。赌上这个世界,让现在成为一切的起点。”

    誓言录入终端控制系统,成为天地间绝对遵守的命令。

    条约被打破,法则被改写,庞大的环境动荡之下,人们逐渐感到不安--不只是人类,其他种族也抛弃了他们的冷静。一些早已期盼如此的罪犯于暗地里蠢蠢欲动。

    像是为了作出表率般,死神的眷属--魔族,首先拉开了战争的序幕。

    此后便是连“世界末日”等词汇都难以形容的景象。

    --兽人与相邻的人鱼相互噬咬。

    --森精和吸血鬼猎杀生灵。

    --满天的“核弹”从妖精的城堡中流泄出来。

    连远居于《伪月》之上的星兆一族也不能幸免于难。

    是海洋的血泪,是陆地的哀嚎,是天空与星辰的恸哭--原先的美好全被消灭殆尽,取而代之的唯有从战争初期便满目疮痍、混沌不堪的世界。过去的一切成了破碎的幻想。

    --这场战争就这样毫不停歇地进行了一百年。

    最后以世界即将毁灭的背景完美地决出了《唯一神》的所属之人。

    --故事到此结束。

    既没有戏剧性的表演,更没有什么跌宕起伏的转折,故事就犹如生产流水线一般结束了。

    很失望吗?但历史确是如此。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在故事的尾巴上还发生了些有趣的事情。

    比如说:《唯一神》创建了战后的《绝对法则》;迪尔沃司的伤痕全部愈合;魔族被剥夺精灵生命体的身份成为《番外种族》;十三位神明一夜之间消失不见;也没有人记得最后的获胜者是谁;以为整个世界会变回原来模样时却发现《唯一神战争》被简化成百年一次的《种族游戏》遗留了下来......

    以上。

    这些都是发生在迪尔沃司上广为流传的史实。

    但那也不过是以前的事了,与其死磕在细枝末节上,我们不如放眼未来--

    来讲讲现在的事情吧。

    或许能看到不少有趣的灵魂和更加引人入胜的传说,也不一定哦。

    艾路格彻斯特王国。

    那是地处大陆东南部沿海的一个小国,由于多次《种族游戏》的败北,国土面积一再缩水,便成了名副其实,但谁也高兴不来的--世界上最小的国家。

    说得更准确些吧--这里正是人类最后的国度。

    只剩下三座都市的国家。

    不仅如此,假设世界公认的年历没有出现差错的话,第三十四届《种族游戏》还有一年就将再次举行了。

    再输一次......人类怕是要灭绝了吧?

    而且就算不灭绝,整个种群也会因为失去国家公民应有的权利成为其他种族的奴隶,那可比葬身于三途河中要可怕得多。所以我这么说--人类已经进入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了,应该没有反抗之声吧?

    那你觉得王国的统治者们还会继续坐以待毙吗?即使有着刻板印象--但部分的腐朽不是总体的愚蠢。

    结论是由多方小道消息联合起来的。首都那边,似乎终于有了动静,不知是好是坏。

    格拉尔王城,艾路格彻斯特的首都。

    在王城某个奢华至极的房间中,青年正在整理自己的仪容。他过一会必须参加一个关乎人类命运的仪式,所以不得不让自己显得比平日里更为庄重。

    鹰身雕塑装饰的半身镜反映着灯光,照出那名青年的模样:金发金瞳,洁白如玉的皮肤配上高挺的鼻梁,让他的一颦一笑都颇具观赏性,常年勾起的嘴角却能充斥着些许贵族的威严。看起来是一位十分成熟的青年。

    西图·法·特莱克斯--这就是他的名字。

    当西图仔细端详镜中的自己,想要找出其中可能会出现的不妥时,那扇漆红色的樱桃木门发出了响声。

    “进来。”

    随着西图的答复,沉重的木门被推开一条缝隙,一名七十上下满脸皱纹的老者伛偻着腰轻轻走了进来。只是一步,他便没有再向前移动,而是选择停在门的旁边,略微低头,一副恭敬的模样:

    “王太子殿下,仪式快要开始了。”

    “我知道了,艾西丝呢?。”

    “王女殿下已经准备完毕了。”

    “......你先退下吧。”

    “是。”

    沙哑的嗓音随着老者的脚步声消失,门被重新合上。

    西图最后整理一遍衣领和袖口,确认无误后,没有立即走出房间,而是看向窗外--看着那黑天之上的明月和血红色的《伪月》,不自觉的嘀咕道:

    “勇者的召唤吗......”

    一个月前,高位祭司在王城的神殿中接收到了唯一神的神谕。内容十分简洁明了,大体意思就是为了不让人类灭绝,所以神会派出勇者协助王国赢下《种族游戏》,借以保护生态的平衡。

    理由很扯淡吗?可就算抱着怀疑的态度去思量神的想法又有什么用呢?无论是站在个人的立场上还是站在王国的处境上看,人类还有资格去忤逆神明的决定吗?

    也只能这样了吧--选择在一个月后的今天迎接即将到来的勇者。

    “............”

    西图在沉默里看着镜中的自己,最后起身。

    当天上那片庞大的乌云尚未遮挡住两轮圆月之时,房间内再次传来樱桃木门的拉合声。随即便回归到了空无一人的状态,唯有忘记关闭的电灯的白光继续映照在镜面之上。

    我的视线逐渐脱离黑暗的海洋,一抹刺眼的白色像是利刃般划破阴沉的空间,随后--光明与色彩涌入脑海。开始适应外界的亮度后,眼皮便如同帘幕缓缓拉开。

    等到身体的感官完全恢复正常,我才能看清当前所处的环境。

    这是一个圆柱形的房间,整个房间带着皇宫般的金碧辉煌,边缘排布着伫立的骑士雕像,纯白的墙壁能看见立柱的凸起。然后是中央地面上勾勒着奇怪花纹的画--或者该说是传送阵吗。

    最后看向头顶,那是一盏巨大的塔式吊灯,除此之外还有--

    “这里就是异世界吗?”

    “骗人的吧?”“好厉害啊这里。”

    只要转身,便可看见瞩目的二十七人。他们挤作一团,显得有些过于兴奋,不知道是不是这种原因,站在略后方的我竟然没有被发现。

    --当然也可能是我存在感真的太低了......这个事实可以否认吗?

    “各位!各位!稍微安静一下--”

    在人群之中,一名青年拍着手,试图平定这嘈杂的场面。我与他从未谋面,但却能知道他的名字,假设我收集的那份资料无误的话--

    三上优人,他招呼着被周围事物吸引而逐渐走散的人群。

    值得一提的--三上即使面对着全班的人,在庄重地环视一圈后依旧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协调的东西混入了其中。

    所以--我的存在感果然很低吗......

    正当我怀疑起自身的形象时,房间里唯一的一个出口--也就是所有人都面对着的正门缓缓打开,从中走出的两人都身着华贵的礼服。

    高鼻深眼再加上如雪般的肌肤,完全符合人们对于西欧人的想象。至于两人的身份,但凡稍有思衬都能猜得七七八八。

    只见金发的青年迈步跨出半个身位,保持着那种温文尔雅的微笑,率先向众人喊话:

    “非常抱歉如此唐突地将诸位传送至此。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艾路格彻斯特王国的第一王子西图·法·特莱克斯,在此欢迎你们的到来,各位勇者。”

    声音略显青涩却不失王家的风范,女生的反应尤其之大,激动和尖叫也是毫不遮掩。

    相较于西图,他旁边的女性则更显一分冷漠,嘴巴抿成直线,眼睛里没有多余的光彩,就连语气也像是敷衍的社交礼仪般。她提起长裙的两边,优雅地鞠躬。

    “我是艾路格彻斯特王国的第一王女--艾西丝·法·特莱克斯,欢迎你们。”

    即使脸上不见笑容,但又莫名地没法让人感到讨厌。

    班里又是一阵吵闹,以至于三上再次出手让他们停下嘴上功夫。真是辛苦你了大家长。

    “各位的情况我们已经从神谕中得知,不过还有一位--似乎是你们的转校生。神谕里说由于太过突然,所以并没有给出详细的信息,可以请那位出来自我介绍一下吗?”

    西图和其他人面面相窥,即使在如此距离之下都没有发现我的存在。而我也在瞬间明白了这所谓“突然”的缘由--

    --我被哈洛希尔那家伙给搞了。

    真不愧是渴求有趣的神啊,揍他一拳的欲望越发强烈了。

    可想归想,目前的当务之急还是先进行自我介绍吧。

    “呃......那个......”

    “呜哇--!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一直都在。

    我看了一眼由于受到惊吓而从我身边弹开的竹田,随后转向西图那边。

    “我是打算明天转学到这个班级的平泽柏希,请多指教。”

    “嗯,非常感谢。”

    西图微笑着点头,似乎是认可了我的回答。此时的众人虽然以面部神态表达了自身的讶异,但最为动摇的果然还是那一个吧--

    “平泽......柏希......?”

    传来这小小惊呼的人很显然就是--姬川轻音。

    和一年前相比毫无二致的黑色长发流泄至腰间,在吊灯的照耀下隐隐约约泛起微光。原本好似刀锋般的美感被瞬间打破,留下的唯有她那略显呆滞和笨拙的表情,以及无处安放悬在半空中的右手。

    看来我和她都没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再次相见。

    先前姬川那句小小的呼喊并未引起人们的注意,只有三上察觉到了反常。他看了一眼姬川后,又以一种十分微妙的眼神盯着我。但后来都被西图的发言给掩盖过去了。

    “按照神谕的话,各位应该也明白自己是所为何事而被召唤到这里来的吧?”

    所有人纷纷点头。

    “那么,我再次恳求各位--希望各位,能作为勇者拯救这个国家。”

    “那是当然的--!!”

    “因为这也是我们的目的所在嘛--!!”

    竹田和他身边的朋友击掌高呼,周围的家伙也是满脸自信。想起来,他们自进入这个房间以来就一直保持着高度的兴奋。这时候的异样感不免涌入我的心头。

    在我沉思期间,西图朝众人致谢,随后还将今晚每个人睡觉的地方都安排妥当了。

    “等等--”

    我跟姬川房间的方向相反,当我大迈步离开时,她似乎是想叫我停住。只可惜现在并不是时候,我便将食指凑近嘴唇,作了嘘声,她就不再言语了。

    在前往房间的路上,我还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家伙--一个头发染成赤红,面容凶狠的前不良。

    山崎田司--他和周围的人都不一样,只有他是对这一切表示质疑的。嘴里念叨着“太奇怪了吧”,同时咬紧牙根,双眉沉下一片阴郁,两臂似乎是在不甘地颤抖着,所表现出来的情感便是--恐惧。

    如果换个方式来讲,那就是:为什么竹田等人会认为光凭这二十多个高中生就能够拯救一个国家,拯救人类。

    未免太过夜郎自大了吧?

    是因为本性如此吗?是因为神所降下的神谕吗?假设其中确实出现了某些差错,那又为什么只有山崎是一个例外呢?

    我不经意间抬头看向窗外的圆月,悬挂着两个月亮的天空使人感到陌生。

    所有问题的拼图尚未完整,答案暂且不知。

    不过目前可以确定的,神明的试炼,似乎从我们刚踏足这个世界之时,便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