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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道宫来询

    上巳诗会诗主、郭北县案首——陆寒,当街折断杨府呆霸王手臂,次日杨攀才被救回一条命来。

    这等耸人听闻之事,自然是第一时间便传遍了全府城。

    许多平民在大快人心之余,皆是为这个外县士子的命运而悲叹。

    知晓当日情形的,则是在暗中敬佩其勇气的同时,也为之扼腕不已。

    尤其是那日就在现场的士子,更是感同身受、忿忿不平,但碍于杨府之威,大多数人也是敢怒不敢言。

    须知,《悯农》《劝学》《望州诗会偶成》三篇早已风靡全城,尤其是得了知府那句“望州诗才魁首”,许多士子皆是将这陆寒视作榜样。

    但那杨家老祖宗,乃是陛下乳娘;加之有一名孙女贵为贵妃,如今正得陛下宠爱。

    数代绵延,皆为皇亲国戚,此等煊赫威势,莫说是一小小的书生,便是一州知府,又能如何?

    在绝对的权力面前,凡人不过蝼蚁一般。

    所以,在所有人心中,陆寒的命运,大抵便是如此了。

    ........................

    周通判坐在衙门里,只觉嗓子冒烟,满头大包。

    就在刚才,名帖又来了,刚亲手接待完一名大儒,又来了几名为陆寒而义愤填膺的府学士子。

    这些府学士子中,不乏成绩优异之士,谁能晓得其中会不会有几个得入太学,甚至未来中个进士也未可知,故而周通判也只能硬着头皮陪着。

    何况大周自数十年前教育改制后,最重学院学子,近年来得进士者,多是太学生。而太学府学上下一体,这些府学生若真闹起来,恐怕此事还不得干休。

    好不容易安抚了这批府学士子,才喝了一口茶,名帖又至。

    待听得门子通报,周通判好不容易咽下去的茶水,差点又吐出来。

    什么?道宫来人?

    怎地道宫也来了。

    于凡人而言,所谓道宫,更多是遍布大陆、享人间烟火的冰冷雕塑。但作为一州之副,周通判自然是晓得这两个字的份量——那可是隐隐俯瞰大陆皇权的庞然大物。

    道宫素来不涉凡尘,大周朝历史上,若是道宫使者亲自,绝无小事。

    周通判哪里敢怠慢,胡乱灌了两口茶水,便急急忙忙走到门口,迎了出去。

    一顶金色的轿子径直入了通判衙门,随即,一名仙风道骨、身着银袍的老者在两名道童的搀扶下,缓步而下。

    竟是...银袍祭酒亲至,周通判倒吸一口凉气。

    要知道,这银袍祭酒在望州已数十年,只是一味修道传法,还从未听说过涉足过凡尘。

    银袍祭酒作为道宫一州世俗之首,执百万人信仰,地位尊崇,在厅堂中只是一副仙风道骨的做派,眼睛微眯着,从头到尾没说几句话。

    反而是他坐下那伶俐的童子,与周通判沟通更多。

    那童子言,今年望州罕见大旱,便是春季也热如往常夏季,此种反常现象历年难见,当是望州重商、信仰不坚。道宫这些日子将会广开粥棚,以示上天仁德,以坚生民信仰.....如此这番扯了一大通,让周通判完全摸不着头脑。

    这些事,往年偶尔也做过,那时道宫只需一句话,地方府衙配合即可,此等小事,又何需祭酒亲至?

    然后,童子又提起今年的春祈大醮,忽然悠悠谈到一事:“春祈大醮,士农工商,都需代表亲自,不知通判大人的人选定的如何?”

    “已定下,请道宫使者放心....”周通判哪敢多言,如小鸡啄米一般点头。

    忽然间,那银袍祭酒悠然睁开了眼,看似无意插了一句:“往年士子代表皆为上巳诗会诗主,不过,听说昨夜里,这次的诗主被枷入刑司衙门了。”

    周通判笑容猛然一滞,眼眸深深看着那银袍祭酒。

    原来,此前种种言语,不过是为了这一句。

    联想起这两日的大儒和昨晚连夜来访的赵半城,周通判忽然说道:“此事...似是有些蹊跷...尚在查验,不知道宫有何看法?”

    “此乃凡尘俗务,道宫从来不涉凡尘,只是那人涉及到此次祈春大醮,”那银袍祭酒只是微微一笑,道,“故而随意多问一句罢了。”

    随意多问一句?

    鬼才信你,虽周通判心中翻江倒海,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点头。

    末了...道宫祭酒一行人施施然走了。

    大周朝廷,因二十多年前那事,与道宫沟通时多有忌讳,周通判只求快些送走这些瘟神。

    送走道宫一行人后,周通判又灌下去两盏茶水,才将心头那些莫名的情绪压下去。

    有僚属凑上来,低声道:“大人...道宫来访...怕是有些蹊跷...那边杨家还想派人进牢狱里....大人您看?”

    “派个头...你这個猪脑子,这道宫才来问过此人,用意不言自明,你真把道宫当那泥塑的傻子?”周通判眉头一挑,断然道:“而且这陆寒得多方关注,便是知府都吵着嚷着要打御前官司,若此人死在了狱里,谁能担这责?”

    僚属知机诺了一声,随后又问道:“那杨家...”

    “杨家...杨家...天天便是这个杨家...”周通判冷哼一声,“记住了....你我二人为官,首先是大周之官,是陛下的臣子...”

    平日不是你最爱拍那杨家马屁?

    若不是杨家,你又岂能坐稳通判之位?

    僚属满是牢骚,但听得周通判此言,也只能连连称诺。

    “对了...”周通判揉了揉眉头,沉声道:“传下去,我病了...暂停公务...恕不接待访客。”

    又是这遁字诀,僚属腹诽一句,应了一声,便转身去了,只留下愁眉苦脸的周通判。

    一个小小书生,扯出这偌大的麻烦,竟然涉及到各方势力。这是浸淫望州官场十数年的周通判未曾想到的。

    知府必然是要保陆寒的,无论这种“力保”是因为陆寒士子身份而带来的场面之举,还是因为这京翰年间进士身份在面对外戚时不得已为之的强硬,他都只能这么做。因此,知府的举动倒在预料之中。

    甚至...那些儒生们的行为也有缘由,毕竟大周这些府学县学士子惯于抱团不算什么新鲜事。

    只是...这次人太多了些。

    是的,出面的儒生太多了些...这陆寒不过是县外学子,人不生地不熟的,况且自古文人最是相轻,难道仅凭一个“诗会诗主”便能号召起本地这大儒和士子来?

    直到今日这久不涉世俗的道宫来人,周通判才悚然惊觉。

    这事背后,定有人在推波助澜。

    大庭广众得罪了杨府,尤其是对大周厢军动了武,这陆寒必然是死定了。

    如今的陆寒,不过是鱼饵罢了,而有人想借着这鱼饵做些什么。

    无论是谁在背后搅和,周通判只知道一点。

    这,绝非是自己能趟的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