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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是客

    曹瑞其实晚上醒来后,略一思考。就确定了一个事实,自己应该是死了。只是不知道怎地没下地狱,还魂穿到了某个古代的倒霉鬼身上,也不知道这位同身,是也穿走了呢?还是已经到了奈何桥。

    因为,小娘和那位胡大夫身上穿的都是类似某些古装剧里的交领斜扣的衣着,差别无非就是大夫身上的料子好点,类丝轻柔飘逸。而小娘身上一看就土麻布制成。厚重而呆板,颜色近褐。可惜在这方面自己并没有什么深入的研究。也就判断不出这具体那个年代。

    一晚上小娘叽叽咕咕个不停,看得出来和原主很是亲近。曹瑞却是满腹官司,多以嗯,啊相和。直到夜深两人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小小的草屋里挤了十来号人。人声鼎沸,吵得曹瑞心头一阵烦燥,其中又以一个胖子嗓门最亮,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声似惊雷,只要他一开口,众人的声音都可以忽略不计。

    这让曹瑞恨不能化身“马克五号”里的主角马克,来上一句时间静止。

    好在时间不长,众人留下礼物和祝福纷纷离去。胖子和其中一个叫林子的小伙却没走,正和莲娘交待些什么。曹瑞想细听,偏生嗓门大的胖子翻来覆去就两句,就是,就是。俺也一样,俺也一样。林子和莲娘的声音被这两句一掩,他是半个字都没听见。

    ……就是,就是。啊!瑞哥会说话了,曹瑞眼白全露,说得老子好像是个哑巴。

    几个人围到床前,胖子嚷嚷着瑞哥,瑞哥的叫唤。见他没动静直接上手好一阵摇晃,姥姥的摇得他差点没一口气又背了过去。

    得,看样子装聋做哑是不行了。再晃两下怕不是指不定又要穿到哪儿去了。

    曹瑞很尬,就像在路上刚遇见个陌生人。偏偏别人还热情得不得了,好在林子心细些。见他疼得龇牙咧嘴,低叱了一句,胖子这才放开了手。

    莲娘也凑了上来,胖虎哥你别嚷了。瑞哥好像忘了些事,大概是脑子被熊拍坏了。昨天刚醒过来时还问我叫什么,这是什么地方。还要打什么话要人来接……。

    听听,这才是一个好辅助的含金量。有了莲娘的脑补,曹瑞都不装了,他开口问道:两位兄弟,我昏死这段时间忘了很多事。你们是?

    两兄弟面面相觑,胖子又要上手。被林子拉住,温声道:不碍的瑞哥,我叫华林。他是胖虎。咱们都是一起长大的兄弟,你不要急。好好养病,家里的事我们都会帮忙的。是吧,胖虎。

    那还用你说,整个垭子谁不知道我和瑞哥最好。俺娘昨天还说让我在大雪封路之前去镇上帮瑞哥家里换些粮呢!

    曹瑞抓住字眼问:换粮?

    别瞎操心!胖虎不耐道:我和林子都合计好了,今天乡亲们送来的东西让莲娘归置归置,留下些。剩余的我明天就起早去镇上找六叔换粮。

    曹瑞弱弱的问道:家里没钱了,不是要用钱去买吗?

    华林解释,镇子上的人才用铜钱,但他们心眼太多老是低买高卖。垭子里人心眼实,上过几次当后。就只认以货易货了。

    曹瑞通过铜钱这个字眼对所处的时代有了一个大略的判断:秦汉之后,民国以前。

    于是又问,现在什么朝代,皇帝是谁。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可能是触到两兄弟知识盲区了,华林沉默不语。胖虎恼羞成怒:谁管他哪个当皇帝,反正咱们打猎种地。少一样都得饿肚皮!声音倒是比刚刚轻了些。

    瑞哥,别的我不知道。只知道咱们这叫曹家垭,估摸着也就是随口取的。咱垭子里三二十户,八成都姓曹。胖虎说的镇子叫清水镇,离咱这有二十来里。余下的等你好些自己去问问曹三爷,垭子里他老人家年纪最大。兴许能知道多些,林子说道。

    见问不出个所以然,他也就没了谈兴。两兄弟见他闭眼养神就去帮莲娘归置物什,走时一人拎一包,多是鹿腿狍皮之类。说明天换好粮再送来。

    晚上莲娘照例缩在床那头帮他捂脚,曹瑞就问她,胖虎白天不是说种地打猎吗。咱家的地呢?怎么还要去换粮。

    莲娘在黑暗中翻了翻白眼,无奈道:瑞哥,咱家自从爹失踪后就没再种过地了。地里草都长过好几茬了。再说就河边那几垧地有水才能种,大家伙操持着不闲人罢了,没多少收成的。大头都在林子里,要是你没伤。那头大熊也不会便宜胡大夫,听说那能换一车粮哩。

    哦,小莲咱爸妈呢?

    叔叔是瑞哥十五岁时,也就是大前年进了山就再也没回来过。婶子带我回来没两年就去了。

    叔叔和婶子?

    嗯。我到咱家的时候六七岁了,记得清。

    那你爹妈……,

    过了半晌,莲娘才悠悠的叹了口气。说记不清了。

    瞧瞧,是个人就有自己的秘密。

    瑞哥…呼…,瑞哥…呼…呼…。

    病如抽丝,伤亦如此。曹瑞能自己起身,下地做些复健活动已经是三个月以后。这三个月里莲娘忙里忙外总算是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看着这个坚韧的小娘。他终于放下心事,不在怨天尤人。就算为了报答她自己也要快点好起来。

    虽然每次手脚加大活动幅度都疼得他牙关紧咬。他还不能出声,不敢让小娘知道。每次都苦不堪言,却也效果显著。现在只要不剧烈运动,也能慢行个三五里了。

    今天是二月初七。正月初五的时候曹三爷爷来看过他,两人有过简单的交流。

    三爷爷对他的那些问题也只是一知半解,只知道现今是符元三年。太祖姓陈讳广,定都关中。得国二百年余年。老百姓都称为陈朝。此地为燕然山附近,曹瑞搜肠刮肚也不记得历史上有个姓陈的开辟的王朝。南北朝倒是有一个叫陈霸先的在江苏一带建立过一个陈朝,但是乎只传承了三四十年就被隋炀帝灭国了。也想不出燕然山是哪里的名山大川,依稀记得好像山西,宁夏那一带倒是有个古称叫燕山卫的地方。三爷爷离开时见他仍然闷闷不乐,就让他二月初七去他家一趟。说到时侯有人应该能知道得多些。

    一早喝过莲娘煮的肉粥,一身衣着自己折腾了半天也没弄好,最后还是莲娘帮忙,才总算是穿带整齐。慢慢的向村东头三爷的住处走了过去。

    曹家垭不大,二三十座草屋沿清水河呈半月状铺开。错落有致。垭中少见树木杂草,在弧形背面不远隐约可见的是连绵起伏的丛林与山丘一直与天相连。

    三爷爷家住东头,他家偏西,间隔约莫里许。不多时曹瑞就到了三爷爷屋侧,转过墙角就见门前坪上聚了不少乡亲。有认识的,也有些生面孔。有的在忙着架火吊釜,也有人聚在一起围着火堆闲聊。见曹瑞过来都热情招呼,瑞哥儿身体大好了啊!莲娘那丫头总算是熬过来了。是啊!就是……!

    他一边应付一边往屋里挤,直到被华林拉了一把才问清楚今天是三爷爷的七十大寿。这可是垭子里少有的人瑞,十里八乡凡是沾亲带故的都早早的收到了消息,要过来热闹一番,沾沾喜气。

    见曹瑞有些尴尬,又说道:“不碍的”。你的情况三爷爷又不是不知道,不是故意瞒你。大概是怕你在家闷得慌,让你也来热闹一下。

    进了屋子里面也聚了些人,曹瑞略一扫视,就见三爷爷身着黑色福字襟袍。正满面红光的坐床边和人说着话,对面坐着一个约莫四十岁长须及胸的男子。能看出气场不小,屋子里的人都下意识的离他有点远。

    他六叔啊!这就是我刚跟你说过了的瑞娃子,二柱子一家就剩这根苗了。唉!

    小瑞你过来,这是你六叔。可是垭口里走出去少有的能耐人,走南闯北的可是见过大世面的。有事问他就行,少有他不知道的。

    六子你和瑞娃仔细说说,我去外间看看。老爷子说着起身把床头让给他,自己则往屋外走了出去。老爷子一走大部分人都簇拥着他走了。屋子顿时安静了不少。

    曹瑞先朝六叔躬了躬身,口中叫道:“六叔”。曹六看着眼前的大小伙颔了颔首。嗯,先坐下。三爷说你年前进山遇了熊,差点把命搭上。如今可有好转。

    嗯,是的。三爷爷他们费心了,侄儿如今大好了。只是忘了好些事,还望六叔能帮我解惑。

    我和你爹同龄,年少时也是极要好的。只是每个人都有不同际遇。你爹心地极好,只可惜……。唉!可惜了。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知无不言。

    那敢问六叔我们曹家垭在哪个方位,嗯,我是说属于哪里管辖。曹六漫不经心的看了他一眼,回道:“咱这地界属西京和营州交汇,属西京望北郡。过了后面燕然山就是营州”。曹家垭因为没地,生活全靠进山狩猎,倒是一直没官府来操那个心。

    那本朝之前是什么朝代,我是看垭子里的乡亲都……。

    这事怎么说呢?咱们垭子里的人都不太习惯进城生活,就拿你爹来说吧。没你之前我劝过他几次去镇上给我搭手,他非要死守着那个破草屋,直到三十来岁才遇上你娘。总算是成了个家,只可惜也没过上几年好日子……。

    嗯,……。我们这边还好,倒是听说营州西边这几年不甚太平。也都是听别人瞎说。你六叔也不过在镇子里开了个山货铺子,多见过几个走南闯北的客商。算什么见识广博,那是你三爷爷给我带高帽呢!

    不过看你口齿灵便,唔,年纪也合适。倒可以来给六叔搭把手,长长见识总比你窝在这胡思乱想强些。

    曹瑞思忖片刻,起身又行了一礼。好的六叔,等侄儿身体大好些再上镇里给叔父问安。

    曹六低眉闭眼,不知在想些什么。两人一时无话,好在这时林子刚好在外面叫他出去吃饭。吃饭时两人就分开了,毕竟差着辈呢!曹瑞只够格坐小孩那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