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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北辰

    “刺史?”那万段神色一变,“来找麻烦的?”

    “应该没事,我与其相识。”平生嘴上如此说,心中还是略有不安。

    “张兄,今日可是政务颇多?”平生外表不动声色,明知故问到。

    “自然,我都快累死了。”张台政刚交代好各个部门的行动,便直接过来寻平生,只因他心中有惑,不得不问。

    “平生,昨夜那人,是你么?”张台政目光灼灼,一招不遮不掩,却是打的平生心中一乱。

    “若是我,该当如何?”平生反问。

    “自当将你捉拿归案,问清缘由,再按大晋律法发落。”张台政未有丝毫犹豫,义正严辞。

    平生一声冷笑。

    “刺史大人,且不论其他。如果这人是我,你觉得,能轮到你来审我么?”

    张台政又惊又疑。

    “此地是玄武城,那人刺杀的是玄武城城主之子,你若将我缉拿,首先便要押入玄武城大牢。

    仿若是进了城主的后花园,不论这人是如传言一般,为百民军之人,还是掌握了城主与那张小小之间什么密辛,你觉得你有机会知晓么?

    在今日我便会葬身大牢了。

    若不是昨日闹的满城风雨,凶手遁逃,还把脏水泼到了你门前,他城主会来寻你么?

    若不是你在城中,若不是为了撇清关系,他早已自己偷偷彻查全城了!

    我不知昨日那人究竟为何要杀人,但不论他目的为何,若无这一通乱子,张小小那恶行,你有机会知晓么?

    若我真是凶犯,你此时还能这样站着与我交谈么?”

    平生咄咄逼人,张台政被说的面色涨红。

    “那又如何!无论他张炎武如何手眼通天,我也要找出凶犯,将他捉拿归案!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我可以派我的亲兵去抓,我可以将他引渡至本州治县,我可以将他押至京城!

    律法昭昭,若不循律法,我与那百民有甚区别!”

    “你就不能长点心眼吗!穿着一身麟袍,连我一个瞎子都能知道你来了,还当面来问嫌犯,不留侍卫,你是嫌自己命少?

    背后还有两人跟踪,这还只是我能发现的。”

    张台政一惊,他脑子里只有问清事实,根本没法发觉,背后的屋檐下和院子旁形迹可疑的二人。

    “张兄,我知你急公好义,心怀天下。可若与这些人斗,不说如他们一般,但如你一般天真是绝无胜算的。

    不管对手是城主,郡守,还是百民。”

    “这…”张台政支支吾吾,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好一阵子,他才开口。

    “那你便告诉我,到底是不是你…”他声势渐微,头也垂下。

    平生见无法蒙混,只得缓缓开口。

    “不是。”两个字,在张台政耳中斩钉截铁,但是在平生心中,却是徒生一分愧疚。

    “那就好,那就好…你说的我明白了,明白了…”张台政独自喃喃着,失魂落魄地回去了。

    平生独自站着,百感交集。他说的绝非虚言,也是真心为张台政好,但更是为了堵他的嘴,欲蒙混过关。对这种正人君子的欺瞒,令得平生略有不安。

    但正如他所说,以张台政的家世身份,尚还有人能利用其天真,在他眼皮底下胡作非为。

    在这世道行走,道德与原则,是宝物,也是累赘。

    背后的草屋中,一声炸响,一道黑烟袅袅而起,草屋被火焰点燃。

    后院两人大惊,连忙冲入草屋。

    平生见状也是向草屋奔去。

    屋内,老人双眼放光,盯着一柄长刀。那长刀通体幽光闪烁,弧线流畅。火光映照下,刀身上似有道道疤痕。仿若玉中杂质,却是排列整齐自然。

    整个刀身仿若大自然鬼斧神工之举,却又透露着人的精致。

    “老头!”“爷爷!”两道声音将老人的思绪唤回,老人这才发现周身火势,也发现他整张面庞都被炸的黢黑。

    “小贼!你又叫我什么!”他手作刀势迎面劈上奔来的万段。

    “哎呦,”万段吃痛一叫。“老头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没事儿,造了件儿好东西,心里喜得慌。”老人笑意盈盈,呲着白牙,与黑面对比,倒有些滑稽。

    “前辈!”平生此时也匆匆冲进屋内,第一时间,他所放出助其观察的气,被那刀身一扫而空,对平生来说,无异于又瞎了一次!

    他心中一惊,忙又放气出去。

    此时马成正缓缓动气,只见草屋周围的风缓缓加速,其中还混了一丝土黄之色,草屋上的火焰瞬间被这气吞噬一空。

    “爷爷,不烧了。”马成一笑。

    “好,好,”万武老人此时也不知在冲马成笑,还是冲那刀笑。

    “小崽子,这刀,我都有些舍不得给你了。”老人冲一旁的平生到。

    “刀?”平生并未发现什么刀,只觉房间中央,有一道气之黑洞,不断吞食着他所放出之气。

    “嘿,接着!”老人把刀抛向平生,平生只觉那黑洞自空中飞来。

    他下意识伸手去接,只觉浑身之气被其疯狂摄取,老人眼睛一眯。

    那刀在半空缓缓停滞,随着大量真气涌入,平生渐渐感知到其模样。

    在他的感知里,这屋中许多物件都散发着淡淡的气。而随着刀身渐显,仿若黑洞坍缩炸裂,真阳显世!这刀便如星海中最亮的那一颗,万星之主,紫微星!

    平生的气已大部被吸走,他强撑着身子,接过还未接上刀柄的利刃。

    那刀此时已然平静,幽光转为一缕缕轻薄却凝实的黑烟。刀身安静地立于天之间,却让人无法忽视。

    “他是你的了,给他取个名字吧。”老人缓缓开口。

    “这刀,恍若紫微星降世…实在令人惊愕。”平生沉浸在此刃之奇,难以自拔。

    “嚯,紫微,口气好大的名字。”老人不禁笑到。

    “晚辈也认为,紫微口气大了些”平生一笑,“即是在大晋北端所造,而我的家乡也在大陆最北端,不如就叫他紫微的另一个名字——北辰!”

    老人眼中精芒一闪而过,“哈哈哈哈哈哈,还不是一样口气大!但是我喜欢!北辰!”

    老人眼中喜色难掩,此时的平生也是一样,身旁二人也因放下的玄妙景象而醉。

    “老头!为什么我的八荒没有这待遇!”万段反应过来,心中只觉眼红。

    “嘿小鬼,只能说这小鬼运气比你好,他这材料,更适合他的气。

    而且,老头我老了,水平不如以前,但是妙手偶得,这积淀,可不是盖的。”

    老人话语间也难掩如沐春风之感。

    万段看着自己那八荒指虎,不满地撅着嘴。

    “好了小鬼,把刀还我吧,吸了你的气,最后一步就能完工了。”

    平生恋恋不舍地交出刀锋,在刀锋安静之后,竟觉其在缓缓反哺平生之气,经其蕴养的气进入平生经脉,竟能一时平息其那狂乱暴走的梵天之气。

    “好的神兵,不仅能与自身之气相融,还可温养自身之气,能助人修行,若化为本命好处更多。

    可惜你的本命已经给了你那破石球,稍有些暴殄天物了。”

    老人没好气地白了平生一眼,

    平生神情无奈。“晚辈这也是没办法,惭愧惭愧。”

    “你三人要是无事,便帮我把房子修了,之后之序为重中之重,别来烦我。”

    三人只得悻悻退出草屋。

    ………

    城主府。

    “你确定是马成?”张炎武坐于主位,城主府正厅中,挂着一副紫色真龙图,显示张炎武皇脉的尊贵身份。

    正厅正如张小小那侧室一般,一尘不染。

    一人正跪与张炎武面前,低头垂首,毕恭毕敬。分明是昨日追击平生二人,受马成狙击那降地。

    “不会有错,功法与本命藏不住,再说他们家族的玄武之力,也极为独特。”

    “为何万武要帮靳山河?难道只为了找我的麻烦么?”张炎武眉头紧皱。

    “大人不认为是百民?”底下那人问到。

    “百民杀我儿做甚?而且百民何时失手过。据宫中多传,百民确实在大漠一带游荡,而且还传,百民出了第二个通天!

    他们年前刚遭剿杀,此时应当韬光养晦。

    就算真是他们,杀了我儿,却在杀靳山河与佘花罗之时失手了?你信么?

    我儿虽说皇脉,对时局有何影响?

    老夫直觉告诉我,这事儿,跟靳山河脱不了干系!”

    “那大人此时当如何?”

    张炎武沉吟不语。

    “这小贼子,却是做的滴水不漏!商队与账本我早查过了,虽未查出他那假账归属,但商队确是一清二白。

    实在不行,等他们出城,截杀,绑了!”

    “大人,那靳山河毕竟是靳家独子,若让近海知道了,他家中两位通天,又富可敌国,咱们是不是。”

    张炎武听着手下之人反驳,却并不恼,反而长叹口气。

    “你以为我不知道,没有明证,动靳山河如同送死,可最重要的是,我儿死了,那本功法却是不见!

    那本功法要是被人拿来要挟,我之一脉,顷刻覆灭也不奇怪!”

    张炎武眼中闪过一丝历色。

    也多亏张小小,将那队私兵分散在各家商队之间,其中宫家商队最多,俗话说灯下黑,张小小凭商会副长之能,往其最底层塞几个不到降地的兵卒还是轻而易举。

    之前商队出行迷缘丘阵,随队的商会督队成员,都是商会边缘成员,身份不起眼,背景干净,关系也浅。商队之人常年外出,互相相识也不多,这些人一死,军中降地也有了可用之身份。

    常景与其中几位降地本就是靳山河麾下,也无丝毫差错。

    故张炎武不论如何查找,都发现不出端倪。可能是作为上位者的直觉,让他死咬靳山河不放,却只得出此下策。

    ………

    山河楼中,顶层。

    归海长生与靳山河相对而坐。

    “三日?倒是留的不长,这张台政果真是实木一块,一板一眼按律法来。”归海长生窃笑。

    “幸好,若是他不在,张炎武那老贼说不得就留我在此了。”靳山河暗松口气。

    “他为何紧咬你不放?按理计划应怀疑不到你头上太多才对。难道是常景的功法暴露了?”

    “常景说他未用一丝家传功法,连本命都未动用,应是不会。可能就是老匹夫的直觉吧。”靳山河无奈。

    “无所谓了,他接下来,应顾不上我们了吧。”归海长生笑容不减。

    “你要请万武出山?”靳山河脸上似有一丝担忧。

    “早晚的事儿。”归海长生拿起一旁柑橘,填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