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下

    列车停靠，水身拎着一个小包袱跳下站台，他初来乍到，人生路地不熟，只能向当地人问路，可这牛首城的人说起话来叽里呱啦叽里呱啦，不同于方言和口音，这说的完全就是另一种语言，他半猜半蒙的，费了老大劲，终于找到了目的地。

    嗅海风腥咸，听水鸟聒噪，邮轮渡轮货轮在水面上排成一列，仓库鱼市车站在陆上繁忙不断，一座宽广的码头出现在水身眼前，这里就是宝珠港，宝江的入海口，全国第一重要的大港口。

    船运，捕鱼，租船，修船，你能在这里找到所有与船有关的业务，不仅如此，水身还听说这座港口负责着国家的军事安全。

    志毅就读的陆军军官军校就位于宝江中的将军屿，岛屿的面积不大，除了学校之外还设有许多国家军事设施，什么坦克车和新式装备都会在这岛上实验，上岛和离岛都只能乘坐定期的渡轮，也不允许有任何外国人或陌生人靠近岛屿，就算是一只鸟飞上了岛，也是一枪毙命的下场，为了国家的军事秘密，这样严格的措施是相当合理的。

    水身与将军屿隔江相望，他感慨着大港口的繁华，一边从挎包里掏出信来，自从他的哥哥来此上学，已经有三个月了，这期间家里一共寄去十几封家信，可全部石沉大海，北方的娘俩不放心，这才有了水身南下宝珠港，想要调查个清楚。

    “我去过那座军校，现在已经成景区了。”三清自顾自地说道“全都是水泥重建的，根本就没有以前的原貌了。”

    水身搭着栏杆望向江面，满眼复杂情绪。

    “就这还收我五十块钱船票，还好我是空军，给我便宜了一半，谁知道上了岛还要花钱，真他娘的坑啊！”三清这时也注意到了水身的异样，赶忙上前询问“嘿，老头，你怎么了。”

    “睹物思人。”水身只是淡淡撂下一句，便转头跟着十五岁的小水身走了“跟上。”

    “你想上岛？”一个精瘦的船夫细细打量着水身“这将军岛可是国家军防的重地，哪能让你一个小鬼轻轻松松上去。”他说着撇过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快走快走。”

    “我人不过去，能不能麻烦您替我送封家信过去。”水身说着就掏包将家信递给船夫“麻烦您通融一下。”

    “不行不行，谁知道你这信里写的什么，文字虽轻，事可不小，如果被发现这里面有哪怕一丁点的敏感内容，可都是要掉脑袋的！”船夫说着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水身叹了口气，他虽然无奈，可还是能够理解的，转头要走。

    船夫见水身一副失落的样子，心中有些触动，他的小儿子如果没有掉下船淹死，也应该跟这小子一样大了。

    “小子你等等。”船夫把水身叫停“还有一种方法上岛，你可以去海关申请上岛的通行证，受审，等待批准，等到审核通过了，交钱，你就能上岛了。”

    水身听到后是备受鼓舞，朝船夫鞠了三个躬，直起身就要往海关跑。

    “小子你等等。”船夫再一次把水身叫住“虽说海关是种方法，但这通行证你未必能办的下来。”看水身露出疑惑的表情，船夫接着说“我二十岁就申请上岛，现在我四十七。”

    水身听后倒吸一口凉气，但还是又鞠了三躬，走了。

    从一个办事处拿了申请书到另一个办事处盖戳，没有公民证？那就还要从头来过，补办公民证，在第一个办事处重新开始。

    最后的最后，他终于完成了所有的手续，办事处的人将他的申请单放在一大摞申请单的顶上，也没说什么时候再过来，水身知道，他可能永远不能把信送到了，但他还是抓着希望的尾巴尖，不想就这么回去。

    夜已深，水身来到码头工人的工棚，鞠躬打招呼，发现早些时候遇见的船夫也在其中，大伙把那办事处的官员痛痛快快骂了一顿，最后他要来纸笔，给母亲写了一封信，在信中他说他可能要在宝珠港久住，找份工作养活自己，并发誓不找到哥哥绝不回返。

    “你还蛮有骨气的哈。”三清俯下身看着水身写信，她从他五岁险些冻死冰雪，看着他如今十五岁开始顶门立户“你长得真快啊，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你还那么一点。”一种别样的感情油然而生，像是母子又像是姐弟，总之是一种欣慰和难舍“你在听吗。水身？老头？”三清转身望去，月色之下隐约看见水身在几百米远的另一处窝棚附近。

    “你到底怎么回事儿？我们一来到这儿你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三清一路小跑着来到水身附近。

    “我说了，睹物思人，这里的人事物无不让我怀念。”水身淡淡地说道。

    “骗人！我还以为咱俩是好搭档呢，你就这么搪塞我。”三清学着小女孩一样，哼地一声鼓起腮帮，转过身去双手抱胸，最后还不忘跺了一下鞋跟。

    “呵呵呵，好吧，我认真讲讲。”水身说道“我早就忘了亲生父母取的名字，养母给我取名水身，一直到了这里，一个十分重要的人给我的名字中间加了个云字。”

    “那个人是谁？你找到赵将军了没有？你是怎么学的那些神通法术？”

    “你会知道的，你全都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