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劝新娘回家

    我对做客这事儿感兴趣，屁颠屁颠就拉着弟弟跟着一起去了。

    程淑艳家可比沈白龙家豪华，房子是新的，家具也是新的，院子老大，当然我家跟她家更是没法比。

    程淑艳对我妈妈倒是很客气，还没进门，她就泡上茶热情地招待了。

    沈白龙堂哥一直红着脸，低着头，始终不敢直视程淑艳。

    程淑艳自然也没给他好脸色，茶也不给泡，也不理睬他。

    我妈跟程淑艳聊了很久，至于说了些什么感人的话，我不记得了，其实是压根没听，我只记得这么一句。

    “你不可能在娘家呆一辈子吧，日子还得过，慢慢地就习惯了。”

    这句话突然就让我瞪大了眼睛，“啊，这是堂嫂自己妈妈的家，她为什么不能呆一辈子？”我张了张嘴，终究没有问出口，因为妈妈在家交待过，在别人家做客，大人说话千万不能插嘴！

    “要不，等过些时候，你提出来跟你公婆分家……”我妈叹息了一下说，“分家可能会累些，但是很自由，不被控制，都是女人，我能体会你的苦。”

    这话一下子点醒了程淑艳，她眼睛亮了一下，似乎看到了希望。

    程淑艳最后抹了把眼泪，还是在我妈的劝说下收拾行李一起回到了沈白龙家。

    堂嫂逃娘家的事情再次触动了我，我开始用“有色眼”去看新娘们，觉得她们简直可怜极了。

    偏偏下堂镇的小孩又都喜欢玩过家家的游戏，这个游戏里总有新郎新娘的情节。

    这不，玩着玩着，小姐姐们居然要我当新娘，“嫁”给一个鼻子上总挂着鼻涕的男孩。

    “盖上红头盖……”

    “我来背你……”

    “我不！我不！”我一听说要我当新娘，急得直蹬脚，小姐姐们再一坚持，我索性躺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我是很少这么耍赖的，大哭大闹就更是没有。

    我的哭充满了爆发力，连我自己都感觉到莫名其妙，像是被什么魔力感染，像是遇到了什么可怖的怪兽，像是理解了当新娘的种种不好……

    姐姐们吓得手足无措，全都逃散开去。

    我妈以为出了什么事，火速赶来，一听说是我不愿意过家家当新娘，她便有些哭笑不得。

    “死丫头，谁真让你嫁了，那不过是玩玩罢了。”

    “可我也不要玩当新娘！”我抹了把眼泪，继续哭。

    “好好好……以后别玩这个就是。”

    我这才破涕为笑……

    看到我为个过家家游戏都哭得那么伤心，我妈这才慌了：这丫头将来会不会不愿意嫁人啊？于是，镇上再有人结婚的时候，我妈就忽悠我，新娘子嫁人哭是因为，那天哭了以后家里油水就多，就不愁吃喝了。

    我瞪大了眼，好奇地问：“真的吗？”

    母亲的话在小孩眼里是很有分量很权威的，我不由就信了。

    这个解释貌似很合情理，下堂镇丧葬时就提倡晚辈多哭，一是，多哭逝者来世口才好，二是，多哭逝者来世油水多……

    渐渐地，我也就淡忘了新娘都掉眼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