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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成魔,贪捷径终酿大错

    所谓的诅咒,其实就是斑寇魔族当初修炼魔功时走了一条邪道给子孙留下了祸害,即便是斑寇灵族自毁了一身魔骨,亦无法逃脱这个命运:

    因斑寇一族生来孱弱,原本就没什么修炼的天赋,比起那些生来就是神仙妖魔的族类来说,想要得道总是艰难些漫长些。这原本也不稀奇,除了上古神族和天魔一族是生就灵胎,许多魔族仙族都是这么从凡间妖界甚至鬼界熬过来的。但当初斑寇的先祖们忍不了神仙道的清苦和寂寞,选了魔道,却又忍不了修炼魔灵这漫漫长路上的种种摧残,便走了同族吞噬一道。这魔道中人有一脉修炼法门便是通过不停地吞噬同族来提高自己的修为,由于相当地枉顾天理和不劳而获,连许多魔族都十分瞧不起。

    但斑寇一族求成心切,偏就选了这条不归路。而且还渐渐领悟了吞噬的要领,必须让母的吞噬公的,并且那个公的最好还是和自己关系最密切的公斑寇,比如夫君,父亲,兄弟,这样血脉相融效果最好。但即便是如此,在折损了大量的公斑寇之后,一心修魔的斑寇一族依然未能成魔。

    直到后来,一代魔怔过一代,到了某一人斑寇族长那里,在她把自己的父亲兄弟儿子并第九十九位夫君都给吞噬了,依然还是没能成魔以后,彻底疯魔了。

    于是她动用了魔族秘术,直接化契为咒,以斑寇族每一代的父亲永远都不能活着见自己的子女为约,以斑寇族世世代代所有子孙的终身幸福为献祭,直接让所有的斑寇一族立地成魔。自此,所有的斑寇都成了斑寇魔族,族内所有女子,但凡怀上了身孕,便会在产子前夕控制不住自己,魔性大发把自己的夫君连魂魄带躯壳给生吞了,吞完以后修为猛增顺利产子,产下的子嗣也一代强过一代,逐渐在强者为尊的魔界有了立足之地。

    可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就在某一只不知情的风情万种的小孤儿母斑寇出外游玩勾搭上了一位天魔族小王子并珠胎暗结差点在生产前夕把自己的夫君给生吞了时,这事被抖露到魔君那里去了。

    这天魔族向来不羁,魔君觉得这不过是人家修炼的法门和他人略有不同,只要没误吞其他魔族,便算不得什么过错。只要好好敲打一下旁的魔族,千万不要跟斑寇魔族走太近,那便可以了。至于自己的儿子,如果他被吞了那便是他没本事活该,但活该是活该,这口恶气还是要出一出的。

    这么一来,斑寇魔族在魔界的日子便开始一日不如一日了,那是天天遭其他魔族排挤不算,还要被魔尊安排的几大魔族轮流上门找茬,苦不堪言。

    而那位怀上了天魔子嗣的母斑寇,也因为没有及时吞噬自己的夫君而遭受反噬,直接难产而亡。拼了老命生下来的小斑寇,因为先天不足又身怀欺负了斑寇魔族的天魔血脉,还母死父弃的,在族里更加是日日被欺辱,天天被打骂。

    那位备受欺辱的小斑寇,便是后来带领着大家剥去魔骨,叛出魔族的梧桐林斑寇灵族的祖先。

    可斑寇灵族万万没想到,在坑子孙一途上,他们的祖宗可真算得上是祖宗里的祖宗,这个魔咒竟然是直接以举族骨血为牲的。也就是说,只要他们一天还是斑寇,甭管是成魔成仙还是回去当虫子,他们用了这具身子,但凡要成婚孕育子嗣,临盆的女子便必定会控制不住生吞自己的夫君。而公斑寇生来就比母斑寇弱一些,基本上从未逃脱过被自己失控的老婆当补品给吃了的悲惨命运。

    因着当初斑寇族选的栖居地便是整个梧桐林里最边缘最偏僻的林子并旁边常年湿漉漉的山洞里,凤凰神族挑剔得很,几乎从不踏足他们的居所,即便偶尔需要前往斑寇族中议事,也是站在门口说完就走,所以这么长的时间里,梧桐林里知道这个秘辛的人少之又少。

    “这紫鸢小娘子,也算是倒霉催的投错了胎。若她是梧桐林里别小精灵,就凭她套出了禁地的阵法名称便能寻个漏子潜入禁地偷看云璃的机灵劲,在哪个神族精灵中不得是个天才少女前途无量呐。”雪耳说到这里的时候,叹了口气,闷了口百花仙蜜润喉咙。

    “雪耳,你说的这些故事都相当精彩,但我就是有一点不太明白。”我趁雪耳喝百花仙蜜的时候赶紧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噢,何事?少主不妨直言,雪耳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就是说,雪耳你这个故事也讲得太细节了吧,尤其是那个‘天天晚上恩爱非常,次日醒来痛苦不堪’这个,这是人家夫妻的私事,你这说得比爷爷聊八卦时说的那些人族里惯爱半夜里躲在少妇床底下听墙角的采花贼还要详细,这这这,不大合理啊。你们狌狌一族通晓过去,莫不是通过日日钻在那紫鸢小娘子的床底下听墙角听来的吧?”

    “啊呸!钻床底这种这种宵小之辈的途径,哪是我们这种最是正直和光明磊落的狌狌会干的事情!少主你莫要胡说,当初雪耳可是一直陪伴在主人身侧,才没那个闲工夫去钻人家床底呢!”这小猴子听完一脸委屈,激动得上蹿下跳,双手各种比划,都快在空气里画出个花来了。

    “那你是如何得知这些的?”

    “少主有所不知,狌狌一族耳朵尖,只要静下心来,便能听见方圆十里内的各种声音。并且我族总能从逝去之人残存在世间的残念中读取他们的执念和记忆,又擅根据周遭的环境和痕迹推断过去发生之事,故而世人皆云狌狌通晓过去。雪耳这个能力是光明正大与生俱来的,并不是钻人墙底下偷听墙脚得来的,少主莫要胡思乱想。”

    “原来如此,那听你这么说,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斑寇一族与凤凰神族彻底决裂,还被驱逐到这回魂林中?”

    后来……后来这紫鸢带着尚在襁褓中的蔻娘拜访了青羽神君,还把蔻娘交给了凤凰神族的族长夫妇让他们代为抚养。理由是自己新丧了夫君悲痛欲绝,还得带领在神魔大战中遭受重创的斑寇灵族重新休整,实在无力抚养幼子。字字句句都离不开斑寇灵族的牺牲和她自己的悲惨遭遇,这事本来也没什么大问题,族长夫妇便答应了下来。

    那群已经被掉包的斑寇魔族长老们看蔻娘留下的事办妥了,便趁机提出自家新生的幼儿也需要寄养在凤凰神族的其他长老家中。这不,一下子就留了斑寇灵族足足十个奶娃娃在凤凰神族内寄养,五个公的五个母的,分布相当均衡。

    可谁曾想,这一留,便留出了祸害。

    寄养孩子是假,夺舍凤凰神族尚未出世的凤凰蛋里的凤凰真身是真。这紫鸢,原本已经认命被送回族中了,原想着嫁个夫君不咸不淡地苟活于世不给自己的心上人添堵便算了。可谁知老族长太过激进,为了逼迫紫鸢尽快诞下子嗣,竟给紫鸢下了两世痴这种歹毒又诛心的迷药。紫鸢每天夜里被迷药弄昏了头,以为自己真的嫁给了青羽神君,到了第二天又被拉回现实。这来来去去地,她已经渐渐地从最初的痛苦不堪,慢慢地变成了最后的精神麻痹,再后来,她甚至觉得这样也挺好,仿佛她真的已经拥有了青羽神君一般,并且还因为每晚在自己的幻觉中不停地和青羽神君欢好,无限地加深了她对青羽神君的感情和执念。

    至于她那个倒霉夫君,也是个痴心人,据说是老早就对紫鸢情根深种,央求了家中长辈和族长,硬是要长辈们做主把自己许配给紫鸢。可紫鸢早已心有所属,根本瞧不上他。而且到了后来,紫鸢也摸到了这两世痴的规律,索性只在夜里见自己的夫君,天一亮便着人把这夫君关屋子里不见他。硬生生地把一个痴情郎当成了青羽神君的替身玩偶一般。

    可这荒唐的日子终究还是被蔻娘的出世给打破了。这是斑寇族始终跨不过去的一道坎,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紫鸢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把余生唯一的精神寄托给生生地撕烂了嚼碎了,连同肉体和魂魄一起吞了进去。更别提母斑寇都是在夜里吞夫君的,她吞她那个夫君的时候,在她眼里,对方还是青羽神君的模样。

    紫鸢疯了,紫鸢早就疯了。从她得知自己被娘亲下了“两世痴”竟故意不解毒,这样今后她仿佛就可以夜夜与所谓的青羽神君欢好之后,她就已经疯了。

    这人呐,得不到自己的心爱之人并不是最可悲的。最可悲的是,自己骗自己已经得到了,实际上又没得到,甚至到最后这个自己编织的谎言还以如此惨烈的方式被自己亲手给揭穿了,那才是最大的悲哀。

    紫鸢受到这一系列的刺激之后,彻底疯了。

    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想尽办法要弄死自己,捏碎自己的魂魄好给那个虚幻中的青羽神君陪葬。

    可这母斑寇刚吞完公斑寇正是身体最为强健的时候,因为有着挚爱之人的血肉魂魄并一身修为的加持,身上的护体灵光正是最强的时候,哪里是那么容易能把自己弄死的。

    这斑寇一族的体质也真的是奇葩,这举族血肉作牲的魔契也真的是阴损。据说除非受到外伤,这母斑寇在下一代继承人长成,亲眼目睹后代成婚洞房之前,是不能自戕的。唯一能送她们上西天的,便只有凤凰族世代看守的镇魂渊了。

    可好好的斑寇族长明面上没犯什么大错便跳下镇魂渊用地心之火把自己烧了个形神俱灭,这不好交待。

    紫鸢把自己折腾了好些时日都没能成功弄死自己,便想着要不声不息地带着蔻娘和族中刚出生的幼子一起去凤凰神族求助,让凤凰神族的神尊和上神们亲自动手给她来个痛快。这蔻娘和族中的幼子,都是带着罪孽出生的,便都一并给她的夫君陪葬谢罪吧。

    倒是那些被掉包的魔族奸细们找到了机会,非要跟着一起去,紫鸢推脱不得,便带着他们一起去了凤凰神族。

    刚到族中,万念俱灰的紫鸢便在青云长老的府中见到了自己思之如狂的青羽神君。若不是怀里抱着蔻娘,紫鸢怕是要如同往常夜里一般直接扑到青羽神君怀里向他诉说思念。

    只一眼,青羽神君只是顺着府中护卫的眼神看了紫鸢一眼,紫鸢便清醒过来了。青羽神君虽长了一双桃花眼,却因常年被各种花痴少女围追堵截,这双表面上勾人的桃花眼,经常冒着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神色。金风神君吐槽过他无数次,那么些俏生生娇滴滴的小娘子日夜追随着他,他不怜香惜玉不是,还非要用眼睛来喷寒气吓唬人,实在是太不地道了。

    当时青羽神君便是用这种眼神,看到了身后的紫鸢,瞧见了以后,便隔着大老远轻轻地点了一下头,说道:“紫鸢,是你?何事到访?”从眼神到语气到动作浑身上下都浸满了冷漠和疏离。

    从大喜到大悲又到大喜的紫鸢瞬间如堕冰窟,清醒了过来。眼前的青羽神君,并不是那个夜夜与她恩爱温存的青羽神君,不是那个为了不伤及她的身子和修为,为了保住他们的亲生骨肉,宁愿把她服下的去子丸换成了保胎丸,然后在她生产前夕义无反顾地解开她事先绑在自己身上的捆仙索甘愿被她吞噬的夫君。这个冷漠疏离的青羽神君,才是真正的青羽神君,是六年前那个耐心教授她阵法机关,待她最是温和却从来不曾爱过她半分,后来还把她用捆仙索绑了送回族中的青羽神君。

    而她失去的那个爱她入骨,为了她丢了性命的青羽神君,其实是族中长辈许配给她的族君。她的族君,她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记得了,甚至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她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蔻娘,试图从蔻娘脸上找出自己真正的夫君的模样来,盯着看了半天,怎么也看不出来蔻娘到底哪里长得像她父亲。

    是呵,她满脑子都是青羽神君的模样,压根不知道孩子他爹到底长什么样子,她又怎么知道自己的孩子是哪里长得像父亲?呵呵,她真是可笑至极。

    她以为自己是害死挚爱的罪人,其实,她依然是一个爱而不得的可怜人,她和青羽之间,永远都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魔咒。

    青羽神君见紫鸢并不答应,觉察到紫鸢的状态不太对,整个人反应迟钝痴痴傻傻地站在原地一会笑一会哭,又想起金风神君前些日子跟他说起紫鸢的夫君终究还是没有扛过诅咒突然暴毙了,便以为紫鸢是因为新近丧夫遭受了打击,一时有点难以接受、神志不清。

    一想到这,青羽神君便又想起了往昔忠心耿耿,行止有度的紫鸢。她总是府里最稳当,最聪慧的丫鬟兼伴读,茶也泡得不错,自己总是放心把各种重要的事情交予她去协助办理,她也总是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就连金风那个惯爱显摆的翘屁股凤凰,都止不住对紫鸢赞赏有加。

    没想到这丧夫之痛,竟把昔日稳重聪慧的少女,打击成了现在这一副痴傻迟钝的模样。都怪自己当初没拿捏好分寸,话说得重了些,事情做得绝了些,没能护紫鸢周全。

    紫鸢名义上是他的前丫鬟兼伴读,实际上多年来早已被他当成了自己的小徒弟,现如今变成这样,青羽神君也觉得惋惜又自责。

    因着这份自责,青羽神君应允了将来会与云璃一道代为教养蔻娘的这种荒唐的请求。

    “这……帮自己备受打击却又肩负重任的小徒弟教养一下孩儿也并不算是什么离谱的事情,这请求怎么就荒唐了?”嘴里嚼着雪耳递过来的果子的我插嘴问到。

    “唔……哪还不荒唐?斑寇原来可是魔族!这紫鸢从前还痴恋青羽神君,摆明了就是少主的情敌还不安好心!哪有靠谱的男人能和未婚妻一起把未婚妻情敌的孩子养在跟前的道理!这不瞎搞搞么!也就是族长仁慈能容得下他们胡闹,若是换了飞雪神尊遇到这事,肯定二话不说着人用棍子把这群斑寇给赶出了梧桐林。”讲故事讲得正起劲的雪耳气得把手边的果子猛地咬下一大口狠狠地说道。

    雪耳和青云长老一样,甚是崇拜飞雪神尊。一提到这个传说中的奇女子,双眼放光,若她还在世并亲临回魂林,雪耳这个小猴子怕是要直接飞奔过去抱住人家的大腿求赐签名一张留念。

    这只很会讲故事的小猴子非常对我的胃口,听它说罢,我赶紧往雪耳跟前挪了挪,说道:“对对对,你说得有道理,若换做是我,哪怕觉得这事不荒唐,那也是要和飞雪神尊一样着人用棍子把他们赶出梧桐林的。”

    雪耳十分满意地冲我甜甜地笑了笑,说道:“这飞雪神尊虽然是雪耳的偶像,但少主才是雪耳天下第一亲的小主人。”

    嗯,效果挺好,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