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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黑猫

    周末放学,骑着老旧自行车回到家,我发现那住在隔壁的张阿婆死了。

    一大帮子人正在张阿婆家忙进忙出,帮忙着张罗事情,屋里屋外喧闹无比,人声鼎沸,倒也没什么悲伤的氛围。

    同样在人群中忙碌的妈妈见我回来了,便让我先做会作业,稍后和她一起在张阿婆家吃个便饭。

    她还偷偷告诉我,张阿婆是喝农药死的,喝的百草枯,就在一个小时前,被人发现的时候早就断气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感到一阵悲愤,但随即又觉得无可奈何。

    张阿婆今年才五十五岁,但已经得尿毒症五年了,身体异常虚弱,这都要怪她天天吃咸菜才吃出的这毛病。

    但天天吃咸菜也不是张阿婆愿意的,谁叫她从小苦到大,没过过几天舒坦日子呢。

    听张阿婆自己说,她三十几岁时丈夫就因病去世了,只留给她两男一女和几亩薄田,她没有选择改嫁,而是自己一人勒紧裤腰带,靠种田和做手工硬是养大了三个孩子。

    本以为三个孩子长大后她能享享福,但没料到自己却查出了尿毒症。

    医生说她常年咸菜配饭,肾脏积年累月的受损,已经承受不住了。

    尿毒症的花费巨大,头一年那三个儿女还能常常陪张阿婆去做透析,但时间一长,那三人就都觉得厌烦了。

    所谓久病塌前无孝子,渐渐地,他们便连家也不回了,只是每个月打些钱回来。

    只是那点钱远远不够张阿婆做透析的花费,为此,张阿婆不得不减少透析的次数。

    而且还要每天在家做手工,往常我回家的时候就能看见她艰难地坐在板凳上贴着布鞋的鞋底,贴一张才五分钱。

    做了一会儿作业,屋外忽然传来哭声,我透过窗户一瞧,原来是张阿婆的三个儿女回来了。

    只见那三人张着嘴拼命干嚎,几度要哭晕在地上,但他们眼中一点泪水都没有。

    几个帮衬的装模作样劝了几下,那三人便不约而同地停住了哭泣。

    又过了会儿,我妈喊我去吃饭。

    我放下笔走出门,就看见有几张桌子已经摆在了隔壁门前的空地上,而那些帮忙的人已经开始入座了。

    我走到隔壁门前的一张桌子旁,忍不住往里看了一眼,就看见那张阿婆头朝里脚朝外,硬挺挺的躺在被拆掉的木门的门板上。

    门板用三条长凳架着放在屋子中央,原先摆放的杂物也都被清理掉了,屋内显得空荡荡的。

    我环顾屋内一圈,又看了看张阿婆,却忽然发现那张阿婆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

    她那因为透析而惨白的脸变得更白了,比她年龄更苍老的皱纹爬满了她的脸。

    张阿婆死气的双眼却锐利如钩,隔着门框勾住了我的眼睛,也勾住了我的身体让我浑身僵住。

    “来呀~来呀~”

    张阿婆伸出左手开始向我缓缓招手,含着红纸的嘴一张一合对我说话,可那张红纸却一动不动。

    张阿婆的声音悠远清灵,听得我心神恍惚,迈开腿就要往屋内走,可我还没迈出一步,头上便随着“啪啪啪”三声传来一阵疼痛。

    我瞬间清醒过来,转身一看,原来是妈妈,她正用几双筷子敲我的头。

    “叫你去吃饭你耳朵聋了吗?还不快去坐,就你这样呆头呆脑的,以后怎么考得上好的高中?”

    妈妈狠狠瞪着我,我只能红着脸咬牙坐到了桌边。

    回想着刚刚眼前出现的一幕,我心里既疑惑又害怕。

    此刻背对着张阿婆的屋子坐着,我总感觉张阿婆正在背后打量着我,于是我便不敢呆在这儿了,草草扒拉了几筷子饭就躲进了自己家里,而妈妈吃完了饭则和一群人打起了牌,帮着一同守夜。

    晚些时候,爸爸从工地上回到了家。

    妈妈让他也去隔壁打打牌,帮着陪夜,但爸爸只说了一句“太累了”就洗洗脚躺到沙发上看电视。

    妈妈大声骂了几句摔门又出去了。

    爸爸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不善交际,这点我从小都知道,但妈妈似乎从来没习惯过,爸爸的沉默总是让她火冒三丈。

    写作业写到十点多,我便合上作业准备进屋睡觉,而妈妈却还在隔壁打牌,我知道今晚她都可能不回来了。

    躺在沙发上,我一关上灯,就忽然想起了从门板上坐起的张阿婆,登时我浑身打了个寒战,在微热的初夏都觉得心中冰凉。

    可能我又出现幻觉了吧,这情况已经有过好几次了。

    有时候上着课我会发现老师变成了一个冒着黑气的骷髅,那骷髅头给我们讲着课。

    滑稽的下巴开开合合,发出咔咔的声响,我都听不清楚他在讲什么。

    又或者是我在骑着车,路上就会忽然冒出一个人,在我来不及刹车撞上的时候,那人就会如同鬼魅一般原地消失。

    想着这些奇奇怪怪的事,不知什么时候我就睡着了。

    我梦到了家里的黑猫,那只被妈妈扔掉了两年的黑猫。

    它站在我面前两米的地方“喵喵”直叫,声音凄凉沙哑却又带着嗲气。

    它的身体更瘦了,两侧都能看见凹凸的肋骨,皮毛肮脏干枯,显然是糟了不少的罪。

    我蹲下身子,“小猫咪”叫着呼唤它,张开双手想要将它抱起。

    黑猫见了,便“喵喵”叫着,弯着尾巴小跑着向我走来。

    可就在它距离我还不到一米时,一辆大货车按着喇叭从我面前呼啸而过,一瞬间,腥臭的血液带着飞扬的尘土喷在我脸上,我眼前渐渐变成一片血红色。

    “啊!不要!”我从沙发上猛地坐起,才发现这是一个梦。

    开灯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现在还不到四点,可是想着梦里的黑猫,我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那只黑猫是我小学的时候在回家的路上捡的,那时候的它还不到一个月,但却无比凶悍,捡它的时候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还被它抓伤了手。

    它被我抓到家就躲在衣柜角落躲了三天,见谁都全身炸毛,哈着喷气,之后才融入了我家,从此变得十分粘人。

    没有一个朋友的我仿佛也有了一个温柔的伙伴。

    家里穷,我们也没什么大鱼大肉喂他,它便自己抓老鼠吃。

    自己家抓完了就去外面抓,但即便这样,有时候它也还是饿的冲我嗷嗷直叫。

    但看着只有白粥的猫碗,我也没办法,妈妈本来不愿意养的,是我说它能抓老鼠才留了下来。

    因此我也不敢提啥过分的要求。

    但黑猫在我家呆了两年不到,就被妈妈扔掉了,我不敢问她原因,只能自己晚上躲在被窝里哭。

    想着我的黑猫,我从三点多想到五点多,毫无睡意。

    我内心满是伤心和懊恼,我的黑猫是不是已经在路上被车撞死了呢?

    要是我恳求妈妈,或许它就不会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