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生死庙
茫茫雪山路上，一男一女两个少年正拖着板车缓缓前行。
“不问我为什么吗？”浑身是伤的少女也躺在板车之上，问着麻衣裹身的少男。
少男在前面拉着板车，在他手中，好像拖着一条麻绳一般轻松。
他摇摇头。
“以后，不会再有疑问。”他的声音又在少女神识中响起。
少女微微蹙眉。
“你…是不会说话吗？”
他点点头。
少女一阵失语。
他回过头，张开嘴。只剩半截的舌头上，还有只剩半截的一道禁制。
“天坑的居民天生都不能自由交谈。”他只能用神识与少女沟通。
“若不是与你交流这么多年，我可能连语言都不懂。”少年在神识中的语气一直是淡淡的，仿佛在叙述旁人的故事。
“那你现在有名字了吗？”少女也不再开口，躺倒看天，在神识中与他交流。
“大人们给我了名字，零七，我不喜欢。”
“那还是我来给你取吧。”
“好。”
“你就叫大黑吧。”
“呃…”
“怎么？”
“没怎么。”
“嘿，大黑。”少女憨憨一笑，看着面前的大黑。
“疼吗？”大黑又问。
“怎么可能不疼。不过我藏了道符在软甲下，还死不了。”
“吃我的鳞片，能疗伤。”
“不必了，啃不动。”
大黑一阵无语。
“而且据说，只有濒死之人，才能见到生死庙。”
二人不知觉，已走出百里有余。
此处已是雪山中央，山壁越发陡峭，黑白双色的雪花凌风飘扬。
“啊！！！”
板车上不住传来痛苦的哀嚎。
寒风渐渐凝在少女身上，结成血红的寒霜。
少女努力瞪大双眼，止住身躯的颤抖。
每一处裸露的血痕被冰雪渗透，丝丝入扣的疼痛侵入脊髓。
她不停喊叫出声，驱赶困意与疼痛。
不知疼痛持续了多久，风雪之中，少女已然脱力，躺在板车上喘着粗气。
“别睡。”大黑在她神识中不停叫喊，扯住少女最后一丝清明。
又不知走了多久。
一处峰顶之上，雪虐风饕，一道黑白分明的小院显出身形。
“小公主，到了。”大黑在神识中轻唤。
木板吱呀作响，少女的意识缓缓消散。
………
一处静室，三根烛火幽幽而燃。一股流水之声潺潺，风雪之声却是丝毫不显。
少女润玉般的面庞已被冻的片片皲裂，宛如干涸的河道。她艰难睁开垂下的眼皮，陌生的天花板映入眼帘。
“您醒了。”
一旁，一道温温柔柔的女声响起。
少女强撑着欲坐起身子，原本有力的手臂此时却止不住颤抖。
身后，一股坚实的力量托住少女背后，稳住她的身形。
少女向后一瞥，是穿好衣服的大黑。
一身纯黑的袈裟模样衣裳，内里一件纯白的素衣。更显俊朗。
少女一只眼皮仍耷拉着，懵懂地看向四周。
“这里，是生死庙？”少女操着嘶哑之声开口问道。
“正是。”旁侧跪坐着的，是一位身着黑白色僧衣的小尼姑。
小尼姑不比少女大多少，清清秀秀，寡淡的五官显得遗世独立。
少女听到小尼姑的回答，长出一口浊气，缓缓脱力，完全倚靠在大黑身上。
“您的愿望，我主已了然，请您候至傍晚，我主自会邀您一见。”小尼姑语气轻灵，宛如小鹿之声。
说罢，小尼姑便推开身后纸门，轻声离去。
屋内一片寂静。
“大黑，老头去哪了。”二人又在神识中对话。
“在院里。”
“怎么找到这儿的？”
“走着走着，就出现了。”
大黑扶着少女缓缓躺下，退到一旁。
少女愣愣看着天顶，不知在想些什么。
时至酉时。
少女盥洗一番，换上一件与大黑方向相反，纯白的袈裟样衣裳。衬了件黑色的素衣，在小尼姑的带领下，穿行在这生死庙中。
此地说是庙堂，更像一座优雅的别院。
院中奇石耸立，静水流深。一道灰色的瀑布自云层中缓缓冲下，水流极细，约只有一人粗细，但却长流不断。
三人行在一道长长的廊道之中。
自廊道向外看，能看到青灰色的院墙外，呼啸的风雪。
而此地则如一片雪中孤岛，只有零零散散几片雪花能飘入院中。
少女好奇的四下张望，青灰色的十座普通殿屋将那道自天而来的水流围在中央。
“这十道殿中，住的全是圣者吗？”少女开口问道。
“没错，准确来说，是圣者舍利。九位圣者早在千百年前便登仙而去了。”小尼姑轻声回到。
登仙，听到这个字眼，少女微不可察的发出一声轻笑。
“那这身袈裟又是怎么回事？”少女又问。
“袈裟？那是什么？”小尼姑闻言一愣。
“登仙的九大圣者之一，为庙中人制了这些僧衣。覆身除羞，驱寒逐虫静心祥和。
后来才传入大陆佛宗，成统一僧服。”
少女闻言倒是微微讶异，原来这个世界的袈裟是如此由来，这位圣者，莫非如她一般，也是异界来人？
“异界？”神识中，大黑疑惑出声。
“别乱听我想法。”少女轻责一声。
“对不起。”
三人缓缓行至一座青石殿前，略矮的门脸只有一丈左右，但却极宽，十道紧闭的庞大木门，连成一道宽阔的门墙。
墙上一块匾，书着“转轮”两个大字。
“这便是圣者大殿了，请二位自行入内吧。”小尼姑自行退去，只留二人在门前。
少女向前走去，中央两道大门一同打开，露出漆黑的殿内。
二人一同走入。
殿中编草地板一望无际，远远的，一道红木神龛之中，一道枯瘦的身影静静立着。
“晋朝皇帝，张玄乾，晋朝贵妃，李正龄之女，晋朝四十九代王朝，第四公主，张永宁。”
神龛上，一股悠远的声音诉说出少女的身世。
少女向神龛走着，听着，神色并无波澜，仿佛所说的并不是自己。
“上古龙族，賸，苍族旧王，拉之子，晋朝麟卫第三千候补，麟三千。”
同样的声音，将大黑的身世一同娓娓道来。
与少女不同，大黑听到那人的话语，额头青筋突然暴起，血红的瞳仁边上裂出许多血丝。
“大黑。”
少女轻唤，抚上他的手臂。
他紧绷的筋肉缓缓松弛，怒意渐消。
二人已行至神龛之下。
只见龛中，极其诡异一道人形。
那身形脖颈向下，全是枯瘦的皮包骨头，如枯木般的骨架盘膝坐着。
但那面庞，竟是温润如玉的公子之相。紧闭双眼。双唇有十道铁轮穿在一起，纹丝不能动。
“在下为生死十罗，第十位，转轮。”
一股莫名之声自那翁动的枯瘦胸膛直接发出，却如影响人之心神。
“弥留之人，纯炙之人，二位所求，我已知晓。”
那张红粉骷髅的公子面庞微微转动，似乎扫过二人。
“答我三个疑问，便为你们解惑。”
少女心中欣喜，三个问题，便如传说一般，是此地的最后一道关卡。
“其一，为何而来。”
“为了救人。”
“其二，为何救人。”
“为救苍生。”
“其三，为何。”
少女沉吟片刻，欲言又止。
“为了，祭奠过去的自己。”
最后掷地有声。
那龛上的身影明显的一愣，甚至是坐直了些身子。
“呵呵。”甚至发出一声轻笑。
少女显然没想到这干尸一般的玩意还能发出这种颇具活力的声响。
“为何发笑？”
“你回答的漂亮。”身影又道。
“因为你的答案，我想再问你一个问题。”
四个问题？与传说中并不相符啊？
少女颇有疑虑。“又一个问题？”
“不必担心，只是我一时兴起。”身影的声音里，活力更加。
“在天堑下，为何要以身喂兽？”
少女一愣，没想到有如此一问。
“为何有此一问？”
“纯属好奇，若不愿答，可以不答。”
少女稍稍挠了挠头。对着传说中的圣者有了一些新的认知。
“倒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那身影偏了偏头，似乎要仔细倾听。
“那雪兔长年受犭也狼奴役，要解放它们，必要拔除掉他们心中原有的敬畏，让它们重拾利爪尖牙。”
少女绕转头发，若有所思。
“所谓拔除，并非是一一个敬畏，代替另一个敬畏，而是要让它们认识到，为了更好的活命，任何障碍都不足为惧，不论是恐怖之物，高高在上之物，还是死亡。”
话语掷地有声，那龛中玉砌的面庞上，似闪过一丝惊喜。
“而且，要找到你们这里，不是一定要半死不活么，也算顺便。”
“哈哈。”一声嘲哳的笑声传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疯狂的笑声自神龛之上传来，震响整片别院，绕梁不绝。
“为何发笑？”少女蹙眉。
“像，太像了。”那面庞的眼皮疯狂颤抖，竟是突然睁开了来！
两道清血自眼眶中流出，那清秀而明灵的一双吊稍眼中，似乎填满沧桑。
“这么多年，你是最像他的一位。”那睁眼的圣者眼中充满了追忆与慈爱。
少女面上堆满了疑惑。
“千百年来，你是最接近他的教徒。
不，你并不是教徒。或许也正因为如此吧。”
不顾少女的疑惑，圣者难掩激动，铁环穿起的嘴露出一抹微笑。
“不必在意，我将完成你的祈愿。”
圣者言毕，嘴上十道铁环骤然开始旋转，一道血流自他嘴上流注入神龛之中。
只见那铁环缓缓生长，随着铁环生长，圣者封住的嘴巴也开始缓缓开启。
铁环越长越大，嘴巴也越张越开，直到那如玉的面颊从嘴角撕裂，下颌黯然塌下。
少女眼中略有惊异，但也只是静静看着。
自那深黑的口中，一道黝亮的转轮缓缓出现，仔细去看，那是圣者蜷曲成圈，向外延伸的舌头。
“转，生。”
两个仿佛来自古井深底，最干涸的干尸嗓子中，发出的死亡音节，伴着一阵死气，飞向别院角落，那破烂的板车。
悠然的死气一时间弥漫了整个别院。
约几息过后，那铁环收回原本的大小。圣者的嘴巴缓缓闭合，倾注而下的鲜血被神龛吸的一滴不剩。只剩那玉面之上，还有几道血迹残留。
“小姑娘，抱歉，你的祈愿，我无法完成。”圣者翁动的声音再次响起。
“为什么？！”少女脸上浮现从未出现的急切。
“你祈愿复生的那人，从未真正离去。”
一道平淡的话语，却如平地一声惊雷，炸响在少女心中。
那早已失去生机的老人，竟从没死过？！
“不问我为什么吗？”浑身是伤的少女也躺在板车之上，问着麻衣裹身的少男。
少男在前面拉着板车，在他手中，好像拖着一条麻绳一般轻松。
他摇摇头。
“以后，不会再有疑问。”他的声音又在少女神识中响起。
少女微微蹙眉。
“你…是不会说话吗？”
他点点头。
少女一阵失语。
他回过头，张开嘴。只剩半截的舌头上，还有只剩半截的一道禁制。
“天坑的居民天生都不能自由交谈。”他只能用神识与少女沟通。
“若不是与你交流这么多年，我可能连语言都不懂。”少年在神识中的语气一直是淡淡的，仿佛在叙述旁人的故事。
“那你现在有名字了吗？”少女也不再开口，躺倒看天，在神识中与他交流。
“大人们给我了名字，零七，我不喜欢。”
“那还是我来给你取吧。”
“好。”
“你就叫大黑吧。”
“呃…”
“怎么？”
“没怎么。”
“嘿，大黑。”少女憨憨一笑，看着面前的大黑。
“疼吗？”大黑又问。
“怎么可能不疼。不过我藏了道符在软甲下，还死不了。”
“吃我的鳞片，能疗伤。”
“不必了，啃不动。”
大黑一阵无语。
“而且据说，只有濒死之人，才能见到生死庙。”
二人不知觉，已走出百里有余。
此处已是雪山中央，山壁越发陡峭，黑白双色的雪花凌风飘扬。
“啊！！！”
板车上不住传来痛苦的哀嚎。
寒风渐渐凝在少女身上，结成血红的寒霜。
少女努力瞪大双眼，止住身躯的颤抖。
每一处裸露的血痕被冰雪渗透，丝丝入扣的疼痛侵入脊髓。
她不停喊叫出声，驱赶困意与疼痛。
不知疼痛持续了多久，风雪之中，少女已然脱力，躺在板车上喘着粗气。
“别睡。”大黑在她神识中不停叫喊，扯住少女最后一丝清明。
又不知走了多久。
一处峰顶之上，雪虐风饕，一道黑白分明的小院显出身形。
“小公主，到了。”大黑在神识中轻唤。
木板吱呀作响，少女的意识缓缓消散。
………
一处静室，三根烛火幽幽而燃。一股流水之声潺潺，风雪之声却是丝毫不显。
少女润玉般的面庞已被冻的片片皲裂，宛如干涸的河道。她艰难睁开垂下的眼皮，陌生的天花板映入眼帘。
“您醒了。”
一旁，一道温温柔柔的女声响起。
少女强撑着欲坐起身子，原本有力的手臂此时却止不住颤抖。
身后，一股坚实的力量托住少女背后，稳住她的身形。
少女向后一瞥，是穿好衣服的大黑。
一身纯黑的袈裟模样衣裳，内里一件纯白的素衣。更显俊朗。
少女一只眼皮仍耷拉着，懵懂地看向四周。
“这里，是生死庙？”少女操着嘶哑之声开口问道。
“正是。”旁侧跪坐着的，是一位身着黑白色僧衣的小尼姑。
小尼姑不比少女大多少，清清秀秀，寡淡的五官显得遗世独立。
少女听到小尼姑的回答，长出一口浊气，缓缓脱力，完全倚靠在大黑身上。
“您的愿望，我主已了然，请您候至傍晚，我主自会邀您一见。”小尼姑语气轻灵，宛如小鹿之声。
说罢，小尼姑便推开身后纸门，轻声离去。
屋内一片寂静。
“大黑，老头去哪了。”二人又在神识中对话。
“在院里。”
“怎么找到这儿的？”
“走着走着，就出现了。”
大黑扶着少女缓缓躺下，退到一旁。
少女愣愣看着天顶，不知在想些什么。
时至酉时。
少女盥洗一番，换上一件与大黑方向相反，纯白的袈裟样衣裳。衬了件黑色的素衣，在小尼姑的带领下，穿行在这生死庙中。
此地说是庙堂，更像一座优雅的别院。
院中奇石耸立，静水流深。一道灰色的瀑布自云层中缓缓冲下，水流极细，约只有一人粗细，但却长流不断。
三人行在一道长长的廊道之中。
自廊道向外看，能看到青灰色的院墙外，呼啸的风雪。
而此地则如一片雪中孤岛，只有零零散散几片雪花能飘入院中。
少女好奇的四下张望，青灰色的十座普通殿屋将那道自天而来的水流围在中央。
“这十道殿中，住的全是圣者吗？”少女开口问道。
“没错，准确来说，是圣者舍利。九位圣者早在千百年前便登仙而去了。”小尼姑轻声回到。
登仙，听到这个字眼，少女微不可察的发出一声轻笑。
“那这身袈裟又是怎么回事？”少女又问。
“袈裟？那是什么？”小尼姑闻言一愣。
“登仙的九大圣者之一，为庙中人制了这些僧衣。覆身除羞，驱寒逐虫静心祥和。
后来才传入大陆佛宗，成统一僧服。”
少女闻言倒是微微讶异，原来这个世界的袈裟是如此由来，这位圣者，莫非如她一般，也是异界来人？
“异界？”神识中，大黑疑惑出声。
“别乱听我想法。”少女轻责一声。
“对不起。”
三人缓缓行至一座青石殿前，略矮的门脸只有一丈左右，但却极宽，十道紧闭的庞大木门，连成一道宽阔的门墙。
墙上一块匾，书着“转轮”两个大字。
“这便是圣者大殿了，请二位自行入内吧。”小尼姑自行退去，只留二人在门前。
少女向前走去，中央两道大门一同打开，露出漆黑的殿内。
二人一同走入。
殿中编草地板一望无际，远远的，一道红木神龛之中，一道枯瘦的身影静静立着。
“晋朝皇帝，张玄乾，晋朝贵妃，李正龄之女，晋朝四十九代王朝，第四公主，张永宁。”
神龛上，一股悠远的声音诉说出少女的身世。
少女向神龛走着，听着，神色并无波澜，仿佛所说的并不是自己。
“上古龙族，賸，苍族旧王，拉之子，晋朝麟卫第三千候补，麟三千。”
同样的声音，将大黑的身世一同娓娓道来。
与少女不同，大黑听到那人的话语，额头青筋突然暴起，血红的瞳仁边上裂出许多血丝。
“大黑。”
少女轻唤，抚上他的手臂。
他紧绷的筋肉缓缓松弛，怒意渐消。
二人已行至神龛之下。
只见龛中，极其诡异一道人形。
那身形脖颈向下，全是枯瘦的皮包骨头，如枯木般的骨架盘膝坐着。
但那面庞，竟是温润如玉的公子之相。紧闭双眼。双唇有十道铁轮穿在一起，纹丝不能动。
“在下为生死十罗，第十位，转轮。”
一股莫名之声自那翁动的枯瘦胸膛直接发出，却如影响人之心神。
“弥留之人，纯炙之人，二位所求，我已知晓。”
那张红粉骷髅的公子面庞微微转动，似乎扫过二人。
“答我三个疑问，便为你们解惑。”
少女心中欣喜，三个问题，便如传说一般，是此地的最后一道关卡。
“其一，为何而来。”
“为了救人。”
“其二，为何救人。”
“为救苍生。”
“其三，为何。”
少女沉吟片刻，欲言又止。
“为了，祭奠过去的自己。”
最后掷地有声。
那龛上的身影明显的一愣，甚至是坐直了些身子。
“呵呵。”甚至发出一声轻笑。
少女显然没想到这干尸一般的玩意还能发出这种颇具活力的声响。
“为何发笑？”
“你回答的漂亮。”身影又道。
“因为你的答案，我想再问你一个问题。”
四个问题？与传说中并不相符啊？
少女颇有疑虑。“又一个问题？”
“不必担心，只是我一时兴起。”身影的声音里，活力更加。
“在天堑下，为何要以身喂兽？”
少女一愣，没想到有如此一问。
“为何有此一问？”
“纯属好奇，若不愿答，可以不答。”
少女稍稍挠了挠头。对着传说中的圣者有了一些新的认知。
“倒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那身影偏了偏头，似乎要仔细倾听。
“那雪兔长年受犭也狼奴役，要解放它们，必要拔除掉他们心中原有的敬畏，让它们重拾利爪尖牙。”
少女绕转头发，若有所思。
“所谓拔除，并非是一一个敬畏，代替另一个敬畏，而是要让它们认识到，为了更好的活命，任何障碍都不足为惧，不论是恐怖之物，高高在上之物，还是死亡。”
话语掷地有声，那龛中玉砌的面庞上，似闪过一丝惊喜。
“而且，要找到你们这里，不是一定要半死不活么，也算顺便。”
“哈哈。”一声嘲哳的笑声传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疯狂的笑声自神龛之上传来，震响整片别院，绕梁不绝。
“为何发笑？”少女蹙眉。
“像，太像了。”那面庞的眼皮疯狂颤抖，竟是突然睁开了来！
两道清血自眼眶中流出，那清秀而明灵的一双吊稍眼中，似乎填满沧桑。
“这么多年，你是最像他的一位。”那睁眼的圣者眼中充满了追忆与慈爱。
少女面上堆满了疑惑。
“千百年来，你是最接近他的教徒。
不，你并不是教徒。或许也正因为如此吧。”
不顾少女的疑惑，圣者难掩激动，铁环穿起的嘴露出一抹微笑。
“不必在意，我将完成你的祈愿。”
圣者言毕，嘴上十道铁环骤然开始旋转，一道血流自他嘴上流注入神龛之中。
只见那铁环缓缓生长，随着铁环生长，圣者封住的嘴巴也开始缓缓开启。
铁环越长越大，嘴巴也越张越开，直到那如玉的面颊从嘴角撕裂，下颌黯然塌下。
少女眼中略有惊异，但也只是静静看着。
自那深黑的口中，一道黝亮的转轮缓缓出现，仔细去看，那是圣者蜷曲成圈，向外延伸的舌头。
“转，生。”
两个仿佛来自古井深底，最干涸的干尸嗓子中，发出的死亡音节，伴着一阵死气，飞向别院角落，那破烂的板车。
悠然的死气一时间弥漫了整个别院。
约几息过后，那铁环收回原本的大小。圣者的嘴巴缓缓闭合，倾注而下的鲜血被神龛吸的一滴不剩。只剩那玉面之上，还有几道血迹残留。
“小姑娘，抱歉，你的祈愿，我无法完成。”圣者翁动的声音再次响起。
“为什么？！”少女脸上浮现从未出现的急切。
“你祈愿复生的那人，从未真正离去。”
一道平淡的话语，却如平地一声惊雷，炸响在少女心中。
那早已失去生机的老人，竟从没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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