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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成空观

    陌离北地,一座恢宏的巨城坐落于此。

    陌离尚黑,黑色的城墙宛如天堑绝壁,横断了整个陌离南北通行的唯一大道。暗金色的巨大繁复纹络刻满了入目之处,勾结重叠散发着强大而神秘的意蕴。这是平日里北都最宏伟的巨著,而在战争来临时,这将是碾碎敌人最强大的武器——四面黑墙,是最坚固的防御,也是最恐怖的武器!

    四把黑色的巨刀自四方城门直插云天,介于虚幻与真实间的金色锁链自刀尖蔓延而出,拖起了住北都上空那片象征着陌离至高权利的暗金殿宇。

    鳞次栉比的黑色高塔与楼阁殿宇之间,阳光在这里都被某种莫名的力量削弱,暗沉的光线像是深渊上方的黄昏,一切都显得威严、神秘而压抑。

    陌云兮穿着花纹复杂而精美的黑色长裙窜梭在曲折的回廊间,白皙脖颈上鲜红的玉坠呼应着额头青丝下隐隐约约的火焰印记。她似乎完美的将纤弱与活泼容与己身,同时又不失高贵与亲切,让人能在第一眼就为之吸引。

    转过又一个拐角,穿过半圆的拱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处与之前完全不同的景色。小桥流水,绿树林荫剑散发着蓝色微光的野花上时不时飞起发光的瓢虫,虚浮在路边的明珠将陌云兮指引向林荫深处的一座小院。

    在那里,一个体形高达的中年男子正握着一个年轻貌美妇人的手,无比小心的在宣纸上勾勒着什么。妇人嘴角总挂着浅浅的微笑,眼睛深黑清澈,鼻子小巧高挺,长得和陌云兮几分相似,多了成熟,少了活泼,但依旧灵动。

    “爹爹!”

    陌擎苍抬头,正好听到一声熟悉的轻唤,顺势直起腰来,身前的妇人也是放下了手中的画笔,笑吟吟看向跑来的陌云兮。

    “回来了!”陌擎苍的声音很温和,完全不像是秦弘帝那般无时无刻充满威严感。

    洛云兮上前一步握住陌离小公主柔软的手掌,轻轻在掌心摩擦着。

    “回来就好,是没见着自己的小郎君吗,怎么回来得这么快?”

    陌云兮有些脸红,小声回答:“回娘亲,见着了呢,他总是笑,但……感觉他瘦了好多呢。”

    “你伯伯和伯母都不在了,这些年就靠他一个人撑起来离王府和偌大的一个南都,确实苦了愁儿了。”

    洛云兮语气有些低沉。她虽然几乎不出陌宫,但身为皇后,也是陌离云皇唯一的女人,这片大地上发生的一切她自然清楚。

    离王和离王妃失踪时离知愁才十六岁。那个刚刚及冠还来不及举办成人礼的少年一个人硬扛着扭转了整个陌离南都当时各方对峙,僵持不下的局面。

    陌擎苍笑了笑,伸手搂住了妻子的肩膀。洛云兮心里对愁儿有愧疚,这点他是知道的。

    离王夫妇曾经救过洛云兮的命,也救下了当时上位出世的陌云兮,两个孩子的亲事也是那时定下的。

    “他比他的父亲更懂得制衡和掌控,我们没什么好为他担心的,不是吗?”陌擎苍安慰着妻子。

    感觉到气氛不对,陌云兮便顺势转开了话题:“对了,我见着师傅他老人家了呢?”

    陌擎苍闻言愣了愣,而后立马反应过来是谁,不由得舒了口气。

    自从云鹤道圣出去游历开始,陌擎苍就是有些担心的。他是绝不希望云鹤外出游历期间碰上麻烦,成空观传承断绝的。

    这个事到如今只剩下一个人的道派,从他所得的一些消息综合来看,成空观疑似牵扯到了一个秘密,一个关于穹界的秘密。

    陌擎苍曾在深入冰原数里处捡到过一枚碎掉的符文,那符文虽然被掩埋了数万年,但背后依旧可以清晰看到苍劲有力的成空二字,而正面的图案只剩下一半,但却让他第一时间想到了藏在皇家书楼最上层暗格中一张古旧布帛上的符号——黑夜之焰!

    黑夜之焰!

    即便身为大圣位清虚,陌擎苍此时此刻也是感觉到脊柱升起一股凉意。

    “你怎么了?”洛云兮的声音打断了陌擎苍发散的思维。陌擎苍回过神来,对着妻子笑了笑,但却沉默不语。

    看着远处散发着荧光的花丛与森林,听着小院前廊桥下潺潺的溪水,陌擎苍暗叹了一口气。

    云界稳定了数万年的局势即将迎来最狂乱的动荡,他是陌离的皇,可却没有把握应对即将到来的所有危机。

    只有在赶在厄难之前凝聚墟源,才能不至于在这场大乱之中失去掌控力和话语权!

    人间书院的名字在云牧州再是响亮不过,人们听着它的名字,幻想它的神秘与强大,幻想着有龙凤呈祥,有仙鹤时飞,有仙人谈笑,一派云蒸霞蔚之象。

    但只有亲眼看见过的人,才能理解,人间书院,只是在人间的书院。

    爬满了细密青苔的白玉阶梯两旁九丈高的古朴巨大门柱静静矗立,门柱上是万民气象,交错成一副幅辽阔人间江山图景。

    有图中素袍儒冠青年在教书,身后童生在玩闹;也有一身短打头束高冠的中年在领着农人耕种,身后妇女弯腰播种;有青袍鹤冠人立于高堂之下拱手直谏言,身后百官交头讨论。

    最上也是最大的一副图刻中,不再有其他人,只有一位白发白须,脸有皱纹,身穿麻衣的老人杵着一根表面坑坑洼洼的木头拐杖,站在一个小小的山头上。他的身后千峰万壑,他的身前是一座山谷,谷中楼宇鳞次栉比繁华无比。

    相比于身后的壮丽风景和身前的人间盛世,老人是那么平凡,无比普通。他就站在那里,清澈的双眼像是看着脚下的城,又像是在看着头顶的天,亦或是……

    “嗯!”

    陆青崖猛然一惊,清醒过来,感到体内灵气竟然莫名有些混乱:他在看我,他——是在看我吗?

    陆樵夫的眼神变换不定,却不再看一眼面前高大的石柱。

    周长生一身黑袍在威风中微动,在一朝入圣之后他微白的头发已经完全转黑,现在看起来是一个面目威严的中年。

    手中没了镇狱刀,他此刻双手负于身后,面对石柱,好像有些感悟,身上原本散发的圣威此刻正在一点点收敛,变得愈发平淡。

    “那是易夫子。”小离王已经换上了一身青色衣袍,白冠束发,像是一个书生。他看着眼前两根石柱中间阶梯的尽头,远处高耸的山势延伸到那里戛然而止,像是突然坍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