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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台诗案

    不知道过了多久,头疼欲裂的萧瑶伴随着一阵恶臭从一堆干草中醒了过来,久违的阳光洒在身上,虽然脑子还没有缓过来,萧瑶还是忍不住捂着眼透过指缝凝望着那湛蓝天空,人来这世间一趟,总归是要看看太阳的!这可比基地那几颗UVB大灯泡子强!

    正惬意间,萧瑶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顶了自已后面一下,扭头环顾四周,只见一头咧着大嘴眯着眼长得颇为清秀的二师兄正死死盯着自已。

    “啊!你不要过来呀!”

    萧瑶噌的一下就从草堆上跳到了围栏上,心里亲切的问候了卡尔全家一百遍,“你丫穿越就穿越,也没说出生地是在猪圈呀!”

    或许是萧瑶刚刚的尖叫惊动了这家农户,萧瑶好不容易才从猪圈里爬出来,一个粪耙子便抵到了面门上,萧瑶打量着来人,打着补丁的麻布衣服塞进了腰带里,下摆还开着衩,这是宋朝的百姓耕作时的着装。自已作为天才般的史学家,《东京梦华录》和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中所存在的民俗风尚还是有所涉猎研究的。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俺们家猪栏圈里?”农户说话间还将粪叉往前一杵,吓得萧瑶贴着圈栏连连打颤。

    “祖宗饶命,祖宗饶命,我如果说我是被人打晕丢这儿来的,你信吗?”萧瑶连连求饶。

    农户听完忍不住朝地上啐了一口,“我呸,谁乐意当你祖宗?瞅你穿这身行头就不像什么好人,走!跟我见官去!”

    萧瑶不敢挣扎,扫把沾屎尚且都能法力无边,更何况还是用来清理猪圈还带有尖刺的粪叉。

    只见农户大哥唤来一妇人将自己捆的死死的,一路推搡着像赶牲口一般将萧瑶给扭送到了县府里。

    “明镜高悬”的匾额下,穿着绯罗袍、白花罗中单、绯罗裙、绯罗蔽膝、皂缥褵、白罗大带、白罗方心曲领、银革带、白绫袜、皂皮履、一梁冠,嘴角还有颗长毛黑痣的府衙大人此刻正神色凛然的端坐在高堂之上。

    “啪!”

    府衙大人将案牍上的惊堂木猛的一拍,拂着胡须慢条斯理阴阳怪气的问道:“堂下何人呐?”说话间还不忘把眼神瞟向一旁的师爷,师爷只是悄悄摆摆手,哪里有丝毫爱民如子的模样,活脱脱一大贪官!

    萧瑶心中暗道一声不好,这才想起他来的时候什么都准备好了,连地都拖了,唯独没想起带点黄金,碎银子这些,如今成了阶下囚,岂不是任这贪官随意摆布。

    不行,自已的小命要捏在自已手里,想明白了其中一些关键点,萧瑶猛的上前,没有丝毫犹豫,就那么直直的跪了下去,一时间声泪俱下。

    “大人呐,小人本住在那苏州的城边,家中有屋又有田,生活乐无边,奈何那蛮盗贼,趁我睡觉把我奸……”

    府衙大人不耐烦的打断道:“停停停!本官没功夫听你搁这瞎编扯,再敢在公堂上胡言乱语,先掌嘴三十,打到你肯说实话为止!”

    呆在一旁一直没有出声的师爷此时慢条斯里的走到县太爷身后耳语了一番,“大人,小的命人搜过身,就一说不清来历的穷酸鬼,不如拿给上边换几两银子实惠!”

    县大爷和师爷满含深情的对望一眼,嘴角不约而同的露出一抹奸诈笑容。

    不是,你们好点背点人啊!声音那么大怕我听不见吗?

    师爷走到萧瑶跟前,伸手就往下面探去,揪着萧瑶的肚皮拧了几个圈,一边拧一边大声喝斥道:“说!你是不是那辽人的探子?我劝你还是招了的好,免得受些皮肉之苦。”

    萧瑶内心一禀,这误会大了呀,砰砰砰就连忙嗑了几个响头,跪着就是一个滑步上前,抱着县太爷大腿连忙辩解着说道:“大人~小的冤枉,小的冤枉啊!大人你明察秋毫洞若观火英明神武洞烛其奸火眼金睛独具慧眼高曕远瞩,您可得还小人一个清白啊!”

    高堂之上那位正襟危坐的府衙大人估计也没料想到萧瑶这么能叭叭,愣在原地,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关键是他觉得萧瑶说的很对!

    “本官且问你,你为何穿着这奇特的小裤脚紧身衣物,又为何平白无故钻到别人猪栏里面,清白正大之人会偷摸钻猪栏吗?事实放在眼前,还敢说你不是那辽人派来的探子!”

    “大人有所不知,小人这叫紧身衣九分裤豆豆鞋,这是民间新吹起来的风尚啊大人!”

    “大胆!你是在笑话本官孤陋寡闻吗,本官看你衣着就很胡蛮嘛!”府衙大人怒喝道。

    “现如今人证物证俱在,竖子还敢在公堂上巧舌如簧,意图混淆视听。来人呀!将此人扒去衣物,杖责五十,移交给御史台审查。”

    府衙大人话音刚落,两名狱卒就提溜着一人高的棍子架起萧瑶就往门外走!

    可怜萧瑶辛辛苦苦穿越过来,还没去过什么怡红院翠云楼沁芳阁,今日说不定就得饮恨于此,当下也就没所顾及,大声骂道:“狗官,你鼠目寸光目迷五色愚昧无知不见舆新,你不懂时尚,你真该死啊!呜呜呜……”

    听着渐行渐远的声音,府衙大人被气得五迷三道,就差没一口老血喷到一旁胖子师爷的身上。

    “大胆蛮人,还敢口出狂言,藐视公堂,来人呐!把他拖出去给我斩……”

    胖子师爷连忙上前拍着府衙的背,出声宽慰道:“大人消消气,这种小辈不真的动怒。二十两银子呐,一会儿我就跟车去御史台把赏钱给大人您领回来。”

    听到二十两银子,县衙大人方才冷静下来,坐在太师椅上吭哧吭哧喘着粗气。

    萧瑶被装进囚车押进了一座四周栽满柏树的监狱里,周边房梁上落满了乌鸦,“呱呱呱”难听的叫着,好像在昭示着最后的结局。

    狱卒给萧瑶拷上铁脚链铁手链,然后萧瑶就像被人遗弃的野狗一般,给随意的丢进了一间阴冷潮湿的牢房里,几只老鼠听着动静慌忙间吓得四散奔逃。

    “狗娘养的贪官,好歹让我解释一下啊!”萧瑶蹲坐在墙角凝望着铁窗外,一想到自己好像并不能解释清楚自己从何而来,只能默默以泪洗面,“一世英名啊一世英名啊!”先是被人从猪圈里叉出来又被当成了胡蛮探子给关进了牢房,萧瑶一瞬间感觉前世看的什么小说什么电视剧里的爽文男主,气运之子什么的对比自己都弱爆了好吗?

    天色渐渐的阴了下来,萧瑶睡梦迷糊间好像听见有人在唱词,细细听来,那人好像念着什么“……明灭。宦游处,青山白浪,万重千叠。孤负当年林下意,对床夜雨听萧瑟。恨此生,长向别离中,生华发。一尊酒,黄河侧。无限事,从头说。相看恍如昨,许多年月。衣上旧痕余苦泪,眉间喜气占黄色。便与君,池上觅残春,花如雪”什么的,反正叭啦叭啦一大堆,萧瑶侧过身去,捂住耳朵,心里暗道一句“有病!”如今自己都快身首异处哪还有心思听别人吟诗作对,不如多睡一会子觉来得踏实。

    几名狱卒听见响动走了过来,拿着木棍使劲敲打着隔壁牢舍门上锁着的铁链,当差的嘴里大声骂道:“诶诶诶!那个要死的,还喘气的话吱个声,我也懒得费那功夫,大爷我那锅里还炖着肉呢!”

    萧瑶当下好奇,从土砌的泥塌上翻过身,透过缝隙看见对面墙角根蹲着一个披头散发,体形彪悍的囚犯,细细打量一番,不甚浓密的眉毛下藏着一双学士眼,半个配军头,好不协调。

    “配军头”是古时那些相士的叫法,也叫“充军头,”意思是有牢狱之灾,此生都容易遭受颠沛流离失所之苦。

    古人诚不欺我!

    那人靠着墙根缓缓站了起来,竟有一米八九之高,想必又是一个犯了事惹来官司蒙冤入狱的苦命人,萧瑶心里想着。

    那囚犯面对狱卒却全然不惧,大笑道:“哈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三岁识千字,五岁背唐诗,七岁熟读四书五经,二十一岁随父兄出蜀入京参加礼部会试,高中进士。为官之后次次京察成绩上佳,一心为公为民,敢问官差大人,苏子瞻何罪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