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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迈出步伐

    那白毛狮子正追着一缕清风向南而去。

    背后,几位青瓷道袍之人乘一叶扁舟,扁舟状如一片树叶,速如子弹,驭风而来。

    “尚石!”舟上,为首的正是那美妇玉儿曼,她对着前方那白毛狮子高声呼唤。

    扁舟瞬间飞至尚石身前,他空中一跃,翻上小舟。

    “玉儿,你怎么来了。”那尚石气喘吁吁,深吸口气,调整姿态。

    “我定要来,青石之死,说不定与那随风有关。”

    玉儿曼神色肃穆,玉手紧握。

    尚石则是眼神一凛,望向前方的眼神中多添了一丝愤怒。

    “可是就算我们追上那人,凭我们的实力…”舟上有人小声说道。

    “无妨,我们只需将着神将符触到他身上,明日,铁尺神捕就会亲自来抓捕那人!”

    玉儿曼手握一道灿金十字镖,眼神坚定。

    “小姑娘,你要抓谁呀?”

    一道温润之声随风飘入舟上。

    众人大惊失色!

    “在哪!”舟上乱作一团。

    尚石定睛望去,前方那道化作一团的清风早已消散。

    “停舟!”尚石大喝出声。

    舟后一人动心起气,飞速行驶的扁舟缓缓止步。

    停舟瞬间,自舟上,舟底,以及周围的清风中,无数只幼小的隼鸟不知自何而来,翩翩飞舞。

    “哪来的鸟!”隼鸟扰乱众人的视线与动作,无数羽毛与尖喙扰的他们目不能视。

    少年身形忽然在船头出现,立于那玉儿曼眼前。

    “小姑娘,你弟弟,不是我杀的。”

    温润声音响起,玉儿曼忽而转头,不带一丝犹豫,灿金飞镖骤然射向少年。

    少年身影化为几只老隼,振翅飞去,金镖错身而过。

    “小心南斗之主,你们的敌人,不是我。”

    一道悠悠之声响彻于隼鸟之间,随振翅离去,消失于之夜空中。

    留下舟上众人,呆立风中。

    黑夜之中的深巷里,平生正奋力狂奔,不知何起的情感正在他胸中汹涌,那段无法回忆起的记忆,隐隐作痛.......

    翌日,远山镖局。

    靳山河三人早已进城,直到昨夜才辗转至镖局之中。

    “格桑姑娘,起这么早啊?”靳山河望着天光乍亮就侯在镖局大门的格桑婷婷,笑问道。

    “靳少爷,你也起这么早啊。”

    格桑婷婷谨记平生昨日所说,清早就起来等侯。已近辰时,平生还未归来。格桑婷婷心中焦急,但此时仍强作镇定。

    “格桑姑娘,可是出什么事了?平生昨夜似乎未归。”

    靳山河敏锐嗅到格桑婷婷紧张的状态,想起昨夜那不知为何响起的戒严钟声,不由眉头一蹙。

    格桑婷婷轻咬银牙,望着空荡的街道,眼中噙上一抹清泪,转身向靳山河。

    “靳少爷,平生他恐怕......”

    格桑婷婷话未说到一半,身后突然传来声音。

    “我回来了。”一身麻衣的平生喘着粗气,出现在门前。

    “我回来......”格桑婷婷一把抱住眼前的少年,一滴清泪留下。

    平生感受着胸前的暖意,夜里的不解与郁结消散不少,他轻笑着抚上格桑婷婷乌金的长发。

    “喂喂喂,大早上的,这干什么呢?”靳山河眉头打结,一脸酸样看着卿卿我我的两人。

    平生脸上浮起一抹尴尬。格桑婷婷忽然放开双臂,狠狠向平生头顶来了一记爆栗。

    “嗷。”平生吃痛轻叫。

    “下次再自己以身犯险,我就干掉你。”格桑婷婷眼神凶戾。但平生只觉心中温暖。

    “好。”平生微笑回道。

    “你俩还没完了?”靳山河一脸不耐,走上前来。

    “山河,刚好我有话对你讲。”平生正色向靳山河说到,后者眉头一挑。

    ........

    镖局厅堂中,靳山河与平生相对而坐。

    “奉俊堂被梵天控制??”

    靳山河面色大惊,一滴汗自他脸上滑落。自认识以来,平生还未见过靳山河这副失态模样。

    “八九不离十。”经由昨夜之事,几乎可以确定,丰俊堂背后,定有梵天的黑手。

    曾丰俊作为丰俊堂坐堂大夫,全然陷于囹圄,梵天对丰俊堂的渗透绝不止一星半点。

    “平生,你不知道,丰俊堂被渗透代表了什么......”那一刻,靳山河在多年追击梵天的时日中,第一次切实感到了畏惧。

    “你还记得玄武城中,我用来哄骗张小小的,长生天。”靳山河瘫坐椅子上,缓缓说道。

    平生点头。

    “长生天作为大晋最神秘的组织,连我爹都对其知之甚少。但是只有一点,大晋所有的门派势力全部心知肚明。

    那就是与长生天作对,就是与整个大晋的所有势力作对!

    长生天之人一现世间,就是皇室也要礼让三分!

    只因长生天,起死人,肉白骨,就算在鬼门关与阎王酒过三巡,长生天的医师都能救活。”

    平生听在心中,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双眼,和曾丰俊那遍体鳞伤的肉体。

    “此组织无人知晓所在,只有两道通路,隐隐与其有关。

    第一,则是皇室的太医院,据说太医院中,有许多长生天的弟子学徒。”

    一旁听着的格桑婷婷也不由得咋舌,太医已是医者之颠,竟只是弟子学徒?

    “而这第二,则是不为人知,每十年在这天府进行的一场仪式,圣手通天。

    大晋最好的医师都将聚集此地,而传说,长生天已然登仙的长老会自仙界降临,赐予最有天赋的医师,一双至上圣手。

    而这位医师,便会在天府塔下,七杀楼中,坐堂数年。

    等到长生天认可此人医术时,此人便会驾鹤仙去,成为长生天的一员。

    而三年前,新任的至上圣手继承者,则出奇的是一位十四岁的少年,当时轰动了整个大晋高层。

    此人名为——曾丰俊。”

    “丰俊......这些年,你究竟经历了什么......”平生听着这恢弘的事迹,心中却是隐隐作痛。

    “若是梵天透过此人控制了那七杀楼,也就是丰俊堂,还好说。

    如果梵天原本就控制着七杀楼,那我就真不知道.......我们究竟在和什么斗争了......”

    靳山河仔细思索着可能出现的状况,不由自主垂首,咬上自己的指甲。

    “靳兄。”靳山河抬头,看着缓缓开口的赵平生。

    “我加入山海。”平生语气平实且坚定。

    “你说什么?”靳山河还未从自己的担忧中走出。

    “与山海斗争的是什么?”平生反问。

    “山海......权贵,世家.......皇朝.......”靳山河被其突如其来的反问打了个措手不及。

    “既然已经对抗皇权,已然与整个大晋为敌,又何必在乎那多出的那一点障碍?”

    靳山河望着此时的平生,隐隐感觉面前此人身上,有什么东西似乎改变了。

    “你说的对.......这两日出现的意外太多,是我有些急切了。”

    平生两句话,靳山河稍微重拾了些气力,他深吸口气,重整态势。

    “仔细想来,或许二者或有联系........”

    靳山河思索着昨日回到镖局,福三生告知他的意外。

    “什么意外?”平生惑道。

    “前几日,在我家门口,发现了一条诡异的梵天踪迹。”

    靳山河站起,在一旁长桌上展开一道地图,平生与格桑婷婷凑近去看。

    “自玄武以来,我爹秘密遣人一直骚扰朱雀城那支暗线,最后发现,最形迹可疑之人,是其中一杂役。”

    靳山河指向朱雀城,那紧挨海岸的一颗明珠。

    “那支暗线潜藏于一座赌场之内,背后有人撑腰,势力极大,所以在我家门口也能开的安然无恙。

    赌场本身也在我们的监控之下,一切账目来往都可保的干净,至少是不会威胁到我家,更跟梵天之流一毛钱关系也没有。”

    “那这杂役,是如何被发现的?”平生看着靳山河拿一支墨笔在地图上写写画画。

    “这杂役,本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可是,我们在搜查这个赌场的所有人员时,发现了一丝端倪。”

    硕大地图之上,星星点点的墨圈圈起了一座座大城市。

    “这个人的名字,在至少十座城市的户禄簿中,都有登记。

    户禄簿你知道的,每个州郡县都有一本独有的户禄簿来记载每户居人。

    县是蓝葫芦,郡是紫葫芦,州是红葫芦。

    妙的是,他的名字从来只在蓝葫芦中出现过,而郡州的户禄中完全没有他的任何踪迹。

    县查户略勤些,半年一次。根据这个,他至少有三次,同时出现在大晋的东南西北四角!”

    平生心中一震。不仅是赞叹于近海商号之势力强横,竟能调动整个大晋的户禄簿。

    更震于此人。同时他也联想到了些什么。缓缓开口。

    “有一个传闻…”

    靳山河眼神骤然明亮。

    平生继续道。“传说有一道法门,可化千身,互不相涉,却冥冥相连。”

    “你说的是,佛法,千手?”靳山河博学多才,一下就想到了他所指之法。

    “那不是纯粹的传说么?”

    因为知晓,所以才更惊讶,这六道佛法,是飘渺传闻,如羽化一般,无人查证无人见过的密法。

    “不不,连起来了…千手传说是为六观音之一,是度苦地狱道的菩萨。传说中世间最初的医师!”

    灵光自靳山河脑中一闪而过,最初的医师!医圣!

    “长生天!”靳山河与平生几乎同时出声。

    “不仅如此,”靳山河继续道。

    “那‘饿鬼童子’其名,则是暗含了饿鬼道之意,‘鬼圣’,六观音中,圣观音,便是度苦饿鬼道之菩萨!”

    平生闻言身形微颤,靠在地图大桌旁。

    靳山河心中也是翻江倒海,想起平生之前提到,那梵天中受人尊敬的“鬼圣”之名,不免万分激动。

    “好!好啊,一切都连起来了!这一步,总算是实打实的跨出去了。

    我这就给爹去信,让他揪住这个千手观音!”靳山河急匆匆地回到座前,书写起来。

    平生望着此时他打起精神的模样,犹豫一瞬,最终还是说到。

    “靳兄,昨夜其实还有一事,不知真假。”

    “什么?靳山河此时脑中尽是梵天之事,并未多加在意。”

    “你妹妹,或许还活着。”

    墨笔应声掉落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