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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一样的人

    一切都明白了,

    那个老头拿他的毕生修为和性命,

    换了我的命。

    ……

    “天上有什么呢?”

    陆君才高问道。

    “星星。”

    原平道。

    “嗯……还有别的吗?”

    陆君才高不解道。

    “黑色的天穹,还有太大的天地。”

    原平道,他说完后,看向陆君才高,“你在迷藏森林中,不看星星的吗?”

    陆君才高道,“原公子,我觉得你这会,并不是在看星星。”

    原平不答,只是看着那黑黑的天,心里想到,

    一切都明白了,可是……我心里好烦啊师父。

    原平忽然笑着打了个响指,“binggo~”

    他笑起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们该出发了,陆君兄,你也该返回迷藏森林了。”

    陆君才高不理解原平为什么情绪变化这么大,想了想,补道,“如果将来原公子踏入了五境,迷藏森林将会很愿意与公子做一些交易。”

    “不必了。”

    原平摆了摆手,“算了陆君兄,我还有事,就不远送了。”

    陆君才高漂亮的眼睛看了原平片刻,道,“好。”

    说罢,便转身走进了黑暗的密林之中。

    众人的眼眸注视着他,直至他离开。

    齐敏看向原平。

    “师父死了。”原平摆弄着火堆道,“我要先回六院,再去率和见见我那位师兄,问点事情。”

    他看向众人,问道,“你们呢?”

    众人相视,却都在沉默。

    经历了陆君才高的那句话,他们大致都已经对于这些日子原平一直沉默的原因有了揣测,更加明白了在一年多前针对原平做局的人,并不止有夏家。

    齐云山不可能放任他一人历练,就算齐云山放得下心,原氏也不可能没有人跟着原平。

    强者,才是一个家族的基石,每一个大族的少年天骄,都不可能被谁轻易置入险地,更何况是出现一场没有人阻止的自杀。

    经历过陆君才高的一番话,当年的事情如今似乎终于要有了眉目,却让人不敢去掀开它最后的一层纱。

    “无论如何,”齐敏道,“我不相信你是灾祸。”

    她看向众人道,“我,齐敏,跟你去六院,回率和!”

    坐在她身边的紫式诺向林子中挥了挥手,一道影子便从黑暗中滑出,凝实成一个人。

    “告诉母亲,齐国太好玩了,我可能还得一段时间才能回去。”她笑道,很开心很兴奋的样子,“没想到啊没想到,本小姐要破一件大案要案了!”

    原平哭笑不得,“你还是回家吧,”

    说罢,他低头喘了口气,再次抬头时,微笑地看着众人,“我不是很习惯这种场面,不论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或者不想说的,都先停下。”

    他起身,拍了拍长裤,“我明日照常出发,诸君,有什么事,今晚想清楚便好了,不必告知我。”

    说罢,便转身进入了身后的黑暗中。

    正打算说点什么的季野和道年顿时就有些呆住了。

    虽然道年平时就很呆的样子。

    “?”

    季流年有些尴尬且疑惑地看向齐敏。

    齐敏站起来看向原平的背影,一瞬间就明白了,她笑了,看起来多了几份洒脱。

    那是她原本的样子。

    这些天,她一直忧心着原平,此刻终于能够放下心来。

    他不是那个脆弱的男孩,他长大了,虽然……在这份放心之下,齐敏的心底不知为何却又多了几分落寞。

    “流年君,嗯,平总是这么叫你,那我便也如此称呼了。”齐敏道。

    季流年道,“齐小姐,您随意,流年不过一小人,担不得君字。”

    齐敏笑了,在这一刻,他和原平好像。

    “哪里担不得,平一直这么叫你,你便担得。”齐敏继续道,“在我小的时候,总也不愿意跟着师父下山,我想这一刻的平,与那时的我,也是一样的。”

    “一样?”季流年疑惑道。

    “我们啊,”齐敏道,“是不能够随意接受别人的好的,除非是特别亲近的人,可是这样的人,又哪里会有那么多亲近他的人呢?即便是装作那样,也不可能会被他认可的。”

    季流年不知齐敏是否在讽他,皱眉道,“齐小姐,我……”

    齐敏微笑道,“当然知道流年君不是那样的人。”

    “只是,平想给你一些时间好好想想。”

    “想想?”季流年也笑了,他笑起来有些无奈,有些自嘲,“我还能去哪呢,这天下再大,齐小姐,出了家,出了那东海城,我就绝不会轻易回去了!”

    “可是如果原平不能给你想要的呢?”齐敏问道。

    季流年道,“流年不是那等背信弃义,无情无义之人。”

    齐敏道,“知道你不是,但是流年君,平不是你的主。你知道的,他一直把你当做他的兄弟,他的朋友。陆君才高的话你也听到了,此后再有什么危险,我们无论是谁,都会有身死的可能!我们都不知道还有谁会对平下手!”

    季流年几番欲言又止后,终于有些无奈地笑了,他摇头道,“齐小姐啊。”

    “你是担心,有朝一日,我会背离原公子而去吗?”

    齐敏道,“不是担心,而是我只能保证我和流年能够一直陪着他,你们若要走,那便请在今日,从前种种,我齐敏记在心里,平也定不会忘,我只希望,不要真到了那时,平再因你们难过。”

    季流年笑了笑,仰起头来,眼神却中有些追忆与不舍。

    他低低道,“齐小姐啊,你终究是不明白我。”

    齐敏疑惑地看着他。

    季流年翻了翻衣摆,坐在一棵树旁,淡淡道,“我们这种人,自小在家族中就只能够做那些嫡系公子的伴读,无论天赋如何,又或者对什么更有兴趣,这些都不重要。”

    “我当那蠢货的跑腿当了他妈的整整十四年!直到他出了东海去玩,我才终于被长老放出来管了点事。”季流年说起这事的时候眉宇间有些玩味,“学是学了不少东西,三公子的老师都是好老师,可惜啊,他是一点没学进去。”

    “你知道在桑梓阁那年三公子和夏家公子伙同起来把平的书丢进水里时我在想什么吗?”季流年问道。

    齐敏摇头。

    “我那会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季流年感叹道,“一群蠢货,又被他们浪费了我的时间。”

    齐敏道,“平说,你后来帮他收拾那些书。”

    “是这样,”季流年道,“所以啊齐小姐,你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我就明白了。”

    他紧紧地看着齐敏的眼睛,

    “我们是一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