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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最后的希望

    那些黑云大手和那些狰狞的面孔像是不甘人后一般对我拼命挤来,一下子很快就要到我面前了。我全身汗毛倒竖:“啊!不要!”大喊了一声,就从睡梦中挣醒过来。

    那种让人心胆俱裂的恐惧是那么的真实,让我久久不能从恐惧中清醒过来。醒过神来的时候,我发现我是在母亲的怀里的,母亲慈爱地抚摸着我的脑袋:“三伢子,做噩梦了是吗?”,慈母的声线永远都是那么的温柔,但在听到母亲的声音后总让我感觉到一股安静的力量。

    我有点惶恐地望着母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母亲轻轻地掀开我的裤子,看着我屁股上还残留着的淡淡的巴掌印,埋怨地说着:“是不是爸爸把你打疼了?”。

    然后看向我父亲的眼睛闪过那种护犊子的厉色:“你看你,把孩子打那么重,他都做恶梦了!”。那天白天,我趁着父母都不在家,跟我两个姐姐偷了家里的米跟那挑着扁担走村窜巷卖钵仔糕的货郎换了钵仔糕吃。

    可是纸是保不住火的,在傍晚做晚饭的时候,终于东窗事发。因为我是罪魁祸首,而且动手偷米的也是我,自然而然的,被教训得最重的也就是我了。

    我的父亲很奇怪的,对我总是那么的要求严厉,管教总是那么的严。可是在我印像中他却从来不打我那两个姐姐的,最多就是严厉批评。藤条焖猪肉,我总是那个独一无二的享受者。

    有时候看见别人家的父亲,偏爱儿子那么明显,我就总在心里哀叹:我的老父亲啊,您就不能传统一点?

    那天晚上后来我再也没能入睡,因为一闭上眼睛,那无数的黑云之手和狰狞的嘴脸就出现在我眼前。我浑身大汉淋漓的在被窝里翻来覆去都无法入睡。

    更糟糕的是,从那晚开始我每天晚上都会这样。一闭上眼睛那些东西就会出现在我眼前,总让我惊叫连连,从昏睡中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小小孩童的我,心里哪里能承受那么大的恐惧,于是自那晚开始,每天夜里我都发出带着发自内心的恐惧的哭泣。

    那段日子,我的父母可是为了我伤透了脑筋。他们白天务农的务农,教书的教书,晚上是需要足够的睡眠的,可我的那个状态,他们又如何能够入睡?甚至连我的两个姐姐的休息都被我影响到了。

    一下子,因为我,家里可是不得安生了。

    刚开始的一两个晚上,是母亲抱着我希望能让我安心入眠的。可是没过两天,她就感觉到问题的严峻性了。

    开始的时候,我在母亲怀里睡觉时,母亲能感觉到我浑身莫名的寒冷,用她的话来说就是那种冷入骨髓的阴冷。类似于寒冬的时候,我们南方的那种湿冷,是冷到入骨的。

    在我身子发冷的时候,她就看到我浑身上下的皮肤开始散发出一点点的红光。那些红光开始的时候只像是寥寥星光,数量不是很多,可是第二第三个晚上开始就逐渐增多了。在黑夜里,我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浑身发着红光的刚才冶炼火炉里拿出来的铁块。

    浑身散发的红光可不仅仅只是红光而已,伴随而来的是热量。甚至是热到发烫,让母亲大汉淋漓,不能抱着我睡觉了。可哪怕是我的体温是如此的高,可母亲她们总是看到我却像是寒冷至极一般的压着牙关哆嗦着。

    小小孩童,哪里能经受折腾。严重缺乏睡眠的我,没过多久就整个人都落了型。瘦得只剩皮包骨了!那段日子,父母抱着我到处求医问药,可是哪怕连一点作用都没有。母亲都忍不住要发疯了!

    就连我的祖父也颤颤惊惊的走到我家去,看着我那憔悴的模样,心疼得老泪纵横。我的父亲虽然不重男轻女,但我却是知道的,我的祖父对我是明显得比我两个姐姐更为偏爱。小的时候我记得我有一段日子是跟着祖父睡觉的,我还尿过几次床在我祖父手上!谁让他睡觉的时候喜欢托着我的屁股呢!

    祖父是一名老战士,或许是他身上带有煞气的缘故。在一开始祖父在我身边的时候,我的症状是有所好转的,也让我那快要发疯的母亲像是看到了一点希望,情绪才终于有所平复。

    可是很快形势就让他们都感到绝望了,开始的时候我只是在晚上睡觉的时候身上才发冷发红,后来甚至是在傍晚日落西山之后我的症状就开始发生了。

    而且,那时候才是七八月份,南方的省份尤其是我们这个改革开放最早的省份,气候还是很炎热的。可是,每当我的症状爆发之时,我的整个家里,都是让人感觉到一股股冷意。我的两个姐姐冷得在被窝里发抖。

    情况已经超出掌控了,我的两个姐姐马上被父母安排到亲戚家住下。可就连是他们正值壮年的年纪,在我发冷的时候也让他们冷得发抖。

    祖父革命了一辈子,一开始是只相信科学与医学的。可看到我岌岌可危,出气多入气少的样子,加上我的情况是正常人都难以从科学正常的层面去解析了,他老人家也开始动摇了。终于同意了相亲们早就建议的请“那方面”的人来看看的建议。

    “那方面”的人,在我们那里是叫做“问米”,“神婆”等的,内地或北方应是喊“出马仙”等等。那位神秘的“神婆”是我父母在焦头烂额的状态下用自行车从隔壁村请来的。

    起初她是不愿意来的,因为我的家庭并不富有,父亲能够请得动她的东西不多。其次,我的情况,已经多多少少传到了她们村子。那时候的农村社会,总是这样的,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父亲苦苦哀求,就差给她下跪了,加上嫁到那条村的一个姑婆的苦苦请求下,那位“神婆”才甚是勉为其难的同意过来。父亲想是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疯狂打起精神,一路上飞快的踩着他结婚时的那辆二八双梁自行车,风驰电掣一般往家里飞奔而回。一路上没少受那位“神婆”的埋汰!

    那“神婆”的心肠其实不坏,到了我家看到我那凄凉的模样,也是红着眼睛连连的说着“可论的孩子了,遭了不少罪了啊”等等的话语。然后煞有其事地驱逐无关人等出去,只留下我的至亲在房间里。

    在她的要求下,父母把所有的门窗都关闭了。然后她从她随身携带的布包中取出一个铃铛,我父母则按照她的指示,准备了三杯清水,三碗倒扣过来的饭。然后她点燃了三柱香,接着就开始口中念念有词了。

    我父母在我的折腾之下早都已经很是憔悴,可是在黑暗中,他们那满是希冀的眼睛却是那么的有神。在那个时候,他们都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那位“神婆”身上。希望她大发神威,将我从死神手中抢回来。

    可现实总是那么打击人,就像人们常说的,十八层地狱下面还有十八层地狱!

    那位“神婆”嘴中念着咒语没过多久,突然就“啊!”的发出一声尖叫!接着倒在地上不断的打滚,口里面迷迷糊糊的不断的喊着:“放过我吧,我只是受人之托而已”之类的话语。

    待父母将门窗统统打开,那位“神婆”已经口吐白沫,在地上昏了过去!脸上还残留着惊惧惶恐的表情!

    在围在我家门外看热闹的人们中走出几个人,对她又是拍打又是恰她人中,最后在泼了一盘冷水之后,她终于清醒了过来。

    一清醒,她就连滚带爬的爬起来,颤颤惊惊的向着村外就跑。嘴中絮絮叨叨的跟我父母赔不是,说着什么这不是她能解决的问题爱莫能助等等的话语,一溜烟的就逃之夭夭了。

    母亲终于扛不住了,失神落魄的瘫倒在地,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我,嗷嗷的哭着。那些看热闹的相亲也有不少人开始连连摇头叹息。

    我在那个时候却好像回光返照一般的竟然说了几句梦话,母亲收起哭泣,仔细得听到了我的喃喃自语:“小醉,小醉!”。

    “小醉!小醉是谁?!”母亲发狂了一般对着围观的人群喊着。刘新燕当时也躲着她父母身后围在我家门口,听到我母亲发呼喊。弱弱的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阿姨,我知道小醉是谁。我听墨曦说过他在后山的破庙里和一个叫小醉的女孩一起玩耍过。”。

    我那自小就藏不住秘密的坏毛病,在那时可终于是发挥了一次正面的积极作用的。

    那些乡亲们听见了,也是有很多在摇头:“现在小曦已是这个样子了,恐怕就算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也没什么用了啊,哎。小曦他妈,你。。。。。。”,他们已经有人在安慰我母亲给我准备身后事了。

    可是母亲二话没说,搂起我跌跌撞撞的就要到那破庙去。父亲赶忙上前帮忙,父母两人一边红着眼睛一边抱着我急冲冲地向着后山就跑去。母亲一边跑一边跟父亲哀哀的说:“墨箫,哪怕只有一丁点儿的希望,我们也不能放弃三伢仔啊,他才五岁啊!呜呜呜。”。一路上,留下了母亲悲伤与坚毅。

    说来也怪,我本来已经身体差点要凉透了的,一到达那破庙竟然奇迹般的开始有了体温。这让我本来差点要奔溃的父母像是看到了微弱的希望。我父母平时是基本不求仙问佛的,可看到我好像有点反应,以为是我不懂事来这里冲撞了神佛,两人对着那早已空空如也的神坛以及那满地的神像碎块不断的磕着头:“小孩子不懂事,有怪莫怪啊,都是我们家长没管好孩子。。。。。。”等等的自责,忏悔与祈求的话语从他们嘴里不断的说着。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后来母亲说那次我父亲把额头都磕出血了。父亲有着典型的旧时代知识分子的风骨,是向来都讲究男儿膝下有黄金的。

    或许是我真的与道家有缘或者是我命不该绝吧,母亲磕头磕着磕着,磕在一块破碎了的牌匾上面。那一小块牌匾是很明显的道家风格。母亲是个有学识的人,一眼就认出这是属于我国道家的风格。

    她突然福至心灵,想起了当年伸手拦住她的那个“老头儿”,眼里闪出精光,厉声跟我父亲说:“道家!道家!墨箫,你还记得当年那个字写得很好的奇怪的老干部吗?!”。

    父亲一听,也像是久旱逢甘露一样,眼光里闪出希冀的光芒。马上爬起来疯狂地就向外跑去。连日来因为我的折腾,他们都是茶饭不思的,加上那天一直奔波,父亲已经是很是虚弱的,脸色发白,额头上还留着血,那疯狂的样子很是吓人。

    父亲连爬带滚一般跑回家,翻出了当年那个“老头儿”留下的纸条,父亲与母亲都想起了当年那人留下的那句话“以后若是遇到你们无法解决的生死关口,你按照这个电话号码联系我。”。

    那个“老头儿”已经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