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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入迷踪,求生机剑随意动

    三大朴素问题还没有想明白,整片林子却开始地动山摇,浓雾弥漫,我正想找颗大点的树躲一躲,可周围的树却开始接二连三地化成一片飞灰,转瞬间就融入了迷雾中。

    迷踪阵,启动了。

    小剑灵说过,这个迷踪阵乃是简称,全称是:迷踪七杀阵。

    入阵的人得至少扛过七轮的进攻,才有可能见到阵眼。我估摸了一下,以我的凡人之躯,半轮都扛不过。

    只好握住怀里的匕首防身,这到处都是浓雾,也不知道该往哪跑,暂且按兵不动。

    正当我闭上眼睛用心听着周围的声音时,突然刮来一阵罡风,把我吹得直向后退了好多步。

    刚站稳脚跟,便发现雾已经散了,原来郁郁葱葱的林子,忽然变成了一大片的空地。空地上十分突兀地冒出来成群的凶兽,我正好站在和它们尚隔着十步距离的地方。

    我望着对面熙熙攘攘的一大群目露凶光饥渴难耐的凶兽,突然觉得在歪脖子树那边遇到的那群张牙舞爪的凶兽可真是长得眉清目秀。

    眼前这群凶兽,都不用打架,随便抓一只扔到五柳村去,便能把一个村子的人都吓得直接昏过去。

    凶兽有大有小,还有会飞的,形态各异,共同的特点就是那锋利的牙齿,和身上已经东一块西一块腐烂了还在冒黑烟的血肉。这些凶兽用已经腐烂的喉咙发出了一阵有一阵低沉而又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声,此起彼伏又整齐划一地重复着同一个字:

    “杀!!!杀!!!杀!!!”

    很快地,凶兽中间有着血红色眼睛的一批飞禽便发现了我,它们扯着喉咙用一种十分沙哑的“呀——呀——呀——”的叫声径直扑了过来。

    我赶紧挥动手中的匕首招架扑过来的飞禽,凑近了看,才发现这是一群已经腐烂的渡鸦,这些渡鸦比寻常的渡鸦大了许多,身上的血肉已经腐烂了不少,可爪子和嘴巴却异常锋利,一双血红的眼睛闪烁着嗜血的凶光。

    飞过来的渡鸦有好几只,我用匕首应付了好一会,身上也被抓出了几条血痕,好不容易才把大多数渡鸦的脑袋给削下来。

    幸好当初爷爷只是不教我修炼法术,却还是给了我一堆凡人的武功秘籍让我学习,否则我恐怕就要被这群疯鸟给撕了。

    剩最后一只渡鸦的时候,它突然狠狠地抓了一下我的右手,趁我吃痛稍稍松手之际,把我的匕首给夺走了。

    渡鸦的爪子刚碰到匕首已经腐朽不堪的双脚便开始在冒烟融化,飞到了远处的渡鸦终于被融断了一双爪子,匕首便掉落在远远的兽群中。因着失了一双爪子,这只渡鸦在天上盘桓了一阵子之后,便一头扎进了兽群后面的浓雾里去了。

    双手空空的我望着已经闻着了血腥味向我扑过来的兽群十分无奈。匆忙用各种步法躲开了率先冲过来的几只凶兽的致命攻击之后,随着扑过来的凶兽越来越多,我渐渐地有点应接不暇。

    此时,脑子里的那个声音适时地响了起来:“你这个凡人的轻功步法耍得甚是轻盈灵巧,但我有一点不太明白的是:你为什么不用玄冰?你不会真以为你这样一直躲着,能把这么大一群上古的幽冥凶兽给耗死吧?它们可是不会累也不会痛的,可以一直打下去,不死不休。”

    我倒是想用上古神兵救一下命,关键它不是已经钻到我胳膊里去了么,剑呢?剑在哪呢?

    这个念头刚冒出头,我便感觉到一股寒气突然从右手手掌冒了出来,接着闪着寒光的剑柄刚好出现在掌间,我赶紧握住,握住之后不过须臾,一把寒光闪闪的冰剑便出现了。

    这……也可以?

    我看着周围扑过来的凶兽,赶紧转换身法,用剑术与周围的凶兽搏杀。

    “不对,你用的还是凡间剑法,不能发挥玄冰最大的威力。要用玄冰九式才能发挥它的威力。”脑海里的声音焦急地说道。

    “大爷!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听懂了,但是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不太懂!玄冰九式是个什么鬼!”我急得大声嚷嚷。

    “玄冰九式你都不知道么!飞雪的绝技啊!当年她创来专门配合玄冰使用的一套精妙剑法!当年天魔台上一剑封神,可威风了,你连这都不知道,玄冰为什么会对你认主,奇哉怪哉。”那道声音鄙视道。

    “你这么懂!你来打啊!”我边打边气道。

    “我不过是个精通兽语的神识碎片,我怎么打!你这样未免有点欺负人,哦不,欺负碎片了。”那个声音哼哼道。

    “那你便继续在旁边叉着腰看笑话吧,等我被这群凶兽耗死了,你……你……就可以重新回去找根木桩子当肥料了!”凶兽一波又一波,我已经渐渐感觉到有些乏力疲软。

    “不!你不能死!我好不容易等来了一个能跟我说话的人!你这玄冰耍得不对,你静下心来感受一下,它不是这样耍的,我听飞雪说过:玄冰剑认主以后,人剑合一,剑随意动,既可以轻若浮云,又可化作重剑以使出雷霆万钧之力,剑中蕴含着万年冰魄的灵力,最能使人凝神静气,克敌制胜。你这剑怎么耍得如此费力?不对不对”那道声音也着急了。

    慢着,人剑合一,剑随意动?

    我试着定了定心神,尝试感应手中的玄冰,剑身微凉却并不会冰手,看起来是一把雄浑厚重的上古神兵,上面镌刻着十分古朴的花纹,和我在爷爷的册子里看到的上古神兵伏羲剑长得十分相似。

    可我这套凡间的凌波剑法并不适合用如此厚重的兵器使出,要是玄冰能再轻便一点便好了。

    这个念头刚起,手中的冰剑竟突然在一阵光影闪烁中瞬间化成了一柄轻轻巧巧的软剑。

    手上原本沉重的剑身一轻,我顿时松了一口气,渐渐变得更加游刃有余起来。

    渐渐地,我便发现不太对劲:这些凶兽被玄冰所伤之后,会变得迟钝一段时间,但并不能消灭他们。

    哪怕把他们对半削了,等他们伤口的寒冰融化之后,竟还能蹦跶着重新组合在一起,又嘶吼着扑过来继续攻击,而且身上黑乎乎的怨念显然变得更浓了,撕咬得也更狠了。

    玄冰只能伤他们,并不能灭了他们,这到底是为何?

    “笨蛋!因为你一直在用人界的剑法!人界的剑法只能伤其形体不能灭其魂魄怨念,你拿着上古神兵却一直在用人界的剑法和它们用怨气和黑暗咒术凝结起来的躯壳缠斗,根本解决不了问题!”那道声音急得大声嚷嚷。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本来就是凡人!只会凡人的剑法这个不是很正常的么!你这么有本事倒是教一下我如何用神兵的剑法来打架!再晚就要一起去当肥料了姐妹!”已经打得有点气喘吁吁的我说道。

    “我只会兽语,并不会剑术。”那个声音黯然道。

    周围的凶兽不知疲倦,越来越凶狠,而我的精力已经消耗了一大半,再这样打下去,估计很快我就要和傲娇的碎片一起携手当肥料了。

    两年前,刚学完人界剑术的我央着爷爷带我下山去找人历练,毕竟二狗子的爷爷都说了:光说不练假把式。这剑法会比划了,总归得去历练历练。

    于是爷爷直接把我拉到了人间的一个什么比武大会,直接给我安了个什么神秘的玉隐派单传弟子的身份,便推我上台去了。

    这套凌波剑法,便是参加比武大会的时候学的。

    爷爷给我的都是一些什么《辟邪剑法》、《君子剑》,还有什么《问天剑》《绝尘剑》……这些剑法用来打人都极好使,我光是用那些剑法便打进了决赛擂台。

    有趣的是,在决赛的擂台上我遇到了一个极特别的姐姐。这个姐姐身轻如燕,哪怕跟比她高整整一倍的大汉打架也能游刃有余。使得一手灵动飘逸却又招招致命的剑法,远远看上去就像一只小蜻蜓在水面上灵活地跳跃飞翔,煞是好看。

    我和她对打时,特地拖了一下时间,逼她使出了全套剑法,顺便在打的时候又新学了一套剑法。

    后来还用这套剑法赢了那位好看姐姐。

    好看姐姐大大方方地告诉了我这套剑法的名称,还说如果玉隐派呆腻了,去她们招摇山混个内门弟子当当也不错,毕竟功夫都已经学到手了。

    我正打算问问招摇山在哪,得空我去串门,爷爷便过来把我拉走了,说家中有要事,接下来的比赛不比了。

    当时的我十分茫然,转头一看,原来比武大会已经打进三甲了,再比下去马上就要夺魁了。夺魁的话好像还得待在人家当那什么劳什子的武林盟主,我年纪太小,确实不太合适。

    于是便连夜跟着爷爷收拾东西逃回了玉隐山。

    在那之后的两年里,我都没有机会用上这套剑法。因为法力高强的我打不过跑就是了,法力低微的小白会打,没有法力的,没几下就打完了。

    像这次这样棘手的情况,还是第一次遇见。

    凌波剑法并没有错,关键是,我面对的是一群没有痛觉劈不死砍不烂的幽冥凶兽,它们脑袋空空,总能不知疲惫地进攻,倒下了重新自动装回去之后还能接着进攻,实在是令人头疼得很。

    危急关头,我只能用尽全力去回想以前看过学过的击杀邪祟相关的东西。突然,我想起来了,流云散人的手札曾经写过这么一篇:

    “上古鬼族始祖,擅炼尸兵,取怨念深重死而半腐尸首,以秘法驱之,怨念不散则尸兵不灭。以上古神兵刺其双目,击其眉心、檀中及尾椎三点,可暂时解除秘法使其溃败,保半月无虞。”

    我望着眼前一大片张牙舞爪的兽尸,顿觉头疼不已:

    这破个阵还得给这么多神智尽失到处乱窜的兽尸搞针灸?

    要是玄冰能变成一把针自己去戳就好了,刚这么想着,手中的玄冰嗖地一下便不见了,转而化成了一大把悬在半空的冰针。

    这突然起来的变故差点害我被一只刚扑过来的独眼狼咬住。

    玄冰忽而又变回了一支结实的冰剑,我赶忙用来格挡扑过来的凶兽,并趁机变换身法,分别刺中了这只独眼狼的一只眼睛并另一个眼眶,以及眉心、檀中和尾椎,刺完以后,这只独眼狼果然在原地化为飞灰直接落在地上变成了一层灰。

    可剩余的兽尸太多了,刚解决完一只,又有好多只扑上来撕咬,其余的凶兽只是围在四周,每次扑过来几只,一旦扑过来的这几只倒下或者出现颓势,便会有外围源源不断的兽尸补充过来。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同时扑过来的兽尸越来越多。

    我回忆了一下刚刚玄冰的异变,挥剑一圈,在自身周围暂时扫出了一小截空地,重新凝神,尝试告诉手中的玄冰接下来要干什么:

    “玄冰,化剑为针,按刚刚的位置,击溃尸兵!”

    手中的玄冰瞬间化为一大把细细的冰针,仍维持着一把剑的形状,我趁着兽尸还没扑到跟前,赶紧运气把这一大把的冰针给甩出去。

    甩出去的冰针瞬间分开,划着一道道圆弧朝着四面八方散去,精准地解决掉了靠近我一大圈的兽尸。解决完后复又重新汇聚到我手边凝成了一把冰剑。

    我看了眼地上的飞灰和手中纤尘不染的冰剑,忍不住闪过一个念头:“宝贝啊,这得值多少银子?”

    “不要分心,赶紧解决完剩下的,时间有限!我可不想当肥料!”已经沉默许久的那道声音突然又响起。

    呃,我还以为它已经逃跑了呢,还在啊。

    “我才不是动不动就逃跑的胆小鬼呢!好好打架别分神!”那道声音反驳道。

    我看了一眼又逐渐围过来的兽尸,凝神定气,换了一种剑法。

    刚刚试了一下,玄冰确实好用,但凌波剑法适合在缠斗中寻到对方的破绽再一击制胜。如今我已经知道了如何克制兽尸,自然不需要再与它们缠斗。

    起势如虹,剑光如弧,收势如梭……玄冰剑在冰剑和冰针之间不停变幻,剑鸣声和冰针在兽尸身上穿梭的声音交织成一片,随着鱼鳞剑诀的施展,成片的兽尸在一片片犹如鱼鳞般的剑光中化为尘烟。

    大约半个时辰后,终于把目之所及的兽尸都解决了。

    我停下来拄着玄冰在喘气,脑子里的声音在沉默了半个时辰后,又响了起来:

    “你放心,我不会逃跑的,跟定你了。”

    顿了顿,又补了句:

    “这也可以……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你不是人吧。”

    我翻了个白眼:“你怎么在骂人?”

    “我没有,我只是对你的身世存疑。”

    “你才不是人。”

    “确实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