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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东临山

    东临山,脚起南都以北两百里,直插入云。茫茫荒林,其中妖兽无数,更是有一头七阶巨蛇妖王生存其中。由于太过于危险,平日里这里几乎无人踏足,但今天山脚下却有几只驯化过的妖兽驮着人徐徐而行。

    墨玉高昂着头,东张西望地打量着身边遮天蔽日的山林,眼睛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像是两颗小太阳,颇为惹眼。

    青石板路爬满了青苔,一直衍生到了一座被无数千年古木包围的水潭,消失于天蓝色的潭水中。

    树影婆娑,蓝色的潭水像是倒映的天空,翠绿的荷叶零零碎碎铺散开来,朵朵荷花夹杂其中,有星星点点的荧火在期间徜徉,画面颇为唯美。

    墨玉刚刚停下,陌云兮就从墨麒麟宽大的背脊上翩翩跃起。凋落漂浮于水潭上的瓣瓣荷花似乎受到了某种牵引,带着冰冷的水珠飞舞而起,在少女的脚下聚成了一条小径,通向水潭的中心。

    “老道士,还不开山门?”望着平静的水面,离知愁挑眉问道。

    “哈哈哈哈,小王爷莫急,老道这不是来了吗!”

    一道爽朗的笑声蓦然出现,像是从潭水下传出来的,又像是自天空中落下,虚虚实实,捉摸不定。

    语落,天蓝色的潭水炸起,在空中飘飘洒洒凝聚成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珠,旋转汇合成了一面四丈高的圆形水镜,浮在空中。

    透过水镜,赫然能看到一片蓝色的湖,湖边是一片典雅的园林,阡陌交通,时不时有几个穿着道袍的人穿梭其中。

    陌云兮毫不犹豫踩着莲花小径小跑踏入其中,离知愁稳稳坐在墨玉的背上,任由高大的墨麒麟驮着,踏着空气,一步步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身后陆青崖面色如常地走着,宇文横江则是皱着眉不断四处打量。

    在水镜呈现的瞬间,宇文横江就感觉到了冥冥中有一双眼睛盯住了自己,还有一种温和而强大的契机死死压在了自己身上,硬生生隔断了自己与这方天地中灵气的感应。

    这不由得让他心头一紧,手掌上的汗毛不受控制地根根竖起。不过只是刹那,一切都恢复如常,仿佛一切都未发生。

    “刚刚那是——一个圣人吗?”宇文横江皱着眉。虽然他刚刚他并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敌意,但出于一个将领的本能,这种性命不被自己所把握的处境让他自然而然地感到不安。

    陆青崖回头看了宇文横江一眼,解释了一句:“用不着担心,那位是公主的老师。”

    宇文横江眼中划过一丝诧异:“公主的老师,云鹤先生!”

    陆青崖嗯了一声,一步踏入了水镜之中。

    当宇文横江跨入水镜之时,眼前已然换了一片天地。入眼处是一座隐藏在云雾中的大山,一座座典雅朴素的小院环山脚铺开,延伸到平静深邃的蓝色大湖中去。

    他眼中充满了震撼,因为他分明察觉到,那些朦朦胧胧的云雾,赫然是精纯的被以阵法聚拢的一团团灵气!

    在几百栋小院间,有一座四层的阁楼,阁楼前陈放着一座三足大鼎。宇文横江仔细看去,那大鼎上雕刻了一只展翅长鸣的白鹤。宇文横江的目光不受控制地上移,对上了白鹤的眼睛,再也无法移开。

    他看见鼎上的白鹤雕刻转动了眼睛,然后开始扭头,抬脚,扇动着巨大的羽翼,扑向了自己!越来越大,越来越大,逐渐占据了宇文横江的整个眼瞳,吞噬淹没了其他的一切,铺天盖地的威势疯狂压迫着他的躯体,碾压他的心神!

    “啪!”

    就在宇文横江感觉自己即将被碾碎之时,一只手掌轻飘飘的落到了他的肩上,他眼中恐怖的景象瞬间像是镜面一般破碎开来。他的眼前,依旧是那座四层座阁楼,楼前是那方大鼎,与之前不同的是,那只白鹤的眼睛,此时已经紧紧地闭上了。

    宇文横江深深吸了一口气,浑身紧绷的肌肉舒缓下来。在他的身侧,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个身穿青灰色道袍的中年人,面色如雪,衣袂飘飘,自内而外散发出一种温和、恬淡的气质,让人不知不觉地静心凝神。

    “那是云鹤鼎,上面那只白鹤顽皮得很,你要是盯着他,就会被他拖进环境之中,然后吓唬你,想要脱离环境也很简单,你只需要反过来吓唬他就行了。”

    云鹤从宇文横江肩上放下手来,背着手,踱步向左边走去。那里离知愁几人正走进一座烟云缭绕的小院。

    离知愁刚刚坐下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小道童就端着一壶茶水走到了石桌边,弯着腰,给离知愁斟茶。

    茶水清香,只是气息入鼻,就引得人口舌生津。

    离知愁轻轻抿了一口茶,向着刚进门来的云鹤道长说到:“想喝你一壶雨泽,真是不容易啊!”

    云鹤原本还挂着淡淡的儒雅且随和的微笑,一听到离知愁提到雨泽二字,脸顿时就黑了下来。

    干笑了两声,云鹤看向离知愁的眼睛变得充满了恶意,咬牙切齿道:“就这一壶了,能给你喝就不错了,年轻人,要懂得知足!”

    雨泽茶,这是云鹤自己培养的一种茶叶,五年一采摘,产量极少,勉勉强强够泡五六壶的量。平日里云鹤自己都舍不得喝,结果离知愁上一次来这里时神情忧郁,走时却是满脸笑意。

    起先云鹤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送离知愁出去时还乐呵呵的和对方聊天。老道士回到住处兴致不错,哼着小调打开了自己存放雨泽的玉盒,但是当他看见空荡荡的玉盒时,他总算明白了离知愁出去的最后一刻回头看向自己的那意味深长的一眼。

    当云鹤马不停蹄一口气杀到了离王府,打算和离知愁理论理论何为仁义何为道德时,却被离王府的防御大阵硬生生拒之门外。云鹤在离王府门口一动不动打坐了两个月,结果离知愁就是不出来。最后,云鹤恨恨瞪了离王府门内满脸微笑的小离王一眼,回到东临山就直接封闭山门云游天下去了。

    离知愁低头喝茶不语,掩饰尴尬。毕竟事儿确实是自己做的,虽然没有当场抓获,但很多时候大家都心知肚明,要不然也不会一回到离王府就直接开启防御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