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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军需旧案

    时间刚至寅时,修炼中的林寻浑身淡青色法力缓缓一收,睁开了眼睛,随后自身上取出一红色脸谱戴了上去。青光一闪后,林寻的容貌再次变成了刀疤大汉。毕竟目前琅琊城中正因为刺杀事件风声鹤唳,自己外出还是要隐藏身份的好。

    换了身青色常服,林寻又贴心的给“父兄”也换了件衣服背在身上。现在的林寻深深的认为,唯有父爱才能给他真正的安全感。

    自抽屉摸出了两个药瓶,关上房门后,林寻武道真气缓缓运转,身形一纵后,便快速消失在黑夜中。

    直到此时,琅琊城中依旧有不少兵丁巡查,林寻费了些时间,才避过沿途的耳目和盘查,悄悄来到了道观。

    道观门口,此时正有两个小乞儿,眼神警惕的看着四周,当他们发现自阴影中走过来的林寻时,手拿着竹棍,警惕的道:“谁?”

    林寻将红色脸谱取下,整了整衣衫走出了阴影。

    “是林公子,林公子来了!”两个乞儿都是一脸惊喜神色。

    其中一个乞儿对林寻道:“林公子快跟我来,青舒姐姐一直在等您呢?”

    林寻点了点头,跟着乞儿走了进去。

    此时,道观中好多乞儿都是手持棍棒的围坐在一起,俱都是神情严肃。或许是感念那一饭之恩,很多人都露出了友善的笑容。

    林寻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跟着乞儿继续向前走去。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了一处破败的偏殿,看起来似乎已经很久无人打扫,便是乞儿也不在这里居住。

    这个乞儿走到了房间一侧,蹲下身敲了敲地上的青砖。

    随后便听到有声音传来:“林公子请进,恕青舒无法起身相迎。”

    随后,地上的两块巨大青砖缓缓凹下,露出了一个向下的通道。

    乞儿在一旁道:“青舒姐姐就在下面,林公子可以进去了。”

    林寻点了点头,眉头不知为何凝在了一起,略一思量后,才缓缓走了下去。

    通道不长,林寻很快便来到了一处密室中,密室不大,长宽也不过两丈大小,此时有淡淡微尘飘荡。

    而在密室正前供桌上摆着一尊金身塑像,倒是与林寻印象中道观正殿残身颇为相像,只是更完整些。密室四周墙壁上满是壁画,有昂藏大汉,妖娆美人,甚至有人身兽脸的妖物,但最最诡异的一点,从他们面容表情来看,竟然都与这金身塑像一模一样。

    “林公子,”密室中青舒起身一礼,林寻却一反常态,犹如未闻,目光全都看向了躺在旁边一张草席上,盖着被子,脸色惨白无色,双眼紧闭的一个身影。

    “为什么找我?”林寻轻叹一声,有些头疼的问道。

    青舒看着林寻,温婉的面容今日更显柔弱,眼中略带恳求道:“看林公子神色,想必也猜到了几分。贱弟不知天高地厚,闯下大祸,现如今全城宵禁,莫要说找人诊治,便是连药都难买到,青舒实在无法,只得恳求林公子出手相助。”

    林寻本性还是如上一世一般,在遵纪守法的社会中,对于违法作恶之事其实颇为厌恶,所以勉强回应道:“刺杀都督乃是重罪,在林某眼中,你们姐弟也应该不是寻常百姓,能否告诉林某,为何会这样做呢?”

    “林公子不愿相助么?”

    林寻沉声道:“林某不愿做助纣为虐之人,若无缘由,林某爱莫能助!”

    青舒缓缓低下了头,许久方才轻声道:“林公子觉得我姐第不似寻常百姓,那您可知我们的身份?”

    林寻摇了摇头。

    “我姐弟二人,乃是前任琅琊都督府左都尉之后。”

    林寻闻言,心中一惊:“可是一年前,因贪渎之罪,被满门抄斩的前左都尉赵益?”

    “看来,林公子还没有忘记此事。”

    林寻默然,虽然此事发生在自己穿越前,但因此事重大,波及甚多,所以在他残存记忆中有相当深的印象,便是现在也偶尔会听人谈起。前任琅琊都督府左都尉赵益,在押运一批药材军需时贪墨甚多,惹得朝廷盛怒,被满门抄斩,连带其下属亲兵武官也俱都被灭了满门,当时乃是轰动整个大周的大案。

    “当时不是说……”林寻一顿,不知如何开口。

    “世人都说我赵家满门尽殁,”青舒惨然一笑,接着道:“更说我父罪孽深重,但我父其实连申辩的机会都没有,便在狱中被杀了,若非琅琊典狱史察觉此案蹊跷,以前又得我父相助,冒死找死尸顶替,只怕我姐弟二人早已是孤魂野鬼。”

    此时的林寻一时不知说些什么,他更不会愚蠢的说为何不继续喊冤上告,若此案真有冤屈,能坐下这般大冤案还一直无忧,只怕背后之人绝对是在琅琊城位高权重。

    “青舒姑娘,”林寻看着眼眸中梨花带雨的女子,接着道:“林某唐突,向您赔罪!”

    青舒轻轻拭了下眼角,佯装平静的道:“此事与林公子无关,是青舒有事相求,您又何须赔罪。”

    林寻轻叹一声,看了仍旧兀自昏迷的瘦削身影,道:“所以,刺杀琅琊都督范邬,是你弟弟觉得此案与他有关?”

    青舒闻言,脸色露出一抹恨意:“我父曾说,以前俱都是右都尉负责药材军需的押运,不知为何,那一次范邬却安排我父负责押运。我父在仓库清点物资时,与押运清单一致,但是装车发运后,我父却发现,药材数量虽一致,但品质却完全不同,接近一半之数可以说是低劣之极。发现后,我父派人向都督府汇报,却被命令继续押运,不得延误,谁知到了军营,便被逮捕,押回琅琊关押受审。”

    “此事,姑娘又如何知道?”

    青舒缓缓从身上掏出一片满是血字的白色碎布,道:“这便是典狱史救我姐弟时,交予我们姐弟的血书,是我父入狱后便悄悄写成的。”

    林寻接在手中,碎布上仍有淡淡温度,隐隐有馨香飘来。碎布上字迹潦草,似是在写时满含着愤怒不屈而一气呵成。

    林寻递还过去,不再多言,走到草席旁,蹲了下去。

    “你弟弟叫什么名字?”

    “贱弟名元,字忠恒。”

    “字忠恒,”林寻喃喃道:“何等讽刺啊!”

    随后林寻伸出手,开始为赵元把脉起来,过后,又掀开被子细细检查一番,方才长舒了一口气。

    “林公子,贱弟究竟如何!”青舒紧张的道。

    林寻露出了一个让她宽心的笑容:“青舒姑娘放心,我们弟弟……”

    “是我弟弟……”青舒微红着脸,小声纠正道。

    “哦,呵呵,说错了,”林寻呵呵一笑,纠正道:“赵正虽然还在昏迷,但脉象平静有力,没有性命之忧,不过肺腑受到重击,倒是要好好调养,其余的身上皮外伤,也并没有伤筋动骨,不会有大碍的。”

    青舒闻言,脸色渐渐放松下来,勉强露出了一丝笑容:“那便太好了。”

    “不过,”林寻话音一转,有些犹豫。

    “不过怎样?”青舒脸色突然又紧张起来。

    林寻轻笑道:“这范邬可是武宗,身边护卫也有武师高手,赵元出手行刺,不仅全身而退,也没有致命伤势,实在是,”林寻盯着青舒缓缓道:“幸运啊!”

    青舒低下了头,应道:“或许,是我父在天之灵,保佑吧。”

    林寻不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随后自怀中掏出两个药瓶,递给了青舒:”白色的外敷,另一个一个时辰吃一粒,这样便能暂且稳住伤势了。”

    青舒接在手中,欠身一礼道:”多谢林公子。”

    “明日,我让云秀送几副药过来,一天两次煎服,嗯,赵元应该很快会好起来的。”

    “青舒知道了。”

    “好了,”林寻伸了下懒腰,轻松的道:“既然这样,林某就告辞了,明天晚上我再来看一下。”

    “好,多谢林公子。”

    林寻转身准备离开。

    “哎,对了”突然,林寻又好奇的道:“青舒姑娘,这地方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这地方,”青舒回道:“我与弟弟小时候调皮,来这荒废的道观游玩,便发现了此处,这次被救出来后,便想到了这里,以方便藏身。”

    “哦,原来这样,”林寻点了点头:“青舒姑娘不必送我,在这里照看弟弟吧。”

    “青舒明白,林公子慢走。”

    林寻微一欠身,离开了密室。

    走出道观时,天色渐渐亮了起来,林寻看着遮掩在浓浓墨色下的黎明,轻声自语道:“是人都有秘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