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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川的“与众不同”(1)

    山崎先是一怔,再缓缓转头。

    “你说什么?”

    “无论你有什么苦衷,但只会对自己的同班同学大吼大叫,完事还装作‘我没有错’然后逃走--这种人不该被称为懦夫吗?”

    面对山崎的威压,姬川也能泰然自若。暂时还不清楚她选择于此时插话的原因为何,所以我就待在一旁静观其变了。

    “我有什么错?难道不是你们太奇怪了吗?!碰到这种事居然还能嘻嘻哈哈的家伙--有什么资格说老子!!”

    “真是可悲。”

    “什么!?”

    姬川冷冷地看着再次暴走的山崎,将双手交叉着抱在胸前,然后延续可悲二字说道:

    “不愿承认现实而去逃避的家伙,不愿接受自己的软弱而用粗言滥语的丑陋去掩盖过去的家伙,你是两点兼具呢。其实你想逃向哪里都与我无关,但这不能成为你对这个班级宣泄怒火的理由——先学会如何给人道歉吧。”

    “唔............!!”

    估计班上的人都没有料到会突然上演这么一出,一下子目光就集中在了威风凛凛的姬川身上。

    真是帅啊......

    这样的人居然没有朋友耶。

    “..................(瞪)”

    我扭头躲开姬川瞪过来的视线。

    而被斥责的对象——山崎田司,他似乎并不打算轻易同意姬川的话语,倒是用更为恶劣的态度反问道:

    “哈啊!?为什么我要道歉!?”

    “那告诉我,你有哪些点不需要道歉。”

    “老子可不像你们啊!!我绝对要回去,才没有时间陪你们玩过家家酒,我才没有错............”

    “既然想要快点回去的话,那你就该老老实实跟我们一起行动才对,现在却反过来攻击自己人——真是愚蠢。”

    姬川也是毒舌能力全开,或许是出于更深层的某种目的,所以能稍微察觉到——她话语里的嘲讽性实在过于强烈。

    非常有效——山崎因愤怒而微微颤抖的嘴唇和肩膀,以及那张变得愈发狰狞的脸彰显着成果。

    “你又懂我些什么!”

    “我不懂你的想法——这是必然,但即便你有什么必须回去的隐情,现在却放弃了可能更快回去的机会,不正说明了你的愚蠢,或是你想回去的隐情实在微不足道吗。”

    “有种你再说一遍——!!”

    这似乎触及到了山崎的底线,因为他现在正以那种仿佛要杀人的气势瞪着姬川,威吓道:

    “信不信我宰了你!!”

    “你尽管可以尝试,无论我说多少遍,也改变不了你懦弱且愚蠢的事实。山崎田司——你正是个懦夫。”

    我好像看到了炮弹爆炸的模样。

    “你这家伙!!”

    “山崎同学!!”

    “喂!山崎!!”

    伴随这番慌乱的制止,就是在姬川优秀的挖苦结束后,山崎突然大吼一声,想冲上去抓住姬川的衣襟。

    但连碰都没碰到,手就在半空停了下来。

    明显不是山崎自己停下来的,证据就是——他现在也是铁青着脸妄图再前进一步。

    我想我大概有那么一点眉目。

    《绝对法则》——精灵生命体栖息地中,精灵生命体不得直接损害其他精灵生命体的权利。这条法则的范围也包括我们。

    换言之——在满足《绝对法则》全部条件的时点上,直接进行损害他人权利的行为会被取消掉。

    实施暴力自然也在取消的队列之中。

    用我来实验这件事的本尊——姬川轻音,肯定比我更容易意识到这种问题。所以她面对威吓完全不为所动,连眼睛都不带眨,冷冷地对山崎投下最后一击。

    “像你这样的人——到底有多少价值。”

    “可恶!!”

    大骂一声后,由于《绝对法则》而无计可施的山崎退回地面,猛踹一脚自己的椅子,踢飞到几米之外,就这样大跨步地离开了。

    他与刚好进来的女仆擦肩而过。

    争吵的事八成是被听到了,但昨日带我们找房间的女仆——应该是叫克丽乃——没有多说什么,可能是没有兴趣,也可能是顾及我们的感受,保持着面无表情。

    三上只好苦笑一声,尴尬地对克丽乃说:

    “抱歉啊,让你看见这么......难堪的场面。”

    “不,三上阁下您没必要道歉。我奉主人之名来通知各位——前往圣蒂亚斯学院的马车已经备好。待各位收拾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等,等一下!”

    此时的相川站起身,她面对大家,稍稍环视一周。

    “如果现在出发的话,那山崎同学怎么办?”

    “嗯......”三上有些无奈地挠着头,“暂时没办法了,他在气头上什么都听不进去,我们也只能等他自己冷静再重新谈谈了。”

    “我们会尽全力保证山崎殿下的安全。”

    克丽乃在一旁补充道。

    相川似乎是被说服了,她低着头,不加言语。

    此时,即使心情低沉,或是愤懑,即便气氛显得阴郁,人们也没有办法以任何理由继续待在这里了。

    于是人群开始离场,第一个,接下来是第二、第三个......人们陆陆续续地起身,经过克丽乃,转角不见了踪影。

    等七八成学生走出藏书室后,我才慢慢跟上他们。

    不经意间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座位——姬川似乎还不打算离开,她依旧保持着双手抱胸的姿势端坐着。

    姑且有些事想问一下她,但现在无论是情况还是时机,都没有允许这个想法得到实践,所以还是暂且搁置一边吧。

    于是,背后的一切逐渐消逝,这次轮到我跨出藏书室的那扇古红色大门。

    我们被克丽乃小姐领到皇宫的守门前,那里正如她所言已经备好了马车。若是以往,从未见过的异世界马车近在眼前,竹田、武田这两个吵闹二人组定会先来一个欢呼雀跃:

    “呜哇!是马车耶,幻想世界的马车!”

    “那个,我可以摸一下吗?就稍微摸一下。”

    ——这些没有营养的内容。

    但估计是山崎事件的影响,竹田二人并没有这么做,连一丝兴奋的呼喊都听不到,他们只是沉默地坐上马车。

    想来也对,若是这时还有人亢奋地大喊大叫,那才是不正常的。

    姑且一提,马车并不是接送达官贵族专用的那类,而是为了低调选择了旅行商人身旁常见的灰蓬马车。

    一辆车上无法挤下所有人,因此势必会被分为好几波。这样的人数不会多到令人厌烦,也不会感到无聊——是我练习交际的好时机。

    而幻想着如何开口以获取主动权的我,却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

    “克丽乃小姐,能麻烦你把我和那边那个男的单独安排在一辆车上吗?”

    “啥?”“诶?”“啊?”

    除去其他人发出的疑问,连我都忍不住蠢笨地叫了一声。

    姬川正拿自己的手指直直地指向我。

    而站在她旁边的克丽乃则微微颔首,答了一句:

    “我明白了,立刻为您安排。”

    好歹问一下当事人的意见吧......

    我以不满的眼神看向姬川。

    只见她转过身来,拨去落在肩上的黑发,面对这边无声的抗议,完全是不怀好意地——露出微笑。

    这个世界始终不会对我温柔些。

    等车夫招呼另一辆马车停靠之时,其他人已经在路上了。我几乎是半被迫性地上了贼船。随后,马车缓缓启动。

    虽然有些摇摇晃晃,但并没有想象中的颠簸。

    坐在车尾,可以看见外面有如中世纪西洋风与现代风混搭的街景不断向后移动,可以看见穿着各式服装漫游玩乐的大人和小孩。要是再仔细一些,当耸立于首都中央的尖塔钟楼发出整点的巨响,或许还能看见因惊吓而腾飞的灰鸽。

    即便说是人类最后的国度,但至少这个都市不会落后于“繁华”二字——不过我根本没有心思去看。

    坐在我对面的姬川倒是饶有兴趣地望向车外。

    这人到底想干嘛......

    “那个......有什么事吗?”

    姬川才转过身,说着“哎呀,我都忘记你还在车上了”,松开托住下颚的左手,重新端坐。

    “其实你才是有话想说的那个吧?”

    真是个敏锐的家伙,我离开藏书室前的目光被她发现了吗......

    “......那我就直白点问了——为什么你要惹怒山崎田司?”

    “你不觉得那种人就应该受到一点制裁吗?”

    “......你可不是那种会执行正义感的人。”

    “说得没错呢。”

    姬川毫不在意我的贬低,她合上双目,露出可爱的笑容,却不过半秒陡然收回,眼中转而替之的是常含的冷漠。

    “据我所知,山崎田司初中时代曾是那一带有名的恶霸,常以打架勒索等罪名出入少管所。虽然本人似乎在一年前就消停下来,但依旧是臭名远扬。而现在又如此暴躁,这样的人--”

    姬川没有继续说下去,她先是沉默,紧接着深吸一口气,最后缓缓吐出,似乎冷静了下来。

    “你应该也知道的吧?山崎没有‘那个技能’。”

    果然,今早那句“有什么发现吗”只不过是为了证实自身的猜想罢了,姬川并非一概不知。

    山崎和众人的态度之间有一个最明显的区别--那就是恐惧感。对异世界这种未知事物,对自己所处陌生环境的恐惧感。

    至于这种恐惧感为何如此强烈,大概就跟他背后的隐情有关了。而这方面我们暂且不提。

    现在的问题是--山崎田司和其他人能如此迥然不同的最根本原因出自何处。双方的差异到底是什么--

    或许可以从所有人的持有技能里窥见一二。

    “............《恐惧补正》。”

    “正是如此。”

    山崎的怪异从来到异世界时便开始了,我还记得当时他那副癫狂模样。要说其中最值得怀疑的对象--就是神所赋予的技能了。

    《恐惧补正》:给予持有者不惧的能力。当恐惧超出补正范围时该技能失效。

    “山崎因为缺少这份能力所以无法保证自己的冷静,就算把他带上也只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这样啊......姬川,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吗。

    “但是,神明会把全员传送过来也是有原因的吧?缺少棋子,你不怕棋局崩盘吗?”

    “......到那时山崎应该会明白自己的错误的。”

    怪不得这家伙没有交心的好友呢。

    我们两个在狭小的车内互相对望。

    姬川轻音不愧是姬川轻音,她的聪慧只会以自己的想法发挥效用--简单来说就是个人偏见加上少许的自我中心主义。

    她将自认为的班级糟粕驱逐,保留大部分的利益,拥有足够的理性,但却不懂得如何对待他人。感同身受一词确实与姬川轻音这个名字是互不相融的。

    从未相见的一年,我们两个都没什么改变。

    “不一定的。”

    为了让姬川重新认识自己的所作所为,我出口反驳。

    “......为什么?”

    姬川恶狠狠地瞪着否定她答案之人。

    我不会后退,也并不打算在回答之前移开视线。绝不忍受、绝不逃避,然后再加上残存在心中的一丝倔强--

    我深吸一口气,张大了嘴巴。

    “不·告·诉·你。”

    吐出犹如作死般的一句话。

    “........................”

    然后是理所当然的--姬川的表情没有多大变化,但总觉得她的脸色黑沉一片,放在膝上的手紧握成拳,一副恶鬼的模样。

    我由于心虚所以故意将脸朝向车外,假装看风景,就差吹起口哨了。

    马车就这样载着我们和这种奇怪的气氛驶向圣蒂亚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