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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你又“救”了我一次

    “孟伯伯?”

    十三站在不远处一点,不再往前走动,她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没有回应。

    只一个笔直僵硬的背影杵在那里,像颗参天古木般在红棺材上投影出来。

    “难不成睡着了?”

    十三玩笑了一句,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

    眼前的一切让她知道,事情不简单了。

    她盯着那微微开了一条细缝的棺材,略微有些出神,连身后某处隐隐传出的声音都忽略了。

    啪嗒~

    石子落地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十三的心也不由的咯噔一下。

    她定睛一看,好像是从虞孟桀手中掉落了什么东西。顺着手的方向往下看,她似乎在地上瞧见了什么。

    一双映着点点星光的眼睛微微张大,眉间丘陵慢慢舒展成辽阔的平原。

    突然某处空气极速地流动起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来了。

    十三感到后颈一凉,她视线流转向后,腰身一侧一弯接着一转,以腰为圆心旋转出好看的弧度,整个身体向后折去,像是借势翻了个跟头,脚尖蓄力向上踢打。

    嘶~

    一个男子低沉的声音在十三耳边擦过,等她稳住身形,站落地面,眼前却已空无一人。

    ??

    跑的这么快?

    人家还没活动开手脚呢,十三在心里嘀咕道。

    不过这人是来干嘛的?只有一个人?来打探消息的?

    奇怪。

    之前十三也不是没跟过队,也遇到过那些劫镖的人。他们其中的人无非也就那么几种,要么是占山为王的土匪谋财,要么是同行经营的镖师图利,还有一种可能比较小,但也存在。

    就是自导自演的雇家既谋财又图利,将货品交付后又自己雇人劫货。别觉得这听起来很荒谬,但真的有人这么干过。

    因为每个镖局为了保障雇主的权益,每一次出镖的货镖局都会和持货人缔结契约,直到货送达之前,它都是有效的。

    契约主要内容就是,如果在押送期间,无论是死货还是活货,无论是白货还是黑货,只要有任何损伤,毁坏,丢失,都有该委托的镖局全权负责赔偿。

    金额则据各情况而定,一般是该货品同等价位的三倍到五倍不等。

    所以有时候一些富贵人家,甚至是皇亲国戚,在家中不乏能人异士的情况下,还愿意去雇一家镖局专门护送货物,也有大部分这个原因。

    然而那些雇人送货又雇人劫货的闲人,就是图个赔偿金。但能入这行的镖师,又有哪个是吃素的呢?想拿赔偿金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十三直觉刚才袭击她的那个人,他不在这三种情况之内。但人不会做无意义之事,只是那人的意图十三暂时还没琢磨明白。

    对了。

    小鹄哥!

    他们把小鹄哥劫走了!

    必须要先跟老风子说一声。

    突然身后又有了动静,十三侧过头,余光瞧见虞孟桀抬起头往这边走来,心下微松了一口气。

    知道是虞孟桀,十三便不再那么浑身长刺的模样,还调笑道:“孟伯伯您终于醒了,可惜错过了一场好戏,方才……”

    云卷云舒,月明星稀。不知哪来的动静,惊扰了密林深处安眠的鸟群。他们纷纷展翅高飞远走,像是急于逃离什么风口浪尖。

    一声怒吼响彻云霄。

    “什么?!”

    “两个大活人就这么不见了?你们跟我说说,你们都在视察些什么?都白瞎了一双眼了是吧?!”

    风桦已经骂了有一刻钟的时间,现在光是站在那里什么都没做,就上喘下气,一副透支精力的样子。

    虞孟桀有些虚心地劝道:“桦哥,别气了。现在已经这样了,最重要的是把人先找回来。现在已经很晚了,没过多久天就要亮了,你一晚上都没休息,要不……”

    风桦呼出一口气,没理虞孟桀,吩咐道:“接着找,找不到都不许停。老子就不信了,屁大点的地方,两个大活人,还能藏到哪去?”

    待到众人散去,风桦才转过来一脸严肃地看着虞孟桀,问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真的一点印象都没了?”

    “我……”

    虞孟桀紧皱眉心,用力拍了拍脑袋,仍是一脸茫然的样子,“真记不得了。只知道我到那儿的时候,小鹄就已经不见了。我瞧见地上一处有石头摆放的痕迹,以为那小子有事内急去了,便坐在那里等。然后我……”

    “石头?”

    虞孟桀道:“哦,那是小鹄的一个爱好。他无父无母,从小跟着他爷爷。所以也就学了他爷爷爱下棋的喜好,在局里有事没事也爱在地上画个格子,摆些石头自己玩儿。”

    风桦有些无语道:“怎么不买个?我是少给他吃穿了,还是克扣他月薪了?整得好像我这儿委屈了他一样。”

    虞孟桀道:“老大你知道的,小鹄没什么亲人,就一个爷爷。这孩子实诚又孝顺,平时赚的钱都给了家里,自己身边也不剩多少,哪还有闲钱买什么棋具。而且我们这行也算刀口舔血,说的难听点,有了今天没明天,他可能觉得没必要吧。”

    风桦一个巴掌拍在虞孟桀脑后,力度不轻不重,却给人一下子打蒙了。

    风桦道:“什么有今天没明天,放他娘的屁。感情你们都是这么想的?难怪这两年新人这么少,局里风气都被你们这些老东西带坏了。”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对虞孟桀道:“嗯……那地方没人动吧?去看看。”

    “哦。看什么?”

    “棋局。”

    虞孟桀一头雾水,这个节骨眼上,桦哥怎么对一副棋局有了兴趣。而且他老大什么时候会看起棋局来了,他怎么不知道?

    人间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啼鸣,伴随着晨起的炊烟袅袅升起,又随风散去。

    天逐渐褪去原有的黑,被初曦渲染出别样的蓝。

    十三不知道自己躺在何地,只感觉后颈一阵酸痛,身体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动弹不得。

    她试图找回意识,微动着眼球,给眼睛发出指令,可是始终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虽然身体向自己告着假,但好在留下了感知。

    十三依稀听到耳边传来哗哗的水流声,还有孩童的嬉闹声,甚至还有些不清晰的拍打声。

    ?

    这是梦吗?

    我醒了吗?

    可是眼前还是一片漆黑,应该是梦吧。

    可是好像又不是……

    “嘿嘿!小猎豹怎么那么慢了?”

    “你又打我!别跑!”

    “咯咯咯,太慢啦!我们要赢了!”

    “你们两个打我一个,不公平!不玩了!”,一个小小的身影甩出了一个东西,转身跑开。

    那东西扑通一声被扔进旁边的河水中,水花四溅,激起不小的浪花。

    沿岸的小草被拍打个正着,岩石脸上挂上鲜明的泪痕,几朵小黄花也纷纷低落了头。

    十三感觉脸上一丝凉意,湿哒哒的有些不舒服,像是挣扎着被迫醒了过来。

    “哟,孩子你醒啦?”,一个在河边洗打衣服村妇装扮的女子道。

    这是哪?

    十三一脸茫然。

    眼前是一片陌生的丘陵,一条小河像条华美的锦缎贯穿其中,一眼望不到尽头。

    “这是哪?”

    十三也不知道是自己的嘴先说一步,还是脑子先转一步。

    村妇道:“哎呦,是不是睡傻了?你哥一会就来接你,在这儿再躺会儿也没事。”

    哥?

    “哥?”

    村妇道:“啊,你哥呀,我们村儿唯一的举人阿禄啊。”

    ??

    什么绿?

    我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哥哥了?

    虽然这么问有些奇怪,但是出于一些疑问和不放心,十三还是问道:“那我是谁?”

    果然,此话一出,那村妇跟看二傻子似的看着十三,还上下打量了一番,一副说不话来的样子。

    河边四处洗衣拍打声此起彼伏,孩童玩闹声若隐若现,一个格外清澈透亮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阿禄道:“舒姨你屋子给你修好了,下雨天要是还漏水,我再来看看。”

    舒姨直起腰,伸着头应道:“唉,好嘞。阿禄别忙活了,你妹子醒了,快来看看。”

    早在那个男子的声音刚出来的时候,十三就转过了头,眼睛都不眨盯着某一处。

    因为她有一种没来由的直觉,这人她认识。

    ……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