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淋过雨的童年
操场的塑料草坪上粘着早晨遗留下来的还没有完全被阳光吞没的些许湿气，天空有些阴沉沉的，一种特别的闷热感笼罩在跑道上。教学楼里出现老师训斥学生的声音，像是某个学生上课玩魔方被抓了个正着，小学教室的门前每天都会站着一个或者两个孩子，他们低着脑袋红着脸，每当有上厕所的同学或者老师经过的时候，他们就会将脑袋埋的更深。
空听站在三楼向下看，楼下的地板已经被突然到来的这场小雨润湿，他看了一会之后又退回墙边站好。男孩身后的教室里传出老师讲课的声音，似乎像是叫到某个同学回答什么问题了，男孩下意识的低下脑袋翻看了一下手里的课本。
“数学课啊......为什么偏偏今天这么倒霉啊......”
十几分钟之后，下课的铃声响起。教室里的孩子们开始翻起课本，发出像是穿越一大片草地时身边的草丛里所发出的那种声音。男孩低下脑袋，旁边的教室里走出来一些学生，他们嬉笑着一路跑到了楼下。男孩的脖子都红透了，教室里翻动课本的声音停了下来，干练的脚步声离门越来越近，男孩将书本拿好后站直身子。
教室门开了，一个留着短发的成年女性拿着教科书走了出来，她走到男孩的旁边问道：
“中午把作业补上知道了吗？”
男孩没有说话点点头。
“那好，回去吧”
那位教师看着男孩缓缓走进教室，她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向走廊尽头的办公室走去。教室里响起打闹的声音，一些同学开着空听的玩笑，这个早晨就这样在空听有些烦闷的心情里面结束了，乌云重叠在教学楼上面，像是大块大块的糕点，一直到放学却都在那样稀稀疏疏的落下雨点。
“你说是不是我之前做过什么过分的事啊？”，空听一边锁上教室门一边说道，佟鱼荔站在一边看着他的双手和侧脸。
“为啥这样想？”
“因为你看啊，以前数学老师都不会惩罚我们，偏偏今天就让我站到了外面，这应该是她给我们代课以来第一次体罚学生吧？”，男孩将钥匙装进口袋，铁锁砸到门上发出刺耳的响声。穿着白色内衣的男孩眨眨眼睛，然后说道：
“我觉得吧，一定是因为你以前表现的特别好，今天没有写作业让老师觉得她可能太放纵我们了，你想想看啊，正是因为你表现的这么好，如果连你都开始不写作业了，那说明班上的情况就很严重了”
“你该不会是在忽悠我吧？”，男孩露出狐疑的表情看着他校服后面的白色内衣，衣服上画着一只蓝色的猫。那个男孩挠了挠耳朵笑着说道：
“就是在忽悠你啊”
“哈？我就知道，我的自尊心在同一个上午受到了两次暴击，你得请我吃雪糕”
“啊？今天可是在下雨啊，回家会拉肚子吧”
“那又怎么样？毛毛雨啦，天气不还很热吗？那就说明现在是吃雪糕的好机会”
“行吧，你要吃什么？”，男孩们的聊天声回荡在楼道里，他们并肩慢慢走出了教学楼。
“到时候再说”
“你该不会是想要敲诈我吧”
“就是在敲诈你啊”
空气里的那份燥热越发沉重，男孩们开始觉得背上的背包都变得麻烦起来。雨势在男孩们走进小卖部之后就忽然变大了，他们匆匆选好雪糕之后带着雪糕回到了商店里面，男孩们站在门口一边吃着雪糕一边看着外面忽然赶来的大雨。坐在凳子上的男人只是稍微瞟外面了一眼，手里扇动着蒲扇却没有停下来。
“哇，好夸张的雨势”，空听将勺子里的雪糕放进嘴巴，然后坐到店里的一个金属凳子上，他将衣服上的拉链向上拉了一下，然后又拉下来了一点。佟鱼荔蹲在地上看着外面的大雨，嘴巴里咬着那根棕色的巧克力雪糕。男人忽然起身，将蒲扇放到了藤椅上，然后走到了柜台后面去。
“看样子中午回不去了啊”
“是啊，还不是都怪你拖了这么久”，佟荔鱼说完之后站起来转身向后面走去，空听鼓起嘴似乎打算反驳，佟鱼荔转身朝着男人喊道：
“赵叔，借你的手机用一下”
“干什么？”，男人站在柜台后面，他看向男孩。
“给爸爸打电话说一声我今天中午不回去了”
男人掰开手里的一次性筷子，然后走到后面的桌子上拿起手机，开屏之后递给了男孩。空听将身子向后倾斜着，脑袋仰起看向柜台后面的男人问道：
“赵叔你哪里变出来的吃的啊？”
“我之前就买好了的臭小子”，男人说着将饭盒打开，佟鱼荔转身走到门口，盯着手里的手机。男人将饭盒拿起来走出来。
“我觉得你们还是尽早回去的好，省的家长担心”，男孩拿筷子挑起一捆面条。
“可是现在出去会淋雨啊”，空听站起来，雪糕已经被吃完了，男孩将雪糕盒丢进了门前的垃圾桶里。
“那又怎么样，没有淋过雨的童年算什么童年？难道像老头子我这把淋了雨还得担心感冒的年龄才打算出去好好淋一场雨吗？”，男人将饭盒放在膝盖上看着男孩，空听稍微转了下脑袋看向身后。
“赵叔，你不会是在忽悠我们吧？”
“赵叔你还不算老头子吧？”，佟鱼荔将手机从耳边拿到手里说道。
那个人站起来然后将饭盒拿出来说道：
“不过要是怕感冒就在这里待着等雨停就行，我也没有赶你们走的意思”
“什么怕？我才不怕”，空听有些赌气似地喊道，佟鱼荔给爸爸拨了两次电话但是没有人接，男孩也没有记下其它的电话号码，又拨了一次没有响应之后就将手机递给了男人，男人将筷子放在饭盒上后接过了手机。
“那你为什么不敢跑出去试试呢？”，男人笑了笑，表情里有着一点开玩笑的味道。佟鱼荔站在门前看着外面的大雨，光是听见雨水敲打着冰箱上面的那把遮阳伞的声音就足够吓人了，男孩眨了眨眼睛。
“切，一个人吃东西的可怜大叔”，空听留下这句话之后忽然冲了出去，大雨瞬间将男孩吞没，佟鱼荔喊了男孩两声但他没有回头，没办法的男孩也跟着他冲了出去。男人匆忙将筷子放到饭盒里后起身朝跑出去的男孩们大喊，嘴里的面都没有来得及吞下，但跑在前面的空听却没有停下来，男人苦笑，有些邋遢的一字胡须被辣椒染成了红色。他回到柜台拿起手机，同时呢喃：
“什么一个人吃饭，要不是前段时间感冒......害，我跟个小孩子计较个什么劲啊！”
男人摸了摸额头然后将手机放到耳边，同时顺手抽了点纸巾擦上嘴角的辣椒。
“喂，空大叔，你们家的小鬼可能要发烧了......”
雨势大的有些吓人，跑出不远的男孩们身上的校服就已经被雨水完全打透了，头发像是碎布一样披在他们的脑袋上，佟鱼荔把背包抱在胸前向前奔跑，空听背后的背包塌在了他的后背。
“空听，你为啥要听赵叔说的啊”，雨中男孩们很大声地说着话，铃铛般的声音穿透重重雨幕。
“哪有”，男孩说着跳过了一个井盖，背包“啪”的一声贴在了他的后背上。
“我感冒了得算你的啊”，抱着背包的男孩逐渐超过空听，跑到了他的前头。
“不是啊，你看，现在街上一个人都没有，不就适合奔跑吗？”，空听慢慢跟了上来，男孩们跑的越来越快，路上的行人用担心的眼神看着他们，店里的那些熟人会远远地喊着男孩们的名字，但是男孩们全都假装没有听到没有停下。
“晚上不行吗？”
“好了，我们家离这里又不太远，一会就到了呀”
“你在说什么瞎话，我家可比你家要远啊”
“没关系啊，你身体好”，空听的声音里混杂着一些笑声。
“那感冒了算你的啊”，地上开始渐渐有了一层积水，一脚踏上去溅起的水花荡到了男孩的裤子上。
“哈哈哈哈哈哈”
“笑啥啊，雨水都淌进嘴巴里了”
“没关系啦”，前面的男孩忽然停下来，他回头看着追上来的佟鱼荔笑了笑，眼睛都因为雨水有些睁不开了，男孩说道：
“大不了就当是被骗了吧”
“空听你今年已经十岁了吧？”
“对啊”
“都这么大了还容易上当以后怎么办啊？”
“你......别瞎操心些没用的”
男孩们在倾盆大雨中奔跑，雨水伴随着他们的每一步溅起，在他们的手指上滑落，从他们的背包上滴落，变作一个个模糊的音符，在一层一层雨幕中排列为谱，在每一步中被奏响，又频频回荡。佟鱼荔怀里的背包也已经被打湿了，男孩们的眉毛都变得松松软软，天空中响起雷鸣，他们跑的越来越快，空听欢呼着，喊叫着一些中二的词语，佟鱼荔被带起了节奏，也跟着一起喊了起来。虽然担心感冒，但他们却没有停下来。空听陪着佟鱼荔一直跑到了他家。男孩站在佟鱼荔家门前摸着湿漉漉的头发笑着说道：
“这样你感冒就不应该算我的了吧？”
“不，还是算你的”
“什么啊哈哈哈”
佟鱼荔进屋给空听拿了把伞，衣服都湿透的男孩赚了不少爸爸凶巴巴的眼神，吓得男孩低着脑袋快步走了出来，空听站在门口和佟鱼荔稍微贫嘴了几句之后就撑着伞离开了。当男孩回到客厅的时候，男人将毛巾和要换洗的衣服拿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同时嘴里还不停地在说着些责备的话。
“这种在倾盆大雨中奔跑的愚蠢和勇气，也算是你们与众不同的童年吧”，女人帮男孩擦干了头发，然后递给了男孩要换的衣服。
“可是空听都已经十岁了啊”
“没关系，空听还是小孩子嘛，这就算是他的童年”，男孩晃了晃脑袋抱着衣服站起来问道：
“为啥你们没接电话啊？”
“这个啊，这两天我睡眠不太好，你爸爸把手机调成震动了，在厨房做饭听不到”
男孩朝坐在沙发上看书的男人看了一眼，女人拍了拍他的后背，他带上衣服走进了浴室。换好衣服后男孩在客厅里吃了午饭。
“鱼荔，记住下次不能再这样做了啊，一次不感冒并不能说明你淋雨就不感冒”
“好”
可是当佟鱼荔以为他们都没事的时候，空听却一整个下午都没有来学校，晚上当佟鱼荔带着作业去看他的时候，他躺在床上脸蛋通红，空听爷爷说他刚刚打过退烧针，两个人互相又开了一会玩笑之后佟鱼荔就走回去了。然而之后的两天假期里，佟鱼荔却因为感冒所以一直待在家里，虽然脑袋闷闷的很难受，但是他觉得这样并没有什么关系，毕竟还可以通过看书来度过一个人在家里无聊的时间，而且空听也会过来陪他玩，也不会怎么无聊。
“你没事吧”，佟鱼荔坐在床上，盘起的双腿上放着一本植物百科，手机那头传来空听的声音。
“还不是你硬拉着我要泡雨”
“嘿嘿”
“你......”
“停，对不起，下次我请你吃雪糕”
“一言为定”
“白吃我钱倒是精神起来了”
“哈哈哈哈，诶，你看过......”
男孩们开始以某部动画的某一集的某一点为开头开启了话题，笑声在他们各自的房间里响起，佟鱼荔用橡皮擦在自己的小腿肚子上滚动摩擦，外面又在下雨，只是雨势很小，待在玻璃后面看不见外面的雨丝。
空听站在三楼向下看，楼下的地板已经被突然到来的这场小雨润湿，他看了一会之后又退回墙边站好。男孩身后的教室里传出老师讲课的声音，似乎像是叫到某个同学回答什么问题了，男孩下意识的低下脑袋翻看了一下手里的课本。
“数学课啊......为什么偏偏今天这么倒霉啊......”
十几分钟之后，下课的铃声响起。教室里的孩子们开始翻起课本，发出像是穿越一大片草地时身边的草丛里所发出的那种声音。男孩低下脑袋，旁边的教室里走出来一些学生，他们嬉笑着一路跑到了楼下。男孩的脖子都红透了，教室里翻动课本的声音停了下来，干练的脚步声离门越来越近，男孩将书本拿好后站直身子。
教室门开了，一个留着短发的成年女性拿着教科书走了出来，她走到男孩的旁边问道：
“中午把作业补上知道了吗？”
男孩没有说话点点头。
“那好，回去吧”
那位教师看着男孩缓缓走进教室，她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向走廊尽头的办公室走去。教室里响起打闹的声音，一些同学开着空听的玩笑，这个早晨就这样在空听有些烦闷的心情里面结束了，乌云重叠在教学楼上面，像是大块大块的糕点，一直到放学却都在那样稀稀疏疏的落下雨点。
“你说是不是我之前做过什么过分的事啊？”，空听一边锁上教室门一边说道，佟鱼荔站在一边看着他的双手和侧脸。
“为啥这样想？”
“因为你看啊，以前数学老师都不会惩罚我们，偏偏今天就让我站到了外面，这应该是她给我们代课以来第一次体罚学生吧？”，男孩将钥匙装进口袋，铁锁砸到门上发出刺耳的响声。穿着白色内衣的男孩眨眨眼睛，然后说道：
“我觉得吧，一定是因为你以前表现的特别好，今天没有写作业让老师觉得她可能太放纵我们了，你想想看啊，正是因为你表现的这么好，如果连你都开始不写作业了，那说明班上的情况就很严重了”
“你该不会是在忽悠我吧？”，男孩露出狐疑的表情看着他校服后面的白色内衣，衣服上画着一只蓝色的猫。那个男孩挠了挠耳朵笑着说道：
“就是在忽悠你啊”
“哈？我就知道，我的自尊心在同一个上午受到了两次暴击，你得请我吃雪糕”
“啊？今天可是在下雨啊，回家会拉肚子吧”
“那又怎么样？毛毛雨啦，天气不还很热吗？那就说明现在是吃雪糕的好机会”
“行吧，你要吃什么？”，男孩们的聊天声回荡在楼道里，他们并肩慢慢走出了教学楼。
“到时候再说”
“你该不会是想要敲诈我吧”
“就是在敲诈你啊”
空气里的那份燥热越发沉重，男孩们开始觉得背上的背包都变得麻烦起来。雨势在男孩们走进小卖部之后就忽然变大了，他们匆匆选好雪糕之后带着雪糕回到了商店里面，男孩们站在门口一边吃着雪糕一边看着外面忽然赶来的大雨。坐在凳子上的男人只是稍微瞟外面了一眼，手里扇动着蒲扇却没有停下来。
“哇，好夸张的雨势”，空听将勺子里的雪糕放进嘴巴，然后坐到店里的一个金属凳子上，他将衣服上的拉链向上拉了一下，然后又拉下来了一点。佟鱼荔蹲在地上看着外面的大雨，嘴巴里咬着那根棕色的巧克力雪糕。男人忽然起身，将蒲扇放到了藤椅上，然后走到了柜台后面去。
“看样子中午回不去了啊”
“是啊，还不是都怪你拖了这么久”，佟荔鱼说完之后站起来转身向后面走去，空听鼓起嘴似乎打算反驳，佟鱼荔转身朝着男人喊道：
“赵叔，借你的手机用一下”
“干什么？”，男人站在柜台后面，他看向男孩。
“给爸爸打电话说一声我今天中午不回去了”
男人掰开手里的一次性筷子，然后走到后面的桌子上拿起手机，开屏之后递给了男孩。空听将身子向后倾斜着，脑袋仰起看向柜台后面的男人问道：
“赵叔你哪里变出来的吃的啊？”
“我之前就买好了的臭小子”，男人说着将饭盒打开，佟鱼荔转身走到门口，盯着手里的手机。男人将饭盒拿起来走出来。
“我觉得你们还是尽早回去的好，省的家长担心”，男孩拿筷子挑起一捆面条。
“可是现在出去会淋雨啊”，空听站起来，雪糕已经被吃完了，男孩将雪糕盒丢进了门前的垃圾桶里。
“那又怎么样，没有淋过雨的童年算什么童年？难道像老头子我这把淋了雨还得担心感冒的年龄才打算出去好好淋一场雨吗？”，男人将饭盒放在膝盖上看着男孩，空听稍微转了下脑袋看向身后。
“赵叔，你不会是在忽悠我们吧？”
“赵叔你还不算老头子吧？”，佟鱼荔将手机从耳边拿到手里说道。
那个人站起来然后将饭盒拿出来说道：
“不过要是怕感冒就在这里待着等雨停就行，我也没有赶你们走的意思”
“什么怕？我才不怕”，空听有些赌气似地喊道，佟鱼荔给爸爸拨了两次电话但是没有人接，男孩也没有记下其它的电话号码，又拨了一次没有响应之后就将手机递给了男人，男人将筷子放在饭盒上后接过了手机。
“那你为什么不敢跑出去试试呢？”，男人笑了笑，表情里有着一点开玩笑的味道。佟鱼荔站在门前看着外面的大雨，光是听见雨水敲打着冰箱上面的那把遮阳伞的声音就足够吓人了，男孩眨了眨眼睛。
“切，一个人吃东西的可怜大叔”，空听留下这句话之后忽然冲了出去，大雨瞬间将男孩吞没，佟鱼荔喊了男孩两声但他没有回头，没办法的男孩也跟着他冲了出去。男人匆忙将筷子放到饭盒里后起身朝跑出去的男孩们大喊，嘴里的面都没有来得及吞下，但跑在前面的空听却没有停下来，男人苦笑，有些邋遢的一字胡须被辣椒染成了红色。他回到柜台拿起手机，同时呢喃：
“什么一个人吃饭，要不是前段时间感冒......害，我跟个小孩子计较个什么劲啊！”
男人摸了摸额头然后将手机放到耳边，同时顺手抽了点纸巾擦上嘴角的辣椒。
“喂，空大叔，你们家的小鬼可能要发烧了......”
雨势大的有些吓人，跑出不远的男孩们身上的校服就已经被雨水完全打透了，头发像是碎布一样披在他们的脑袋上，佟鱼荔把背包抱在胸前向前奔跑，空听背后的背包塌在了他的后背。
“空听，你为啥要听赵叔说的啊”，雨中男孩们很大声地说着话，铃铛般的声音穿透重重雨幕。
“哪有”，男孩说着跳过了一个井盖，背包“啪”的一声贴在了他的后背上。
“我感冒了得算你的啊”，抱着背包的男孩逐渐超过空听，跑到了他的前头。
“不是啊，你看，现在街上一个人都没有，不就适合奔跑吗？”，空听慢慢跟了上来，男孩们跑的越来越快，路上的行人用担心的眼神看着他们，店里的那些熟人会远远地喊着男孩们的名字，但是男孩们全都假装没有听到没有停下。
“晚上不行吗？”
“好了，我们家离这里又不太远，一会就到了呀”
“你在说什么瞎话，我家可比你家要远啊”
“没关系啊，你身体好”，空听的声音里混杂着一些笑声。
“那感冒了算你的啊”，地上开始渐渐有了一层积水，一脚踏上去溅起的水花荡到了男孩的裤子上。
“哈哈哈哈哈哈”
“笑啥啊，雨水都淌进嘴巴里了”
“没关系啦”，前面的男孩忽然停下来，他回头看着追上来的佟鱼荔笑了笑，眼睛都因为雨水有些睁不开了，男孩说道：
“大不了就当是被骗了吧”
“空听你今年已经十岁了吧？”
“对啊”
“都这么大了还容易上当以后怎么办啊？”
“你......别瞎操心些没用的”
男孩们在倾盆大雨中奔跑，雨水伴随着他们的每一步溅起，在他们的手指上滑落，从他们的背包上滴落，变作一个个模糊的音符，在一层一层雨幕中排列为谱，在每一步中被奏响，又频频回荡。佟鱼荔怀里的背包也已经被打湿了，男孩们的眉毛都变得松松软软，天空中响起雷鸣，他们跑的越来越快，空听欢呼着，喊叫着一些中二的词语，佟鱼荔被带起了节奏，也跟着一起喊了起来。虽然担心感冒，但他们却没有停下来。空听陪着佟鱼荔一直跑到了他家。男孩站在佟鱼荔家门前摸着湿漉漉的头发笑着说道：
“这样你感冒就不应该算我的了吧？”
“不，还是算你的”
“什么啊哈哈哈”
佟鱼荔进屋给空听拿了把伞，衣服都湿透的男孩赚了不少爸爸凶巴巴的眼神，吓得男孩低着脑袋快步走了出来，空听站在门口和佟鱼荔稍微贫嘴了几句之后就撑着伞离开了。当男孩回到客厅的时候，男人将毛巾和要换洗的衣服拿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同时嘴里还不停地在说着些责备的话。
“这种在倾盆大雨中奔跑的愚蠢和勇气，也算是你们与众不同的童年吧”，女人帮男孩擦干了头发，然后递给了男孩要换的衣服。
“可是空听都已经十岁了啊”
“没关系，空听还是小孩子嘛，这就算是他的童年”，男孩晃了晃脑袋抱着衣服站起来问道：
“为啥你们没接电话啊？”
“这个啊，这两天我睡眠不太好，你爸爸把手机调成震动了，在厨房做饭听不到”
男孩朝坐在沙发上看书的男人看了一眼，女人拍了拍他的后背，他带上衣服走进了浴室。换好衣服后男孩在客厅里吃了午饭。
“鱼荔，记住下次不能再这样做了啊，一次不感冒并不能说明你淋雨就不感冒”
“好”
可是当佟鱼荔以为他们都没事的时候，空听却一整个下午都没有来学校，晚上当佟鱼荔带着作业去看他的时候，他躺在床上脸蛋通红，空听爷爷说他刚刚打过退烧针，两个人互相又开了一会玩笑之后佟鱼荔就走回去了。然而之后的两天假期里，佟鱼荔却因为感冒所以一直待在家里，虽然脑袋闷闷的很难受，但是他觉得这样并没有什么关系，毕竟还可以通过看书来度过一个人在家里无聊的时间，而且空听也会过来陪他玩，也不会怎么无聊。
“你没事吧”，佟鱼荔坐在床上，盘起的双腿上放着一本植物百科，手机那头传来空听的声音。
“还不是你硬拉着我要泡雨”
“嘿嘿”
“你......”
“停，对不起，下次我请你吃雪糕”
“一言为定”
“白吃我钱倒是精神起来了”
“哈哈哈哈，诶，你看过......”
男孩们开始以某部动画的某一集的某一点为开头开启了话题，笑声在他们各自的房间里响起，佟鱼荔用橡皮擦在自己的小腿肚子上滚动摩擦，外面又在下雨，只是雨势很小，待在玻璃后面看不见外面的雨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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