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小宝
“不行！”
内屋里，白袍少年惊得站了起来。
烛火通明的客榻上，臭烘烘的被褥裹着几包药材；
林虚道长还是那身素装，只是淡淡看着他，颔首示意他先坐下。
借着不太明亮的烛光，她轻声的说。
“大概，八十三...还是八十四年前吧，记不清了。乾州药家出了个怪胎，药家是个以医术闻名大燕的大族。那婴孩出生时，母亲难产死了；但是孩子却伴着药香出世。”
林虚眼神中有着一丝追忆的神色。
“那孩子三岁时，便能识出百草药理药性；八岁即可自己开炉炼药，十八岁不知道为何被逐出家族。为此药家甚至昭告天下，轻不可近。而他，最后一次现世是十七年前。”
“我知道他，就是因为那一次。我带着门人遇到在山洞里炼药的他。也正是他，救活了那个筋脉寸断的门人。”
“他叫药成。出世时，吸走母亲生机的。药成。”
林虚虚侧头，看向在门外正对着药炉鬼吼乱叫的药成，以及饶有兴趣围在一旁的王宝。
她转头对着宋山河继续道。
“青阳观虽是修仙之地，但修道一途。哪里不是明争暗斗，你死我活。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山河，你天资极佳。日后少不了与人斗，遭人妒意。”
你是无妨，生死有命。但你弟弟必因你受牵连！
药成当年欠我一命，他会帮你弟弟补全经脉。但在你修为小成之前，自保不足的你。确定要带他上山？
我此番特意绕道远山城，为的就是续你弟弟命数，了断你凡尘之心。日后你若修为有成，再来此地寻他又何妨？
林虚道长真的很少这般与人废话。
苦口婆心的她抿了口茶，看着沉默的少年。
“还是一旬，你自行决定。一旬后北城门。”
一样的御剑远去，一样的抉择时刻。
宋山河看着门外小宝，一天的路途让他此刻有些跛脚。但是精神亢奋的他和药成一样，神采奕奕的盯着即将出炉的丹药。
......
一旬时光短暂。
卯时的远山城已经有着熙攘的人流，贩夫走卒们吃过朝食，开始了一天的辛劳。
几个年轻修士结伴往远处山脉进发，城防军倚靠在城墙上聊天。
高空中，已经换回羽衣道袍的清冷道姑站在巨剑剑尖，低头凝望着下方。
俄顷，她转头问去。
“决定好了？”
白袍少年一身轻装，没了身后的药篓。
直勾勾看着对面的女子。
“嗯，走吧。”声音里听不出波澜。
五天过去，他似乎有了些改变。
......
远山城客栈，二楼。
王宝揉着惺忪的睡眼，赶忙爬起身。
匆匆叫了一声大哥起床，快步跑出去。
拉完屎的王宝洗漱干净，看了一眼水漏，在客栈门口买了几个包子。
回到楼上，他嘟囔着大哥今天可真懒，这会都辰时快过了。
平日里大哥早就起来看着那本破书打起坐了。
心里想着，他一把推开房门。走向宋山河的床铺。
诶？
怎么空的？
拉屎去了吗？
王宝看着空荡荡的床铺，忽的有些心悸感。
他安慰了几句自己，正要坐下。
看到宋山河被自己掀开的被褥里露出一个小小的包裹。
包裹不大，打开后只有三样东西。
一封焦黄纸页的信，一本蓝色封皮的书，一柄暗色内敛的刀。
王宝拿起书籍，是自己平日里最爱看的农夫三拳。
是大哥那日赢回来天理门招牌秘籍。
翻了一会，没啥新鲜的，自己早就翻烂了。
拿起短刀，呈暗青色，刀长十五寸二分，宽五寸三。王宝拿在手上，趁手。
就是似乎有一些些重了。看着刀刃上似乎有一丝血迹，应该是开过锋了。
小宝放下刀和书籍，拿起焦黄的信纸，王宝的心脏开始加速，熟悉的心悸感再次涌上心头，他不敢翻开查看。
时辰过得极快，此时已经是下午未时；王宝坐在桌前，看着房门口。
门外小二领着客人来来往往，却始终没人推开这扇门。
戌时，城里又是一个灯火通明的夜晚。
“咚咚咚...”发愣的王宝猛的回过神，两步跨到门口，几乎是用尽力气的打开房门！
房门外，并不是想象中的人。
店小二端着饭菜站在门口，似是被吓到了，汤有些撒漏。
“客..客官。这是您的晚膳，昨儿和您一起来的客人已经付过饭钱了。”
很快，小二热情的把饭菜端进房间。问了声招呼后退门出去。
自始至终，王宝都没有说一句话。
......
一夜无话，东方见白。
王宝如同被石化了的泥人，捏着信，坐在桌旁。
又是一个冷冽的清早。
他手指动了动，终于，信纸被他翻开，清秀端正的字迹跃然纸上。
“小宝，我走了。”
我去青阳观修道了。
那女道士说了，昨日见的药成，是远山城最厉害的郎中，他保准能治好你的伤。只是需要些时间。
我也需要很多时间。
哥先去那道观里给你探探路，等你伤好了。到时候哥带你一起修道。
到那时候，就没人能欺负咱哥俩了；
小宝长大了，能一个人闯荡了。大哥现在没有什么能给你的，那本秘籍我让那女道士看了，说是练不成也能长些力气。
那刀是我给你打的，我叫他沉渊。本来是想过年的时候给你的礼物。现在提早给你了。
上山的事儿，怪哥，没能保护好你。
小宝一个人要小心，这外头的世界比镇上差得远。小宝好好养身子，明年冬天，我再来接小宝。
......
......
王宝坐在桌旁，默然无语。
......
——
傍晚，七弯八拐的巷弄里；尘药铺内。
王宝换了一身麻衣长袖，下山之后他再也没穿过那身喜欢的粉色短打。
推开药铺门，铺子和上次来的时候一样。
还是满地的狼藉，邋遢老头药成还是在后院神神叨叨的。
王宝静静的站在连廊过道上，有些缩着脖子，比上一次拘谨许多。
药成挠了挠乱糟糟的脑袋，头也没回。
“来了啊？”
王宝怯懦的嗯了一声，稍稍走近了几步。
这次他稍微仔细的开始打量眼前人和宅子内里。
这叫药成的老头还是和上次一样，耷拉的眼皮、癍疮好像比上次略好了一些，嘴里的烟袋好像永远叼着，炼药的时候似乎并不在意他。
宅子是个老式的两进院子，不算外头的铺子。
进来后的前院被老头改成了露天的炼药...院？
说是炼药院也应该，东西侧的厢房都被老头存放堆砌着数量庞大的药材，方便他随时取来炼药。
早前，老头待在西侧的厢房里炼药。烟雾不散，药材还容易点着。
后来老头发现，在院子内炼药，不仅方便散烟，空出来的部分正好能多存放些药材。
后院有三间房，正南方的房间是药成的房间，前后脚也就四十来步的距离，但这老头极少来睡。
经常是炼药迟了，就着药炉边或者药房里就将就了一晚。
西侧现在匀给了王宝，屋子不大，好在还算干净。
王宝稍稍收拾了一番，不安的心情稍稍有些缓解。
......
炼药的前院里，药成正在检查王宝的情况。
前几天林道长和自己做的这桩买卖，要是运气好，自己可赚大发了。
越是检查，他眉头就越是挑起，愈来愈兴奋。
“小家伙筋脉尽断，也不知道哪个高人给你续了一命。”
“哈哈哈，但也是风中浮萍。看你现在好像恢复了许多，不过也就是这种程度了。”
“筋脉韧性不如常人十之一二！能正常行走就是你的极限，别说下地干活。就是让你从我身上跳下，都能让你断掉脚筋！”
药成越说越起劲，越说越兴奋。区区一个凡人，怎么会有如此矛盾的身体状况。他像是看到什么绝世的美味，迫不及待的想要研究品尝一番。
“嗯，让我瞧瞧！哈哈哈，有趣有趣。筋脉孱弱，身体却强健无匹。犹如小马拉宫殿！你是前几日是如何忍下这份痛楚走到我这儿的。哦？神魂竟然也如此孱弱，神魂消散大半。啧啧啧，老夫都要佩服你了小家伙。你这情况稍重的药都下不去！”
“老夫炼了一辈子药了，你这种情况能活下来算是侥幸？还是命大？哈哈哈，我不敢保证能治好你！但如果我都没办法医你，这大燕诸州，九品之下，再无人能医你！”
这是刚刚那药老头检查了自己身体得出的结论。
厉害的老头，连大哥都没看出来自己身体依然还是动一寸，痛一分。
小王宝捏了捏拳头，自己也要努力！唯有踏入武道，才能救好自己。才能出人头地！才能帮到大哥的忙
内屋里，白袍少年惊得站了起来。
烛火通明的客榻上，臭烘烘的被褥裹着几包药材；
林虚道长还是那身素装，只是淡淡看着他，颔首示意他先坐下。
借着不太明亮的烛光，她轻声的说。
“大概，八十三...还是八十四年前吧，记不清了。乾州药家出了个怪胎，药家是个以医术闻名大燕的大族。那婴孩出生时，母亲难产死了；但是孩子却伴着药香出世。”
林虚眼神中有着一丝追忆的神色。
“那孩子三岁时，便能识出百草药理药性；八岁即可自己开炉炼药，十八岁不知道为何被逐出家族。为此药家甚至昭告天下，轻不可近。而他，最后一次现世是十七年前。”
“我知道他，就是因为那一次。我带着门人遇到在山洞里炼药的他。也正是他，救活了那个筋脉寸断的门人。”
“他叫药成。出世时，吸走母亲生机的。药成。”
林虚虚侧头，看向在门外正对着药炉鬼吼乱叫的药成，以及饶有兴趣围在一旁的王宝。
她转头对着宋山河继续道。
“青阳观虽是修仙之地，但修道一途。哪里不是明争暗斗，你死我活。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山河，你天资极佳。日后少不了与人斗，遭人妒意。”
你是无妨，生死有命。但你弟弟必因你受牵连！
药成当年欠我一命，他会帮你弟弟补全经脉。但在你修为小成之前，自保不足的你。确定要带他上山？
我此番特意绕道远山城，为的就是续你弟弟命数，了断你凡尘之心。日后你若修为有成，再来此地寻他又何妨？
林虚道长真的很少这般与人废话。
苦口婆心的她抿了口茶，看着沉默的少年。
“还是一旬，你自行决定。一旬后北城门。”
一样的御剑远去，一样的抉择时刻。
宋山河看着门外小宝，一天的路途让他此刻有些跛脚。但是精神亢奋的他和药成一样，神采奕奕的盯着即将出炉的丹药。
......
一旬时光短暂。
卯时的远山城已经有着熙攘的人流，贩夫走卒们吃过朝食，开始了一天的辛劳。
几个年轻修士结伴往远处山脉进发，城防军倚靠在城墙上聊天。
高空中，已经换回羽衣道袍的清冷道姑站在巨剑剑尖，低头凝望着下方。
俄顷，她转头问去。
“决定好了？”
白袍少年一身轻装，没了身后的药篓。
直勾勾看着对面的女子。
“嗯，走吧。”声音里听不出波澜。
五天过去，他似乎有了些改变。
......
远山城客栈，二楼。
王宝揉着惺忪的睡眼，赶忙爬起身。
匆匆叫了一声大哥起床，快步跑出去。
拉完屎的王宝洗漱干净，看了一眼水漏，在客栈门口买了几个包子。
回到楼上，他嘟囔着大哥今天可真懒，这会都辰时快过了。
平日里大哥早就起来看着那本破书打起坐了。
心里想着，他一把推开房门。走向宋山河的床铺。
诶？
怎么空的？
拉屎去了吗？
王宝看着空荡荡的床铺，忽的有些心悸感。
他安慰了几句自己，正要坐下。
看到宋山河被自己掀开的被褥里露出一个小小的包裹。
包裹不大，打开后只有三样东西。
一封焦黄纸页的信，一本蓝色封皮的书，一柄暗色内敛的刀。
王宝拿起书籍，是自己平日里最爱看的农夫三拳。
是大哥那日赢回来天理门招牌秘籍。
翻了一会，没啥新鲜的，自己早就翻烂了。
拿起短刀，呈暗青色，刀长十五寸二分，宽五寸三。王宝拿在手上，趁手。
就是似乎有一些些重了。看着刀刃上似乎有一丝血迹，应该是开过锋了。
小宝放下刀和书籍，拿起焦黄的信纸，王宝的心脏开始加速，熟悉的心悸感再次涌上心头，他不敢翻开查看。
时辰过得极快，此时已经是下午未时；王宝坐在桌前，看着房门口。
门外小二领着客人来来往往，却始终没人推开这扇门。
戌时，城里又是一个灯火通明的夜晚。
“咚咚咚...”发愣的王宝猛的回过神，两步跨到门口，几乎是用尽力气的打开房门！
房门外，并不是想象中的人。
店小二端着饭菜站在门口，似是被吓到了，汤有些撒漏。
“客..客官。这是您的晚膳，昨儿和您一起来的客人已经付过饭钱了。”
很快，小二热情的把饭菜端进房间。问了声招呼后退门出去。
自始至终，王宝都没有说一句话。
......
一夜无话，东方见白。
王宝如同被石化了的泥人，捏着信，坐在桌旁。
又是一个冷冽的清早。
他手指动了动，终于，信纸被他翻开，清秀端正的字迹跃然纸上。
“小宝，我走了。”
我去青阳观修道了。
那女道士说了，昨日见的药成，是远山城最厉害的郎中，他保准能治好你的伤。只是需要些时间。
我也需要很多时间。
哥先去那道观里给你探探路，等你伤好了。到时候哥带你一起修道。
到那时候，就没人能欺负咱哥俩了；
小宝长大了，能一个人闯荡了。大哥现在没有什么能给你的，那本秘籍我让那女道士看了，说是练不成也能长些力气。
那刀是我给你打的，我叫他沉渊。本来是想过年的时候给你的礼物。现在提早给你了。
上山的事儿，怪哥，没能保护好你。
小宝一个人要小心，这外头的世界比镇上差得远。小宝好好养身子，明年冬天，我再来接小宝。
......
......
王宝坐在桌旁，默然无语。
......
——
傍晚，七弯八拐的巷弄里；尘药铺内。
王宝换了一身麻衣长袖，下山之后他再也没穿过那身喜欢的粉色短打。
推开药铺门，铺子和上次来的时候一样。
还是满地的狼藉，邋遢老头药成还是在后院神神叨叨的。
王宝静静的站在连廊过道上，有些缩着脖子，比上一次拘谨许多。
药成挠了挠乱糟糟的脑袋，头也没回。
“来了啊？”
王宝怯懦的嗯了一声，稍稍走近了几步。
这次他稍微仔细的开始打量眼前人和宅子内里。
这叫药成的老头还是和上次一样，耷拉的眼皮、癍疮好像比上次略好了一些，嘴里的烟袋好像永远叼着，炼药的时候似乎并不在意他。
宅子是个老式的两进院子，不算外头的铺子。
进来后的前院被老头改成了露天的炼药...院？
说是炼药院也应该，东西侧的厢房都被老头存放堆砌着数量庞大的药材，方便他随时取来炼药。
早前，老头待在西侧的厢房里炼药。烟雾不散，药材还容易点着。
后来老头发现，在院子内炼药，不仅方便散烟，空出来的部分正好能多存放些药材。
后院有三间房，正南方的房间是药成的房间，前后脚也就四十来步的距离，但这老头极少来睡。
经常是炼药迟了，就着药炉边或者药房里就将就了一晚。
西侧现在匀给了王宝，屋子不大，好在还算干净。
王宝稍稍收拾了一番，不安的心情稍稍有些缓解。
......
炼药的前院里，药成正在检查王宝的情况。
前几天林道长和自己做的这桩买卖，要是运气好，自己可赚大发了。
越是检查，他眉头就越是挑起，愈来愈兴奋。
“小家伙筋脉尽断，也不知道哪个高人给你续了一命。”
“哈哈哈，但也是风中浮萍。看你现在好像恢复了许多，不过也就是这种程度了。”
“筋脉韧性不如常人十之一二！能正常行走就是你的极限，别说下地干活。就是让你从我身上跳下，都能让你断掉脚筋！”
药成越说越起劲，越说越兴奋。区区一个凡人，怎么会有如此矛盾的身体状况。他像是看到什么绝世的美味，迫不及待的想要研究品尝一番。
“嗯，让我瞧瞧！哈哈哈，有趣有趣。筋脉孱弱，身体却强健无匹。犹如小马拉宫殿！你是前几日是如何忍下这份痛楚走到我这儿的。哦？神魂竟然也如此孱弱，神魂消散大半。啧啧啧，老夫都要佩服你了小家伙。你这情况稍重的药都下不去！”
“老夫炼了一辈子药了，你这种情况能活下来算是侥幸？还是命大？哈哈哈，我不敢保证能治好你！但如果我都没办法医你，这大燕诸州，九品之下，再无人能医你！”
这是刚刚那药老头检查了自己身体得出的结论。
厉害的老头，连大哥都没看出来自己身体依然还是动一寸，痛一分。
小王宝捏了捏拳头，自己也要努力！唯有踏入武道，才能救好自己。才能出人头地！才能帮到大哥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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