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故人
“小姐，你再睡会吧，还有些路程呢。”枣儿伸手替苏苒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小声的劝道。
苏苒直起身子，无声地摇了摇头。
若此刻真的是曾经的十年前，她一定会照做，可它毕竟不是了。
如今，诸多事情和疑惑压在她心头，叫她如何还能安然入眠？
“枣儿，你守在外面的时候，可曾看见什么可疑的人，比如说......杨家的人？”苏苒转过头看着枣儿，一脸正色问道。
“咦？小姐，你怎么知道？我刚才在倚红楼外面等着的时候，看见一个人很像大爷手下的笋头，我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呢。”
呵，苏苒垂眸轻哼。
天底下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当年事发之后，大伯带人来的那么快，看来不是没有原因的。
可怜她当时正遭逢巨变，根本无暇去顾及这些，还一直以为是自己一意孤行的非要进入书院，进而才惹上沈君卓，害了自己。
现在想来，虽然不知道大伯在这件事里扮演了什么角色，又参与了多少，但要说这件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苏苒可不信。
曾经，她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可当时尚且年幼的她若不是懦弱的选择了逃避和忘记，怕是早已经羞愧的无法苟活于世，早早的成为地底下的一捧黄土了。
等到年岁渐生，她的心境早已转变，也不再想去追寻那些个不堪回首的过往了。
好在老天终究是有眼的，杨羡与妾室下毒害她，竟让她绝处逢生，回到了十年前。
这一次，她必要查清一切，势必要让那些对不起她苏家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想她女扮男装进入鹭阳山书院，不过是因为鹭阳山书院是少有的教授商学一途的书院。本想好好学些经商之道，来经营起父母遗留给自己的家财，可最后却因为自己的愚不可及失去了一切。
父母离世之时，她立誓要保护好弟弟，保护好家财，可她竟一样都没能做到，最后甚至还丢掉了自己的性命。
如今，一切既已重新来过，那她便再不会做从前那个糊涂度日、柔弱可欺的苏苒了。这一次，即便叫她弑神杀佛、手段用尽，她也绝不会再失去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她要好好的保护好弟弟和枣儿，保护好父母留给她的苏家祖产！
“枣儿，纯儿现在在哪？”苏苒忽然坐直了身子问道。
枣儿闻言，登时一脸无奈的回道：“小姐，你真是醉的糊涂了？小少爷此刻不是正在城外十里处的宋家私塾吗？对了，宋老夫子管的很严的，你就不要老想着接他出来见面了。”
其实，并非是苏苒忘记了，而是她迫切的需要跟枣儿求证一下，看看此刻的一切与自己记忆里的那些是否有出入，这样看来，应该是没有什么改变。
还好，一切都还在可控的范围内。
苏苒僵直的身体慢慢松懈下来，重新倚靠回车厢壁厚厚的软垫上。
如今，她要做的，便是带着她苏家的一切尽快脱离出杨家，掌控好自己的人生，更要让杨家为他们曾经对她乃至苏家所做的一切，付出惨痛的代价！
尤其是杨羡，她与他此生，不死不休！
时下虽已立春，但夜里的风仍旧寒凉刺骨，枣儿掀开车帘，夜风便一下子灌进来，叫苏苒立时清醒了不少。她搭上枣儿递来的掌心下了车马，抬眸望向杨家宅院朱红的大门。
门房里此刻竟还掌着灯，看来大伯杨世昌怕是一直在等着她呢。
如今，她安然归来，他可会懊恼自己的计划功亏一篑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终于可以再会会这位老熟人。
果不其然，当苏苒刚跨进垂花门，杨世昌与其夫人王氏便带着一众下人赶了过来。
夜色这样深，他们身上的衣衫首饰却连半分凌乱也无，显然是一直和衣等着，所以才能来的这样快。
“苒苒，你如何这般不懂规矩，竟在外面待到这么晚才回来，成何体统？你大伯在外忙碌了一日，却担心的到现在都无法歇下。”大伯母王氏刚一见面便扭着肥硕的身体，先声夺人地拿捏起苏苒来。
这夫妻俩惯常一人唱黑脸，一人唱红脸，苏苒与其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早已对之不甚熟悉。
果然，下一刻杨世昌便打断了王氏的话，撑开尚算俊逸的皮面，笑着张嘴安慰道：“哎，无妨，只要苒苒平安归来，大伯就能安心了。”
苒苒，是母亲为她起的乳名。
如今被这对恶毒的夫妻念在嘴里，让她有种想要上去撕破那张嘴的冲动。
只是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
苏苒忍下心中的不适，一如从前，上前两步行过礼后方才柔柔开口道：“苒苒叫大伯和大伯母担心了，今日书院里有推脱不掉的聚会，便只得硬着头皮参加了。”
“哦？是什么样的聚会？”杨世昌貌似好奇的提起。
闻言，苏苒快速抬头打量了一眼，果见杨世昌脸上的表情里带着闪躲不及的探究。
如此拙劣的演技，可笑她当年竟然看不穿！
苏苒按捺下心底涌生出的悲哀，扮作曾经的弱质小女儿状娇嗔着道：“只是个吟诗作乐的小酒会，我被大家劝着喝了两杯感觉不适，便寻了间屋子睡了一觉，没想到等酒醒之时，却发现同窗们都已走尽，竟只剩我一个人留了这么久。”
杨世昌听罢，脸上神色略有几分怪异，半晌才悠悠开口劝道：“苒苒，依我看，这等聚会以后不参加也罢，你终究一介女子，整日这般抛头露面到底不好。照大伯的想法，也没必要非得进入书院习那商道，不若大伯给你寻来最好的管家，带着你便可。”
呵。苏苒在心里暗自发笑。
她知道杨世昌此刻，定是抱着志在必得的信心，觉得不管她如何折腾，这些苏家家财最后都会流进他杨家的银库里。
可这一次，他失算了，这苏家家财再不会从她手里流出去一分一毫。
“大伯说的有道理，苒苒会认真考虑的。”她乖巧的答应下来。
其实，苏苒这话说的倒是也没做假，在杨家家庙的那些年，她虽一心礼佛，倒也不是不过问世事，她在院子里闲暇之时，最爱寻些书籍来看，学识、谈吐，乃至经商的手段早已不是今时可比，所以这书院倒是不念也罢。
况且，她现如今还得罪了沈君卓那厮，以他的脾性，未必不会再找她麻烦，此刻她激流勇退，倒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这样，她就再不会任人拿捏住自己的把柄。
倒是王氏听罢，在一旁不满的瞪了杨世昌一眼，心里想着这般温水煮青蛙，要煮到什么时候？
当下便不认同地张嘴道：“哎呀，要我说，苒苒你一个女孩子何至于把自己逼到这般地步，像你娘亲一样，找一个如意郎君帮你多好，你这年纪再过一两年便也可待嫁了，舒舒服服的待在家里当个少奶奶多好，何必如此折腾自己？”
呵，如意郎君？苏苒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怕不是最好还是你那亲生儿子杨羡吧？
只是，这件事放到如今看来，绝对是他们夫妻俩的痴心妄想！
她便是死，也不可能再嫁给杨羡那个猪狗不如的畜生！
苏苒直起身子，无声地摇了摇头。
若此刻真的是曾经的十年前，她一定会照做，可它毕竟不是了。
如今，诸多事情和疑惑压在她心头，叫她如何还能安然入眠？
“枣儿，你守在外面的时候，可曾看见什么可疑的人，比如说......杨家的人？”苏苒转过头看着枣儿，一脸正色问道。
“咦？小姐，你怎么知道？我刚才在倚红楼外面等着的时候，看见一个人很像大爷手下的笋头，我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呢。”
呵，苏苒垂眸轻哼。
天底下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当年事发之后，大伯带人来的那么快，看来不是没有原因的。
可怜她当时正遭逢巨变，根本无暇去顾及这些，还一直以为是自己一意孤行的非要进入书院，进而才惹上沈君卓，害了自己。
现在想来，虽然不知道大伯在这件事里扮演了什么角色，又参与了多少，但要说这件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苏苒可不信。
曾经，她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可当时尚且年幼的她若不是懦弱的选择了逃避和忘记，怕是早已经羞愧的无法苟活于世，早早的成为地底下的一捧黄土了。
等到年岁渐生，她的心境早已转变，也不再想去追寻那些个不堪回首的过往了。
好在老天终究是有眼的，杨羡与妾室下毒害她，竟让她绝处逢生，回到了十年前。
这一次，她必要查清一切，势必要让那些对不起她苏家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想她女扮男装进入鹭阳山书院，不过是因为鹭阳山书院是少有的教授商学一途的书院。本想好好学些经商之道，来经营起父母遗留给自己的家财，可最后却因为自己的愚不可及失去了一切。
父母离世之时，她立誓要保护好弟弟，保护好家财，可她竟一样都没能做到，最后甚至还丢掉了自己的性命。
如今，一切既已重新来过，那她便再不会做从前那个糊涂度日、柔弱可欺的苏苒了。这一次，即便叫她弑神杀佛、手段用尽，她也绝不会再失去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她要好好的保护好弟弟和枣儿，保护好父母留给她的苏家祖产！
“枣儿，纯儿现在在哪？”苏苒忽然坐直了身子问道。
枣儿闻言，登时一脸无奈的回道：“小姐，你真是醉的糊涂了？小少爷此刻不是正在城外十里处的宋家私塾吗？对了，宋老夫子管的很严的，你就不要老想着接他出来见面了。”
其实，并非是苏苒忘记了，而是她迫切的需要跟枣儿求证一下，看看此刻的一切与自己记忆里的那些是否有出入，这样看来，应该是没有什么改变。
还好，一切都还在可控的范围内。
苏苒僵直的身体慢慢松懈下来，重新倚靠回车厢壁厚厚的软垫上。
如今，她要做的，便是带着她苏家的一切尽快脱离出杨家，掌控好自己的人生，更要让杨家为他们曾经对她乃至苏家所做的一切，付出惨痛的代价！
尤其是杨羡，她与他此生，不死不休！
时下虽已立春，但夜里的风仍旧寒凉刺骨，枣儿掀开车帘，夜风便一下子灌进来，叫苏苒立时清醒了不少。她搭上枣儿递来的掌心下了车马，抬眸望向杨家宅院朱红的大门。
门房里此刻竟还掌着灯，看来大伯杨世昌怕是一直在等着她呢。
如今，她安然归来，他可会懊恼自己的计划功亏一篑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终于可以再会会这位老熟人。
果不其然，当苏苒刚跨进垂花门，杨世昌与其夫人王氏便带着一众下人赶了过来。
夜色这样深，他们身上的衣衫首饰却连半分凌乱也无，显然是一直和衣等着，所以才能来的这样快。
“苒苒，你如何这般不懂规矩，竟在外面待到这么晚才回来，成何体统？你大伯在外忙碌了一日，却担心的到现在都无法歇下。”大伯母王氏刚一见面便扭着肥硕的身体，先声夺人地拿捏起苏苒来。
这夫妻俩惯常一人唱黑脸，一人唱红脸，苏苒与其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早已对之不甚熟悉。
果然，下一刻杨世昌便打断了王氏的话，撑开尚算俊逸的皮面，笑着张嘴安慰道：“哎，无妨，只要苒苒平安归来，大伯就能安心了。”
苒苒，是母亲为她起的乳名。
如今被这对恶毒的夫妻念在嘴里，让她有种想要上去撕破那张嘴的冲动。
只是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
苏苒忍下心中的不适，一如从前，上前两步行过礼后方才柔柔开口道：“苒苒叫大伯和大伯母担心了，今日书院里有推脱不掉的聚会，便只得硬着头皮参加了。”
“哦？是什么样的聚会？”杨世昌貌似好奇的提起。
闻言，苏苒快速抬头打量了一眼，果见杨世昌脸上的表情里带着闪躲不及的探究。
如此拙劣的演技，可笑她当年竟然看不穿！
苏苒按捺下心底涌生出的悲哀，扮作曾经的弱质小女儿状娇嗔着道：“只是个吟诗作乐的小酒会，我被大家劝着喝了两杯感觉不适，便寻了间屋子睡了一觉，没想到等酒醒之时，却发现同窗们都已走尽，竟只剩我一个人留了这么久。”
杨世昌听罢，脸上神色略有几分怪异，半晌才悠悠开口劝道：“苒苒，依我看，这等聚会以后不参加也罢，你终究一介女子，整日这般抛头露面到底不好。照大伯的想法，也没必要非得进入书院习那商道，不若大伯给你寻来最好的管家，带着你便可。”
呵。苏苒在心里暗自发笑。
她知道杨世昌此刻，定是抱着志在必得的信心，觉得不管她如何折腾，这些苏家家财最后都会流进他杨家的银库里。
可这一次，他失算了，这苏家家财再不会从她手里流出去一分一毫。
“大伯说的有道理，苒苒会认真考虑的。”她乖巧的答应下来。
其实，苏苒这话说的倒是也没做假，在杨家家庙的那些年，她虽一心礼佛，倒也不是不过问世事，她在院子里闲暇之时，最爱寻些书籍来看，学识、谈吐，乃至经商的手段早已不是今时可比，所以这书院倒是不念也罢。
况且，她现如今还得罪了沈君卓那厮，以他的脾性，未必不会再找她麻烦，此刻她激流勇退，倒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这样，她就再不会任人拿捏住自己的把柄。
倒是王氏听罢，在一旁不满的瞪了杨世昌一眼，心里想着这般温水煮青蛙，要煮到什么时候？
当下便不认同地张嘴道：“哎呀，要我说，苒苒你一个女孩子何至于把自己逼到这般地步，像你娘亲一样，找一个如意郎君帮你多好，你这年纪再过一两年便也可待嫁了，舒舒服服的待在家里当个少奶奶多好，何必如此折腾自己？”
呵，如意郎君？苏苒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怕不是最好还是你那亲生儿子杨羡吧？
只是，这件事放到如今看来，绝对是他们夫妻俩的痴心妄想！
她便是死，也不可能再嫁给杨羡那个猪狗不如的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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