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玄幻奇幻 » 本源布衣 » 第十四章 山上的矿场

第十四章 山上的矿场

    古止山脉是一群庞大山脉的总称,它贯穿整个东方大陆。

    其中有些山脉有丰富的矿场,包括金属矿物,还有些宝石,甚至还有让修真者趋之如骛的灵脉,也就是由灵气结晶形成的山脉。

    而在这些矿场中最普遍的就是金属矿场,英安山脉之中蕴藏着丰富的铜矿和铁矿,而铜矿是国家铸币的主要材料,铁则在日常生活和军事中有着重要作用,因此在英安山脉有着十分多的这种或大或小的矿场。

    叶布衣在远离那老夫妇后的第十天,来到了一个矿场附近,在去往郡城的道路旁是一些用来运送矿石的轨道,还有些稀碎的石头。

    对于陌生这个的矿山,叶布衣曾经听说条件简陋,矿井工作危险而艰苦,但现实已让这些人无路可择。

    叶布衣在通往英安铜矿的干燥的路上,只有太阳投下后在树下微弱的阴影,叶布衣就躺在那阴影里。

    一整天大部分时间里,他时不时地从处阴影到另一处阴影,直到地平线上出现的噪声越来越大的。

    叶布衣不知不觉来了镇上,他和一对夫妇成了朋友,他们两人是工人,在这个小镇上居住,因为这离铜矿近。如果有哪些人哪里需要采矿的工人,他们准可以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就到工头那里报道,用那手来进行矿场的工作。

    他们就着微弱的烛光喝着茶,嚼着一片干粮,那个男人干瘪的身躯带着一种神秘和悲剧的气息。他身上只有一件带着破洞的黑色短衫,边缘破着的袖子卷起到肘间,头上带着沾满灰尘的灰色帽子,帽缘还有缝补的痕迹。

    他穿着一条偏宽松的裤子,鞋子上的补丁与破口向人们昭示着它过往磨损。

    他的皮肤的颜色也呈现红棕色,但是相比较那对老人来说皱纹少了许多,人非常的瘦,若不是他衣服敞开出可以看见肌肉,叶布衣真的怀疑他会被这大风吹走。

    女人穿着与男人大致一样,不过脸上显得整洁许多,那衣服破洞也用精细的针线修补良好,但是同样的脸上的红中变得有些黝黑的肤色,显示他们两之前的辛苦劳作。

    两个人看身形都十分瘦高,特别是眼睛周围肌肉因为营养还是劳累竟早早耷拉下来,眼窝内陷,没有黑眼圈,却因为是风沙的吹拂使得有着些许皲裂。

    那个男人激情昂扬,他用简单却又富有表现力的语言,叙述了他在这几个月来的遭遇,因为一些小事进入狱中半个月。

    他自豪还告诉叶布衣:他忠诚的妻子尽管食不果腹,却仍然一如既往地留在他身边支持着他,他的孩子由一个好心的邻居照看着,他在找工作这条朝圣之路上亦颗粒无收,而他的同伴们都神秘消失了,据说已经葬身海底。

    但与他豪言壮语不同的是,在夜晚降临,在寒夜中,这对夫妇冻得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此情此景,便是全世界那些在底层工人在找工作时的真实写照。

    他们甚至连条可以御寒的薄毯都没有,所以叶布衣把自己的毛毯分给了他们一条,然后叶布衣拼命缩在剩下的那条毛毯里。

    本来他准备两条毛毯一条用来垫着,一条则是用来御寒。

    这可能是叶布衣生命中最寒冷的夜晚之一。但同样是在这个时刻,叶布衣对这个至少对于他来说全然陌生的人群产生了手足之情。这些人他们除了劳动力一无所有,除了劳动也没有其他东西可以出卖。他们虽然衣衫褴褛,但是双眼中有着渴求,有对于希望的难以达到又是无比失落无奈,也有两个人相互依偎的慰藉。

    第二天早上八点,他们找到一个马车送我们前往另一个镇,于是叶布衣将要和那对夫妇分道扬镳。

    他们要前往山上的铜矿矿,那里的气候和居住条件极为恶劣和艰苦。在那里,既不需要工作许可,也没人关心立场。

    他们唯一必不可缺的是热情,有了这种热情,他们便不惜牺牲健康,以换取那点仅仅足以维持生命的食物。

    尽管这对夫妇的身影越发模糊,直至几乎消失不见,但那位丈夫异常坚定的面孔在叶布衣脑海里无法磨灭。

    还记得他开门见山地邀请我们说:“来吧,小伙子!我们一起吃饭!我也是个四海为家的浪子。”

    只言片语隐隐表现出对叶布衣漫无目的、寄人篱下的流浪的藐视。

    遗憾的是,这对夫妇并不赞成像叶布衣这样的漫游者,他们更像是两位实践者,不是宗教中的苦行者追求所谓的灵魂超脱,他们属于这片土地的原始居民,但是他们仅仅为了维持活下去的现状便拼尽全力。

    姑且不论他理想中的集体主义是否威胁到体面的生活,他从骨子里向往美好未来其实不过是对更美好事物的企盼,不过是为了避免长时间地忍饥挨饿。

    这种念头转变成了对集体主义的热爱,虽然那个男人永远都无法把握理想主义的实质,但是他把这个教条解释成“给穷人的食物”,却是他所能理解的。更重要的是,这给了他希望,给了他在黑暗里寻找光的一丝希望。

    叶布衣要去下一个城镇,那是一个和其他国家相离很近的城镇,一到那里,老板们,也就是那些讲求效率且傲慢自大的经理们,就用生硬的楚阳国的话告诉我们:“这里不是旅游城镇。我会找个导游带你们参观矿上的设施,只能半个小时。参观结束后,请你们帮帮忙,别打扰我们了。我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当时这里工人摆工一触即发。然而,这些外国佬老板的忠实走狗导游告诉我们:“这些愚蠢的外国佬,只为了再少给工人几分钱,宁可因为罢工每天白白损失好几千银两。柳家的丞相一上台,这破事就要结束了。”

    还有一位诗人工头说道:“有了这些著名的梯层构造做保证,每一块铜都会被彻底地挖出。像你们这样的人问过我很多技术问题,但他们几乎不问为此付出了多少生命的代价。小医生,虽然我无法回答你们的问题,但谢谢你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显然,这里的人将叶布衣看作了,那些悬壶济世,独自治疗世间贫困人民的医生。

    但是在这个巨大的矿区里,冷酷的效率和无力的忿恨如影随形。尽管满怀仇恨,它们还是走到了一起,一方面出于基本的生存需要,另一方面则出于投机获利的需要……

    叶布衣心想是否真有那么一天,我们会看到一些矿工兴高采烈地扛起镢头下井作业,明知矿井对肺部有害,却依然从中收获极大的乐趣呢?他们说这就是矿上目前的情况,他们从矿井里挖出的煤发出通红的光芒,照亮了世界。他们是这么说的,可我不大相信。

    此时,这些工人眼中带着苦楚,内心的无助在这充斥着无尽困惑与纠结的空气中不断蔓延,也伴随着对矿山工作的渴求慢慢分散,这种渴求,既是希冀,也伴随着惶恐和一丝悲凉,甚至这一切的悲苦蔓延到叶布衣心中,他看向那些茫然而无助的人,感受到自己的无力。

    叶布衣想要再回去看看那对夫妻,他想找到心中的答案,他想要解救这些尘世里被无尽尘土掩盖的人,这些永远被认为被拉着走不需要用眼睛看着前方,这些千千万万个你我或者他。

    他想经过半小时的颠簸,回到那对夫妇离别的地方,他将马停在了矿山山脚的矿坝里。

    矿坝坐落于矿山山脚,是Y字形三座大山汇集的山岔口的地方,地势相对平缓。矿坝里,潮湿的路面上,深浅不一的马蹄印深深地嵌入泥土里,马粪、尿液与泥土糅杂在一起,散发出刺激的马尿味,呛鼻而让人反胃。

    来往的马帮正将矿石从矿山上驮运下来,卸载在不同的矿堆上。只见一个忙碌的马帮汉子用衣袖揩完脸颊的汗水以后,就将驮矿的马匹赶到矿堆上,他喊了附近另外一个驮矿的马帮汉子过来帮忙,两人一同站在马匹的两侧,并将箩筐中大块的矿石抱了丢在矿堆上,然后两个人同时解开系在箩筐底部的绳子,矿石就同时被卸载下来。卸矿的,整理箩筐的,牵着马匹喝水的,牵着马匹站在树脚歇息的······呼喊声,吆喝声,马匹嘶鸣声,各种声音殽杂在一起,显得热闹而忙碌。

    成堆的铜矿堆放在矿坝里,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刺眼的光点。不远处,各个采石器械正在作业,那埋在矿石缝隙间的火药,不断爆爆爆,在这些爆炸声发出的怒吼声中,那些工头把嗓门喊到最大,工人们正加大马力将马帮从山上运输下来的矿石不断铲起,堆高。

    据说,山上开采出的矿石,都由马帮从陡峭的矿洞旁源源不断地运下山来,堆垒在矿坝里。矿山有一百多口矿井,矿坝面积不大,所以要在矿坝里租用到一块堆矿的地皮,很是难得,有时候要等上一个多月。

    叶布衣沿着矿山曲折的山路一路前行,上山下山的马匹与来往的人群穿梭在这狭窄的山路间。马背上,垫着花色不一的布袄,布袄上架着马鞍,马匹的两侧,挂着人工缝制过有化肥口袋的箩筐。

    这些比大青石还重的铜矿,正在被马帮源源不断地托运下山,当行人和马匹在路上相遇的时候,上山的人和牵着的马匹都会自觉地站立在路的一侧,让托着七八百斤矿石的马匹先行。

    上矿山的路是石头和泥土混杂的山路,有的地方既陡又险,刚好够一匹马驮着矿前行。深山峡谷中,阳光从高耸入云的大山缺口处斜射到对面山的悬崖上,各种不同的乔木和灌木丛生长在巨石旁,倒挂刺从树枝上倒垂下来,在空中悠闲地飘荡。在这样陡峭的山涧行走,一不小心就会跌落山谷,因为山路艰险,马匹跌入山谷的事时有发生。

    他在寻找着那两个人,但是却没有发现。

    当他准备牵起马准备离开之际,在山矿脉的入口处看见一个穿着整齐工装的带着蓝色小帽的三十岁左右男人,在喊着:“隔壁矿山要三十个人工作十天左右,每天一百钱。想去的到那边坡上去”

    他好像在人群中看到他们两个,他们依偎在开采出巨大的矿石废料上,在那这由碎石堆成的小小坡上,是好几十个和这对夫妻一样在这片矿山的各个矿场里寻找活路的山地居民。他们说着相同的语言,有着相同的外表,以及同样饥肠辘辘的身躯,和在用生命堆砌的劳动里找寻活下去的钱粮。

    工头在那里点着人头数,刚好到那对夫妇的丈夫时够了二十个人,不再继续要人,工头让他们写上自己名字,第二天就在这里集合去往离这里大约六里路的另一个矿场。

    夜幕降临,叶布衣在此和这对夫妇在镇上的一处住下,而且决定将自己的那条毛毯送给他们,他们今天显得很开心,但是明天二人就要分开,妻子可能要去寻找新的工作,而丈夫去那个新的矿场也生死未卜。

    叶布衣留下了六两银子给这对夫妇,不管是是出于单纯的善心,还是为了抚慰今天白天在镇上的那些工人带给他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