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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洪都之战

    太阳初升,朱惘同志所部,在王统领的引领之下过了内二城守卫区域,沿着城墙登城阶道上了这处一线阵地。

    “咚咚咚”

    城外大鼓作响,周遭军士齐齐紧握手中利器,无形中的肃杀之气蔓延。即使阳光洒落,也无半点暖意。

    朱惘稚嫩的脸上些许抽动,人麻了,大腿抽抽的。只能任由前锋士卒护卫着朝着战争的第一线翁城—后边的第二道城墙指挥处走了过去。

    “咚咚咚”

    鼓声越来越急促,朱惘站在城墙上都感觉到了大地上传来的震动。

    “敌袭”

    “敌袭”

    “备战”

    “备战”

    “砰砰砰”

    无数的带着浓烟拖尾的火球,一阵接一阵的直冲天际,坠落而下狠狠的砸在了城墙上。

    透天的箭雨紧随其后,朱惘直接看的懵了,脑海里只倒影出了密密麻麻的箭影。陈四赶紧拉着眼前发愣的小主子蹲下,诸卫士麻利的竖起盾牌护持的密不透风。

    汉王陈友谅一方的攻城士兵,成排成排的推进。

    “嘭”

    “嘭”

    一架架数千斤重的云梯,被推动着狠狠的撞在了城墙上,士兵们疯狂的攀登而上。

    城墙上的精锐士卒也不甘示弱,箭雨中疯狂的抬起身旁的大石头往下丢,一个个汉王士兵被砸落在地。

    前边的被砸掉下来了,后边的前仆后继,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先锋勇士的可怖之处就在于此,悍不畏死。

    密密麻麻的士兵铺天盖地而来,完全是拿命在消耗着城墙上的守城人员,以及守城物资。

    面对这如潮水一般的架势,守城一方砍杀了无数欲要踏上城墙的嚣张分子。

    一分钟,俩分钟,一刻钟。

    双方接触的第一架,直接就打红了眼。

    陈友谅一方勇不可当,悍不畏死。守城的将领那是不甘示弱,指挥旗帜一挥。

    “准备,火”

    “准备,火”

    “准备,火”

    …

    令下。卫士的盾牌撤去,长枪士卒守护好防线,旁边的士卒合力将一个接一个大锅中滚烫火红的液体倾泻而下。

    “哄”

    一串串火龙升腾而起,周遭的守势瞬间轻松了许多,城墙四野顿时惨叫声遍布。但更多的,则是喊都没来得及喊出来,人就没了。风一吹,火势蔓延,烧糊了的味道扩散。

    这够劲道,整整齐齐的走了一大片。无数辅兵、民夫又不停的继续囤积猛火油。

    同时一大波弓箭手走到城墙垛口处,等待指挥的命令。

    朱惘也总算稳住了心神。牢牢的抓紧手中长棍,站到了城墙下。

    原以为这算打退了一波进攻了吧。密密麻麻的人影。在一个个先锋统领的带领之下,火势未灭,又重新冲了上来。

    “一百步,射”

    “一百步,射”

    ……

    随着令下,城墙上万箭齐发。放眼望去,成片的竹盾、铁盾立起。扛着箭雨,竹盾下的众多军士疯狂的朝着城墙冲了过来。

    “火箭准备,射”

    “火箭准备,射”

    ……

    只见身边的弓箭士卒,纷纷引燃了带着火油之类引燃物的箭羽。

    “唰唰唰”

    万箭齐发。

    放眼望去,随着竹盾的燃烧,底下举着竹盾的军士径直失去了掩体。置身于箭雨之中,成队成队的倒下。纷纷抱着身子在地上打滚,试图灭了身上的火苗。可是因为没有盾牌护持被接踵而至的箭羽插成了刺猬,生机散尽。

    这些人可以说死的不值,但又有点值当。不值得吧,城墙上的土都还没摸着,值当的是前锋部队借着盾牌攀上了云梯。

    朱惘的视野里,就有着一个健硕的大胖子举着大铁盾,一手抓着云梯往上爬。

    这大胖子马上距离城垛还有一小段,举着盾牌那可说多高兴了,先登之功唾手可得。

    大胖子甲就准备来个凌空飞跃,再加上个势不可挡的泰山压顶。

    朱老三一瞧,下意识的抡起铁棍,狠狠的敲击过去。

    “砰”

    不愧是先锋军士,下意识的举牌挡着。可朱惘的力气还真不是盖的,直接一棍子将其抽飞,直坠而下,直直砸倒了同一架云梯的十数人。

    身边的陈四那是直接擦了一大把冷汗,我老陈差点就没反应过来。

    “陈四,这人也不禁揍阿”

    “公子勇武”勇字还没喊出来,周遭的一个垛口上又是数人借着盾牌之利冲了上来。只见其中数个强壮军士并没有急着发起进攻,而是举盾硬生生的撞出一小片空地,当真是力大无穷。

    身后云梯上的军士一看,机会阿。

    “兄弟们,冲上去,先登之功就在此时”

    底下的人那是一个两眼发红。身后是督战队的刀子,前边是满满当当的银子军功。这还用想的,兄弟们撒丫子,往前冲阿。

    “王统领,保护好公子”

    陈四,陈二愣子一看狗贼好胆。对着身后招呼了一声,就带着数十个卫士冲了过去。

    这个莽夫,你就这样走了?不过武力值,也是端的了得。拔刀便砍,三五个人不能近身的大汉,连盾带人,陈四是一刀一个。

    三下五除二,此处垛口上冲上来的人被砍杀殆尽。陈四这玩意,还站在垛口边缘,疯狂的砍杀着,颇有些拼命三郎一夫当垛口,万夫莫想上来的架势。

    “唰唰唰”

    这人,就是不能太猖狂,猖狂必有天收。城墙下数十个人盯上了这个阻碍登墙的家伙,数十冷箭袭来。

    陈四身边一个卫士耳朵动了动,轻蔑一笑,弯弓搭箭。

    箭羽相撞,后发而至,以一对十,阻敌于百步之外。

    顷刻之间,又连续射出数十箭,一箭一个城下射冷箭的军士。

    顶尖射手的霸道,恐怖如斯。

    此人又立马拔刀,跟着陈四照着想要攀上城墙的军士是一顿乱砍。

    朱惘一看,咱手底下的人都这么猛的吗。

    懵头提着长棍就冲了上去。

    王统领一看,小祖宗,您这是要上天阿。

    “王五,王九”

    “到”射声营一部副千户和百户应到。

    “赶紧的,招呼几个好手看好了。二百步之内,再有一个箭矢飞进来,老子宰了你们这帮勾八养的”

    “是”

    王五、王九抱拳领命,赶紧的领着手下的射手占据位置,盯准四方。掉脑袋的呀,兄dei。

    一刻钟,俩刻钟,一个时辰。

    太阳已经火辣如火,朱惘已经不知道抽的多少军士起飞到墙地下去了,可是底下的人还是没停下来,疯狂的冲击着这一道挡在他们面前的门户—抚州门城墙。

    “少主,第一轮攻势算是过了。省点力,等会还有一波猛的”一个血色身影总算是知道回来护驾了。

    “???”朱惘满脸问号的看着这只不知道从哪里冲了回来的陈四。

    “您那都是蛮力,持久战不行的。下边的家伙精的很,精锐部队掺杂着普通军士,甚至民夫,就是打定主意耗光我们的力气”陈四喝了口水,顿了顿继续说道。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此消彼长,他们的精锐养精蓄锐,等待的就是下一轮冲锋的时候”

    “小四阿,不错不错”朱惘一棍子敲下去云梯上冲上来的人一边微笑着。

    “哈嚏”陈四脑门冒汗,我这是直于上箴,小主子应该不至于揍死我吧。

    朱惘用手抓着尽乎镶嵌在城墙上的云梯,使出九牛二虎吃奶的力气就准备给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看看,什么叫蛮力,什么叫他酿的蛮力。

    一秒,两秒,云梯,纹丝未动。

    要遭,咱感觉都能举起一头牛,这玩意是假的吧!

    轻拿轻放。扶着墙垛,拍拍手,咱就拍拍灰。

    “咳咳”

    朱三公子审视一圈,还好没人看见。陈四那家伙说完话,就不知道啥时候又冲杀了出去。

    冲阵的敌方军士也没来得及给他思考尴尬不尴尬。

    仅仅一个愣神,又是数个军士冲上了城墙垛口。朱惘只得又提棍冲了过去,大多数教习说朱三公子力气有余。就记住三个要诀:快,猛,狠。

    朱惘身棍合一,力透棍梢,破其一点。一棍子抽向一个陈军军士,云梯玩不动,你们也来欺侮咱阿。

    横棍挡着袭来的刀枪,掀开,一棍横扫。

    “嘭”

    “咔擦”

    骨裂声四起,猛虎下山一般乘势而起。全身的力量汇聚在长棍上,甩出去狠狠的迎头砸下。

    “Duang”

    “咔擦”

    朱惘穿过周遭数个倒地的身影,冲向了城墙垛口处,继续一人一棍站在附近游走,收割那些突破垛口处士卒防守冲上来的陈军军士。

    盔甲里边的汗水从开始流出来就再没停下来过,眼睛都快要朦胧了。

    打到最后根本忍不住,冲着下边骂将了起来:

    “不要命阿”

    大声吼道,

    “阿?不要命阿”

    双方交战人员均是一愣,被朱老三这个耿直小伙震惊了一秒。嗯,又抽刀抽盾干了起来。

    当然,或是有十数只暗箭袭来致以问候,或是有健硕的将领想要冲向这个方向,皆为王五,王九领人击退,击毙。

    日上三竿,大日当空,攻城的陈军军士中甲胄齐全,手握铁盾的军士数量越来越多,就连推着攻城车的民夫也是由臂膀雄壮的大力士取代。

    杂乱的战场顷刻间有序化,先是一排一排,而后犹如涨潮时的潮水一般。甚至于每一个凸出来的箭楼—守城一方的土炮安置处。陈军一方都有一个勇武统领带队猛攻而上。

    攻城一方出牌了,守城一方接招接的妥妥的。要不说大将就是大将,抚州门总指挥,江西行省参知政事邓愈。

    守城一方的观察手看着下方的异动,把信息传递到指挥处的一瞬间。邓愈大手一挥,令旗发布号令:

    各部伏兵再侧,备战

    得令以后,枢密院判官李继先、右副指挥使刘奇、统军元帅许圭等率领各自部将从歇息的地方转入各自城墙防区的藏兵处,蓄势待发,整装以待。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一通鼓响,陈军精锐士卒冲压而上。

    “直”

    “直”

    “直”

    号令一息之间传遍城墙,无数大桶火油被士卒们奋力倾倒而下。

    “唰唰唰”

    随着火箭的射出,四下城墙皆是被火海所笼罩。

    “风”

    “风”

    “风”

    随着号令的发出,城墙上万箭齐发,一轮齐射。

    陈军军士一方将士,对应的也是甚是及时。无视火海,诸多领军统领的大吼。

    “盾”

    “盾”

    “盾”

    ……

    远远望去,城墙底下一大片穿着甲胄的军士盾连成排,整整齐齐,径直挡住了来袭的箭雨。

    二轮抛射。

    “止”

    “止”

    “止”

    守城一方抛射完第二轮也停了下来。

    攻城一方除了零散的那么几个倒霉蛋,竟然再也没有小范围的军士倒在箭雨之下。

    箭雨停歇,火势稍弱。

    陈军军士一部盾牌一举,穿过火海奋力推动新旧攻城车抵在城墙上。一部盾牌一竖,弯弓搭箭。

    “射”

    “射”

    “射”

    随着令下,密密麻麻的箭雨朝着城墙上射了上去。

    城墙上的守城一方指令更加干脆,对射,老子奉陪。

    “风”

    “风”

    “风”

    城墙城下,箭雨狂飙。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攻城一部借着己方军士用命、用箭雨换来的机会成功登上了城头。

    箭雨不认人,他酿的这都是谁手下的兵阿。陈友谅还有这地位?朱惘看着这一个个身上插着箭羽还扶着云梯冲上垛口的敌方军士是人麻了。

    守城一方指挥处看着这城墙上的敌方军士突破墙头,攻击命令下达。

    “攻”

    “攻”

    “攻”

    刚好,大部分伏兵早就手痒痒看不下去了,浑身的气劲绷的紧紧的。听到令下,各统帅、指挥、千户带着部下横冲直撞,第二波城墙攻防战正式拉开。

    “呔”

    “虎”

    “虎”

    “虎”

    别人知道不知道,随着身边响起了抬头的“呔”怒喝声,整齐队列的长矛手络绎不绝涌上城墙。朱惘直接被震住了手脚。

    只见为首一人长的是五大八粗,头盔里的相貌能吓得鬼神退避,愣是顶起了一排攻上城头的敌方军士。

    其人浑身青筋暴起,复又大吼一声,气力汇聚。

    “呔”

    只听的“嘭”的一声,被顶起的数十个陈军军士一方,最末的一人直直的撞在后方城墙上,白眼一泛,七窍流血倒地,再不复起。

    其人到底是被吓死,还是被冲击力撞死的已经没有人来得及去问清了。

    “武”

    “武”

    “武”

    看着自己一方的领头士卒如此勇猛,诸多持着长矛的士卒振奋,狂喊着冲向了前方站着的陈军军士。

    朱惘所在地方的攻防战也展开了。陈四领着人护卫着小主,眼馋是眼馋,此刻却是一刻也不敢离开了。

    “陈四,你他酿的抱咱腿搞锤子”

    朱惘看着眼前这个血人,踢了过去,

    “少主呦,别急,别急,等支援的兄弟们先打一波。”

    陈四一边说话,却没有半分松开的意思,周围的护卫们也死死的防护着。

    “那你勾驲的倒是上阿”

    “嘿嘿,您别急,看到那个大个子没。邓帅军中第一力士,要不是人太耿直了点,万户都至少的。您且宽心,再歇会”

    ……

    刀光剑影,冷兵器碰撞的铿锵作响的声音不绝于耳。

    朱惘愣是被拖着后退到登阶马道看了数个小时。

    我方受伤的士卒很快就被民夫抬了下去,敌方攻城受重创倒地的。呵呵,反手帮他解脱。主场优势,理所当然。

    鲜血透过盔甲,直直的将城墙一大片土地染红。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城墙下方的鼓声更加急促而又厚重。

    陈四脸色立时一变,这他酿听起来是要增兵了阿。陈友谅不过了?拿命填洪都??勾驲的,家当式这么富裕。

    骂归骂,赶紧的招呼王统领布置好小少主附近的防线。盾牌手,亲卫精锐,射声营的箭手,影藏的后手火铳队。

    果不其然,城墙下方的陈军甲胄齐全,身材魁梧的军士络绎不绝冲着云梯攀登而上。

    双方又精锐尽出,鏖战数个小时。陈军军士数次抢夺下一段城墙,又被邓愈部下各自预留的小部分精锐中的精锐预备部队誓死夺了回来。

    可谓是风云变幻,各出其招。

    城墙顶上的拉锯战,被保护的严严实实的朱惘同学,可是真真切切的见识到了什么叫现场版绞肉机。

    人困马乏,就看谁支撑到最后。期间又有数次,朱惘陈四率领部下士卒冲向了战场,斩将夺阵,虎口都震破了。

    抚州门上下士卒,从日出就跟陈军军士对线到黄昏。朱惘、陈四等人也是累的腰部是乎动不了了。

    陈友谅一方可谓是人多势众,呵呵一笑。休息?想也别想。

    即使是几轮精锐部队进攻受挫,命令精锐部队修整之余,其余部队轮番继续骚扰仰攻。

    我攻不上去可以,你想休息没门。

    “陈四”

    “到,少主,省省力。撤是不可能撤的,一上战场,没主帅命令,天王老子也下不去”

    陈四看着坐在旁边地上休息的小老板提醒道。

    如此往复,敌冲我打,敌退的话,不好意思,除了死的,就没退的。

    朱惘只记得自己跟着护卫自己的士卒,出棍,收棍。出棍,收棍。

    打到后边,几乎都是依靠本能和肌肉里残存的力气一次次使劲了。

    月上枝头,凉风吹过,朱惘的精神劲都要绷紧到极致了。身体如虎一般伙食还这么好的朱小老板尚且如此,更别说普通士卒了。

    抚州门指挥大账。

    邓大帅看着天色,这再晚点,下一波攻势估计又要来了。敌方强攻抚州门已经是必然之势,从哪里抽调部队来援,抽调之后的城门如何守卫,大都督又会怎么选呢?可千万得给力点阿,自己手中的火铳营,可是一个震慑敌军的大本钱。早早的放出去可是亏大了的。

    大都督,可千万给力阿。我老邓可还得指望这个家底在这个棋盘上掀出点浪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