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又见圣武士
等到我有一次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天黑了，我脸上还有之前残留的泪痕，幸好火车一等座是有单独的小隔间作为私密空间，而且还有门帘遮挡，要不然肯定会被人觉得很奇怪。
这时候我心中已经坚定了接下来的目标——先回到灰谷领，然后加入霜原帝国军队，可能我一个人并不能改变什么，但我也得尽我所能去帮助我的祖国获胜，我想这也是卡恩外公和独眼吉姆的遗愿。
不过因为躺了太久，把中饭都跳过了，而且还用那个不太可控的新天赋看了太久画面，搞得我现在不仅觉得有点疲倦还很饿。
我用餐巾纸快速把脸上残留的泪痕擦擦干净，然后拉开门帘准备去餐车解决小腹的鼓胀和吃饭问题。
在车厢的连接处有着厕所，头等舱的厕所就是不一样，不仅光看外部就知道装饰豪华，而且里面的马桶一小时就有侍者来清理和倾倒一次——在霜原帝国不会直接把马桶里的污物直接随车倾倒在铁路上，而是先收集起来，在到达火车站点之后再倒在专门的处理点，然后通过下水道排污处理到城市化粪池，个人认为这比神圣帝国的直排式好得多。
不过话是这么说，但是直排式因为火车在高速行驶的过程中，任何排泄物都会被高速气流分解成细小的颗粒，分散开来，这样的物理分解能够更加有助于接下来的自然分解。所以神圣帝国的铁路也不至于臭气熏天，而且贫瘠的铁路石子还会因此常常长草，但是完善先进的城市下水道系统仍然是霜原帝国的骄傲之一。
作为有着良好卫生习惯的人我准备在经过下一个没有锁上的厕所的时候顺便进去洗个手，就在这时本来锁着的卫生间大门突然打开了，一个年轻男子走了出来。
那个年轻男子面庞白净，身高1.8米出头，和我差不多高，在霜原帝国这算是一个略低的身高。他戴了一顶黑色礼帽，礼帽边缘露出头顶富有光泽的棕色碎发。脸上带了一副金边眼镜，没有蓄着霜原帝国常见的络腮胡子，而是在上嘴唇蓄着一层薄薄的棕色胡须，看起来儒雅又有着书卷气，就像是一位文质彬彬的大学教授。
身穿黑色正装，手握一根看起来像是北方冰海里的长角鲸的独角做的拐杖，上面绘制着各种各样的魔法符文，但是却没有闪烁着附魔光芒，看起来就像是一件旅游纪念品；他藏在袖子之下的手腕鼓鼓囊囊的，就像手腕上缠绕着什么东西，背上背着一个比他还高的长条箱，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我可以感应到他身上密布着一道道气流状的能量，这些能量把他的源力核心牢牢包裹住，让别人很难感应出来除了这些气流状能量以外的能量，但是配合上他的五官，我立即认出了他是谁——之前和我，凯尔一起做任务，还得到了控运者传承的那个圣武士，虽然他把胡子刮了，还重新做了乔装打扮，但我还是认得出他是谁。
看到我之后圣武士脸色微微一怔，他看起来也认出了我，他对我微微掉头致意，看起来就像是一位有风度的绅士偶遇路人时的问候，但是我知道他也认出了我。
我微微点头然后向着厕所走去，在擦肩而过的那一刻我故作自言自语道：“今天晚饭吃什么好呢？”我身后的圣武士脚步声停滞了片刻，随后迈开大步离我渐行渐远。
在解决了一下生理问题和个人卫生问题之后我放松地离开了厕所，走向餐车车厢。在餐车车厢的入口处，我可以感应到在这辆火车一等座区域附带的豪华餐车边缘处有一个小包厢里可以感受到气流状的能量。
看起来圣武士明白了我的意思，而且他也愿意和我再见一面谈谈，虽然我到现在也没搞明白到底要谈什么，不过毕竟一起经历过生死，而且战争即将爆发了，国内的治安可能也会变得混乱，甚至灰谷领可能还要直面敌人内部的兵锋，如果能够顺利得到一个破军级的加入，对灰谷领的安全还是很有保障的。
我直接走进了那个小包厢里，圣武士已经坐在那里了，他面前摆放着一块被吃了大半的牛排，我身上也同样可以被感应到利刃级初期的源力波动，对同样的超凡力量使用者而言这就像是黑夜中的萤火虫一样显眼，他应该在感应到我的靠近之后就停下了手中的刀叉。从这点看起来圣武士是个很懂礼貌的人，而且可能也受过贵族教育，至少有一定的贵族风度。
我也没含糊，直接抬了抬头顶的礼帽行了个简单的礼节，然后把帽子和外套一起脱下来挂在椅背上，然后按响了服务铃——对主要为社会上流人士或者富商服务的火车一等舱而言，他们配备的餐车服务不比一般的高档餐厅来的差，也包括点餐。
在服务生把我点的牛排和配着牛排一起吃，撒了特制的番茄牛肉酱料的面条一起送进来，然后离开之后，我调动体内的源力和血脉力量，低声用龙语念道：“隔绝声音。”龙语魔法制造出了一道无形的立场笼罩了这个小包厢，包厢内外仿佛成了两个世界，我们内部的声音根本不能被外界的人听到。
而且只要是破军级以下的超凡力量使用者几乎没有办法在短时间打破这个屏障或者在不打破它的情况下听到里面的声音，就连破军级强者也不能在不惊动我的情况下打破这个屏障，至于史诗级以上的…一来这种级别的强者如果不刻意压制体内的源力波动，如果真在这辆火车上，我估计我只要我靠近这辆火车的时候就能感应到，如果是刻意压制低调出行的话，有一些超凡力量的人谈一些私密事情的时候开个静音结界很正常，一般也不会引来偷听。
圣武士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开始介绍自己在逃离之后发生的事情：“我带着他们一起杀出包围圈之后发现那些人并没有穷追猛打，但是我还是和跟我一起冲出来并且愿意跟着我一起走的人说最好分开逃跑，化整为零，虽然一起经历过生死，但是本质上还是佣兵，而且看我不太愿意他们还是分头离开了。”
“然后我就近找了一座小城镇，先用我包里准备好的一份假的身份证明开了一间四小时的钟点房洗了个澡，短暂地休息了一会，然后去买了一套新衣服——那次任务的酬劳提前到手了，而且还是很多的。我早就猜测到了可能有类似情况，还早就提前准备好了一些伪装用具——比如我脸上这副实际上没有度数，仅仅用于伪装的金边眼镜，比如一些可以在一定时间内让附魔物品的附魔光芒消失，也不让超凡力量使用者不能感应到附魔物品上的能量的特殊魔法粉末等等做好了做新伪装的准备。”
“我提前以原本形象退了房，然后找了一间比较干净的公共盥洗室的厕所隔间迅速做好了新伪装，又用另一份提前准备好的身份证明在另一家旅馆开了一间新房间，之后一连住了一个礼拜躲避风头，直到报纸上出现关于这次任务的曝光。”圣武士双手交握注视着我，看起来他已经知道那个出现在报纸上的“计划主角”虽然照片面部被打码，名字也用了化名，但是他能从身材和直觉方面已经能够猜到是我。
我听到他说的话不由自主地赞许地点了点头，看起来圣武士的反侦察能力和反侦察意识都很强。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知道自己安全了，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接下来该干什么，也许我本来会继续做一个流浪佣兵，等到存够了钱可能会去神圣帝国找一个对圣教的信仰不算太坚定，而且我喜欢，她也至少愿意嫁给我的女人，尽量不要暴露我有龙裔血统的事实，并且想办法压制我的孩子体内的龙裔血脉不要显露出来，平平淡淡了此一生。当然，或者找一个不那么讨厌我身上来自六翼惩戒天使的神裔血统的霜原帝国女人我也不介意。”
“战争爆发之后我没有第一时间参军，我对我的未来很迷茫。我是一个异类，不管神圣帝国还是霜原帝国都不是我真正的归宿。”圣武士伸出他的右手直接摊开，灰白色的龙鳞在他掌心泛起，一团温暖柔和的圣光能量在他手上凝聚，他低下头一边凝望着手心中的圣光和龙鳞，一边说道。这对于两个世仇国家，敌对宗教的神灵眷族的后代不是一种恩赐，而是一种诅咒。
“我追随着命运的指引，就像之前参加那个秘密任务一样在混沌和迷茫中登上了这辆火车。”圣武士抬头和我对视着，他微微停顿了一下又说完了他的后半句话，“说实话，你能让我感到一种与生俱来的亲近和吸引，你也有寒霜的血统？”
“也？”我注意到了这点。
圣武士点了点头：“我的母亲是双足飞龙，她是我龙裔血统的来源，她也是寒霜子嗣的后裔。”
我仔细想了想，确实从目前的情况看我和圣武士还算有缘，而且我也感觉似乎我和圣武士确实可能存在一定程度上的吸引力：“我的母亲是寒霜家族分支灰谷领领主卡恩•寒霜的女儿。”
然后我向他伸出手，微笑着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进行了一次正式的自我介绍：“我叫薛华夏，德莱塔火神赫克托尔的第一位人类大主教天选者薛友才的后裔。”
圣武士的手握了上来，认识他那么久之后，他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我叫布莱恩•寒霜•格兰特。”他停顿了一下，又开始粗略地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身世：“我的父亲是神圣帝国圣教曾经的首神，也是目前仅存的两位神灵中更强的那一位座下的一位六翼惩戒天使，我的母亲是一位寒霜子嗣的后裔中的一条双足飞龙。”
“在一次大型边境冲突中，神圣帝国和霜原帝国两国的军队都死伤遍野，我的母亲被神圣帝国的防空炮击中重伤落地。”
“我的父亲在晋升为天使之前是一位秉持着骑士精神，出身神圣帝国大贵族家族格兰特家族的的贵族圣骑士，在因为他的实力，虔诚和功勋晋升成功之后他也仍然保持着骑士精神。”
“他不能说服自己趁人之危对没有反抗能力的敌人出手，再加上他作为一个已经活了一千多年的六翼天使，他已经见证了太多的战争，他已经开始逐渐对战争开始出现了厌倦，只是出于对神的虔诚信仰和对神圣帝国的忠诚仍然坚持着不断参加战斗。”
“在我的母亲伤势痊愈之后进行了感谢便离开了，这也让她对以我父亲为主的神圣帝国的部分人和天使的印象开始改观，之后如果他们再有机会碰上也不会再真的全力交战。”
“神圣帝国和霜原帝国的人类同出一源，霜原帝国的人类的先祖就是被流放的神圣帝国不信仰圣教的人，这一点在你们的教科书上应该也已经是常识了。”布莱恩的语气带上了几分感叹和悲悯，“因为信仰的割裂，本来应该是兄弟的两个国家世世代代不断交战，彼此的双手之上都一代一代染上了彼此的鲜血。”
听着布莱恩的话语，我突然想到了卡恩外公，以他的实力和天赋，如果不是为了对抗那个新晋史诗级的圣骑士，他现在应该也已经史诗级了，甚至有生之年冲击传奇也不是不可能。
那个已经在墓穴中化作尘土的圣骑士可能也和卡恩外公一样有着家人，可能他也有每天等他回家的妻子，在他怀里撒娇的孩子，而现在只剩下了一代代传承下去的刻骨仇恨。
布莱恩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他从我的眼神里读出了我的想法：“我的父母逐渐看透了战争的本质，他们彻底厌倦了彼此杀戮的战争。霜原帝国和神圣帝国的战争不会因为两个勉强算是高层，但是根本影响不了神灵的想法和帝王的决定的神之眷族而停止，会带着惯性一代代地走下去，直到一方彻底摧毁另一方才能作为这场战争的终结。”
“他们决定离开军队，不再参与这场没有任何意义的战争，我的父亲摧毁了他的神器和身上神赐的铠甲避免被圣教的信徒，神职人员，甚至神灵追踪；我的母亲则再告知相对尊重信徒和眷族自由意志的龙神之后直接选择了离开。”
“他们隐居在了神圣帝国和霜原帝国边境交界区域的一个偏僻山村，这里不是什么战略要地，而且居民也不多，也属于少数的霜原帝国人和神圣帝国人杂居区域，彼此之间也没有太大的仇恨。”
“一年之后，我就出生了。”布莱恩脸上露出了满足和回忆的微笑，这应该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但是转而没有多久，他脸上的微笑就被痛苦的神情所替代，“很不幸的是，因为神圣帝国军队进军方向的重新部署，在我八岁的时候，神圣帝国军队来到了我父母和我一起隐居的地方。”
“为了帮助当地居民转移，他们错过了最好的逃脱时机，正好那支神圣帝国军队有着高等级，并且和圣神联系紧密的圣骑士和神职人员，他们直接被定位了，只来得及把我送走。”布莱恩无奈痛苦地低下头，我没有再说什么，只能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作为安慰。
“之后我接受部分还算知恩图报并且也有能力报恩的当地居民的幸存者的帮助，接济之下长大。成年之后我就以佣兵和赏金猎人为业，当然，我不接作恶的单子，多少钱我都不接，而且我想我的善恶观很正确。”对布莱恩而言，他的痛苦回忆应该已经过去了，只是有时候再回忆起来会像撕开伤疤一样痛苦，但是在绕过这个话题之后他的心情就会慢慢平复，这里说到最后半句的时候他的语气略带了一分上翘，似乎轻松了一点。
我一边听着布莱恩的往事，一边三下五除二把已经开始变得有些冰凉的食物快速扒拉干净，但是也时不时以眼神和肢体语言对他示意自己在听。不能浪费食物啊，要是彻底凉透了可就不怎么好吃了，霜原的天气很冷，即使在有暖气的火车上食物变冷的速度仍然不慢。
不过等到他讲完之后，他的眼神又一次变得迷茫：“说实话，我又不知道我该干什么了，也许我应该参军对抗那些红色眼睛的黑暗生物？毕竟他们应该谈得上是整个克里锋大陆的威胁。”
“但是这样的话如果我被霜原帝国军队查出来我有圣教天使的神裔血统，甚至还是个龙裔和天使的混血，被当作间谍关起来的几率和被送去实验室切片研究，或者干脆给献祭给龙神，甚至三合一的几率不知道哪个高点。”布莱恩半开玩笑地扯了一句，但是还是不加掩饰地表现出了他的担忧。
“也许我可以帮你，我得先回灰谷领一趟，到时候我可以帮你搞一份适合你的身份证明让你去这个真正有意义的战场上保家卫国发光发热。至于你血统的问题我可以帮忙问问寒霜家族本家的家主杰罗姆，不过我不会说你是谁也不会暴露你什么信息，而且我觉得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应该是会帮助你的。”我大致替布莱恩思考了一下，而且我的脑海中也又一次出现了杰罗姆随和的形象，我觉得只要我担保并且他占卜的结果证明布莱恩确实可靠，那他没理由阻止一个年轻人帮忙，而且这对霜原帝国也是一件很有好处的事情。
但是在想到杰罗姆之后，我也随之感到很难过，因为想到了杰罗姆我就随后想起了已经去世的卡恩外公，而且我连他的最后一面都没有面对面见过。
不过我仔细想了一下也感觉不是在坑布莱恩，因为这是一个很好的让他洗白身份，甚至立下功劳，没准还能赚到一大笔钱，甚至成为贵族，成家立业。刚好我的灰谷领继承排名也是很靠后的，我当时其实也想的是参战之后立功获得一片属于自己的领地，让我自己也成为一位贵族领主，当然我那时候也没有想到到了最后，我竟然成了特尔斯克世界最大的领主。
“而且等到战争结束，也许我们灰谷领还可以多一个破军级的控运者加圣武士，这样我们就可以横扫赌场了…咳咳，正经点，实话实说我可从来不赌博。而且就算赌了我估计以控运者的加持，如果他们赌场就算没有类似控运者或者克制控运者的超凡力量使用者镇场子，我们多半也会被当成出老千的，虽然事实上用超凡力量作弊也差不多。”我打了个哈哈开玩笑道，也顺便活跃了下气氛，而且说实话实际上布莱恩来灰谷领帮忙我也觉得很不错。
布莱恩点了点头，他也基本接受了这样的安排，一个破军级的强者也可以算得上不错的助力了，接下来我解除了静音结界。慢慢点菜聊天，当然这次聊的都是一些普通的话题了，布莱恩和我一样也不抽烟喝酒，这点让我很满意。当然，这间餐车也不是专门的吸烟车厢。
而且顺便补充一句，实际上因为精灵烟叶的味道太冲，而且已经明确证明并且广泛宣传吸烟有害健康，霜原帝国也没有类似很多人类天选者穿越来之前所在的国家，有着类似一起抽烟进行社交的不良社交习惯——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最后我买了单，因为火车上的菜普遍都比地面上的贵，而且我们后面边聊边吃的时候也点了不少高档菜，最后我们两个人竟然足足吃了快一个金币，好在杰罗姆给我的钱并不少，至少没有出现让被请客的客人买单的丢人事情发生。
这时候我心中已经坚定了接下来的目标——先回到灰谷领，然后加入霜原帝国军队，可能我一个人并不能改变什么，但我也得尽我所能去帮助我的祖国获胜，我想这也是卡恩外公和独眼吉姆的遗愿。
不过因为躺了太久，把中饭都跳过了，而且还用那个不太可控的新天赋看了太久画面，搞得我现在不仅觉得有点疲倦还很饿。
我用餐巾纸快速把脸上残留的泪痕擦擦干净，然后拉开门帘准备去餐车解决小腹的鼓胀和吃饭问题。
在车厢的连接处有着厕所，头等舱的厕所就是不一样，不仅光看外部就知道装饰豪华，而且里面的马桶一小时就有侍者来清理和倾倒一次——在霜原帝国不会直接把马桶里的污物直接随车倾倒在铁路上，而是先收集起来，在到达火车站点之后再倒在专门的处理点，然后通过下水道排污处理到城市化粪池，个人认为这比神圣帝国的直排式好得多。
不过话是这么说，但是直排式因为火车在高速行驶的过程中，任何排泄物都会被高速气流分解成细小的颗粒，分散开来，这样的物理分解能够更加有助于接下来的自然分解。所以神圣帝国的铁路也不至于臭气熏天，而且贫瘠的铁路石子还会因此常常长草，但是完善先进的城市下水道系统仍然是霜原帝国的骄傲之一。
作为有着良好卫生习惯的人我准备在经过下一个没有锁上的厕所的时候顺便进去洗个手，就在这时本来锁着的卫生间大门突然打开了，一个年轻男子走了出来。
那个年轻男子面庞白净，身高1.8米出头，和我差不多高，在霜原帝国这算是一个略低的身高。他戴了一顶黑色礼帽，礼帽边缘露出头顶富有光泽的棕色碎发。脸上带了一副金边眼镜，没有蓄着霜原帝国常见的络腮胡子，而是在上嘴唇蓄着一层薄薄的棕色胡须，看起来儒雅又有着书卷气，就像是一位文质彬彬的大学教授。
身穿黑色正装，手握一根看起来像是北方冰海里的长角鲸的独角做的拐杖，上面绘制着各种各样的魔法符文，但是却没有闪烁着附魔光芒，看起来就像是一件旅游纪念品；他藏在袖子之下的手腕鼓鼓囊囊的，就像手腕上缠绕着什么东西，背上背着一个比他还高的长条箱，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我可以感应到他身上密布着一道道气流状的能量，这些能量把他的源力核心牢牢包裹住，让别人很难感应出来除了这些气流状能量以外的能量，但是配合上他的五官，我立即认出了他是谁——之前和我，凯尔一起做任务，还得到了控运者传承的那个圣武士，虽然他把胡子刮了，还重新做了乔装打扮，但我还是认得出他是谁。
看到我之后圣武士脸色微微一怔，他看起来也认出了我，他对我微微掉头致意，看起来就像是一位有风度的绅士偶遇路人时的问候，但是我知道他也认出了我。
我微微点头然后向着厕所走去，在擦肩而过的那一刻我故作自言自语道：“今天晚饭吃什么好呢？”我身后的圣武士脚步声停滞了片刻，随后迈开大步离我渐行渐远。
在解决了一下生理问题和个人卫生问题之后我放松地离开了厕所，走向餐车车厢。在餐车车厢的入口处，我可以感应到在这辆火车一等座区域附带的豪华餐车边缘处有一个小包厢里可以感受到气流状的能量。
看起来圣武士明白了我的意思，而且他也愿意和我再见一面谈谈，虽然我到现在也没搞明白到底要谈什么，不过毕竟一起经历过生死，而且战争即将爆发了，国内的治安可能也会变得混乱，甚至灰谷领可能还要直面敌人内部的兵锋，如果能够顺利得到一个破军级的加入，对灰谷领的安全还是很有保障的。
我直接走进了那个小包厢里，圣武士已经坐在那里了，他面前摆放着一块被吃了大半的牛排，我身上也同样可以被感应到利刃级初期的源力波动，对同样的超凡力量使用者而言这就像是黑夜中的萤火虫一样显眼，他应该在感应到我的靠近之后就停下了手中的刀叉。从这点看起来圣武士是个很懂礼貌的人，而且可能也受过贵族教育，至少有一定的贵族风度。
我也没含糊，直接抬了抬头顶的礼帽行了个简单的礼节，然后把帽子和外套一起脱下来挂在椅背上，然后按响了服务铃——对主要为社会上流人士或者富商服务的火车一等舱而言，他们配备的餐车服务不比一般的高档餐厅来的差，也包括点餐。
在服务生把我点的牛排和配着牛排一起吃，撒了特制的番茄牛肉酱料的面条一起送进来，然后离开之后，我调动体内的源力和血脉力量，低声用龙语念道：“隔绝声音。”龙语魔法制造出了一道无形的立场笼罩了这个小包厢，包厢内外仿佛成了两个世界，我们内部的声音根本不能被外界的人听到。
而且只要是破军级以下的超凡力量使用者几乎没有办法在短时间打破这个屏障或者在不打破它的情况下听到里面的声音，就连破军级强者也不能在不惊动我的情况下打破这个屏障，至于史诗级以上的…一来这种级别的强者如果不刻意压制体内的源力波动，如果真在这辆火车上，我估计我只要我靠近这辆火车的时候就能感应到，如果是刻意压制低调出行的话，有一些超凡力量的人谈一些私密事情的时候开个静音结界很正常，一般也不会引来偷听。
圣武士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开始介绍自己在逃离之后发生的事情：“我带着他们一起杀出包围圈之后发现那些人并没有穷追猛打，但是我还是和跟我一起冲出来并且愿意跟着我一起走的人说最好分开逃跑，化整为零，虽然一起经历过生死，但是本质上还是佣兵，而且看我不太愿意他们还是分头离开了。”
“然后我就近找了一座小城镇，先用我包里准备好的一份假的身份证明开了一间四小时的钟点房洗了个澡，短暂地休息了一会，然后去买了一套新衣服——那次任务的酬劳提前到手了，而且还是很多的。我早就猜测到了可能有类似情况，还早就提前准备好了一些伪装用具——比如我脸上这副实际上没有度数，仅仅用于伪装的金边眼镜，比如一些可以在一定时间内让附魔物品的附魔光芒消失，也不让超凡力量使用者不能感应到附魔物品上的能量的特殊魔法粉末等等做好了做新伪装的准备。”
“我提前以原本形象退了房，然后找了一间比较干净的公共盥洗室的厕所隔间迅速做好了新伪装，又用另一份提前准备好的身份证明在另一家旅馆开了一间新房间，之后一连住了一个礼拜躲避风头，直到报纸上出现关于这次任务的曝光。”圣武士双手交握注视着我，看起来他已经知道那个出现在报纸上的“计划主角”虽然照片面部被打码，名字也用了化名，但是他能从身材和直觉方面已经能够猜到是我。
我听到他说的话不由自主地赞许地点了点头，看起来圣武士的反侦察能力和反侦察意识都很强。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知道自己安全了，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接下来该干什么，也许我本来会继续做一个流浪佣兵，等到存够了钱可能会去神圣帝国找一个对圣教的信仰不算太坚定，而且我喜欢，她也至少愿意嫁给我的女人，尽量不要暴露我有龙裔血统的事实，并且想办法压制我的孩子体内的龙裔血脉不要显露出来，平平淡淡了此一生。当然，或者找一个不那么讨厌我身上来自六翼惩戒天使的神裔血统的霜原帝国女人我也不介意。”
“战争爆发之后我没有第一时间参军，我对我的未来很迷茫。我是一个异类，不管神圣帝国还是霜原帝国都不是我真正的归宿。”圣武士伸出他的右手直接摊开，灰白色的龙鳞在他掌心泛起，一团温暖柔和的圣光能量在他手上凝聚，他低下头一边凝望着手心中的圣光和龙鳞，一边说道。这对于两个世仇国家，敌对宗教的神灵眷族的后代不是一种恩赐，而是一种诅咒。
“我追随着命运的指引，就像之前参加那个秘密任务一样在混沌和迷茫中登上了这辆火车。”圣武士抬头和我对视着，他微微停顿了一下又说完了他的后半句话，“说实话，你能让我感到一种与生俱来的亲近和吸引，你也有寒霜的血统？”
“也？”我注意到了这点。
圣武士点了点头：“我的母亲是双足飞龙，她是我龙裔血统的来源，她也是寒霜子嗣的后裔。”
我仔细想了想，确实从目前的情况看我和圣武士还算有缘，而且我也感觉似乎我和圣武士确实可能存在一定程度上的吸引力：“我的母亲是寒霜家族分支灰谷领领主卡恩•寒霜的女儿。”
然后我向他伸出手，微笑着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进行了一次正式的自我介绍：“我叫薛华夏，德莱塔火神赫克托尔的第一位人类大主教天选者薛友才的后裔。”
圣武士的手握了上来，认识他那么久之后，他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我叫布莱恩•寒霜•格兰特。”他停顿了一下，又开始粗略地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身世：“我的父亲是神圣帝国圣教曾经的首神，也是目前仅存的两位神灵中更强的那一位座下的一位六翼惩戒天使，我的母亲是一位寒霜子嗣的后裔中的一条双足飞龙。”
“在一次大型边境冲突中，神圣帝国和霜原帝国两国的军队都死伤遍野，我的母亲被神圣帝国的防空炮击中重伤落地。”
“我的父亲在晋升为天使之前是一位秉持着骑士精神，出身神圣帝国大贵族家族格兰特家族的的贵族圣骑士，在因为他的实力，虔诚和功勋晋升成功之后他也仍然保持着骑士精神。”
“他不能说服自己趁人之危对没有反抗能力的敌人出手，再加上他作为一个已经活了一千多年的六翼天使，他已经见证了太多的战争，他已经开始逐渐对战争开始出现了厌倦，只是出于对神的虔诚信仰和对神圣帝国的忠诚仍然坚持着不断参加战斗。”
“在我的母亲伤势痊愈之后进行了感谢便离开了，这也让她对以我父亲为主的神圣帝国的部分人和天使的印象开始改观，之后如果他们再有机会碰上也不会再真的全力交战。”
“神圣帝国和霜原帝国的人类同出一源，霜原帝国的人类的先祖就是被流放的神圣帝国不信仰圣教的人，这一点在你们的教科书上应该也已经是常识了。”布莱恩的语气带上了几分感叹和悲悯，“因为信仰的割裂，本来应该是兄弟的两个国家世世代代不断交战，彼此的双手之上都一代一代染上了彼此的鲜血。”
听着布莱恩的话语，我突然想到了卡恩外公，以他的实力和天赋，如果不是为了对抗那个新晋史诗级的圣骑士，他现在应该也已经史诗级了，甚至有生之年冲击传奇也不是不可能。
那个已经在墓穴中化作尘土的圣骑士可能也和卡恩外公一样有着家人，可能他也有每天等他回家的妻子，在他怀里撒娇的孩子，而现在只剩下了一代代传承下去的刻骨仇恨。
布莱恩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他从我的眼神里读出了我的想法：“我的父母逐渐看透了战争的本质，他们彻底厌倦了彼此杀戮的战争。霜原帝国和神圣帝国的战争不会因为两个勉强算是高层，但是根本影响不了神灵的想法和帝王的决定的神之眷族而停止，会带着惯性一代代地走下去，直到一方彻底摧毁另一方才能作为这场战争的终结。”
“他们决定离开军队，不再参与这场没有任何意义的战争，我的父亲摧毁了他的神器和身上神赐的铠甲避免被圣教的信徒，神职人员，甚至神灵追踪；我的母亲则再告知相对尊重信徒和眷族自由意志的龙神之后直接选择了离开。”
“他们隐居在了神圣帝国和霜原帝国边境交界区域的一个偏僻山村，这里不是什么战略要地，而且居民也不多，也属于少数的霜原帝国人和神圣帝国人杂居区域，彼此之间也没有太大的仇恨。”
“一年之后，我就出生了。”布莱恩脸上露出了满足和回忆的微笑，这应该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但是转而没有多久，他脸上的微笑就被痛苦的神情所替代，“很不幸的是，因为神圣帝国军队进军方向的重新部署，在我八岁的时候，神圣帝国军队来到了我父母和我一起隐居的地方。”
“为了帮助当地居民转移，他们错过了最好的逃脱时机，正好那支神圣帝国军队有着高等级，并且和圣神联系紧密的圣骑士和神职人员，他们直接被定位了，只来得及把我送走。”布莱恩无奈痛苦地低下头，我没有再说什么，只能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作为安慰。
“之后我接受部分还算知恩图报并且也有能力报恩的当地居民的幸存者的帮助，接济之下长大。成年之后我就以佣兵和赏金猎人为业，当然，我不接作恶的单子，多少钱我都不接，而且我想我的善恶观很正确。”对布莱恩而言，他的痛苦回忆应该已经过去了，只是有时候再回忆起来会像撕开伤疤一样痛苦，但是在绕过这个话题之后他的心情就会慢慢平复，这里说到最后半句的时候他的语气略带了一分上翘，似乎轻松了一点。
我一边听着布莱恩的往事，一边三下五除二把已经开始变得有些冰凉的食物快速扒拉干净，但是也时不时以眼神和肢体语言对他示意自己在听。不能浪费食物啊，要是彻底凉透了可就不怎么好吃了，霜原的天气很冷，即使在有暖气的火车上食物变冷的速度仍然不慢。
不过等到他讲完之后，他的眼神又一次变得迷茫：“说实话，我又不知道我该干什么了，也许我应该参军对抗那些红色眼睛的黑暗生物？毕竟他们应该谈得上是整个克里锋大陆的威胁。”
“但是这样的话如果我被霜原帝国军队查出来我有圣教天使的神裔血统，甚至还是个龙裔和天使的混血，被当作间谍关起来的几率和被送去实验室切片研究，或者干脆给献祭给龙神，甚至三合一的几率不知道哪个高点。”布莱恩半开玩笑地扯了一句，但是还是不加掩饰地表现出了他的担忧。
“也许我可以帮你，我得先回灰谷领一趟，到时候我可以帮你搞一份适合你的身份证明让你去这个真正有意义的战场上保家卫国发光发热。至于你血统的问题我可以帮忙问问寒霜家族本家的家主杰罗姆，不过我不会说你是谁也不会暴露你什么信息，而且我觉得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应该是会帮助你的。”我大致替布莱恩思考了一下，而且我的脑海中也又一次出现了杰罗姆随和的形象，我觉得只要我担保并且他占卜的结果证明布莱恩确实可靠，那他没理由阻止一个年轻人帮忙，而且这对霜原帝国也是一件很有好处的事情。
但是在想到杰罗姆之后，我也随之感到很难过，因为想到了杰罗姆我就随后想起了已经去世的卡恩外公，而且我连他的最后一面都没有面对面见过。
不过我仔细想了一下也感觉不是在坑布莱恩，因为这是一个很好的让他洗白身份，甚至立下功劳，没准还能赚到一大笔钱，甚至成为贵族，成家立业。刚好我的灰谷领继承排名也是很靠后的，我当时其实也想的是参战之后立功获得一片属于自己的领地，让我自己也成为一位贵族领主，当然我那时候也没有想到到了最后，我竟然成了特尔斯克世界最大的领主。
“而且等到战争结束，也许我们灰谷领还可以多一个破军级的控运者加圣武士，这样我们就可以横扫赌场了…咳咳，正经点，实话实说我可从来不赌博。而且就算赌了我估计以控运者的加持，如果他们赌场就算没有类似控运者或者克制控运者的超凡力量使用者镇场子，我们多半也会被当成出老千的，虽然事实上用超凡力量作弊也差不多。”我打了个哈哈开玩笑道，也顺便活跃了下气氛，而且说实话实际上布莱恩来灰谷领帮忙我也觉得很不错。
布莱恩点了点头，他也基本接受了这样的安排，一个破军级的强者也可以算得上不错的助力了，接下来我解除了静音结界。慢慢点菜聊天，当然这次聊的都是一些普通的话题了，布莱恩和我一样也不抽烟喝酒，这点让我很满意。当然，这间餐车也不是专门的吸烟车厢。
而且顺便补充一句，实际上因为精灵烟叶的味道太冲，而且已经明确证明并且广泛宣传吸烟有害健康，霜原帝国也没有类似很多人类天选者穿越来之前所在的国家，有着类似一起抽烟进行社交的不良社交习惯——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最后我买了单，因为火车上的菜普遍都比地面上的贵，而且我们后面边聊边吃的时候也点了不少高档菜，最后我们两个人竟然足足吃了快一个金币，好在杰罗姆给我的钱并不少，至少没有出现让被请客的客人买单的丢人事情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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