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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梧桐盛开

    回到寝室时,云和浩已经走了,旻也没有回来,空落落的屋子里只有我一人。坐在凳子上,独自平复着内心的波动。不用想,这面试一定折了,等着首业学长的兴师问罪吧!然而此时的我已经不想这些了,翻开日历,掰着手指算着还有几天能见到桐。收拾完行李后,给桐打起电话聊聊天。我们谈了很久,什么都聊,胡乱的话也说,过分的玩笑也开,谁也不生气,就是想抱着手机一直聊到天亮。

    在这三个小时的时间里,首业学长,凯煌学长,廖都打来了电话。但他们的致电反而使我愈发地想回避他们。最后,首业学长在QQ上问道我有时间吗?我犹豫了很久,但依旧置之不理,陪着桐聊天。最后桐说她几天前梦到我了,还有她妈妈,看着我吃冰激凌。从她讲梦境开始,我就开启了录音……这梦话以后要反复地听,经典咏流传。

    快要吃晚饭时,我和桐才告别。盯着首业学长的对话框,最后,我还是回复了:刚才收拾衣服的,没有看见。出奇的是,首业学长并没有责备我,先是安慰了我几句,而后说道那位学姐有大病。最后说他也才认识到我和善外表下,住着一个狰狞的恶魔,以后千万要控制好情绪。让我下一学期有时间和晓蕾老师聊聊。我满口答应着,随即下楼去吃晚饭了。

    第二天一早我也坐上了返乡的动车,独自背着书包回了家。经过一个晚上的说服,我父母终于同意我一个人去青岛,但我没有说去见桐,而是说去找一位校友学长玩。就连若水,我告诉的也是,独自一个人到青岛游玩。眼看万事俱备,然而,第二天一早,我就病了,医生诊断是水土不服,开药时,问起我是哪里人?我苦笑着说,我是长春本地人。我让他再仔细地看看,我是返回故乡的,不是来这里旅游的!哪有在自己家里得了水土不服的人啊?这说出去谁信啊!无奈之下,去青岛的计划必须要推迟。疫情之下,没有哪里能允许一个病人乘飞机到处游玩。打着点滴,给桐拍了张在医院的照片,让她再等等。生病的七天里,我无时无刻地盯着疫情防控要求,生怕有一点不合规,因订不了机票,而失约。

    感觉身体恢复差不多了,我又开始预订机票,查找住处,继续规划路线。我不仅要见桐,还要骗过我父母……不仅要圆了我的梦,还要圆了我的谎。也难怪后来桐会认为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都是我办的,就连日本首相安倍遇刺,桐都怀疑过我,是不是我乔装到日本替天行道的。毕竟我一有念头,无论多荒诞无稽,我都会付之行动。至今我依稀记得,我将机票拍给桐时,她那激动的语气,以及道不尽的感谢……那是我第一次独自旅行,也是我第一次独自去一个陌生的城市,但我没有丝毫的畏惧,我有那份自信,更坚信我们一定会相见的。

    飞机平稳着陆,我先告诉了我的父母。沿着之前策划的路线,先做地铁3号线,再换乘11号线。再地铁上,我随意挑选了一位和我年龄相仿的男孩拍了张照片,发给我父母,说这是接我的校友,让他们放心。先到达我的住处,放下携带的物品,换了件短袖,步行到中国海洋大学校门口,我给桐发了条信息。

    东北大学控制工程学院仪器类3班学生,兼东北大学QHD分校校团委学生会广播部副部长,现任,东北大学QHD分校控制工程学院党校策划部干事,领东北大学校党委学生会统筹司成员,求见。

    感觉十分正式,官腔味十足。然而桐回复道:我只认识薄缘,可不认识你。嗯——也是啊。朋友之间这样真的不是很好,我像是在给桐示威一样。最后我规规矩矩的说道:薄缘求见故人。

    没过多久,我看见了一个身影从远处正门走出。那熟悉的高马尾,与她一袭黑衣融为一体,那张素颜的面容我至今难忘,依稀看见了右耳上的耳坠。我故意转过身子,将休闲服外的帽子戴上,压低帽沿,看着黑屏的手机。但桐依旧认出了我,轻拍我的肩膀。我惊讶的问道:“你是怎么认出我的?”“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你和周围的人不一样,不自觉的就走过来了。”

    说着,我跟着桐沿着海大外的围栏走了一圈。问起一回儿怎么进入校门时,桐发给了一张截图,上面p着一张我的标准照。“一会儿,你先装样子扫一下门前的二维码,然后把这张截图给门卫大爷看,记住一定要有自信,看一眼就走,千万不要停留过长的时间。不然会被发现的,但其实发现了也没什么。”

    我点点头叫桐放心,这一年我早就练就出一身波澜不惊的处事能力了。问起一回儿干点什么,桐说道,要不去打羽毛球吧,我的几个朋友也再打,我们可以蹭他们的球拍和场地。我想也没想就同意了,但随之又有些后悔。在学校腰的扭伤刚好,并且我的体制比较特别——一运动就会出一身的汗,只要有皮肤的地方就会出汗,我真的不想在桐的同学面前成为“水人”。

    但后悔也仅仅停留于想象,我还是跟着桐混进了海大的校园。在路上我打趣地问道:“我记得谁来着?还发过誓,以后再也不打羽毛球了。”

    桐的目光瞬间暗淡了下来“羽毛球没有错,是打羽毛球的人的错。”看样子桐还是没有从那段灰色的记忆里走出。我赶忙支开话题说道:“这里我还不熟悉,你给介绍介绍呗。”

    瞬间桐又来了斗志。“好啊,我们现在在海大的崂山校区,还有鱼山校区,还有一个是西海岸校区正在建,我们明年就要搬到那边去上课,刚才那个是南门,前面这是第二、第五教学楼,他们中间的广场叫二五广场……”

    两幢西式的楼房逐渐映入眼中,黄墙红瓦的高楼像极了两位顶戴花翎的带刀侍卫,高耸地俯瞰着我这位“外校间谍”。站在广场的中央,桐伸出手指着说道:“下面这条是樱花大道,再后面的是梧桐大道。但你来的不巧啊,樱花一般是,5、6月份开,当然也有一片是10月的樱花。梧桐的花期也快过了,但还是有几朵的,我带你走一圈。”

    说罢,我跟着桐从二五广场上走下来,看着一幢幢欧式建筑,品着一排排高大的樱花树不禁感慨道:“桐,你们学校好大啊!”

    “这才仅仅是个开始,后面还有许多地方没看呢!我们上课都要坐车的。”

    “唉——早知道就考这儿了!”我苦笑着看着桐,桐长叹口气,轻声回道:“是啊,是啊!”静静地看着路旁散落一地的叶子,阵阵秋风拂过,本是紧密平铺的叶子四散飘舞,各奔东西,他们在未来还会再见面吗?

    “桐,你们这里有牡丹吗?”

    “好像没有,牡丹好像不适应这海洋性气候。”

    渐渐的,路两旁的大树上有着零星的花朵,娇小的黄花向内翻卷,细长的花蕊显露在外。“这儿就是梧桐大道,前几天一场大雨后,花全落了。你要是不生病,就能看到了。”说着桐从地上捡起一朵刚刚掉落的梧桐花,捧在手心,我们就这样站在道路中间端详着一朵花。任凭周围异样的眼光扫视,我们也丝毫不管。直到一阵风将桐手中的花朵吹散,我们才慢慢缓过神来……

    粗略地将海大的校园走了一遍,我们进了体育场,下到地下的羽毛球馆。熙熙攘攘的有一些人,学生居多,但也有几位老师。桐高声喊着她同学的名字,他们回过身,与桐打着招呼,同时也意识到她身后的我。站在场外的几位男生,微笑着向我点点头,饶有趣味的打量着我,又看了看桐,似乎有些话已经到了嘴边但没敢说出口。场地内的几位女孩也放下手里的球拍,注视着我这个“特殊”的存在。我将书包放在一旁,桐向一旁的同学借了两副球拍,我们就上场了。我上身短袖衬衫,下身穿着长腿西裤,脚上踩着低领皮凉鞋,手腕上还带着手表……这一身正适合打羽毛球!再看桐,脱了外套就是运动T恤衫,短裤、运动鞋……时时穿在身上。唉!硬着头皮上吧。

    伊始,桐站在我身前,低姿俯身,高举着手中的球拍等着对面女孩发球,我则站在身后身体微向前倾,将球拍横于胸前,双目紧盯着对面的男孩。球拍一次又一次地挥舞着,我与桐的位置前后左右调换着。在桐的一次又一次的奋力起身扣杀中,那个骁勇的自信的女孩回来了!我像是个球童一样,处处弯腰捡球、发球心甘情愿。直到听到桐久违的笑声,我也欣慰地笑着。这次的任务也算完成一半了,没有白来!

    那另一半是什么?在桐期末考试前,带着她复习完所有所学理科的知识……额!时间真的很紧的,三天内要重新看一遍高数、电路、线代。不仅桐的压力很大,就连刚考完试的我都感到亚历山大!桐和我的室友不一样,我们是一个学期一直在坚持学,复习起来会很方便,即使有遗忘,看一遍定义也能想起大概。但桐却是上课是上课,生活是生活,随堂检测前临时看几眼。我有时还会收到加急的试题等着我解答,不用想,哎——随堂检测又不会了。

    看时间差不多了,我和桐背着书包走到餐厅吃饭。路上桐介绍着各个餐厅的特点,最后让我选。我依旧没有主意,让桐带着我去她平时经常去的那家。

    “行,石锅拌饭怎么样?他家我经常吃,里面还有锅巴,尝尝吗?”

    “就是昨天给你打电话时,你吃的那家吗?”

    “嗯——对,就是他家。”

    “走吧,我也尝尝他家。”

    我们并肩坐在一起,吃着同样简朴的晚餐,喝着同样的平淡的味增汤。这儿没有开水白菜、没有过桥排骨、没有石磨豆花……这儿没有人过生日,但我们依旧很快乐。讨论着一回儿要去哪儿聊天,讨论着晚上先从哪一科开始复习。这儿没有曲意逢迎,没有高傲自大,没有忍气吞声……没有牡丹,只有梧桐和樱花。

    送回餐盘,我们相继走出食堂,看了眼时间,晚上6点半左右。沿着樱花大道,我们走向教学楼。

    “高中时天天到食堂吃饭,我们也没有共进过晚餐。”

    “看来我的机票还是与您共进晚餐的入场券呗。”

    “嗯——你打算几点回宾馆,天黑了就不安全了。”

    “那要看看你能复习多少了,太晚的话,我就在教学楼里呆一晚。”

    “这儿晚上很冷的!”

    “高数下册很难的!”

    “嗯——好吧。”桐妥协道。

    走进第六教学楼,在窜动的人群里,我们找了个空位置坐下了。我将书包卸下,放在一旁。

    “心情好些了吗?还难过吗?”

    “嗯——其实早上一看到你,我就没什么。还是开朗的人好啊。”

    “其实我此次来也是来散心的。实不相瞒,我刚和我女伴闹完矛盾。”

    桐抬起头看看我,又望向远方的人群,酝酿了好久才说出一句话:“没事,相信你们会和好的。”

    我摇摇头“我才不想呢!不提这事了,想听点什么?我讲给你听,放松放松。”

    “讲讲你做学生工作期间发生的事情呗?”

    我点点头,丝毫没有保留地将这一年的所见所闻讲给桐听。从我最初遇见廖,到每周开会时的趣闻,从党校值班,到广播站趣事……

    讲着讲着,桐的眼神逐渐暗淡了些“薄缘,我感觉你做这些好累啊!能不能像我一样,无事一身轻。”

    我长叹一声“唉——,身不由己啊。我本初也仅仅是为了混个学分,但控制不住自己表达的欲望。吸引我的从不是权利啊?身份啊?而是我那颗不甘寂寞的心。我也想静静地吹吹风,但……唉!”

    “嗯——我看时间也不早了,要不我们上楼学会儿习吧。你先给我讲讲微分方程,公式里的字母我总是对应错。”

    海大的教学楼像是一具错综复杂的树根盘踞在一起,我这个外来的蚂蚁连地图都看不懂。只能默默地跟着桐,她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终于兜兜转转,找到了一个相对安逸的教室,没有几个人。在靠墙的一排,我们坐下了。一排三个位置,我坐在内侧,桐坐在外侧,中间放着我们的书包。我先翻出《电路原理》,让桐将要考的章节画出了,毕竟专业不同,期末考试的内容也不尽相同。接过《电路原理》,将我的高数笔记和错题本递给桐,让她开始复习,哪里不会的,直接折起来。看看《电路原理》的目录,还好只有三相电路一章没学过,今晚现学,明天应该就能给桐解答问题了。

    我从书包里又拿出仅剩不多的草纸,不知道够不够桐用的。教室里的人渐渐都走了,桐怯生生地问我:“薄缘,要不你把这本书重新讲一遍呗?”

    “你是一点没学啊?”我无奈的摇摇头,看着自己的笔记已经有了复杂的立体感。这是被她折了多少页啊!

    “嗯——不是的,我只是不知道每一章节间的联系。”

    “走吧,上讲台!草纸不够用。”拿起我的笔记本,大步走向讲台,像是走在自家地板似的。

    “首先呢,这一册数前一部分讲的是微分方程,中间这一部分讲的是多元函数,最后的无穷级数与前面毫无瓜葛,只要你会求极限,最难的第十二章就没问题!”先给桐吃一颗定心丸,不能没学心态就崩了。桐拼命地点着头,同她的眼中,仿佛看见了救星。

    “按顺序,咱们先说微分方程吧。这个你先将两大类型确定好:通解有无虚数。先将通解表示出来,而后再设特解。设特解时注意多项式的次数是否需要升次。只有存在重根时,才需要升次,你看这道题,当着我的面把它做出来。”我将粉笔递给桐,带着笔记从讲台上下来。在我一声声苛责中,桐最终明白了各个字母所代表的的含义。

    “偏导会求吗?”桐点点头。

    “全微分也会求?”桐再次点点头。

    “那接下来的三章就应该没有问题了,我放在一起讲了。”桐呆萌地看着我“这——”

    “首先啊,第九章是给后两章铺路的。先是偏导数的意义,我讲一下我的理解:比如一个多元函数对z求偏导,你可以想象成将多元函数压缩到XOY平面,所求的切线经过定向延展就是偏导对应的平面。这样偏导也就有了几何意义。”桐先让我停一下,想了一会儿,又在黑板上画画,最终幡然醒悟。

    “到了重积分,三重积分时,图像就不是特别重要了,因为有些你也画不出来,比如——马鞍面。所以这里一共引入了三个公式,格林和高斯比较常用,斯托克斯书中讲得很少,甚至只讲了平面中的用法。你先说说格林公式的使用条件。”

    “是两个偏导都相等时才能用吧?”桐怯生生地问道。

    “错了!那时最特殊,是坐标轴对称闭合的那种,考试不会考的!听着,只要是闭合曲线都能用,顶多再补个平面,但要记住公式里的减号。你做做这两道题吧。”

    在桐做题时,我拿出手机看时间,9点前后。没事还有时间,能讲完。桐在黑板上做题,我靠着讲台看着三相电路。桐挂在黑板上很久,但初始思路是对的,我便没有打扰她。不知怎的,我的手机响了。我急忙翻出,一看是青海格尔木的号码,不用想一定是廖。马上我就将手机调为静音放在一旁。

    “你有事的话,可以去接,我不会抄答案的。”

    “没事,平日里的闹钟响了。继续做题吧。”晚上九点的闹钟,起床清醒清醒重新睡吗?

    半个小时过后,桐终于将两道格林大题做完了。

    “要不你回宾馆吧,再往后就不安全了。”

    “不了,我今晚就在这里呆一晚。我们接着往下讲。”从二维曲线到三维曲面,从有界函数到无穷级数,一个小时走完了傅里叶的一辈子。最终桐都不敢相信自己在考试前还能将高数看懂。

    临走前,桐嘱咐我:一会儿只要把门关好,灯熄灭,趴在墙边,门卫阿姨一定发现不了你的,到了明早6点就能随意出入了。我从书包里翻出一袋牛轧糖递给桐,说是在长春买的,家乡味道。桐微笑着双手接过,向我表示感谢。

    大概半个小时后,桐发消息说,门卫阿姨上楼了,叫我小心点。我催促她马上回寝室,晚上不安全。

    开着手电筒,一页一页地翻看着《电路原理》中三相电路的部分,捉摸着哪里是重点?要怎么讲,桐才能明白?最后,将课后题做完,核对答案,看眼时间,已是第二天子夜了。窗外的海风携带着冰冷的气流吹进教室,霎时气温骤降。先是脚尖初有微凉,慢慢寒意席卷全身。没有空调,没有棉衣,甚至水杯里的水也是凉的。门外的饮水机还闪烁着红光,但我依旧不敢出去接水,生怕被巡楼的保安赶出去。听着脚步声逐渐远去,我缓缓转动门锁,从后门蹭了出去。蹑手蹑脚地跑到卫生间,用凉水洗洗脸,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千万不能睡,不然一定会感冒的!那样就回不去了!”

    整个楼层黑黢黢的,只有卫生间内依旧亮着灯。洗手时,看着镜子里疲惫的自己,不禁质问道:真的值得吗?有必要为了桐,骗了这么多人吗?……

    其实类似的问题,桐以前也问过我。桐说:我为什么带给她的这么多,感觉自己不配。当时我想了好久也不知道答案,或许心中已有了答案就是表达不出来。

    如今在这静谧的环境中,我重新思索这个问题。我的付出都是心甘情愿的,我可以不计后果的投入,并且我更会对此绝口不提。你若投桃报李,我会十分感激;你若无动于衷,我也不会灰心丧气。我和她不一样,她张口闭口全是朋友。而我的圈子里,大多数的也仅仅是同学,能被划入朋友的也就五六个人而已。我知道寒窗苦读的不易,更懂得程门立雪的艰辛。我不希望你因此受苦受累,我只希望你能秉持着那颗心善良的心,快乐的过着每一天。就像若谦当年守护我和若水一样,我也想守护桐那善良的心,即使有时她会迷茫会沉沦,但我依旧会不遗余力地将其拉入正轨。我想俯下身子,谁也管不着!

    凌晨一点,我依旧不敢睡觉,突然想写点什么。我想写桐,想写自由,想写孤独。简单构思一番后写了条动态,配上我出发时的机票,发表出来。

    有些鸟注定是不会被关在笼子里的,因为它们的每一片羽毛都闪耀着自由的光辉。——《肖申克的救赎》

    “放假我还是不能回去。”

    “那我去找你。”

    我不止一次幻想:如果我是一个女孩该多好,那样就能远离尘世的流言蜚语。在你面前,我活出了真我。跨越渤海来看你,晚上还给你讲高数,睡在教学楼……我是假霸王,你是真虞姬啊!

    希望我以后需要你的陪伴时,你亦能做出我所做的。蚂蚁也配仰望星空,星空亦会向文明低头。

    我的唐鹤德@67

    写完后一想,深夜谁会这个时候看呢?自嘲的笑了笑。但突然第一个赞产生了——廖。我微蹙着眉,早知道就把她屏蔽了,坏我的雅致。几秒过后,我的手机响了,依旧是那个来自青海格尔木的号码?厌恶地看着手机,仿佛手机也被污染了似的。思来想去后,我还是接起了电话。

    薄:您好,有事吗?

    廖:薄缘,是我!(慌张地)

    薄:我知道是你,有事快说!(不耐烦地)

    廖:你在哪呢?没在长春吗?(急促地)

    薄:你都看见我动态了,问这有意义吗?

    廖:你的唐鹤德是那个男孩吗?中国海洋大学的那位?

    薄:对!是那位,但她不是男孩,是女孩!你也应该猜到了,她就是桐——我最挚爱的朋友!不想和你说了,我要睡觉了!(敷衍,轻浮地)

    廖:要和那个女孩一起吗,我也可以啊?薄缘,我哪里比她差?我改,还不行吗?求求你了,快回去吧!我这就订票,去找你,行不?(电话那头高喊着,渐渐略有哭腔)

    薄:听你说话,我都感到恶心!难道男孩私会女生就是为了一起睡个觉?你以为谁都像你啊?再敢这样评价桐,我会让我永远消失在你的世界中!

    廖:对不起,我错了!求你了,薄缘,你回去吧!你说过,我是你见过最漂亮的女孩,不是吗?(泣不成声,哭腔尚浓)

    薄:我还说过,我是闭着眼睛看世界的!(一脸享受地听着)

    廖:薄缘,你在情书里,你还说过会一直陪着我(声音中充满希望),我们经历了这么多,不值得最后走到一起吗?(逐渐高亢)

    薄:承诺这种东西,听的人记得,说的人早——就——忘——了!(绝情地)

    廖:你没对她承诺过什么吗?(逐渐失落)

    薄:没有!我从不会向桐承诺些什么,我们想赠予彼此的,从没有询问过对方是否需要!因为我们知道彼此喜欢什么!

    廖:我可以知道我差在哪里吗?(萎靡不振)

    薄:她啊!满足了我对美的一切幻想!那份谦逊善良,那份追求真理的执著,是这世间少有的!更是我想守护的!这么说吧,和你说话我,身心俱疲,只有和桐说话我才能将烦恼抛掷脑后!你那声音会玷污这份圣洁!算了,没意思了,挂了!(恶狠狠地批判着)

    廖:薄缘!一方!……

    瞬间感到格外轻松,有一种“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的体会。没有乱世中的犬吠,没有俗世的鸡鸣。我摆脱了心中的的枷锁,我竟然喊出了我久久埋在心里的话。是啊,海边不适合种植牡丹,但却适合梧桐。我不相信廖会因此变得谦逊有礼,就像桐不会对我言语相向一样。

    一直挺到6点半,感觉门外的走廊有人流走动,我才敢走不出来。一个晚上历经熬夜做题、发怒争吵、思考人生,感觉浑浑噩噩的。用凉水冲洗着倦意,又在楼外的广场上吃着坚果走了几圈,毕竟不敢走远,生怕走丢。看时间差不多了,到南门等着桐,我记得她说今天有早课。直到七点,桐才给我发消息说起来了。问起吃没吃早饭,我说吃完了,桐让我等着她买完早餐领着我去上线代。

    将近7点半,桐才拎着包子和豆浆走进校园。我催促着桐快点,桐解释说,反正也是自主复习,没事的。一路上,桐一边走着一边吃着,走到教室了,两个包子也吃完了。手也没洗就翻看着我的线代笔记,时不时再喝上一口豆浆。还是我记的不够好,要是我也能在里面画一幅《蒙娜丽莎》,桐也不至于这么糟蹋我的线代笔记。

    任课老师在讲台上看班,桐在下面问我题。嗯——不错,看来桐更认可我。老师,你下来吧,我想上去讲几句。我从行列式开始梳理,从性质到等价变换;随后又将矩阵与其进行对比,二者间的联系是什么?差异在哪儿?最后考了考桐一些定义方面的知识,感觉还好吧,毕竟还有较深的印象。说着,我从书包里翻出一套我们的模拟题,递给桐让她试试。我至今依稀记得她那很不友善的眼神……

    余下的时间,就在讲题练题的时间中渡过。我也不想这么枯燥,本是想和桐出去玩玩,但一想到桐要考试,便没有了兴致。反观桐到无所谓,见到我如同见到保命符了似的。下课就领着我到处走走,看看海大的大好河山……

    考前的最后一天,终于将电路余下的知识点给桐讲明白了,头一次在晚上7点前走出教学楼。围着九珠坛,我们聊着天,桐说,以前给我打电话时就会在这里一圈一圈地走,或者会在映月湖木栈道上来回的走。

    迎着余辉的晚霞,桐问道:“你说影子为什么是黑的?”

    “我记得——你问过我。”

    “我想听听你现在的答案。”

    “嗯——因为太阳晒去了我们心中的不愉快,将阳光、朝气留给了我们。等待着未来我们再相见。”

    “好文艺啊!”

    晚餐我们在桐宿舍楼下的食堂吃的,依旧是桐推荐什么,我点什么。吃完饭后,我从书包里拿出一副扑克,递给桐。

    “这个呢,可以说是一副扑克牌。但也不仅仅是扑克牌,每张扑克上都印着一位伟大的科学家。以后再考试,就不用拜我了,从这些先贤中寻求安慰吧!看看认识几个”说罢,桐双手接过,迫不及待地拆开看看。

    “唉——名字倒是都听说过,但这下面的公式,我是一个也看不明白。左一个猜想,右一个定理的。”

    “最近晚上早点睡,后天你就要考试了。”桐乖巧地点着头。

    “你什么时候回长春啊?”

    “明天中午。”

    桐一脸疑惑地看着我“不再留几天吗?我马上考完试了。”

    “不了,回去我还为专业分流做准备,下学期我还想要竞选学生干部……”

    桐的脸色逐渐阴沉下来“有些话,我好久之前就像对你说了,我对这个体制和组织甚至某个人已经极其的怀疑及不满了,你悠着点!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好,好,我也不想贷款。”

    陪着桐走到寝室楼下,我问道:“你明天会送我吗?”

    “嗯——太早了,我可能起不来。再说了,我们以后也不是见不到了。”说罢,桐从上衣口袋里翻出一枚金色硬币放在我手心“这个给你,这枚硬币正面反面都一样,祝你心想事成!”

    我接过硬币,小心地放在外衣内的贴身口袋里。目送着桐上楼,我也离开了这里,沿着海大的围墙,我走了完整的两圈。回到宾馆已是夜晚11点了,定好闹钟我就睡了。在梦里,我又梦到了若谦,他牵着着我的手,在樱花丛中穿梭。但当他摘下眼镜,转身看向我时,我却看到了一绺高马尾,一袭黑衣,小麦色的手臂和一双本不属于他眼睛……

    转眼,还是大一新生的我们马上要成为了学弟学妹们口中的学长。假期期间,专业分流前,我们寝室的四个“元首”聚在线上会议,开个小会,大体就是想选那个。毕竟实力在那摆着,基本想去哪个都行。

    “这里,电气自动化是咱们学校的王牌,但卷王太多了!”浩分析道。

    “这几个里,我想选测控。它侧重物理的力学以及传感技术,这类东西咱们上个学期接触地比较多,以后学着比较容易。”

    “自动化是这几个里面最好找工作的,以后还可以考电气工程师,前景不错。”旻分析到。

    “你们不考虑考虑光电吗?我看上它了。”我问道

    “啊?”他们三个高声质疑着。

    “这个专业一共就招收30人,从咱们仪器就选10人。组成实验班,以后压力会很大的。”

    “我记得晓蕾老师说过,选这个班还要面试,以后还要分配导师,最重要的是不能再转专业了!想反悔都不行。”

    “对!这个是新专业,就业还是未知数,要强制考研!薄缘,你可想好了!”

    “我想试试,毕业论文方向我都想好了。我感觉我对科研的执著无人能出其右!”

    “好吧,祝你好运。”他们三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行,那我先退了,准备资料了。”

    最终我以笔试第14,面试第1,综合排名第4的成绩,从仪器类的37人中杀出,选入实验班。我依稀的记得,在线上面试时,老师们看到我简历时的场面。

    “孩子,你咱们先谈点题外话啊。我们想要你这个课题,你想进哪个导师的实验室?”

    “内个——老师,其实这是我毕业设计的方向,不能给的。”我憨厚地笑笑

    一个中年老师摇摇头说道:“格局小了吧,毕设写这个?屈才了!你这个想法真的好超前啊!就连我这个生物机械专业博士都没听过!通过频率治疗疾病?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但一查SCI和Nature,还真有这方面的理论文献,不少还是一二区的。我看这孩子品行也挺好的,看看他笔试,只要不是太差,捞一下也可以。那就这样了,一会儿有个协议你签个字,发过来就完事了。开学见呵!”

    一众老师也都点点头,向我摆手告别。然后……然后……我就被移出会议了。这面试也太快了,我都准备了30分钟的答辩,一句话没用上。不不知是该高兴还是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