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雨与酒馆与不良
到傍晚时，雨已经停了。
但遗留街上的水洼不会就此消失，两旁招牌的五彩光亮停闪于这件亚麻色的长袍之上。
总有三三两两的人们会趁着雨后的清爽出来游玩。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高兴的，出来走动也只能被泥水溅污长靴。可街上依旧热闹非凡。
我将长袍的兜帽拉得更下了些，快步走进目标巷子当中。在长袍的尾摆不小心拍打到垃圾桶上时，就停住脚步。
抬头看，这条颇为偏僻的巷子里，尚有一张孤零零的招牌挂在门前。上面是一连串不知名的符号和有似罗马文的字体语言，只要用这个世界的知识翻译一下，就能得到《相邦旅店》四个字。
“就是这里了。”
我抬头看着那张略显岁月沧桑的门店招牌，嘴里低声呢喃。
我跟姬川承诺过，寻找山崎方面我会解决；我也跟相川承诺过，在山崎这件事上，我会尽力而为。两大压力之下，我便在当天晚上来到这家旅店门前。
我并非扯谎，山崎田司就在里面。
我说过我知道山崎身处何处，那不是在与姬川虚张声势。
等过了山崎这关后，才能迎来我计划中的高潮，整卷戏剧的最高点。山崎这关是必不可少的。
推开木门，门上的迎客铃发出清脆的响声。门里跟门外又是两幅光景。
旅馆的一楼与酒馆合建，虽然地处寂寥的巷子当中，但其中却是灯火通明。带着剑杖的男男女女堆在一起大笑，佣兵跟冒险者相互给对方灌酒，还有人醉倒了像块破抹布般被丢在角落里。过分鱼龙混杂，而显得十分吵闹，怎么看都不像是能称之为安全的地方。
我披着长袍，醉醺醺的人群没有注意到这个奇怪的家伙。观望着他们举动的同时，我走向旅馆的前台。
前台的人倒是蛮少的，不知道是不是此处狭小放不开手脚的缘故，不受人们所青睐。前台处，那个头顶一团火焰的男人正在给自己灌麦酒。那便是我要找的了。
我坐到他隔壁，旅店调酒师一边擦拭着矮脚杯，一边朝这边问道：
“欢迎光临，小哥想喝点什么？”
“来杯你们这里不含酒精的饮料。”
“小哥不来点酒吗？我们这的麦酒可是远近闻名的。”
“不了。”
——未成年人禁止饮酒。
我伸手向长袍里，随后将一枚金币按在桌面上。好在调酒师也是个明事理的人，他看了眼我和隔壁，只笑了一下，说道：
“收到订单，现在就去帮您倒。”
他识趣地拿着金币离开了，留下我跟山崎两人。
山崎似乎仍未注意到这边，他只是一个劲地往嘴里灌酒，眼见着半个坛子的量降至一半才停下，把手中厚重的啤酒杯朝桌上轻轻一砸，整个人满是落魄的疲态。
我是在山崎缓过口气之后才出声的。
“难道只要把自己喝醉，明天醒来的时候就能回到原来世界了吗？”
山崎先是虎躯一震，杯中硫磺色的酒荡起涟漪。可以明显看见，他的双眼之中布满血丝，两颊有些微红，身上流露出浓厚的醉意，想来喝了有段时间了。
“你是谁？”
他并不认识我，故而对我刚才的话显露出敌意。凶神恶煞的眉眼倒一丁点没减弱，他便是用这种气势直瞪着这边。
“二年A班......现在应该是叫一年A班了，我是班上的转校生——平泽柏希。”
我脱下长袍的兜帽，自报名号。
“二年A班......喂，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想找到的话自然能找到。”
“别给老子故弄玄虚！”
“我可没有说谎，信不信由你。”
山崎没有说话，只是不甘心地哼了一声，转身回前台，将剩下的麦酒一饮而尽，然后泄气一般把玻璃杯重重砸在吧台上。
“平泽柏希是吧......那么，你找我有什么事？”
“最近其他国家的间谍在这附近徘徊，很不安全。”
山崎露出讥讽般的笑容，摇了摇自己有些昏沉的脑袋，对着这边喷出满嘴的酒气。
“所以呢？不远万里过来的你就为了这一句提醒？”
“我代表一年A班，希望能请你回去。”
“喂喂......”
山崎涨着脸颊因醉酒而泛起的红晕，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嘴唇，最后再将空掉的酒杯猛地锤向吧台。
“你是说，那些把我排挤、把我赶走的家伙现在因为担心我的安危所以想让我回去吗？”
“这是事实。”
“别开玩笑了啊......别开玩笑了——”
“这并非玩笑，我会坐在这里跟你谈话就是最好的证据。”
虽说是加固谎言可信度的证明。
我斜眼看着山崎，只见他两手握着酒杯的把手，低沉着头，眼神涣散，但他依旧如此对我说了：
“我不会回去的。”
他紧抓着杯子不放。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回去的，那些家伙……那些什么都不知道，整天就知道盯着别人以前污名、排挤异类的家伙，怎么可能值得我与他们为伍。”
我知道山崎指的是什么，那是一年A班所有人都难以注意到的原来世界遗留下来的问题。
我无法对他说什么感同身受，那样假得简直令人唏嘘。
山崎田司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恶人吗？如果不究其根本，只是以单一事件去评判，甚至评判的标准都是片面的，那真的能代表一个人的本性吗？不予置评。
山崎田司目前面临的最大问题——没有人在意他，没有人敢于用新的认识去刷新山崎的“曾经”。于是，山崎就在人的印象中成为一个永远的混混、暴徒。
我知道的，山崎现在不过是个拥有着特殊过去的普通人。
他不断希望外界能理解自己，却又被人不断背叛。所以他选择与世隔绝，干脆地接受了恶徒的标签。
我这么说，只是无法苟同他的做法而已。
“他们不知道，那你就该用嘴好好和他们说清楚，你如果不说，又有几个人能明白。既然如此，在这种前提下你还想让别人理解这一切，完全是妄谈。”
我再斜眼看了下山崎，山崎已转身过来，死命瞪着我。我生怕他会举起杯子打人，他如此说道：
“你......知道些什么？”
“全部，包括你当初在藏书室中迫切回到原来世界的原因。”
良久，他再没声音，似乎是因为酒劲缓不过神来。
此时，调酒师托着饮料插入我们之间。
“小哥，你的凤梨汁。”
“谢谢。”
我点头致谢，把杯子从托盘中接过，凤梨汁中带上一丝冰块的清凉。
调酒师接着去招待其他客人，不于此处停留。
“你说你知道全部，那又如何？难道班里的那些家伙也知道吗？他们知道之后就会理解吗？”
“他们会知道的。”
我嘬饮一口凤梨汁，只感到全身放松。
“我会帮你告诉他们的。”
山崎看着我的侧脸，略有沉思，然后大喊一声：
“服务员！续酒！”
“好咧，现在过来。”
旅馆服务员取走了山崎手中的啤酒杯。他不说话，所以由我来带动话题。
“你不是想快点回到原来世界吗？说实在话，现在只有跟着一年A班打赢《种族游戏》这条路，才是最快的办法。”
山崎明显在犹豫，而后却又像自嘲般地笑了一声，颓废地说道：
“我承认，我承认自己只是在逃避。但是现在的我，又该怎么回到你口中那条‘最正确的道路’呢？”
那双凶神恶煞发眼眸，似乎在灯火的照耀下变得平凡。
我再喝一口饮料，放下杯子，站起身。
“只要你想就可以。”
“什么？”
“只要你想就可以回去，只要你想，我就会帮你。我会让班级所有人重新理解你，这样没问题吧？”
“你的话……都是真的吗？”
山崎错愕地抬起头，估计此时，他的醉意已有些散去。
“但是，我有两个要求——”
我伸出左手的两根手指。
“第一：我来找你的事情你不得告诉任何人；第二：我需要你向姬川轻音道歉。”
“向那个女人道歉？”
“我知道姬川对你原先世界的事情做了过多的否定，但那毕竟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所说的，希望你能理解。同时，也希望你能理解当时自己行为的不合理，向姬川道歉。”
“您要的麦酒。”
服务员再次掐断对话，把满杯的麦酒放在桌上。山崎并不着急去碰，他抬起头，对我投以冷峻的目光。
“你既然知道一切，那你应该也明白她当时否定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吧？”
“是的。”
“那你还——！！”
“所以这是‘交易’，没有强制性。你同意我就会履行刚才的诺言，要是实在不满意，我也可以再多加一条——我会让姬川轻音向你道歉。这样如何？”
酒中的场景与山崎的表情一般泛起阵阵涟漪。
“你说让那个女人给我道歉，这可能吗？”
“别人或许不行，但我有十足的把握。”
这下，山崎终于像停止了思考，他以不可思议的神情看着这边。
“你……到底是谁？”
“只是一年A班的跑腿小弟而已。”
“不……如果只是班上代表，又为什么不许我将现在的事情说出去？”
看来是瞒不住了。
“无论如何，我会帮你这件事是千真万确。”
“……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无条件的热心在现世真的很难让人信服呢。所以我如此回答：
“别误会，只是为了我自己而已。”
姬川渴望班级将班级恢复原样，我只是为了帮她。某种方面而言，以上的话皆为真心。
灯光照在我身上。但无论多么明亮，想必也无法点燃暗淡如灰眼睛里的光。
我玩弄着手中的杯子，等待山崎的回复。
“只为了你自己……是吗……”
“如果没有意见并且答应我的条件的话，你就继续在这里待着，我会让一年A班所有人来找你的。”
“你是说……整个班级吗！”
“作为他们重新接纳你的证据。”
杯子于明灯之下泛起光泽，我已将其轻轻放回吧台上。这次的谈话该结束了。
否则过了夜禁时间我会回不去的。
“平泽柏希……是叫这个名字吧？”
“我以为我的名字没那么难记的。”
我打趣地回复山崎，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一本正经地问道：
“我答应你的条件，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只要我答得出来的话。”
山崎紧闭着双眼，深吸一口气，像是为了调整自己的心态，最后他看着我的双眼，如此说道：
“两年前原来高校那座城市的夏日祭典，你有去过吗？”
我不清楚他的用意为何，但我知道此时该如何回答。
“不，我没去过。”
“这样吗……应该是我记错了吧。”
“那就像我说的那样吧，你先在这多待几天，之后的事情我会办好的。”
“拜托了……”
山崎还在沉思，所以显得有些心不在焉，重新抓起酒杯往嘴边凑。
“老板，刚才那枚金币能把这位的酒钱一起算上吗？”
“没问题，慢走不送哈。”
毕竟金币的价值还是相当宝贵的，几杯酒钱绰绰有余。
山崎不说话，我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便带上长袍的兜帽，尽量使它遮住自己的脸，伴随着人们的吵嚷和酒杯的碰撞声，离开旅馆。
但遗留街上的水洼不会就此消失，两旁招牌的五彩光亮停闪于这件亚麻色的长袍之上。
总有三三两两的人们会趁着雨后的清爽出来游玩。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高兴的，出来走动也只能被泥水溅污长靴。可街上依旧热闹非凡。
我将长袍的兜帽拉得更下了些，快步走进目标巷子当中。在长袍的尾摆不小心拍打到垃圾桶上时，就停住脚步。
抬头看，这条颇为偏僻的巷子里，尚有一张孤零零的招牌挂在门前。上面是一连串不知名的符号和有似罗马文的字体语言，只要用这个世界的知识翻译一下，就能得到《相邦旅店》四个字。
“就是这里了。”
我抬头看着那张略显岁月沧桑的门店招牌，嘴里低声呢喃。
我跟姬川承诺过，寻找山崎方面我会解决；我也跟相川承诺过，在山崎这件事上，我会尽力而为。两大压力之下，我便在当天晚上来到这家旅店门前。
我并非扯谎，山崎田司就在里面。
我说过我知道山崎身处何处，那不是在与姬川虚张声势。
等过了山崎这关后，才能迎来我计划中的高潮，整卷戏剧的最高点。山崎这关是必不可少的。
推开木门，门上的迎客铃发出清脆的响声。门里跟门外又是两幅光景。
旅馆的一楼与酒馆合建，虽然地处寂寥的巷子当中，但其中却是灯火通明。带着剑杖的男男女女堆在一起大笑，佣兵跟冒险者相互给对方灌酒，还有人醉倒了像块破抹布般被丢在角落里。过分鱼龙混杂，而显得十分吵闹，怎么看都不像是能称之为安全的地方。
我披着长袍，醉醺醺的人群没有注意到这个奇怪的家伙。观望着他们举动的同时，我走向旅馆的前台。
前台的人倒是蛮少的，不知道是不是此处狭小放不开手脚的缘故，不受人们所青睐。前台处，那个头顶一团火焰的男人正在给自己灌麦酒。那便是我要找的了。
我坐到他隔壁，旅店调酒师一边擦拭着矮脚杯，一边朝这边问道：
“欢迎光临，小哥想喝点什么？”
“来杯你们这里不含酒精的饮料。”
“小哥不来点酒吗？我们这的麦酒可是远近闻名的。”
“不了。”
——未成年人禁止饮酒。
我伸手向长袍里，随后将一枚金币按在桌面上。好在调酒师也是个明事理的人，他看了眼我和隔壁，只笑了一下，说道：
“收到订单，现在就去帮您倒。”
他识趣地拿着金币离开了，留下我跟山崎两人。
山崎似乎仍未注意到这边，他只是一个劲地往嘴里灌酒，眼见着半个坛子的量降至一半才停下，把手中厚重的啤酒杯朝桌上轻轻一砸，整个人满是落魄的疲态。
我是在山崎缓过口气之后才出声的。
“难道只要把自己喝醉，明天醒来的时候就能回到原来世界了吗？”
山崎先是虎躯一震，杯中硫磺色的酒荡起涟漪。可以明显看见，他的双眼之中布满血丝，两颊有些微红，身上流露出浓厚的醉意，想来喝了有段时间了。
“你是谁？”
他并不认识我，故而对我刚才的话显露出敌意。凶神恶煞的眉眼倒一丁点没减弱，他便是用这种气势直瞪着这边。
“二年A班......现在应该是叫一年A班了，我是班上的转校生——平泽柏希。”
我脱下长袍的兜帽，自报名号。
“二年A班......喂，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想找到的话自然能找到。”
“别给老子故弄玄虚！”
“我可没有说谎，信不信由你。”
山崎没有说话，只是不甘心地哼了一声，转身回前台，将剩下的麦酒一饮而尽，然后泄气一般把玻璃杯重重砸在吧台上。
“平泽柏希是吧......那么，你找我有什么事？”
“最近其他国家的间谍在这附近徘徊，很不安全。”
山崎露出讥讽般的笑容，摇了摇自己有些昏沉的脑袋，对着这边喷出满嘴的酒气。
“所以呢？不远万里过来的你就为了这一句提醒？”
“我代表一年A班，希望能请你回去。”
“喂喂......”
山崎涨着脸颊因醉酒而泛起的红晕，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嘴唇，最后再将空掉的酒杯猛地锤向吧台。
“你是说，那些把我排挤、把我赶走的家伙现在因为担心我的安危所以想让我回去吗？”
“这是事实。”
“别开玩笑了啊......别开玩笑了——”
“这并非玩笑，我会坐在这里跟你谈话就是最好的证据。”
虽说是加固谎言可信度的证明。
我斜眼看着山崎，只见他两手握着酒杯的把手，低沉着头，眼神涣散，但他依旧如此对我说了：
“我不会回去的。”
他紧抓着杯子不放。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回去的，那些家伙……那些什么都不知道，整天就知道盯着别人以前污名、排挤异类的家伙，怎么可能值得我与他们为伍。”
我知道山崎指的是什么，那是一年A班所有人都难以注意到的原来世界遗留下来的问题。
我无法对他说什么感同身受，那样假得简直令人唏嘘。
山崎田司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恶人吗？如果不究其根本，只是以单一事件去评判，甚至评判的标准都是片面的，那真的能代表一个人的本性吗？不予置评。
山崎田司目前面临的最大问题——没有人在意他，没有人敢于用新的认识去刷新山崎的“曾经”。于是，山崎就在人的印象中成为一个永远的混混、暴徒。
我知道的，山崎现在不过是个拥有着特殊过去的普通人。
他不断希望外界能理解自己，却又被人不断背叛。所以他选择与世隔绝，干脆地接受了恶徒的标签。
我这么说，只是无法苟同他的做法而已。
“他们不知道，那你就该用嘴好好和他们说清楚，你如果不说，又有几个人能明白。既然如此，在这种前提下你还想让别人理解这一切，完全是妄谈。”
我再斜眼看了下山崎，山崎已转身过来，死命瞪着我。我生怕他会举起杯子打人，他如此说道：
“你......知道些什么？”
“全部，包括你当初在藏书室中迫切回到原来世界的原因。”
良久，他再没声音，似乎是因为酒劲缓不过神来。
此时，调酒师托着饮料插入我们之间。
“小哥，你的凤梨汁。”
“谢谢。”
我点头致谢，把杯子从托盘中接过，凤梨汁中带上一丝冰块的清凉。
调酒师接着去招待其他客人，不于此处停留。
“你说你知道全部，那又如何？难道班里的那些家伙也知道吗？他们知道之后就会理解吗？”
“他们会知道的。”
我嘬饮一口凤梨汁，只感到全身放松。
“我会帮你告诉他们的。”
山崎看着我的侧脸，略有沉思，然后大喊一声：
“服务员！续酒！”
“好咧，现在过来。”
旅馆服务员取走了山崎手中的啤酒杯。他不说话，所以由我来带动话题。
“你不是想快点回到原来世界吗？说实在话，现在只有跟着一年A班打赢《种族游戏》这条路，才是最快的办法。”
山崎明显在犹豫，而后却又像自嘲般地笑了一声，颓废地说道：
“我承认，我承认自己只是在逃避。但是现在的我，又该怎么回到你口中那条‘最正确的道路’呢？”
那双凶神恶煞发眼眸，似乎在灯火的照耀下变得平凡。
我再喝一口饮料，放下杯子，站起身。
“只要你想就可以。”
“什么？”
“只要你想就可以回去，只要你想，我就会帮你。我会让班级所有人重新理解你，这样没问题吧？”
“你的话……都是真的吗？”
山崎错愕地抬起头，估计此时，他的醉意已有些散去。
“但是，我有两个要求——”
我伸出左手的两根手指。
“第一：我来找你的事情你不得告诉任何人；第二：我需要你向姬川轻音道歉。”
“向那个女人道歉？”
“我知道姬川对你原先世界的事情做了过多的否定，但那毕竟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所说的，希望你能理解。同时，也希望你能理解当时自己行为的不合理，向姬川道歉。”
“您要的麦酒。”
服务员再次掐断对话，把满杯的麦酒放在桌上。山崎并不着急去碰，他抬起头，对我投以冷峻的目光。
“你既然知道一切，那你应该也明白她当时否定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吧？”
“是的。”
“那你还——！！”
“所以这是‘交易’，没有强制性。你同意我就会履行刚才的诺言，要是实在不满意，我也可以再多加一条——我会让姬川轻音向你道歉。这样如何？”
酒中的场景与山崎的表情一般泛起阵阵涟漪。
“你说让那个女人给我道歉，这可能吗？”
“别人或许不行，但我有十足的把握。”
这下，山崎终于像停止了思考，他以不可思议的神情看着这边。
“你……到底是谁？”
“只是一年A班的跑腿小弟而已。”
“不……如果只是班上代表，又为什么不许我将现在的事情说出去？”
看来是瞒不住了。
“无论如何，我会帮你这件事是千真万确。”
“……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无条件的热心在现世真的很难让人信服呢。所以我如此回答：
“别误会，只是为了我自己而已。”
姬川渴望班级将班级恢复原样，我只是为了帮她。某种方面而言，以上的话皆为真心。
灯光照在我身上。但无论多么明亮，想必也无法点燃暗淡如灰眼睛里的光。
我玩弄着手中的杯子，等待山崎的回复。
“只为了你自己……是吗……”
“如果没有意见并且答应我的条件的话，你就继续在这里待着，我会让一年A班所有人来找你的。”
“你是说……整个班级吗！”
“作为他们重新接纳你的证据。”
杯子于明灯之下泛起光泽，我已将其轻轻放回吧台上。这次的谈话该结束了。
否则过了夜禁时间我会回不去的。
“平泽柏希……是叫这个名字吧？”
“我以为我的名字没那么难记的。”
我打趣地回复山崎，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一本正经地问道：
“我答应你的条件，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只要我答得出来的话。”
山崎紧闭着双眼，深吸一口气，像是为了调整自己的心态，最后他看着我的双眼，如此说道：
“两年前原来高校那座城市的夏日祭典，你有去过吗？”
我不清楚他的用意为何，但我知道此时该如何回答。
“不，我没去过。”
“这样吗……应该是我记错了吧。”
“那就像我说的那样吧，你先在这多待几天，之后的事情我会办好的。”
“拜托了……”
山崎还在沉思，所以显得有些心不在焉，重新抓起酒杯往嘴边凑。
“老板，刚才那枚金币能把这位的酒钱一起算上吗？”
“没问题，慢走不送哈。”
毕竟金币的价值还是相当宝贵的，几杯酒钱绰绰有余。
山崎不说话，我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便带上长袍的兜帽，尽量使它遮住自己的脸，伴随着人们的吵嚷和酒杯的碰撞声，离开旅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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