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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风雨之夜·诗仙之道!

    姜宁、杨文乙对吕家兄弟、岳嫚,激战犹酣。

    岳震子眼底泛起一道凛冽之色,挥手祭出一柄蛇形飞剑,携着一股滔滔黑气,飞向那道布帘门。

    琴音化形,一道刀光回旋飞出。

    “当!”

    蛇形飞剑被打得一震,稍一迟滞。岳震子双手掐诀,蛇形飞剑一往无前,势如破竹。

    帘门之内,玉指连勾,琴音激震,嗡嗡声大作,一连十数道月刃刀光飞出,络绎不绝。

    “叮叮叮叮叮……!”

    金铁之声,火树银花,蛇形飞剑剑尖处不断遭到攻击。岳震子剑眉微蹙,如此下去,他这柄苦炼三十年的剑器非被打出豁口不可。法诀一引,飞剑颤影分形,化为十柄,箭射而出。

    帘内人雪袖扬起,十缕白光透过布帘,化为十朵白梅花,莹光溢泽,同时挡住十柄分形剑。

    “铮铮!”、“铮铮!”……

    白梅虽是轻柔之物,蛇形飞剑却前进不得,兀自颤鸣。

    “琤——琤——!”

    帘内琴音再变,闻之凌厉如刀剑,那种锋利之感,令人胆寒。下一时刻,琴音化为冰冷剑光,仿佛天女舞剑,或劈或刺,炫人眼目!

    岳震子法诀回引,十柄分形剑电射而回,结成一道剑墙,黑光联结成片。数十道剑光连绵不绝打在剑墙之上,发出阵阵清脆金声。

    “当当当当当……!”

    剑光来势凶猛,剑墙剧烈震动。

    岳震子饶是三境高手,依然被逼得脚底浮动,倒退了一步,面上流露出一丝赞许之色:“阁下年纪轻轻,琴音剑却造诣匪浅。如此天资,不留在三清山上好好潜修,追求地仙逍遥之道,却一路孤身犯险尾随我等。倘若今夜于此送命,岂不可惜?”

    帘内女子一心二用,方才一边和他斗法,一边杂以琴音维持光幕结界,抵御客栈外狂暴的吃人柳,这份修为令他不免心惊。

    一来帘内女子年纪轻轻,修行岁月仅是他的一半,却能做到如此从容不迫,游刃有余,当真是道门天资绝顶、惊才绝艳之辈!

    这时,帘内女音道:“这西香镇又不是你岳震子的地盘,凭你来得,别人就来不得?”声音清泓若泉,气度如风似雪。

    “哼!”岳震子鼻头一皱,“世上怎有如此巧合之事?沐姑娘既然决意要窥探我们的秘密,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言罢再次御剑飞出。

    战局另一角。

    姜宁、杨文乙联手对战吕家兄弟、岳嫚,勉强打个平手。

    姜宁开灵境初阶,修为尚浅,却有风刀、霜剑的加持,实力也不弱于通幽境好手。

    按照杨文乙的说法,儒宗弟子炼到三境(炼炁)以上,才能做到文气泉涌,“吟诗为刀,诵词为剑”。姜宁当初也是误打误撞,吟出那句“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文气化形,得到天地馈赠,拥有不属于他这个境界的神通。

    杨文乙也是一个另类,当年经天阳县的文宗夫子“开蒙解字”后,晋升“童生”之列,堪堪能以文字沟通天机。曾接连参加过三次童子试,尽皆落榜,连个“秀才”文位都考不上,便放弃了儒修正统的路子,转而走起了“野修”的路子。

    混来混去,最终竟也混到了修行路上的第二境界。

    对面吕大、吕二、岳嫚俱是阴阳家中年轻一辈的俊杰,早早跻身二境大成境界,三柄飞剑电射虹舞,纵横交织,剑气如潮,波翻浪涌,攻势之凌厉,令人喘不过气。

    杨文乙提判官笔挥毫墨意,时而书正楷,剑光铿锵进攻,时而挥狂草,流墨缠丝回防,春秋笔法,墨色纵横。

    姜宁左手风刀,右手霜剑,罡风低徊涨怒涛,霜华四射乱人眼,或斩击,或劈刺,或格挡如千斤重盾,或猛攻似苍龙出水。

    “砰砰!”

    气流爆鸣,双方同时被震退两步,打斗中止。

    吕大道:“纠缠下去不是办法。”

    吕二道:“速战速决,宰了他们!”

    岳嫚道:“蝼蚁之命,死不足惜!”

    三人一拍即合,接着三角站位,同时左手掐诀,三道法诀打向中心,生出一个赤色光球,道纹凸显,电弧流动。接着又同时祭出两寸小剑,三柄小剑没入赤色光球中,须臾间电芒大射,刺得人双眼生痛。

    姜宁奇道:“这是什么?”

    杨文乙惊道:“这好像是阴阳家的‘三相剑阵’!想不到这三个娃子如此年轻了得!”左手一翻,掌心多出一只铜钵,丢至空中,化作一道金光护罩,将自身笼罩其中。

    他挥手打开一道缺口,叫道:“贤弟,快进来——”

    姜宁不敢在外多待,一个箭步钻进缺口,藏在金光护罩之下。

    岳嫚狞笑道:“以为躲在这个破钵子里面就没事了?”

    三人蓄气完毕,法诀同时打向姜、杨二人。赤色光球中,三柄飞剑携着赤电飞出,围着金光护罩三角布阵。三柄飞剑悬立半空,电弧流转,光芒锃亮,杀气凛然,给人一种惊心动魄之感。

    “疾!”吕家兄弟、岳嫚口中低喝,法诀又齐齐一变。

    下一瞬间,三柄飞剑闪电击刺。

    剑气激荡,似惊涛拍岸!

    剑光乱影,若苍龙舞爪!

    “钉钉钉钉钉——!”“铛铛铛铛铛——!”

    金钵护罩被打得钉铛作响,泛起道道火星剑痕,星罗棋布,密密麻麻,看起来十分恐怖。不过这金钵也十分坚韧,每道剑痕都在飞快愈合,斩出一道,就愈合一道。

    姜宁有些忐忑道:“你这钵子到底靠不靠谱?”

    “这是当年县文院张老夫子送我的宝物,由乌铜精华铸成,被我一直当做笔洗来用。区区一个三相剑阵,何足道哉?”

    杨文乙哈哈大笑,大大方方伸腿平坐,潇潇洒洒解下腰间酒囊,拔开木塞就扬起脖子“咕咚咕咚”灌下去。

    “贤弟,你也来喝一口?”

    姜宁无奈地指了指头顶上方——金钵护罩上刚被斩出一道两指宽、一尺长的剑痕,虽然金钵在尝试愈合,但外面飞剑反复斩刺此处,愈合速度远远比不上破坏的速度。

    剑痕越来越薄……

    吕二冷笑道:“三相剑阵,何足道哉?”

    吕家兄弟、岳嫚加快催动剑阵,三柄飞剑反复劈砍、击刺金钵护罩上那道剑痕,“钉钉铛铛”声不绝于耳。

    金钵护罩剧烈摇颤,如将倒的危墙,似将塌的广厦,嗡嗡振鸣,崩溃不过旋踵之际。

    杨文乙一阵肉疼,哭嚎道:“我的宝贝……别!别毁了我的宝贝……别啊……别啊……”

    岳嫚冷笑道:“不见棺材不落泪?晚了!”

    等等……

    姜宁遇此绝境,自然也是心惊肉跳,但就在刚刚,他脑袋中灵光一闪。

    等等……好好想想……好像事情有转机!

    姜宁猛地站直身体,傲然而立,冷笑道:“呵呵!区区三相剑阵,何足道哉?”

    “这小子已经快死到临头了,还敢大言不惭,这是疯了不成?”吕家兄弟、岳嫚三人眉头微皱,心中不约而同迸出这个念头。

    岳嫚秀目一瞋,娇叱道:“疯小子,死到临头还嘴硬?”

    吕二目射凶光,嗤笑道:“既然敢为那妮子助拳,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等等——”姜宁略一摆手,淡然道,“谁死路一条还不一定呢。”

    “噢,是么??”吕大眉头紧锁,眼底尽是嘲讽之色,“愿闻其详?”

    姜宁负手而立,翩然道:“阁下三位,可有兴趣听我吟诗一首?”

    岳嫚呵斥道:“拖延时间?没用,还是死路一条!”

    吕大、吕二呵呵大笑,捧腹大笑,笑得前仰后合,左摇右摆,身躯阵阵痉挛。

    吕大笑得意犹未尽,咧着嘴巴笑道:“这小子以……以为自己是诗仙呢,疯了,疯了!”

    吕二揉了揉笑得胃痉挛的腹部,指着姜宁道:“鹦鹉学舌谁不会?若是随便背背前人名篇,就能引来天地异象,那这世上岂不是……岂不是诗仙多如狗了!”

    姜宁剑眉一挑:“不信?”

    岳嫚娇叱:“别中了他拖延之计,杀!!”

    吕家兄弟、岳嫚再不留情,法诀再打,三相剑阵光影重华,缭乱舞杀!

    ……

    “我从去年辞帝京,谪居卧病浔阳城——”

    ……

    诗声朗朗,金声玉振。

    三相剑阵放缓下来,剑影由密变疏,剑光由盛转衰!

    吕家兄弟、岳嫚齐齐吃了一惊:“这……这……”

    ……

    “浔阳地僻无音乐,终岁不闻丝竹声——”

    ……

    一股灵光笼罩着少年,让他如沐幽谷清风,如浴明月光华。

    少年负手而立,笑傲红尘,风骨清雅!

    仿佛光阴静止,仿佛万籁俱寂,剑影剑光皆消失,化为空中摇摇欲坠的三柄飞剑。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聆听少年的诗声,词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

    千古名诗,横空出世,天降异象,传为绝响!

    ……

    “住近湓江地低湿,黄芦苦竹绕宅生。

    “其间旦暮闻何物?杜鹃啼血猿哀鸣——”

    ……

    文气磅礴汇成河,托起少年三尺高,墨发飞扬衣袂飘。

    少年若古之诗仙,以诗文沟通天地,逍遥为骨,一身浩然正气!

    杨文乙离少年最近,灵光斥眼,几乎睁不开眼睛;

    吕家兄弟、岳嫚三人捂着眼睛,无法直视那道璀璨身影;

    躲藏在各处的刘掌柜、阿福阿远、众闲汉无不心惊胆战,惶惶若惊弓之鸟!

    ……

    “春江花朝秋月夜,往往取酒还独倾。

    “岂无山歌与村笛?呕哑嘲哳难为听!”

    ……

    文气汹涌,灵光大盛!

    在这晦暗的客栈大堂中,竟幻化出一条滔滔春江,两岸繁花似锦,天上一轮秋月,月光一泻千里!

    三相剑阵彻底瓦解,三柄飞剑掉落在地,任凭吕家兄弟、岳嫚疯狂掐诀,却是纹丝不动。

    远处岳震子吃了一惊,只觉灵力受到压制,竟是再也难以驱动蛇形飞剑,惊骇之余连忙箭步上前,趁飞剑坠地前抓住剑柄。

    “诗仙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