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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出手

    “吉儿,吉儿,你醒醒啊。”

    苏苒甫一走近门口,还不待入内,便听闻从茅草房内传出的唤声。

    苏苒知道,唐掌事家曾经有两儿一女,长子唐轩、次子唐吉和小女儿唐糖。直至唐德润成为自己的掌事后,长子唐轩便跟着一起为她做事,唐夫人和小女唐糖也在逢年过节送时礼的时候见过几面,这一家确实都是敦厚朴实之人。

    只不过,她从没有见过这个唐吉,听唐掌事说这孩子福薄,在十四岁那年便过世了。

    所以,苏苒倒是没成想,自己此行竟还能见到这个唐吉。

    听得屋内的唤声越来越大,隐隐还有哭声传来,苏苒来不及多想,进了屋子便往那通铺上望去。

    只见唐德润一家都围在那里,而唐吉躺在铺上,额头上缠了厚厚的纱布,只是那血还是一直在往外渗,将那纱布都染的通红。

    苏苒见状,立时附在枣儿耳畔吩咐道:“你叫杵叔抓紧时间去寻大夫过来,顺便将他店里最好的止血药和消炎生血的汤药都带着。”

    枣儿见着眼前一幕,自是知道事情的重要性,便急急的迈开步子跑出门去。

    唐德润一家听见声响望来,吃惊地打量着眼前这位素不相识却贸然闯进家门的少年。

    若是常人,在这般注视下,肯定会解释些什么的。

    可眼前这位小少年,非但没有一句解释,下一刻甚至旁若无人地在自己衣袖里翻找起什么来。

    只见她径自从衣袖内掏出一个葫芦嘴小瓶,快速的打开瓶塞,从里面倒出一物,在唐德润一家人诧异的目光下,将那物塞进了唐吉的嘴里。

    看着掌心内的药瓶,苏苒在手里摩挲了许久才放回衣袖内。

    原来,她们苏家一脉素来有心疾传后,苏家人丁稀薄也是源于此。

    而母亲的早早离世便也是因为这心疾,虽然她与弟弟自小身体健康,并未有心疾相关症状出现过,但母亲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叫她和弟弟时刻备着参片在身。

    这一片小小的参,可都是从那些年头久远,化了形的参上切下来的,薄薄一小片便可拖住最后一口气,其价值自然不言而喻。

    “你......”唐轩看着这一幕,刚要开口问些什么。

    “是参片,可保他至少能拖住最后一口气,坚持到大夫来。”苏苒主动开口,解了一屋子人的疑惑。

    只是乍闻大夫二字,屋内竟然出奇的安静下来。

    苏苒打量着眼前脸上神色各异的几人和屋内家徒四壁的情况,瞬间明白过来。

    “这位公子,你走吧,这份好意我们心领了。”唐德润转过头,逼着自己去忽略掉眼前这悲惨的一幕。

    此刻,许是明白了唐德润的决定,唐夫人和唐轩脸上均是流露出绝望的神情。

    最小的唐糖似乎还有些不明白,但当她看见母亲和哥哥脸上决堤的泪水,才反应过来爹爹刚才是做了怎样的决定。

    “爹爹,不要!”

    唐糖悲怆的跪倒在地,苦苦的哀求着唐德润,却发现爹爹狠心的背过头,连一眼都不曾看她,她只能绝望的大哭了起来。

    就这般哭了许久后,才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一般,抬起头认准方向后,跪着爬向苏苒。

    她抬起手,快速拭去盈眶的眼泪后,才双手合十诚心搓求道:“这位大哥哥,我求求你,救救我二哥,我们家太穷了,是爹爹拿不出银子,才不给二哥请大夫的。我二哥是个好人,他是因为仗义直言才惹了这么大的麻烦,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二哥,只要你能救我二哥,糖糖给您当牛做马都可以。”

    “糖糖!”唐德润见着这一幕,虽然心痛的无法言说,但也只能无奈的去拉唐糖起身,“你给我站起来,爹什么时候教过你做这般无耻的事情了。”

    可唐糖好似认准了苏苒会帮助自己一般,挣脱开唐德润的手,下一刻便扑抱住苏苒的双腿。

    苏苒望着跪在自己脚边的唐糖,虽然不忍,却也没有开口。

    她......在等,等一个更适合的时机,等一个......可以收买人心的时机。

    现在启用唐德润毕竟不同于以往,那时的家业也不比如今,面对如此庞大的财富,唐德润未必不会迷失自己,若是能以救命之恩裹挟,想必唐德润也会更忠心于自己。

    苏苒在心里默默的念了句抱歉。

    她到底不是曾经那个稚嫩青涩的苏苒了。

    那个苏苒已经死了,死在了愚不可及的过去。

    而现在的她,至少已经不敢再轻易相信人心这东西了。

    也更因为现在的她,已经不能再行差踏错任何一步了。

    屋子内,因为唐糖此刻不合时宜的举动,让气氛一时冷络到极点。

    大家屏住呼吸,盯着跪在地上放声大哭的唐糖,谁都没发一言。

    只是下一刻,令谁都意想不到的是,连一向最重礼义廉耻的唐夫人竟然也跟着跪了下来,恳请苏苒给予帮助。

    唐夫人自是知道,这样一位身着锦衣的少年,随身还带着这般贵重可护人性命的参片,救一个濒死之人对他来说绝对不是难事,相比于那可笑的礼仪和自尊,哪样又能比她吉儿的命更重要呢?

    十八年前,她忤逆父亲,不惜从家族中叛出,嫁给了唐德润这个一贫如洗的书生,就是因为爱情诚可贵。

    在金钱、礼仪与自尊面前,她看中的,从来都只是自己的家人。

    如今,若是一跪便能救得吉儿,哪怕是就此跪一辈子,她都甘之如饴。

    而一直站在唐夫人身侧的唐轩,望着跪在地上的母亲和妹妹,再也无法去顾忌父亲平日里的教导,按住膝盖,跟着深深的跪了下去。

    这一刻,恕他无法站在父亲那一边,即便他知道此刻这举动厚颜而又卑微,可......那毕竟是他弟弟的一条命啊!别说是这男儿的一跪,即便是此刻要他拿命去换弟弟的命,他也绝对不会说半个不字的!

    看到自己的妻儿相继跪倒在地,这一幕深深刺伤了唐德润的心。

    他作为一个父亲,却连自己儿子的命都保不住,算什么男人?

    而自己的妻子,本来可以嫁入高门大户,做那生活无忧的富贵之人,却因为自己,遭受了这般多的磨难。

    思及此处,唐德润再也忍不住,流下了不甘而又愧疚的泪水。

    看着眼前这一幕,苏苒知道,就是现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