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伙伴

    内厄姆把斧头砍进砧板上，举起双手，慢慢转身面对执法人员。“你要小心那支手枪，孩子。必须说，这让我很紧张。”

    “跪下，”执法人员说。他的声音有一种弹珠在指关节发白的情况下摩擦在一起的音质。“把手放在脑后。”

    内厄姆闭上眼睛不让它们转动。这孩子几岁？三十？“看，儿子，我的膝盖不再那么弯曲了。不是在这种寒冷中。但是我的炉子上有咖啡，里面有火。让我们先热身一下，你说呢？”

    男孩调整了站姿，眨了眨眼睛里的雪。“跪下，老头儿。再接再厉。”

    内厄姆的嘴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我不能。”

    一阵风呼啸着穿过树林，带来了新的雪尘，粘在孩子的整个左侧。内厄姆感到彻骨的寒冷，而他才出来几分钟。“我不能再跑了，”他说。“我被抓住了。我投降。但你看起来像是要倒地——”

    “住口！跪下！”

    “让我们坐在火炉旁喝杯咖啡吧。你能闻到咖啡的味道，不是吗？”

    “我说-”

    “我听到你说的话了！”Nahum放下双手向前迈出一步，低头盯着年轻人，无视颤抖的左轮手枪。“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我不会跪下的。你可以说是拒捕。医生会称之为关节炎。对我来说都一样。但我即将进入那个小屋，作为一个自由人享受最后一杯咖啡。我要让那火温暖我的骨头。然后我们就可以在暴风雪中离开这座山，开始我们的小冒险了。”

    内厄姆转身背对着哑口无言的律师。他克制着挠挠后脑勺的冲动，他确信枪指着那里。除了在机舱内跺着脚行进之外，他没有做出任何突然的动作，让门在他身后敞开。等他倒满两杯咖啡时，执法人员正跺掉靴子上的雪，用脚后跟把门关上。枪仍然对准内厄姆，但孩子的眼睛已经落在了火上。他的下巴松了下来。

    内厄姆把咖啡放在桌子上，为他的客人拉出一把椅子，然后将背靠在柜台上。“这里有木头，但用像我这样钝的斧头很难弄到火种。”

    孩子的膝盖看起来快要折叠了。“你、你烧了多少？”

    内厄姆耸耸肩。“我不数数。”

    孩子从口袋里掏出一本黑色笔记本，浏览了前几页，用拇指翻阅，试图让另一只手拿稳枪。他的眼睛在内厄姆、火和书之间来回移动。“这里说你至少带走了二十个盛大。”

    内厄姆喝了一口，然后穿过小房间走向柴火炉。他从一堆现金中抓起一沓现金，扔进火里，用生锈的拨火棍戳了几下。“听起来不错，”他说，看着钞票在高温下卷曲。

    孩子瘫坐在桌边的椅子上，脸色和外面的山谷一样茫然苍白。“但为什么？你为什么要……？”

    内厄姆从墙上取下一张照片，拂去相框顶部的一层灰尘。一个看起来疲惫不堪的女人从椭圆形玻璃后面凝视着，她的容貌憔悴，笑容悲伤。她靠着枕头支撑着，一个打开的医生包放在她身边。“她没有太多机会，即使我们确实有钱经营。但我总是善于克服困难，你看。我不得不尝试。”

    一阵狂风从墙壁的缝隙中呼啸而过，吹得火盆噼啪作响。

    “她死的时候我不在场，”内厄姆继续说，把照片放在孩子面前。“我有钱，但我从来没有这么穷过。”

    执法人员第一次允许他的目标动摇。当他的手臂失去力量时，重力将枪管拉向地板。“这是你的妻子？”

    “四十六年，”内厄姆重重地点头说道。

    “她很可爱。”

    内厄姆颤抖着吸了一口气。“你不知道。”

    孩子把笔记本放在桌上，看着草稿在纸页上玩耍。有无穷无尽的笔记，有些很整洁，有些则难以辨认。甚至还有一幅内厄姆的素描，是用软铅笔画的，头顶上漂浮着一个问号。“我真的没想到会在这里找到你，”孩子说。“甚至不确定我们要找的是你。”

    内厄姆又喝了一口。“好吧，”他说，“你已经赚到了，孩子，我会把它给你的。”

    孩子环顾房间，然后凝视着照片。长时间的沉默，然后，“如果我明天回来，我想你不会在这里。”

    内厄姆直起身子，放下杯子。“不，我想我不会。”

    “也许你有足够的现金让自己过境。”

    “有可能的。”

    执法官叹了口气，收起武器。“我会一直跟着你的，先生。如果我们的道路再次相遇，那就结束了，明白吗？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内厄姆让一滴眼泪从纠结的睫毛中滑落，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一道冰冷的痕迹。“我明白。”

    孩子拿起他的黑色小笔记本在桌子上敲了敲，然后走到柴火炉前把它扔了进去。他回到桌边，喝了一大口咖啡，脱帽致意说：“很抱歉你的损失。”

    内厄姆看着执法人员消失在风暴中，然后冲向柴火炉，拍打、吹气和咒骂，以尽可能多地节省账单。从表面上看，这个计策只花了他几百元。在将所有余烬全部塞进麻袋之前，他确保所有余烬都已熄灭。他把照片从桌上滑下来，甜蜜地吻了吻冰凉的玻璃杯。“女士，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你是我有过的最好的合作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