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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落,何处?

    原平的伤势很重,他的源气也在那一战中近乎枯竭。

    虽然解开了身上最后的八极封印,一直被封印的源气与经脉在最后成为了他最后的底牌,让身体在即将崩溃的时刻终于稳定下来,也已经无力再战了。

    辞岸最后没有与他再斗下去,但是原平很清楚,是自己输了。

    天生宿慧,血气凝炼,又是火源。

    原平苦笑着摇了摇头,这是什么怪物,纵使自己再修一次,可时间尚短暂,也终究难以抵挡其锋其锐。

    这一场大战下来,辞岸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凭借着他强悍的体术在与原平相斗,他的源气剩余绝对要比原平多,

    可是他在最后的时候笑了。

    即便原平已经露出了退意,“不想打了,再打下去,就是搏命了。”

    他笑道,“确实。”

    让原平没有想到的是,辞岸居然顺着他的话接了下来,并且和他一起跳下了演武台。

    为什么呢?

    只是想和他交个朋友吗,不想让他,让六院败吗?

    这一场下来,原平确实能感受到,他很欣赏辞岸,如果辞岸不介意他们是不同国家的人的话,原平会很愿意与他做朋友。

    但除此之外,辞岸还有什么目的呢?

    原平一时间想不出来,但是辞岸的这一份人情,他承了。

    另外,还有个新的发现,

    他似乎……可以控制自己的“魔化”了。

    这次比武台上,他解开了自己体内的八极封印时,淤积了一年的杀戾之气被释放而出,甚至形成了一条脱离他掌控的血河,可是他似乎却并没有失去自己的意识。

    他甚至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那方天地的一切风吹草动,源气行走,除了极致的冷静外,他似乎更能够清晰地看到那方世界,而这一切的代价,便是此刻极致的虚弱。

    这又是什么?

    原平有些头疼地半躺在床上。

    该死,生病了。

    洞天海虽然还温暖如春,可是算算时间,外面应该已经入冬了。

    冬天来了,原平抱着盛有热水的梨花杯小酌了一口,有些舒服地呻吟了一声。

    “比武进行地如何了?”他看向在营帐内忙碌的齐敏,微笑道。

    齐敏一边擦拭着一个瓶子一边道,“在你之后,是苏炎守擂,他赢了一天,武殿上去了两个,都败了。”

    “赢了一天?”原平道,“他没有下场休息吗?”

    一提到这个齐敏就放下了那个瓶子,“没有,一共也才打了两场,你说他的源气怎么就好似无穷无尽呢?还有他的体术,也太强了吧?”

    原平看她这个样子,不禁笑道,“你怎么不夸夸我呢?”

    齐敏白了他一眼,“你也厉害,好好养病啊,别老乱窜。”

    说罢她又吐槽道,“我就没见生病的四境武者,原平你这身体也太弱了吧。”

    原平虚弱地笑了笑,又道,“能来四国比武的都是各国最顶尖的少年,就算不是源武,也都必然是同境界源武之下最顶尖的武者,他们之间交手的每一场,都是值得去观察并学习的。”

    齐敏道,“你话多,算你赢,好好休息就行了,别想着去看了。”

    原平呵呵一笑,看起来很是纯朴,“你说我都是通脉武者了,怎么还会生病呢?”

    齐敏道,“你透支太多了呗,那个辞岸还是太厉害了,我觉得道年都打不过他。”

    原平好奇道,“道年很强吗,平时却是没见他出过手。”

    齐敏骄傲道,“非常强,他可是以棋入道的家伙。”

    “哦,”原平看着手中的杯子,若有所思。

    这里的修炼体系,不论是淬体,还是开窍,又或者之后的凝血,都是为了最终的第四境——通脉做准备。

    为何说通脉境为小天门?

    那是因为,通脉境的武者已经可以初步地以体入源,形成周天循环,内勾血脉脏腑,外连天地。

    而这,还不是四境武者与三境武者最大的差别。

    四境武者与三境武者最大的差距在于,他们此时终于已经足够强大,可以初步地去寻找自己的道,进而借用天地的力量。

    这力量可以是势,可以是某一源气意志,亦可以是一句话,一个字。

    难以说尽,每个人的路都不一样,这也是为什么一个家族或许能有诸多的四境武者,却不一定会诞生一个五境武者的重要原因。

    并非天赋到了,就一定能够成为强者,成长的路上,陨落的天才亦不知有多少,每一个能走到最后的人,他们或许并非先天的强者,却都一定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道路。

    然而世上总有不出世的天才,能够在四境之前便找到自己的道,这也是存在的。

    原平少时不分昼夜地习武读书,其中有一个愿景便是在浩如烟海的卷帙里面找到属于自己的道,能够再弥补一下他和这世上真正的天骄们之间的差距。

    可惜,最后他还是失败了。

    道在哪里?

    至今原平其实还没有什么头绪。

    他心底隐隐有一个答案,却又惶恐,自己真的够资格吗,那究竟只是个人的欲望在作祟,还是他真正地想要去做?

    他真的能够行吗?

    他真的就是对的吗?

    他不知道。

    故人之心尚在,其喜其悲,其怒其怨,既去,亦长存。

    前方的路还很长,在许多的抉择未出现之前,他仍然不敢也不能去轻易地写下答案,他只能听着自己当下的心声,去前进。

    想了诸多后,原平释然一笑,他看向齐敏,“道年如今几境了?”

    齐敏道,“三境,他在武道上的天赋不是很好,身子骨从小就弱,还老是跟着我,不专心习武。”

    末了,她补充道,“不过四境以后就好了,那个时候,他也该一个人去游历了,不能总跟在我后面。”

    原平笑道,“是的。”

    他又道,“找位先生远远地看着他就行,自己的路,终究要自己来走。”

    ……

    另一座军帐内,

    道年正在和季流年对弈。

    紫式诺无聊地打着哈欠,一旁的越见还在擦枪。

    “别擦了,”紫式诺拍了拍越见宽厚的肩膀。

    她看着额头不断渗出汗水的季流年道,“也不知道那原平哪来的福气,身边随便的一个小道士,居然都是这等人物。”

    火光闪烁下,道年的脸上是无悲无喜的平静,他缓缓捻棋,缓缓落子,一点点,一步步,

    就那样再次将季流年逼入了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