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千种结算方法》重点（一）
“乔克你以后是想要上天堂呢？还是下地狱啊？”，微黄的灯光中，女人看着怀里的男孩道，温柔的微笑在脸上璀璨生光。
“当然是要上天堂啊，天堂不都是好人才能上的嘛，一定很温暖而且吃喝管够”，小男孩穿着黑色的短袖，衣服有些破破的，脏脏脸庞的笑容里满是孩童的纯真。
“为什么？万一天堂很无聊怎么办？”
“那就......应该是下地狱吧？”，男孩仰起脑袋盯着女人的下巴说道。
“问我干什么呀小笨蛋？”，女人说着揉了揉男孩的小脑袋，男孩轻笑着。
“那么多神话故事都给你白讲了，地狱都是很可怕的啊”
“那妈妈你说我将来要怎么办？”
“这个啊，你以后慢慢的就会明白了”
宁静的夜晚中挤出了某种东西的叫声，如狞猫在远处的嘶吼，刺碎了宝贵的宁静，让人没法好好入睡。什么东西在啃骨头的声音穿透了大地，它带着恐惧刺入还活着的没有睡着的人的骨髓，让他们浑身难受。有什么东西从远处奔跑过来，它们停在了她们的头顶，低吼着吞咽着什么东西，女人坐在藤椅上抱紧怀里熟睡的男孩，紧闭着双眼。过了一会它们从头顶忽然传来急促粗重的嘶吼，然后奔跑了起来，有什么人的惨叫从远方传来，渗入地表，刺穿人心。老旧的台灯旁，女人将男孩抱紧，男孩平稳的呼吸声微微停顿。
“究竟，那边更痛苦？”
......
男人站在屋子里看着青年嘀咕道：
“我们这样做会不会......”，青年和男人戴着造型相同但颜色不同的头套，他的后脑勺上有只白色的蝴蝶。青年没有回头，不忙不乱地将地上的食物装进袋子里面，他说道：
“怎么？要不晚上你等着饿死或者被吃掉？”
戴着棕色头套男人没有说话，他微微向前走动了两步，伸出手想要阻止青年接下来的动作，青年看起来有点不耐烦了，他直起腰来，脑袋就差点碰到了天花板。
“听着，这种事儿我也不想干，但是你清楚我没办法，如果就这样空着手回去，我俩绝对活不到明天早上，你也清楚，没有两百克了”，男人愣了愣，视线转移到地面上没有继续说话，青年叹了口气然后弯下腰来继续捡东西。
“没关系，她们今天也出去了不是？我们拿的不多，留一点给她们就好”
男人站在一边没有说话，双手相握抱在身前，手指不断活动。几分钟之后青年将满满当当的袋子口封严实，然后将袋子递给了站在门外安静等待着的男人。男人接过袋子的时候问道：
“你给她们留了多少？”
“没多少”
“好好说话”，青年走出来的时候鼻孔里呼出气，他摆摆手说道：
“好吧好吧教授先生，我留了原来的五分之一还多一点的样子，只要她们愿意的话，最少可以吃顿不错的晚餐，还有香肠和午餐肉呢”
男人没有说话转身走了出去，青年跟在后面走了出来，他转身将门重新锁好，又将前面的挡板按照照片上的模样重新布置了一遍。做完这些之后，青年挺直了腰，他弯下腰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男人站在青年的旁边，在他们之间放着一个黑色的口袋，封口四下摆动，就像荷塘里的荷叶被大风吹起之后的狼狈模样。青年将袋子一把抓起背到身后然后直起腰，男人将自己的头套旋转了一下戴好。他抬起头，棕色的眼睛里闪烁着独属于这个特别物种的智慧，以及隐藏在那之后巨大的无助。
我深知知识的重要，但也深谙它的软弱。
“天气真好”
......
“你在干什么？”，青年走到男人的旁边问道，楼下远处传来某种生物来回活动的声音，男人蹲在地上低着脑袋没有回话。
“在祈祷？”，青年问道，然后一下子坐到了男人的旁边。
“不是”，男人没有睁开眼睛，脑袋越发低垂。
“那是在干什么？一个人蹲在这里又不好好吃东西”，青年问道，同时咬了一口手里的热狗。
“默哀”
“为那对母女？”，青年稍微停了下嘴。
“你为什么这么平静？”，男人忽然抬起脑袋，被一圈络腮胡子包围的脸上写着挤满不解的恐惧，他盯着让青年感到背后发冷。青年稍微楞了楞，咀嚼着东西的嘴微微停了停，但随后又咬了一口手里的热狗狠狠地咀嚼起来。
“可能是我比较年轻吧”
“年轻啊哈哈哈......年轻真是好啊”，男人还是没有抬起头，青年感到有些不自然接着说道：
“再说了思想道德在这个地方怎么看都没用不是吗？”
“没用？你这算是在否认那些教授那些伟人的曾经的所有努力还是什么意思？”，男人猛地抬起头，他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清晰许多，像枚闪亮的银针刺入青年的心脏。青年看着男人的眼睛没有说话，几秒后，男人重新低下脑袋，青年也继续嚼起了热狗。
楼下的响声忽然变得剧烈起来，像是某些强壮的生物在很迅速地奔跑，从声音上发出那些脚步声是同一种生物，体型很大，而且四足行走。它们在奔跑的同时又发出尖锐的嘶吼，像划破金属时出现的刺耳鸣声。它们忽然聚集在了楼下，低吼着咀嚼什么的声音像是在捏吸满水的海绵，但那份声音更加厚重，而且又带着血腥味。
男人将脑袋埋进双腿，随后慢慢并拢，腰就像都是要贴到大腿上一样。青年抬起脑袋，看着头顶洁白的天花板，手里的热狗还剩下好多。
“这次，似乎是猞猁”
......
本次规则公开：
这次【神】准备以一种游戏的方式进行判断。
基本规则：
新历二百一十三年十月三十一日，所有游戏区域内人的食物和淡水都会被剥夺，而后的第一个月，所有群众将会被要求去指定的区域领取食物（前三个月有天使帮忙均匀分发），此外不能通过任何途径获取非领取区域内获得的食物。
1.晚上不能出门，否则会被判决并失去机会（这是因为你没有纪律，而没有纪律的人有傲慢和贪婪之罪）。
2.每个人会在每个月开始之前同时获得一个具备测量功能的袋子，将两百克食物和两百毫升淡水放到屋子外面的黄色区域——当夕阳即将落下的时候会逐渐出现。这些食物会被用于安抚饥饿的野兽们。
3.那些野兽们是发狂的天使，所以它们吃够足够的东西后就会离开。（攻击天使将被判决，因为这说明你不够善良，它们已经足够可怜了不是吗？）
4.本月的食物无法私自存留到下一个月。
......
“先生，你口中的道德还得撑多久？”
一开始人们认为这个游戏很简单，只要每个人都好好遵守规则，那么就不会出现问题，而且大家都是邻居，出现问题的可能性比少吃一顿饭还要小的小。但是这种平衡很快就被击碎了，三个月之后，当那些天使离开之后的第一周，一些人开始不再满足于那点仅够填饱肚子的食物。所以后来有个人偷偷多拿了块面包，于是有个人就少拿了块面包，有个人悄悄多拿了瓶奶，有个人就少喝瓶奶。当第一个月他们发现没有出事的时候，心里的那一丝窃喜和贪婪慢慢将这件事合理化随后演变为一种习惯，并在一次又一次之后越发夸张。于是少的人越来越少，多的人越来越多，直到所谓的邻居变成一走到街上碰见就会相互谩骂的陌生人，大家也开始不再遵守那个想要在天使离开后维持这种现状的人所制定的规则——或许带头的就是那个好心人呢，每个月的第一天他们就会挤在园口，待开门后就会开始疯抢。或许是为了守住自己最后的道德底线，缺少食物的他们在晴天出门偷盗的时候就会戴上头套，如此这般慢慢的发展到了后来，有的人饿死，有的人在晚上被忽然闯进来的野兽吃掉。一月一月缓缓过去，活着的人越来越少，能拿的食物越来越多。直到还活着的每个人都可以不争不抢相互谦让，回到家后还能好好吃饭好好聊天的时候，大家才摘下了头套，至于少了谁，谁都不知道，谁都不说话，谁都不发问。
“当然是要上天堂啊，天堂不都是好人才能上的嘛，一定很温暖而且吃喝管够”，小男孩穿着黑色的短袖，衣服有些破破的，脏脏脸庞的笑容里满是孩童的纯真。
“为什么？万一天堂很无聊怎么办？”
“那就......应该是下地狱吧？”，男孩仰起脑袋盯着女人的下巴说道。
“问我干什么呀小笨蛋？”，女人说着揉了揉男孩的小脑袋，男孩轻笑着。
“那么多神话故事都给你白讲了，地狱都是很可怕的啊”
“那妈妈你说我将来要怎么办？”
“这个啊，你以后慢慢的就会明白了”
宁静的夜晚中挤出了某种东西的叫声，如狞猫在远处的嘶吼，刺碎了宝贵的宁静，让人没法好好入睡。什么东西在啃骨头的声音穿透了大地，它带着恐惧刺入还活着的没有睡着的人的骨髓，让他们浑身难受。有什么东西从远处奔跑过来，它们停在了她们的头顶，低吼着吞咽着什么东西，女人坐在藤椅上抱紧怀里熟睡的男孩，紧闭着双眼。过了一会它们从头顶忽然传来急促粗重的嘶吼，然后奔跑了起来，有什么人的惨叫从远方传来，渗入地表，刺穿人心。老旧的台灯旁，女人将男孩抱紧，男孩平稳的呼吸声微微停顿。
“究竟，那边更痛苦？”
......
男人站在屋子里看着青年嘀咕道：
“我们这样做会不会......”，青年和男人戴着造型相同但颜色不同的头套，他的后脑勺上有只白色的蝴蝶。青年没有回头，不忙不乱地将地上的食物装进袋子里面，他说道：
“怎么？要不晚上你等着饿死或者被吃掉？”
戴着棕色头套男人没有说话，他微微向前走动了两步，伸出手想要阻止青年接下来的动作，青年看起来有点不耐烦了，他直起腰来，脑袋就差点碰到了天花板。
“听着，这种事儿我也不想干，但是你清楚我没办法，如果就这样空着手回去，我俩绝对活不到明天早上，你也清楚，没有两百克了”，男人愣了愣，视线转移到地面上没有继续说话，青年叹了口气然后弯下腰来继续捡东西。
“没关系，她们今天也出去了不是？我们拿的不多，留一点给她们就好”
男人站在一边没有说话，双手相握抱在身前，手指不断活动。几分钟之后青年将满满当当的袋子口封严实，然后将袋子递给了站在门外安静等待着的男人。男人接过袋子的时候问道：
“你给她们留了多少？”
“没多少”
“好好说话”，青年走出来的时候鼻孔里呼出气，他摆摆手说道：
“好吧好吧教授先生，我留了原来的五分之一还多一点的样子，只要她们愿意的话，最少可以吃顿不错的晚餐，还有香肠和午餐肉呢”
男人没有说话转身走了出去，青年跟在后面走了出来，他转身将门重新锁好，又将前面的挡板按照照片上的模样重新布置了一遍。做完这些之后，青年挺直了腰，他弯下腰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男人站在青年的旁边，在他们之间放着一个黑色的口袋，封口四下摆动，就像荷塘里的荷叶被大风吹起之后的狼狈模样。青年将袋子一把抓起背到身后然后直起腰，男人将自己的头套旋转了一下戴好。他抬起头，棕色的眼睛里闪烁着独属于这个特别物种的智慧，以及隐藏在那之后巨大的无助。
我深知知识的重要，但也深谙它的软弱。
“天气真好”
......
“你在干什么？”，青年走到男人的旁边问道，楼下远处传来某种生物来回活动的声音，男人蹲在地上低着脑袋没有回话。
“在祈祷？”，青年问道，然后一下子坐到了男人的旁边。
“不是”，男人没有睁开眼睛，脑袋越发低垂。
“那是在干什么？一个人蹲在这里又不好好吃东西”，青年问道，同时咬了一口手里的热狗。
“默哀”
“为那对母女？”，青年稍微停了下嘴。
“你为什么这么平静？”，男人忽然抬起脑袋，被一圈络腮胡子包围的脸上写着挤满不解的恐惧，他盯着让青年感到背后发冷。青年稍微楞了楞，咀嚼着东西的嘴微微停了停，但随后又咬了一口手里的热狗狠狠地咀嚼起来。
“可能是我比较年轻吧”
“年轻啊哈哈哈......年轻真是好啊”，男人还是没有抬起头，青年感到有些不自然接着说道：
“再说了思想道德在这个地方怎么看都没用不是吗？”
“没用？你这算是在否认那些教授那些伟人的曾经的所有努力还是什么意思？”，男人猛地抬起头，他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清晰许多，像枚闪亮的银针刺入青年的心脏。青年看着男人的眼睛没有说话，几秒后，男人重新低下脑袋，青年也继续嚼起了热狗。
楼下的响声忽然变得剧烈起来，像是某些强壮的生物在很迅速地奔跑，从声音上发出那些脚步声是同一种生物，体型很大，而且四足行走。它们在奔跑的同时又发出尖锐的嘶吼，像划破金属时出现的刺耳鸣声。它们忽然聚集在了楼下，低吼着咀嚼什么的声音像是在捏吸满水的海绵，但那份声音更加厚重，而且又带着血腥味。
男人将脑袋埋进双腿，随后慢慢并拢，腰就像都是要贴到大腿上一样。青年抬起脑袋，看着头顶洁白的天花板，手里的热狗还剩下好多。
“这次，似乎是猞猁”
......
本次规则公开：
这次【神】准备以一种游戏的方式进行判断。
基本规则：
新历二百一十三年十月三十一日，所有游戏区域内人的食物和淡水都会被剥夺，而后的第一个月，所有群众将会被要求去指定的区域领取食物（前三个月有天使帮忙均匀分发），此外不能通过任何途径获取非领取区域内获得的食物。
1.晚上不能出门，否则会被判决并失去机会（这是因为你没有纪律，而没有纪律的人有傲慢和贪婪之罪）。
2.每个人会在每个月开始之前同时获得一个具备测量功能的袋子，将两百克食物和两百毫升淡水放到屋子外面的黄色区域——当夕阳即将落下的时候会逐渐出现。这些食物会被用于安抚饥饿的野兽们。
3.那些野兽们是发狂的天使，所以它们吃够足够的东西后就会离开。（攻击天使将被判决，因为这说明你不够善良，它们已经足够可怜了不是吗？）
4.本月的食物无法私自存留到下一个月。
......
“先生，你口中的道德还得撑多久？”
一开始人们认为这个游戏很简单，只要每个人都好好遵守规则，那么就不会出现问题，而且大家都是邻居，出现问题的可能性比少吃一顿饭还要小的小。但是这种平衡很快就被击碎了，三个月之后，当那些天使离开之后的第一周，一些人开始不再满足于那点仅够填饱肚子的食物。所以后来有个人偷偷多拿了块面包，于是有个人就少拿了块面包，有个人悄悄多拿了瓶奶，有个人就少喝瓶奶。当第一个月他们发现没有出事的时候，心里的那一丝窃喜和贪婪慢慢将这件事合理化随后演变为一种习惯，并在一次又一次之后越发夸张。于是少的人越来越少，多的人越来越多，直到所谓的邻居变成一走到街上碰见就会相互谩骂的陌生人，大家也开始不再遵守那个想要在天使离开后维持这种现状的人所制定的规则——或许带头的就是那个好心人呢，每个月的第一天他们就会挤在园口，待开门后就会开始疯抢。或许是为了守住自己最后的道德底线，缺少食物的他们在晴天出门偷盗的时候就会戴上头套，如此这般慢慢的发展到了后来，有的人饿死，有的人在晚上被忽然闯进来的野兽吃掉。一月一月缓缓过去，活着的人越来越少，能拿的食物越来越多。直到还活着的每个人都可以不争不抢相互谦让，回到家后还能好好吃饭好好聊天的时候，大家才摘下了头套，至于少了谁，谁都不知道，谁都不说话，谁都不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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