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站着死
地牢中极湿极暗，离地面大概有三丈高，许如流抓着地砖，也顾不得可能被摔伤，直接就跳了下去。
由于长期被关在黑暗的环境中，赵渔的眼睛已经无法适应突如其来的强光刺激，她极力伸出手，想要用破破烂烂的袖子盖着脸，抵挡突然洒下来的阳光，却又被胳膊上的铁链荡了回来，发出一阵金属的摩擦声。
“小渔，是我！”
许如流从地上爬起来，对着赵渔轻呼道。
看着面前由数百根铁条搭起来的巨型囚笼，密密麻麻的格栅让许如流眼花缭乱，一时间竟找不到出口在哪。
他随便找了个地方，试着扯了几下，那铁条的质地坚沉，上手很有分量，凭借普通人的力气根本不足以将其弯折。
‘现在可全指望你了......’
掏出一颗生机丸吞入口中，还来不及咀嚼，就在嘴里化成了一滩胶质，混杂着血腥的咸味立刻占据了所有的味蕾，让许如流差点没吐出来。
强迫自己咽下去之后，许如流顿觉身上涌出了无穷无尽的力量，丹田处像是升起了火焰，整个身体都被那股暖意包围着，连口腔里火辣辣的疼痛都感知不到了。
他铆足劲，扎了个马步，将双手从两根铁条的缝隙之中伸进去，然后一只手抓住一根贴条，使劲掰开，随着力道的加大，原本坚硬无比的铁笼竟然硬生生被许如流扯开了一个口子。
‘好一个生机丸，当真如此神奇，也不枉我打掉的两颗门牙！‘
心中暗赞一声，许如流便弓起身子，顺着那个刚刚撑开的开口钻了进去。
“如流......”
见到来人是许如流，赵渔本能地后退了一步，胆怯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这声音极细极小，说是气若游丝也不为过。
许如流看着骨瘦如柴的赵渔，心疼不已，他抓住吊着赵渔双手的铁链，像拧毛巾一样轻松拧断。
“你怎么变得如此……”
“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许如流打断赵渔的话头，拉起她的手走出了囚笼。
“跟我走！”
他蹲下身子，让赵渔趴在背上，然后蓄力一个猛跳，便抓住了头顶的地砖，五指如钩，紧紧挂住地砖上的缝隙，借助手臂的力量就将自己和赵渔一起拖拽上去。
天空湛蓝，云翳皑皑，许如流小心翼翼地背着虚弱的少女，飞速窜上了院中的那棵古松，像一只山中老猿般，抓着树枝荡过高高的院墙。
院墙之外，是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走廊，走廊未设护栏，稍一探头，就能看到令人脚软万丈悬崖，悬崖深不见底，甚至找不到可以借力的抓握凭靠，只有隐晦的山雾顺着岩壁缓缓流过。
“小渔，你信我吗？”
许如流微微侧头，感受着身后少女的呼吸，她没有吭声，只是微微点头，更加用力地勾住了他的脖子。
许如流再次吞下一枚生机丸，身上沸腾的力量达到了顶点，每一块肌肉变得鼓胀坚硬，如蛛网般的青筋和血管在肌肉下根根爆出。
他对着悬崖下用力踢了一脚，一股钻心的疼从脚趾处袭来，许如流心里清楚，那是他的指甲盖翻开了。
原本光滑的峭壁，被许如流踹出了一个小坑。
许如流背着赵渔，从崖边爬下，抓着那个浅浅的小坑，将自己吊在半空。
“砰！”
稳住身形的许如流，又踢向了更深的地方。
一脚又一脚，许如流的双足早已被鲜血浸透，他带着赵渔，慢慢顺着踢出的坑向下爬去。
那斧劈般陡峭的山势，也被许如流踢出了一串连绵不断的凹槽。
“如流......”
赵渔看着许如流自残般的举动，从一开始的呆滞惊讶，到死命阻拦，再到最后的泪涌不止。
她原以为，面对这般走投无路的境地，许如流要带着她一同赴死。
‘其实，这种结局也还不错......’
和被囚禁、被折辱、被利用相比，死亡其实并不恐怖。
但赵渔万万没想到，许如流竟然在这必死的处境中，用不可思议的力量和毅力，开辟出了一条鲜血淋漓的生路。
这不是她印象中，赵家村里那个没个正形的病秧子。
也不是那夜在雪岛，妄想着一人之命换下众人之命的天真傻蛋。
背着她的这个少年，忽然变得让她有些陌生了。
许如流每下降一寸，都需要耗费极大的体力，那五颗生机丸，也被吃的仅剩一颗。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许如流的双脚早已没有了知觉，久到已经看不到来时的起点。
脚下出现了一处平缓的高台，高台旁长满了郁郁葱葱的绿植，虽然依旧没有能够通行的道路，但总算不是光滑的岩壁了。
下山了！
高台上，一只迷途的岩羊瞪着圆鼓鼓的眼睛，好奇地张望着这突如其来的闯入者。
周边的山林中，时不时传来一声声清脆的鸟鸣兽啸，空气中隐隐约约能闻到一股清新的草叶香气。
只是，还没等二人好好喘口气，天空中就窜出来了几道飞速移动的影子，直冲高台而来。
许如流认得，赵渔也熟悉，那正是清净观道士们的手段，
突如其来的飞剑道士，将刚刚才找到的生路彻底封死，连带着赵渔心中那劫后余生的欢喜和庆幸，一股脑的统统打碎。
许如流将赵渔轻轻放在地上，叹了口气，把仅存的那枚生机丸，塞入了她的口中。
“跑！快跑！”
“跑的越远越好！”
许如流一掌将赵渔推下高台，看着少女的身躯不断滚落，很快就被淹没在了丛林的树影之中。
他如释重负地瘫坐在地，突然感觉浑身的力气迅速被抽干，刚才被药效压制的疼痛再次袭来，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发现双脚的骨头早就已经已经完全碎掉了。
远处，飞剑上道士们不断加速，“玉虚、玄阳、还来了几个黄衣内门弟子？”
“嗨！这应该是清净观的最强战力了吧，这群狗道士们还真拿我当回事了？”
“玄真怎么没来？看来那憨小子还没醒酒呢！”
“哈哈......”
许如流辨认着道士们愈来愈清晰的样貌，一遍自言自语咕哝着，一边忍住巨大的疼痛，依着墙壁努力将身子扶起来。
“玄光，你真让为师一番好找！”
头顶传来玉虚震怒的喝声，他踩着飞剑，手上还拿着先前在赵家村用过的那诡异法器——敲在头上就能让人血肉分离的玉瓶。
“许如流，真以为贫道不舍得杀你？”
许如流看着气势汹汹的众道士，脸上的笑容却更盛了。
他斜倚在崖壁上，身体因为丧失重心而摇晃不止。
“且慢！且慢！”
玉虚听到这话，甚至被气笑了，他收起玉瓶，像看尸体一样俯视着半残的许如流。
“还要搞什么花样？”
“没什么。”
许如流的双手不停调整位置，终于将他不停摇晃的身体堪堪稳住一点。
他眯着眼睛，享受着这一刻的阳光，这阳光是如此温暖，像极了暑假时最平凡无趣的一天，他就这样静静地晒着暖，午后的太阳好像把他带回了曾经在母亲怀里欢笑的那个晴天。
“没什么，只是，我要站着死！”
许如流睁开眼，坚定地看着道士们，一字一句地说道。
由于长期被关在黑暗的环境中，赵渔的眼睛已经无法适应突如其来的强光刺激，她极力伸出手，想要用破破烂烂的袖子盖着脸，抵挡突然洒下来的阳光，却又被胳膊上的铁链荡了回来，发出一阵金属的摩擦声。
“小渔，是我！”
许如流从地上爬起来，对着赵渔轻呼道。
看着面前由数百根铁条搭起来的巨型囚笼，密密麻麻的格栅让许如流眼花缭乱，一时间竟找不到出口在哪。
他随便找了个地方，试着扯了几下，那铁条的质地坚沉，上手很有分量，凭借普通人的力气根本不足以将其弯折。
‘现在可全指望你了......’
掏出一颗生机丸吞入口中，还来不及咀嚼，就在嘴里化成了一滩胶质，混杂着血腥的咸味立刻占据了所有的味蕾，让许如流差点没吐出来。
强迫自己咽下去之后，许如流顿觉身上涌出了无穷无尽的力量，丹田处像是升起了火焰，整个身体都被那股暖意包围着，连口腔里火辣辣的疼痛都感知不到了。
他铆足劲，扎了个马步，将双手从两根铁条的缝隙之中伸进去，然后一只手抓住一根贴条，使劲掰开，随着力道的加大，原本坚硬无比的铁笼竟然硬生生被许如流扯开了一个口子。
‘好一个生机丸，当真如此神奇，也不枉我打掉的两颗门牙！‘
心中暗赞一声，许如流便弓起身子，顺着那个刚刚撑开的开口钻了进去。
“如流......”
见到来人是许如流，赵渔本能地后退了一步，胆怯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这声音极细极小，说是气若游丝也不为过。
许如流看着骨瘦如柴的赵渔，心疼不已，他抓住吊着赵渔双手的铁链，像拧毛巾一样轻松拧断。
“你怎么变得如此……”
“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许如流打断赵渔的话头，拉起她的手走出了囚笼。
“跟我走！”
他蹲下身子，让赵渔趴在背上，然后蓄力一个猛跳，便抓住了头顶的地砖，五指如钩，紧紧挂住地砖上的缝隙，借助手臂的力量就将自己和赵渔一起拖拽上去。
天空湛蓝，云翳皑皑，许如流小心翼翼地背着虚弱的少女，飞速窜上了院中的那棵古松，像一只山中老猿般，抓着树枝荡过高高的院墙。
院墙之外，是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走廊，走廊未设护栏，稍一探头，就能看到令人脚软万丈悬崖，悬崖深不见底，甚至找不到可以借力的抓握凭靠，只有隐晦的山雾顺着岩壁缓缓流过。
“小渔，你信我吗？”
许如流微微侧头，感受着身后少女的呼吸，她没有吭声，只是微微点头，更加用力地勾住了他的脖子。
许如流再次吞下一枚生机丸，身上沸腾的力量达到了顶点，每一块肌肉变得鼓胀坚硬，如蛛网般的青筋和血管在肌肉下根根爆出。
他对着悬崖下用力踢了一脚，一股钻心的疼从脚趾处袭来，许如流心里清楚，那是他的指甲盖翻开了。
原本光滑的峭壁，被许如流踹出了一个小坑。
许如流背着赵渔，从崖边爬下，抓着那个浅浅的小坑，将自己吊在半空。
“砰！”
稳住身形的许如流，又踢向了更深的地方。
一脚又一脚，许如流的双足早已被鲜血浸透，他带着赵渔，慢慢顺着踢出的坑向下爬去。
那斧劈般陡峭的山势，也被许如流踢出了一串连绵不断的凹槽。
“如流......”
赵渔看着许如流自残般的举动，从一开始的呆滞惊讶，到死命阻拦，再到最后的泪涌不止。
她原以为，面对这般走投无路的境地，许如流要带着她一同赴死。
‘其实，这种结局也还不错......’
和被囚禁、被折辱、被利用相比，死亡其实并不恐怖。
但赵渔万万没想到，许如流竟然在这必死的处境中，用不可思议的力量和毅力，开辟出了一条鲜血淋漓的生路。
这不是她印象中，赵家村里那个没个正形的病秧子。
也不是那夜在雪岛，妄想着一人之命换下众人之命的天真傻蛋。
背着她的这个少年，忽然变得让她有些陌生了。
许如流每下降一寸，都需要耗费极大的体力，那五颗生机丸，也被吃的仅剩一颗。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许如流的双脚早已没有了知觉，久到已经看不到来时的起点。
脚下出现了一处平缓的高台，高台旁长满了郁郁葱葱的绿植，虽然依旧没有能够通行的道路，但总算不是光滑的岩壁了。
下山了！
高台上，一只迷途的岩羊瞪着圆鼓鼓的眼睛，好奇地张望着这突如其来的闯入者。
周边的山林中，时不时传来一声声清脆的鸟鸣兽啸，空气中隐隐约约能闻到一股清新的草叶香气。
只是，还没等二人好好喘口气，天空中就窜出来了几道飞速移动的影子，直冲高台而来。
许如流认得，赵渔也熟悉，那正是清净观道士们的手段，
突如其来的飞剑道士，将刚刚才找到的生路彻底封死，连带着赵渔心中那劫后余生的欢喜和庆幸，一股脑的统统打碎。
许如流将赵渔轻轻放在地上，叹了口气，把仅存的那枚生机丸，塞入了她的口中。
“跑！快跑！”
“跑的越远越好！”
许如流一掌将赵渔推下高台，看着少女的身躯不断滚落，很快就被淹没在了丛林的树影之中。
他如释重负地瘫坐在地，突然感觉浑身的力气迅速被抽干，刚才被药效压制的疼痛再次袭来，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发现双脚的骨头早就已经已经完全碎掉了。
远处，飞剑上道士们不断加速，“玉虚、玄阳、还来了几个黄衣内门弟子？”
“嗨！这应该是清净观的最强战力了吧，这群狗道士们还真拿我当回事了？”
“玄真怎么没来？看来那憨小子还没醒酒呢！”
“哈哈......”
许如流辨认着道士们愈来愈清晰的样貌，一遍自言自语咕哝着，一边忍住巨大的疼痛，依着墙壁努力将身子扶起来。
“玄光，你真让为师一番好找！”
头顶传来玉虚震怒的喝声，他踩着飞剑，手上还拿着先前在赵家村用过的那诡异法器——敲在头上就能让人血肉分离的玉瓶。
“许如流，真以为贫道不舍得杀你？”
许如流看着气势汹汹的众道士，脸上的笑容却更盛了。
他斜倚在崖壁上，身体因为丧失重心而摇晃不止。
“且慢！且慢！”
玉虚听到这话，甚至被气笑了，他收起玉瓶，像看尸体一样俯视着半残的许如流。
“还要搞什么花样？”
“没什么。”
许如流的双手不停调整位置，终于将他不停摇晃的身体堪堪稳住一点。
他眯着眼睛，享受着这一刻的阳光，这阳光是如此温暖，像极了暑假时最平凡无趣的一天，他就这样静静地晒着暖，午后的太阳好像把他带回了曾经在母亲怀里欢笑的那个晴天。
“没什么，只是，我要站着死！”
许如流睁开眼，坚定地看着道士们，一字一句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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