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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屠夫之子(上)

    “孩子们快来看看你们的小弟弟”

    阿莱娅夫人欣喜叫着长子奥列格和次子苏维,加上小查尔斯,21岁的她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

    在封建社会,生产力的低下导致劳动力稀缺。

    统治阶层鼓励早婚早育,人越多开垦的土地越多,人越多征收的税赋就越多,人越多兵员就越多——人越多国力越强!

    对于个人来说,早婚早育,家庭中能尽早增加劳动力,早点将女孩嫁出去,就能早点收彩礼,还能减少家中开支。

    对于平民来说,早点结婚生子,是尽早的增加劳动力的途径,人口多了,相应的劳动所得就多,家庭就能过得下去。

    但是恶性循环的是,大部分平民供养不起那么多孩子,贫瘠的生产生活资源和不着调的医疗条件,只要出现一个意外,就会像高堆的积木一样一戳就倒。

    平民借贷卖身最后成为一无所有的贱民甚至奴隶,家中年幼的孩子无法创造价值被抛弃于荒野和街头。

    而贵族阶层和依附于贵族的特权阶层,这些有产者,生活相对富裕。

    在生活资源充足的情况下,尽早的结婚繁育后代,能扩大家族的规模,提高抗风险的能力,结婚还能产生联姻,组成政治、军事同盟。

    家庭成员的增多,不管是在管理封地、打理产业还是带兵作战都能第一时间在这些从小接受良好教育、充足食物供养,有着敏锐头脑、身体强壮的子嗣中挑选精英担任。

    …………

    5岁的奥列格身体健壮,个子远比同龄人高出一个头,3岁的苏维个子只比奥列格矮半个头,但远没有他的大哥健壮,显得头很大。

    “我们又有一个弟弟了,太好了”奥列格欢呼着说,年幼的他还不知道,家中的每个男孩都会成为未来分薄他家产甚至继承父亲采邑和骑士头衔的有力竞争者。

    “我终于不是最小的了,他好小啊”苏维一副小大人模样的在床边评头论足。

    “查尔斯是你们中出生时最重的,将来一定跟你们一样,也是一个勇猛的骑士”阿莱娅夫人温柔的抚摸着长子和次子的头。

    很幸运的连生三个男孩,在可以预见的将来,在充足食物供养,良好教育的培养下,这三个孩子必将秉承他们父亲的意志,带领家族向更高的地位和封地进发。

    纷争的大陆蕴含着无尽的凶险,却也从不缺少机遇,现如今的那些贵族老爷们的先祖,不也是这样一步步从泥地里爬出来的吗?

    虽然自己的丈夫乌尔柏索斯只是个骑士,但自己的大哥那塔诺斯坚信他会让苏墨索斯家族的荣光重新绽放。

    阿莱娅的大哥那塔诺斯时长讲述自己家族的往事。

    可这些事阿莱娅并没有多少印象,年幼时的她和三哥法索斯被转卖多地的悲惨记忆早已冲淡了父亲巴迪莫斯和苏墨索斯家族的记忆。

    只依稀记得,年幼时家中仆从众多,父亲身着铠甲,身边前呼后拥。

    可没几年,家中变故多发,家族实力大不如前,其他贵族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争先恐后的撕咬着势微的苏墨索斯家族。

    最后失去封地的父亲带着三个哥哥和自己一起,动身前往一座据说比较安全的新城镇,但却没能如愿。

    半路上,落脚的小旅馆遭到了掠袭者的攻击,父母被杀,年幼的阿莱娅和三哥法索斯被抓走,大哥那塔诺斯和二哥拉莫农活了下来,聪明的二哥拉莫农,在混乱中,高喊“有人在后面的房间发现了财宝”,趁机与大哥那塔诺斯一起逃出了无人把守的大门。

    这么多年过去了,可以想到,父母当年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一个破落的贵族也远比贫穷的平民富足,上好的巴旦尼亚赤狐皮大衣和深陷泥地的车辙印,足以吸引像闻见味道的蚂蟥一样,吸引附近所有不轨者的目光。

    尤其是这些贵族没有几个像样的护卫的时候,直接撩动着贪婪的心实施早就梦想着的暴行——抢贵族。

    通风报信的平民,想分一杯羹的旅馆老板,所有人像恶魔一样,盯着这些贵族老爷们,同仇敌忾的眼神,仿佛是在做杀富济贫的善举。

    就这样,贵族的身份和财富招来了灾祸,年幼的阿莱娅甚至痛恨自己贵族的身份。

    在被抓走转卖的这些时日,她和三哥法索斯,总是被人以“小贵族,可以赎卖高价”、“他们的家族会买回他们的”这样的宣传卖来卖去。

    平民绑架贵族是死罪,即使相互仇视的贵族也会坚决打击这种事,这是处在同一阶层的人,为维护共同地位所必须做的事情。

    好在,被绑架的那几年,怕贵族报复,阿莱娅和三哥法索斯并没有受什么虐待。

    只是在转卖后,新的绑匪发现是个烫手山芋,也没有人来赎回,打听到的消息是:肉票的家族在被绑架的初期就被杀光了,绑架勒索不知道找谁,留在手里担惊受怕。

    被坑了一把的新绑匪只能用同样的方式倒卖给其他妄想一夜暴富的人。

    直到二哥拉莫农建立佣兵团与好友“屠夫”乌尔柏索斯一起在土匪窝里解救了他们。

    那是1079年的夏天,年仅16岁的阿莱娅与有着“屠夫”之称的佣兵头子乌尔柏索斯结婚并且诞生了第一个孩子奥列格。

    大哥那塔诺斯起初反对这门婚事,认为贵族的身份不能做出这样的事,下嫁一个刀尖舔血的佣兵是没有未来的,这是对贵族身份的背叛,应该与贵族联姻,积攒力量重新迎回昔日家族的荣光。

    二哥拉莫农支持好友乌尔柏索斯和自己妹妹的婚事,认为,好男儿就要靠手里的刀剑拼出一片天地。在二哥的支持下,大哥反对无效,直至长子奥列格的出生,大哥那塔诺斯才与逐渐接受事实。

    本来一家团聚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直到……

    二哥拉莫农偶然得到了一块破碎的旗帜碎片。

    皇帝涅雷采斯带领军队在“潘德拉克战役”中精彩绝伦的表现,被后世称为“涅雷采斯的愚行”,皇帝的脑袋和成千上万的帝国人、库赛特骑兵以及少部分阿塞来步兵、弓箭手的脑袋一起成为森林狼果腹的美餐。

    现如今狼皮部落人手一件的狼皮坎肩,倒要感谢大卡拉德帝国涅雷采斯皇帝陛下的御赐。

    就连象征权利的龙旗也被胜利者斯特吉亚大公国夺取,斯特吉亚新上位的朗瓦德大公与杀死涅雷采斯的奥列克对龙旗的归属有很大争议,而作为最大赢家的巴旦尼亚王国,也想来分一杯羹,盘根错节的斗争过后,朗瓦德把失去父亲斯拉夫大公的原因归咎于巴旦尼亚人没有来支援。

    龙旗也在这场纷争中被分为三块,散落在卡拉迪亚大陆各处,其中一块,被阿莱娅的二哥拉莫农捡到。

    自认为凭此登上卡拉迪亚大舞台的拉莫农不断扩充实力,搅入帝国的内乱,充当贵族的急先锋,以此谋取声望和利益,可惜,贵族间的斗争这趟浑水太深了,不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佣兵团可以涉足的。

    拉莫农战死在密泽亚的农田里。死于1083年那个寒冷的冬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