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借钱
“快看，他眼皮在跳动，脑子里又活动了。”
“嗯，是有动静呢，邢毅，邢毅，你醒醒呀。”
“嘿，看上去倒像是在做梦。”
做梦？不是什么都没有了吗？哪来的声音？
邢毅的脑子里有了图像，浮现出这样一幕：他冒雨开车送孙总的亲戚去乡下老家，回来的路上遭遇了洪水，路被冲坏了，他把车子停在斜坡上，搬石头挡住车轮。
车是护住了，可是人却没能躲过洪水，他被冲到了河沟，滚进了山洞，黑暗当中脑袋被撞，一阵剧烈疼痛，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记得清楚，车钥匙是莫同福给他的，莫同福是公司小车驾驶员，因为有急事，临时抓他做了顶替。
而那一刻他正从职称办急速赶回公司，要把刚拿到手的高级工程师资格证书送到会议室，交给孙总。孙总将在会上当众宣布，然后正式任命他为公司重点工程部主任。
重点工程就是虎跳峡大桥，由国家、省、地三级联合投资建设，宏达公司经过努力，获中项目中第四标段，该标段投资总额将近三千万，这是宏达公司组建三十年来所有承建项目中最大的一个。
获任重点工程部主任之后，他就是该标段工程项目指挥长，第一责任人，并将率领一支两百多人的施工队伍参加建设。
他在公司奋斗了二十五年，从普通工人干起，无数个日日夜夜，无尽的辛勤努力，付出终于有了回报，他感受到的，不仅仅是沉甸甸的责任，还有提振精神的无比荣耀。
然而等他兴致勃勃拿着证书赶至公司门口，还未踏上楼梯，就获知一个令他震惊的消息：孙总突然发病昏迷，被人从会议室抬出来，紧急送往医院去了。
他转身就朝医院奔跑，在大门口迎面遇到了莫同福。
“我的天，你怎么现在才来呀。”莫同福急得直甩手。
他来不及擦汗，赶忙辩解说：“我一早就去职称办，经办人过了差不多半小时才来，拿出证书来以后要请主任签字，贴了照片还要压钢印。我一分钟都没有耽搁，跑回公司才听说孙总被送这边来了。孙总现在情况怎么样啦？”
“还能怎样？很严重啊，突发性心梗。真是，好好地开着会，三个议题讨论完了两个，第三个，也就是关于你的任命议题，材料翻看了两页，突然埋头匍匐在桌面上，几分钟都不见动静，过去搬动他，就叫不应了。”
他要上楼，莫同福说：“都送进重症病房去了，看不着了。”
他坚持要去，被护士挡在门口：“医院有规定，任何人不能进去。”
他央求道：“我就看孙总一眼，说一句话。”
“半句都不行，赶快离开，不要造成影响。”
他被撵下来，站在楼梯口发呆。
莫同福把他拉到门口，摇着头说：“这个时候，你还吝啬用钱，你哪怕花十块钱打出租车赶来，在孙总发病前把证书交到他手里，那你的事情不就先解决了吗？关键时刻掉链子，做事为人总是慢半拍，机遇来到头上，就是抢抓不到，诶！我要怎么说你才好啊。”
莫同福接过他手里的牛皮纸袋，打开取出红彤彤的证书，看了看，装回去，说：“算了，还说什么呢，回去吧，上车，我顺便带你一趟吧。”
他摇头：“谢谢你了，你开车走吧，我自己走路回去。”
莫同福走了几步，转回来，一个指头点他：“你呀，急糊涂了不是，我看啊，你的事情，还不算结束呢，应该还有希望。”
他看着莫同福，一脸狐疑，不知这个希望指的是啥。
莫同福说：“孙总是倒下了，不是还有副总经理吗，你的老同学呀，老同学要当家了，接管公司的一切了，那你还等什么呢，赶紧去找他呀。”
莫同福把他推上车，有心要帮他这一次。
莫同福是好心，但他不了解具体情况。
在公司这么多年，邢毅何尝不想亲自去见一下老同学呀。
外面见到其他同学，他们都这样说了：“怎么，有老同学在公司管事，处处都有这把大红伞罩着……邢毅你真是拽呀。”
他只是苦笑，有话说不出口。
两同学虽然同在一个单位，但基本上见不了面。他常年在工地，一年之内去不了公司一次，就是去了，匆匆办完事，又匆匆离开。而老同学坐在三楼办公室里，研究人事调动，考虑调整工资……有一次，就是为了工资问题，他下了好大决心，去见老同学。
那时正在开会，老同学正在台上讲话，见他站在门口，朝他挥了挥手，他心中一喜，以为老同学这是在召唤，就躬着腰从过道上走过去，走到一半，一声喝令，震得他慌忙站住。
老同学手指着他：“让你进来了吗？”
四周都是火辣辣的目光，他不敢看，心脏跳得不行，头上直冒汗。
老同学又来一句：“怎么，杵在那里啦？你想要干啥？”
旁边有人接茬：“人家想上台作报告呢。”
“哈哈哈哈！”四面爆发了一阵大笑。
“走吧，不要影响我们开会。”
他就像过街老鼠被追打一样逃了出来，工资问题没敢再想。
莫同福说：“我要不让你搭乘这趟顺风车，那就应了一句老话，狗眼看人低。我要让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帮忙帮到㡳。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作为旁观者，我看到了希望，希望就是机遇，机遇就在眼前，这就要看你如何巧妙把它抓住了。”
这时小车上的电话响了，是办公室打来的，要莫同福开车送孙总的亲戚回老家乡下去。
莫同福噘嘴，回电话道：“不行呀，我有急事马上要去地区呢。之前就和人家说好的，我不能失信呀。”
办公室主任说：“那你把车开回来，另外找人代开。”
莫同福开车朝公司驶去，半路上突然踩了刹车，问邢毅：“我去工地上见你倒车技术不错，你什么时候学会开车的？”
邢毅回道：“有些师傅不停歇开了几十公里，到下后很累了，就把车交给我，由我开到货场去卸货，次数多了，就会开了。”
“你会开车这就太好了，这说明了什么，你已经有准备了。机遇就垂青有准备的人。”
莫同福跳下车，让邢毅到驾驶室这边来，把车钥匙高高举起：“拿着，这就是你的机遇，机遇总会有奇迹伴随，你把孙总亲戚送回去了，这期间也许会有奇迹发生，孙总过了危险期，醒过来了，知道你在为他的事奔波，受了感动，说不定就在病房里签署任命书呢？”
莫同福的话令人鼓舞，而邢毅的内心深处，就希望孙总快点好起来，早日恢复健康，带领全公司的人，完成一个又一个项目，推动一项又一项建设，为实现公司组建时确立的打造全县一流的道桥施工单位目标奋楫前行，难道不是么？
邢毅接过了车钥匙，虽然这一去可能很晚才回家，帮儿子填报高考志愿的事会有影响，但没什么，儿子听话，解释清楚就会理解爸爸的。
家里还有他母亲呢，等不及了，母子俩也可以商量约定的。儿子从初中到高中，几门功课都是他妈妈亲自辅导，小家庭里她的文化知识算是最高的。
送孙总的亲戚到了家，她们留他吃晚饭，他婉拒了，来的路上就已经看到天空乌云密布，回去晚了恐被大雨阻隔。
在注意安全的情况下他紧赶慢赶，但还是晚了……
“嗯，是有动静呢，邢毅，邢毅，你醒醒呀。”
“嘿，看上去倒像是在做梦。”
做梦？不是什么都没有了吗？哪来的声音？
邢毅的脑子里有了图像，浮现出这样一幕：他冒雨开车送孙总的亲戚去乡下老家，回来的路上遭遇了洪水，路被冲坏了，他把车子停在斜坡上，搬石头挡住车轮。
车是护住了，可是人却没能躲过洪水，他被冲到了河沟，滚进了山洞，黑暗当中脑袋被撞，一阵剧烈疼痛，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记得清楚，车钥匙是莫同福给他的，莫同福是公司小车驾驶员，因为有急事，临时抓他做了顶替。
而那一刻他正从职称办急速赶回公司，要把刚拿到手的高级工程师资格证书送到会议室，交给孙总。孙总将在会上当众宣布，然后正式任命他为公司重点工程部主任。
重点工程就是虎跳峡大桥，由国家、省、地三级联合投资建设，宏达公司经过努力，获中项目中第四标段，该标段投资总额将近三千万，这是宏达公司组建三十年来所有承建项目中最大的一个。
获任重点工程部主任之后，他就是该标段工程项目指挥长，第一责任人，并将率领一支两百多人的施工队伍参加建设。
他在公司奋斗了二十五年，从普通工人干起，无数个日日夜夜，无尽的辛勤努力，付出终于有了回报，他感受到的，不仅仅是沉甸甸的责任，还有提振精神的无比荣耀。
然而等他兴致勃勃拿着证书赶至公司门口，还未踏上楼梯，就获知一个令他震惊的消息：孙总突然发病昏迷，被人从会议室抬出来，紧急送往医院去了。
他转身就朝医院奔跑，在大门口迎面遇到了莫同福。
“我的天，你怎么现在才来呀。”莫同福急得直甩手。
他来不及擦汗，赶忙辩解说：“我一早就去职称办，经办人过了差不多半小时才来，拿出证书来以后要请主任签字，贴了照片还要压钢印。我一分钟都没有耽搁，跑回公司才听说孙总被送这边来了。孙总现在情况怎么样啦？”
“还能怎样？很严重啊，突发性心梗。真是，好好地开着会，三个议题讨论完了两个，第三个，也就是关于你的任命议题，材料翻看了两页，突然埋头匍匐在桌面上，几分钟都不见动静，过去搬动他，就叫不应了。”
他要上楼，莫同福说：“都送进重症病房去了，看不着了。”
他坚持要去，被护士挡在门口：“医院有规定，任何人不能进去。”
他央求道：“我就看孙总一眼，说一句话。”
“半句都不行，赶快离开，不要造成影响。”
他被撵下来，站在楼梯口发呆。
莫同福把他拉到门口，摇着头说：“这个时候，你还吝啬用钱，你哪怕花十块钱打出租车赶来，在孙总发病前把证书交到他手里，那你的事情不就先解决了吗？关键时刻掉链子，做事为人总是慢半拍，机遇来到头上，就是抢抓不到，诶！我要怎么说你才好啊。”
莫同福接过他手里的牛皮纸袋，打开取出红彤彤的证书，看了看，装回去，说：“算了，还说什么呢，回去吧，上车，我顺便带你一趟吧。”
他摇头：“谢谢你了，你开车走吧，我自己走路回去。”
莫同福走了几步，转回来，一个指头点他：“你呀，急糊涂了不是，我看啊，你的事情，还不算结束呢，应该还有希望。”
他看着莫同福，一脸狐疑，不知这个希望指的是啥。
莫同福说：“孙总是倒下了，不是还有副总经理吗，你的老同学呀，老同学要当家了，接管公司的一切了，那你还等什么呢，赶紧去找他呀。”
莫同福把他推上车，有心要帮他这一次。
莫同福是好心，但他不了解具体情况。
在公司这么多年，邢毅何尝不想亲自去见一下老同学呀。
外面见到其他同学，他们都这样说了：“怎么，有老同学在公司管事，处处都有这把大红伞罩着……邢毅你真是拽呀。”
他只是苦笑，有话说不出口。
两同学虽然同在一个单位，但基本上见不了面。他常年在工地，一年之内去不了公司一次，就是去了，匆匆办完事，又匆匆离开。而老同学坐在三楼办公室里，研究人事调动，考虑调整工资……有一次，就是为了工资问题，他下了好大决心，去见老同学。
那时正在开会，老同学正在台上讲话，见他站在门口，朝他挥了挥手，他心中一喜，以为老同学这是在召唤，就躬着腰从过道上走过去，走到一半，一声喝令，震得他慌忙站住。
老同学手指着他：“让你进来了吗？”
四周都是火辣辣的目光，他不敢看，心脏跳得不行，头上直冒汗。
老同学又来一句：“怎么，杵在那里啦？你想要干啥？”
旁边有人接茬：“人家想上台作报告呢。”
“哈哈哈哈！”四面爆发了一阵大笑。
“走吧，不要影响我们开会。”
他就像过街老鼠被追打一样逃了出来，工资问题没敢再想。
莫同福说：“我要不让你搭乘这趟顺风车，那就应了一句老话，狗眼看人低。我要让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帮忙帮到㡳。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作为旁观者，我看到了希望，希望就是机遇，机遇就在眼前，这就要看你如何巧妙把它抓住了。”
这时小车上的电话响了，是办公室打来的，要莫同福开车送孙总的亲戚回老家乡下去。
莫同福噘嘴，回电话道：“不行呀，我有急事马上要去地区呢。之前就和人家说好的，我不能失信呀。”
办公室主任说：“那你把车开回来，另外找人代开。”
莫同福开车朝公司驶去，半路上突然踩了刹车，问邢毅：“我去工地上见你倒车技术不错，你什么时候学会开车的？”
邢毅回道：“有些师傅不停歇开了几十公里，到下后很累了，就把车交给我，由我开到货场去卸货，次数多了，就会开了。”
“你会开车这就太好了，这说明了什么，你已经有准备了。机遇就垂青有准备的人。”
莫同福跳下车，让邢毅到驾驶室这边来，把车钥匙高高举起：“拿着，这就是你的机遇，机遇总会有奇迹伴随，你把孙总亲戚送回去了，这期间也许会有奇迹发生，孙总过了危险期，醒过来了，知道你在为他的事奔波，受了感动，说不定就在病房里签署任命书呢？”
莫同福的话令人鼓舞，而邢毅的内心深处，就希望孙总快点好起来，早日恢复健康，带领全公司的人，完成一个又一个项目，推动一项又一项建设，为实现公司组建时确立的打造全县一流的道桥施工单位目标奋楫前行，难道不是么？
邢毅接过了车钥匙，虽然这一去可能很晚才回家，帮儿子填报高考志愿的事会有影响，但没什么，儿子听话，解释清楚就会理解爸爸的。
家里还有他母亲呢，等不及了，母子俩也可以商量约定的。儿子从初中到高中，几门功课都是他妈妈亲自辅导，小家庭里她的文化知识算是最高的。
送孙总的亲戚到了家，她们留他吃晚饭，他婉拒了，来的路上就已经看到天空乌云密布，回去晚了恐被大雨阻隔。
在注意安全的情况下他紧赶慢赶，但还是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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