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人有爱，月无情（四）

    见清月脸色微变，守卫马上放任她进去，毕竟这种情况他已司空见惯。谁让人家是清风掌门最得意、最疼爱的小孙女！谁让人家是月族百年难遇的骄傲！守卫心里美滋滋地想着。他不是对清月敢怒不敢言，而是对她极为偏爱。他虽只是月族守卫，但也是月族的一分子，他很为月族能有清月这样天赋异禀的后继者感到骄傲。这位清月小姐虽时常任性，但绝不是无理取闹、仗势欺人，那是将他视为家人才有的亲昵之举。他从未敢奢望能与清月成为真正的一家人，但他打心底喜爱这位小姑娘。

    进到月宫，如梦似幻。抬头望去，繁星闪烁，圆月如盘，一幅极美的繁星月夜图映现在了月宫之穹。环顾周围，月石墙体全都凿刻着巨幅关于月传说的壁画。壁画上所有内容，清月从小耳濡目染，早已铭刻在心。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激荡的心情，整理好略显狼狈的仪容后，迈着轻快的步子，向月宫最里面走去。

    她的脚尖点在月石地面上，一层层月光荡漾开来。她好似并非行进在地面上，而是徜徉在银河中。看到月色笼罩的清风后，她加快了速度。等到清风不远处，她停下脚步，关切而恭敬地问候道：“奶奶，我特地来看你的。”

    “输了？”见清月强装欢快，却难掩失落，清风慈爱道。

    “嗯。”清月显得很是委屈。

    “哦，视天下无一不庸才的清月小仙女，竟会输了？！”清风打趣道。“到底是哪位少年英雄击败了我家不可一世的小公主？！”

    “不知从哪里冒出的死神传承者！”清月恨恨道。

    “有意思，能让心高气傲的月儿服输，看来这位死神传承者也不简单呢！”

    清风深知真正的死神传承者意味着什么，她理所当然地认为击败清月的亦是那些邪性之徒。毕竟清月在白天并无甚战力，对上他们，输掉一场比试，也在情理之中。

    清月有意把话头引到死神传承身上，但见清风并不重视，她心中很是焦急。“我才不认输呢！要在月夜，我定打得他满地找牙。”她挥挥拳头，气汹汹道。“若让我发现他胆敢为祸人间，我定斩不饶！”

    见清月正气凛然，难容天下一切阴恶，清风心中别有一番滋味。清月打小便被如此教导。月传承不仅受世人爱戴，且会终生伴随诋毁与责难。她深知清月要想执掌月族，成为真正的月光仙子，需要经历怎样的艰难险阻。她不忍心清月小小年纪便没了欢乐，像她和明月当年那般。

    “月儿，你为何而战？”

    “为世间正义而战。”清月毫不犹疑道。

    “正义终将战胜邪恶，一时的失利没什么！白天战斗本就于你不利，输给那些怪胎，你无需自责。”清风满意地怜爱道。

    “可他不是普通的死神传承者，他，他，是，他，他是……”清月口吃道。

    “他是什么？”见清月欲要争辩，却又遮遮掩掩，清风追问道。

    清月脸上阴晴变换，她做了好一会思想斗争，最后一咬牙大声喊道：“他是真正的死神传承者。”她极力镇定，可声音仍是止不住地在颤抖。

    “你说什么？”清风脸色大变，她怒吼道。

    “他是真正的死神传承者。”清月再次鼓足了勇气。

    “你，你，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死神传承者？哼，输了就是输了，别找任何借口，你真让我失望。”清风痛心疾首道。她知道世人对真正的死神传承一无所知。她觉得清月辜负了她这些年的悉心教导。仅是一场比试失利，就这样大喊大叫乱找借口，如此怎能堪当月族大任？！我宠坏了你呀！她悲愤地想着。

    在清月的感知中，月族掌门清风又回来了，她强势、冷漠、暴躁；不再柔和、宽厚、仁爱。但清月依然迎着她吃人的目光，心颤不已道：“我知道！三百年前的明月就是我们月族之人！”见清风马上就要火山爆发，她争分抢秒道：“我偷偷感受过她留下的死之阴气，我们同出本源。今天一交手，我就知道他是真正的死神传承者。”这番话，像是耗尽了清月所有的气力和勇气，她的发梢已被冷汗打湿，她的衣衫黏在了身上，她垂丧着头，不敢再看清风一眼。

    “滚出去！”

    清风的呵斥声怒气滔天，整个月宫都在颤动。清月险些站立不稳，她赶紧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