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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辞职吧,还是辞职吧

    像想要发芽的种子,需要泥土,刚好没有土壤;

    像吹过风就会长高的小草,伸直了脑袋也没等来风;

    像干涸水洼里的蝌蚪,亟须一场雨……

    门口处传来响声,武来果转动眼球,她猜想会有危险,例如小偷。不,有人的话不叫偷窃应该是入室抢劫……不过好像关系不大,偷了抢了能拦得住吗?懒得动了。

    还好入室者是名为阿柴的抢劫犯。

    天气很糟,虽然正是正午时分,却黑的像傍晚七点,不过室内比外面还要黑。

    阿柴知道肯定又是武来果将自己层层包裹起来了。

    他在玄关脱下鞋子,“我不在有很无聊吗?”

    是他呀。

    武来果换了一个姿势,看向阿柴。

    “怎么就回来了?”

    “讨厌我了?天气不太好不适合出海就回来了。”

    阿柴走过她想要过去拉开窗帘,武来果感到一阵冰冷的湿气。

    “下雨了吗!”

    她腾地起身。

    “下了好大一会了,不过市里下得不算很大。”

    阿柴拉开窗帘,武来果顺着进入室内的光线看过去,玻璃上落下的大颗水滴,在瞬间汇入水流,冲刷着迷茫的视界。

    那是一种引诱,并非光怪离奇,而是心驰神往的。

    在需要雨水的时候,就天降甘霖。

    她急不可待跳下沙发趿着拖鞋,一言不发地就往外冲。

    “来果!”

    刚到阳台还未来得及脱去沾有雨水的冲锋外套,阿柴紧跟着武来果跑了出去。

    “来果?你去哪?来果。外面下雨了,带伞。”

    只穿着拖鞋的阿柴跑起来一瘸一拐的竟然追不上发狠狂奔的武来果,只能保持着一段距离,呼唤着她。

    很快阿柴放弃了。

    他想到孩子们是喜欢雨天的,而成年人有时候确实会很想淋雨。唤醒太久太倦乏的心,淋一场大雨绝对是非常好的选择。

    只不过深秋的雨很冷呀,只穿着短袖T恤的武来果会不会受不了。

    “来果换一件衣服……”

    话音未歇,武来果已经冲进了雨中。

    这时候雨已经下的比他回来的时候大了很多。

    阿柴在回去拿伞及保暖的衣物,和紧跟武来果一起冲入雨中这两个选项中犹豫片刻,也跑入大雨中。

    那场雨大得睁不开眼,身上的衣服很快就湿透变得沉重起来,贴着身体,让行动也不那么方便。

    武来果依旧低头往前跑,她没有想过要去哪,就只是想彻底、痛快地淋一场雨。回到觉得还算单纯、轻松、愉快的时候。

    可这和记忆似乎不太一样。记得小时候是快乐的,穿着雨衣,或者打着伞,在亮闪闪的雨中尖叫着踩着小小的水坑。

    现在,在暴雨中奋力前行莫约有几分疯子的模样。

    她感到冷了,觉得四肢变成了冰棍,移动也仅由关节拖动着沉重的身体。

    “来果,雨太大了,要回家吗。”

    阿柴追了上来。

    回去?回哪里去?回到哪一个状态?

    武来果觉得过去的种种无一不是让她想要逃避和远离的。她挥动双手驱赶阿柴,初见成效后,又继续逃离。

    “来果,来果,来果。”

    阿柴只知道必须在这一刻不要放丢武来果,可是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却毫无头绪。

    常年不运动的身体,储备的能量并不是很多,同时也不善于奔跑。武来果动作慢了下来,被淋透的灰色棉质长裤紧贴细瘦笔直的双腿,原本最多只有三两斤的重量在她提腿时好似千斤。

    她挪动着步子,在雨中,任凭冲刷。

    很奇怪,时间存在的所有开始慢下来,停下来的时候她的脑子里什么都没有想。

    只是感觉到身体好像在说这是一场愉悦的雨。因为它正快乐地战栗着,享受着活着的感受。

    “来果。”

    武来果回头,看到阿柴还在自己身边。他的身上都是雨水,大大的眼睛在雨不能完全睁开,半闭着,真的特别狼狈。

    “来果。”

    他笑着又一声轻轻的呼唤。

    武来果突然明白了“陪伴者”存在的意义。阿柴口中无论对错的跟随,就像她毫无理由像只疯狗冲入暴雨中,他也会跟随,不会说自己的不是,不会阻拦,不会强行拉她回去。

    会问雨伞,会问是否温暖,会询问是否想要回去了,如果答案是不。那他们就会像这样无聊的展现着他们贫乏的专业,那么简单的陪伴着你。

    “来果。雨小了。”

    笑得好像白痴,可又那么好看。

    武来果自嘲地耸肩,向路边公园的长椅走去。

    阿柴挨着她坐下,一言不发地,在迷茫地找寻一番后,也跟着武来果望向同一方向。

    那里没什么特别,不过是隐在云雨后的高楼。

    他不懂得那里是有什么含义或代表吗?所以武来果才那么认真的盯着。

    其实,的确没有什么意义,只是很喜欢高处,喜欢可以看得很远。

    雨是比之前小了些,却也完全无法冲淡阿柴的关心。

    他小心地将手伸入外套里,试探那里是否还是干燥温暖的。

    在确定冲锋衣很好的防住了大部分雨水后,阿柴迅速将外套脱下盖在武来果身上。

    “你穿着。”

    他将外套的拉链拉到最高处,又把袖口调到最紧。

    “嘴唇都冻紫了。不记得家里的姜还够不够。等回家给你煮热汤”

    武来果觉得自己现在应该被包成了一个娃娃,这件红色的外套太大了。

    阿柴的体温虽然不是那么高确实比之前感到温暖多了。

    她低头看着脚上的拖鞋,张开白嫩的脚趾,又合上。转移目光,又看着阿柴脚上那双很土的黑色一字拖。

    将身子侧倒,头靠到阿柴肩上。

    “辞职吧。我想,我还是辞职吧。”

    那一瞬间,阿柴以为自己听错了,在反应过来后,愉快的肯定道。

    “好呀。”

    “可是我没有试过不知道怎么做。”

    “不知道的话,就慢慢来。做一个计划,例如,在完成一个什么目标的时候提出来。”

    “那样我会觉得自己是一个冤大头。”

    “是吗?那就定一个时间,在那之前完成这件事。”

    看着渐渐明朗的远方,武来果没有再接话,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是自由的,就像落下的雨和划过的风,是真正真实地活在这个世界的一个小而平凡的生物。

    所有枷锁,有所让她喘不过气的东西,好像终于有了勇气抛开。自由地在山野驰骋。

    “我也会努力的。努力赚钱。我们搬去煦阳村,每一天都能看到比今天更美的风景。”

    事情发展得很快,在决定辞职时开始就像打了生长素的藤蔓,疯狂生长,疯狂扎根。

    武来果觉得每天上班的感觉变了,变得轻松自在,越来越多的与工作有关的东西变得无所谓。

    虽然在同事和领导的眼中她的脾气变得更大更目中无人,她却越发快乐越发随性。

    在一次不大不小的争执中她提出了辞职。这时离那次大雨还短短不到十天。

    下班后她是飞奔着回去的,刚进门就朝还在厨房的阿柴手舞足蹈地大喊。

    “我辞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