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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息黑水(徘徊)2

    此时鸢玉四处观望,不敢去那院子里,只因见着有些阴森的意味。

    也对,这院里的妖息四起,没了往昔白狐狸那般熟悉的震慑,这些家伙都按耐不住寂寞一个个冒了出来。

    走在这长廊的周围,都是竹子:“虽说清一色的修竹,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咦?那里有个人。”鸢玉隐隐约约见着一团子,他觉得有些奇怪上前一瞧,没了。

    认为再绕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就往回走,却看见这门槛上立着一人,那姿势有些怪异就像是被冻僵了似的,明明刚刚还没有的。

    “好漂亮的婶婶啊!”鸢玉安静地蹲下撑着下巴看着那位,接着这紫竹欢的眼睛睁开了:这又是哪来的小娃子?是白狐狸带回来的那俩的其中一只吗?好吧……忘了。

    “婶婶,你醒啦!”

    一出口就可让紫竹欢奔溃,于是波澜不惊的脸上再次有了些许龟裂:婶婶?

    鸢玉犯了花痴,久久盯着他没有移动:“婶婶漂亮,我以后也要像婶婶那样!”

    到底是活了老久的妖怪,这点称呼不算什么:“你这小崽子怎的到这来了!”

    鸢玉一脸无辜,真不该是这般说法,这紫竹欢挺尸一样挡在门前,让鸢玉无法子不迷愣:“婶婶快要跳出门了。”

    这么一瞧还真是……

    方才,紫竹欢的睡梦里有无数道姐姐的音响围绕他,还给他穿花衣肚兜,戴环饰。而衣服鞋子都是红的。这么一身女装,倒也像那么一回事。

    “娇俏佳人,君何苦不求?”

    猛然被这么一喝,终于拨开云雾看清了吟诗的那位。

    一个肥头大耳痞子模样的玩意朝他唾沫直喷,眼看就要碰着了,偏生这回还动不了。他那臃肿的手指伸过来,瞧着这脂水倒是存着不少。

    紫竹欢黑着脸捂住胸口,然后天上传来一阵声音:“婶婶——婶婶——”

    之后他便冒着凉汗醒了,却是一身鸡皮疙瘩都没起,毕竟是个植物能有什么鸡皮?

    紫竹欢用力一蹬,险些跌了,白狐狸听闻风声强撑着醒了:“怎么了?”

    狐狸毛头晃晃。

    “都是你这小儿,白狐狸还不快管管,这回该叫我婶婶了!这可是你带回来的人啊!”紫竹欢眼角硬生生挤出几滴泪,真是被吓得颤颤的,脸都白了一圈。

    “小紫藤辛苦了。”

    “可不是!”

    “你也说是个几百余年的老妖了,凡人到底是脆的要让着点。”

    “好吧,我睡觉去了。”小弟弟有些不满了,奈何凡人娃子的岁数到底是比他小。

    “白姐姐,我可以出去逛逛吗?这屋里闷得慌!”俩眼扑闪扑闪的,也是个闲不下来的主儿。

    “可,也得让这紫藤睡个安稳觉了。”白狐狸一脸严肃:“小娃子可听好了,这狐狸洞有三不去:一是竹林寒潭,二是林外小道,三是鬼道。不过你大抵是不会遇到的。”

    “好!”

    “别高兴得太早了,吾赠你些保命的东西,省的被小妖骗去吞食了。”白狐狸不慌不忙掏出一物:“现下,吾与紫藤休眠,那些个小妖该是会躁动了,你就揣着这个,吞了也行。走一圈就回来,别离太远了。”

    “嗯。”

    小家伙哒哒哒地跳下长廊,一脸稀奇。

    “这地方看起来如此玄乎,都忍不住迷了眼。”

    一语传来,让鸢玉一个激灵。

    “那当然,这可是……可是狐狸住的地,我们这些小妖唤作平常还真难看到这美景。”

    一个鼓包裂开,某妖不知何时从土里钻出站在鸢玉身后。他满脸沾着沙子,于是掏出一片大绿叶子擦了擦脸:“我可是从小听着同个故事长大的。”

    瞧着鸢玉一脸懵,这妖就是一口牙露出,对着鸢玉就是一个森森的笑:“看来还是只刚刚诞下的小妖,我就这般说了。听闻祖辈他老人家讲过,这地曾经是众妖常来的地,灵气十足,就连那些住在林子深处的大妖也会时不时地来凑凑热闹。可是自从那狐狸来了之后,这块宝地就被霸占了,实在可恨!

    那些个大妖也有来警告狐狸的,可是不知怎的回事,随白狐狸进了这青竹苑,就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跑回去了。之后也就再也没有见过哪只大妖敢出来溜达,就连寒潭里的蛟龙也发话,这泽地归属白狐狸,众小妖也只好退去。

    如今也只好偷偷摸摸来走一圈享受享受了。”

    鸢玉没管这厮怎的悲痛,抱住一颗大树就是不停地往上挪,那可是妖怪啊!

    “嘿,你这小妖,怎的爬的这么高?”这妖有些不解,挠挠头望着他,“我又不吃鸟。”

    “小妖?”这回轮到鸢玉有些惊讶了,“我,小妖?”

    那妖一脸嫌弃,看得鸢玉有些许不自在:“是啊!堂堂一只鸟妖还爬树,这不是那些没开智的猴子干的事情,不嫌丢人?”

    “……”

    “算了,亏得遇到了我,否则被其他同类看见了,这爬树的笑话就要传遍整个妖界了。你那老祖宗最好面子,成天花枝招展的,可是最丢不起这个脸啊!看你就是个缺货,咳咳老大我就勉强收下你吧。”

    “老大?”

    “小雀儿叫的不错,老大我就带你开开眼,去个刺激的地方溜溜!”

    这妖仔细打量了鸢玉,越看越觉得不对劲,突然这眼神就有些诡异了:

    “话说你这小妖怎的长得这么像山头那边的花公鸡?”

    “呃……是吗?”鸢玉额上带着点汗滴。

    “小子,慌啥!”这妖有些无奈:“我吃鸡不吃雀,只是没有想到倨傲的她会和他混在一起。”

    鸢玉有些混乱所以自己现在是鸡还是雀啊!

    “算了算了,既然是她的种就真的勉强带带吧,一定是那花鸡使了诡计。”

    “你怎的…”

    “你老大金枝我可是上了五百岁岁的妖,知道的多了去喽!”

    某只变回原型的小金毛鼠乖乖躺在这个人形“小妖”肩上,瘫了一动不动,这毛嘴里倒是不停息,也不知是在吃着什物。

    “金枝老大,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小妖不懂了吧,我们八卦鼠可是比你们这铁骚的公鸡要强上不少,可是想出界就出界,在这地可是属于某位阵法造诣通天的大妖遗脉,尊贵得很!”就连那大黑蛟龙都要敬上三分。

    鸢玉满脸通红,有些气了,连着这血气都有些不稳,眼珠子瞪着它:我才不是你说的鸡妖!

    可是这金毛鼠会错了意调侃道:“哟,真难得,看到惊人的,鸡精红了脸?”

    金老大像是遇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大鼠眼挣得老大,随后就是一骨碌:“来来来,难得遇上了一个纯纯的鸡精,以那家伙骚气冲天的德性,你这般可爱的怕是千万年都难得一遇,这比那老猪的后辈被俗人说爬不上树还要去爬一般的笑话。

    想当初,这厮偏生一试,招来一个后辈,硬是把它逼成了别种动物。如今猴不猴,猪不猪的,之后那猪老祖一试不灵,百试就真成了真。只不过那后辈成了只猴子,喜爱在树上的蹦哒,最后在某一天给摔没了。”

    想想山头那边的花鸡,这德性也就那样了,想来向来公正的天道都不愿搭理他,任由他浪,修为停滞不前。

    可是,他还偏生说这天道赐了他一道福泽,开了条后路。还说反倒是金鼠一族终年被黑气环绕,还被仇家施展巫蛊之术,这才是天弃。笑话明明就是天道赐宝才如此遭妖嫉妒。

    这金毛鼠也是个滑头,硬是逗弄这小儿,结果被一巴掌拍下了地,咕噜一下转了个跟头。

    瞧着圆滚滚的模样就有些无力的憨态,鸢玉被软到了,觉得还是算了好,这金毛鼠也就逗逗自己。

    鸢玉刚靠近就被这厮一嘴唾沫骂了个畅快,也没还嘴,毕竟说不过这老头,于是就只好把稍有些动作的手默默收了回来。

    金枝本着气急的姿态,也没有搭理这家伙。

    随着鸢玉愈走愈远,这才忆起来白狐狸说的话,心头一紧:完了。

    入了这阴间小道,老鼠的毛脸有些狰狞扭曲,腿脚抽抽像快死了一样,鸢玉有些不知所措急了,这金枝只怕是病了。

    鸢玉眼睁睁地看着他的金毛毛变成灰毛毛,实在吓人。

    鸢玉手里一轻,就见自个捧着一只骨架子,那眼里挥散着绿光,转眼变成阴物,有些让鸢玉一把抛了的心。

    手一抖,金枝也抖抖,骨头架子咔嚓咔嚓响起,鸢玉嘴角一撇,金枝也不知怎的就会意了:“小弟别怕啊!胆子闷小了!果真是变异的鸡精,我没事。”

    “……”我能说是你这鬼模样被吓着了吗?鸢玉也就撇撇嘴:“金老大该往哪里走啊?”

    “就前边,我罩着有什么好怕的?这是法阵通道,都是这样。”

    “哦。”

    这里边黑漆漆的泛着点阴气,而前边泛着蓝光,时不时泛着点红,一头栽出法阵,就见一片漆黑,没有光,方才还见着些亮斑,这回怎就没了影了?

    金枝出声了:“小弟轻点走这里又来了个老怪物,他把其它怪物灭了,现下就只有这一只鬼东西称王称霸,因此这儿没有一只鬼物。”

    鸢玉点点头,就说:“那我们该往哪里走啊?”

    立马被发出一身冷汗的金枝捂住嘴:“你不会传音吗?这会惊扰那老怪物的!”

    “……”传音?不会啊!

    金枝有些无力地扶了扶头,原先还以为这公鸡的崽子有多厉害,现在只觉得自己收了个麻烦,没准宝物偷不成还要搭上自个的命。

    “我们回去吧。”

    金枝终究还是收了寻宝的欲望:花费那么多力气来这里,就权当在做梦算了。

    这八卦鼠的破界之力来一次就要用上全部的力气一只鼠都来很艰难,要不是自己天赋过妖,恐怕这一身的血肉都要被榨干了,回去必须补补了。

    鸢玉是看不见这乌黑一片下的东西,而金枝看得一清二楚,幸得如此否则真得吐了不可。

    尸体残骸红彤彤的,像是被挖出来给啃了一遍,人家的棺盖都给这妖物掀了,也不知这无名小冢的主人生前到底怎的得罪了这老鬼,连血肉尸身都不放过。

    其实这里原来挺美的,看守尸身的也是只属相阴气的神兽,它也算和蔼。

    当初误闯此地,自己才有幸得它的指点,有了那一番造化,更别提堂堂神兽赐给自己一名字,气运比同族好上千万倍。儿时算是在这里悟到了不少,如此才有了如今的金枝。

    不过话说回来它也是厉害,能坐上神兽的位置,只是不过后来那么一别就成了一具骨头架子,没了,有些惋惜。

    “金枝老大,可以回去了吗?这里好黑啊!”

    “黑?不觉得。”金枝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等等,你是再说黑!凡人……你是凡人!”

    一不小心就大吼出来了,没法子这金枝太过激动了,想着自个带了个血肉凡人来这就觉得额间有些突突快晕厥过去了:麻烦……完了来了个麻烦……

    窸窸窣窣的动静传来,金枝料到了,顾不上体虚变回人形拉着一“瞎子”撒腿就跑,可怜鸢玉什么也见不着,脚下咔呲咔呲的声音,又听得一声兽吼,被吓了一跳。

    “那儿老鬼物炼的尸鬼醒了,他厉害的很,对付不了,还是先走为妙。”

    金枝到底是个五百岁的鼠儿,此言不欺儿孩,掏出保命的符文,就负伤带着鸢玉与这尸鬼在石洞间绕圈圈。

    再与这鬼物绕下去也没个意思。

    金枝的法宝都没了,鸢玉也是的一身划痕,他的衣物成了布条条,三番两次差点没被生撕了,都是金枝救的小命。

    他们随手拿地上的石头就是一丢,砸到尸鬼身上却是不痛不痒。

    于是金枝只好祭出保命神符。这神符咒一出,金光炸现一股子欲孽浸染尸鬼的周身,悲戚的尖锐鸣叫随即盖过了符咒里残存的记忆。

    也就是那么一瞬的失神,有一瞬的清明,可那股子怨气如有重新上头架势,红眼白瞳的又出现了。

    要是这尸鬼让金枝的老祖见了,绝会红了眼,可不是?这可是当初赠符的月族鬼才——月林的尸体。

    “这是什么怪物就连道士的符咒都不怕!”

    这可是万年前隐世月家的鬼才所创。老祖有幸救过那人一命,得来此宝到现在都没舍得用,如今传给了它。那可是绝品神符,怎的对这尸鬼无效!

    “金枝老大你还好吗?”

    金枝捂着伤口走的有些慢了,眼瞅着后面的那只尸鬼追来了,这金枝笑了:

    “就对上了你这句瞎嚷嚷的老大,小弟就是凡人我也要护了。”

    一次开了两道阵法,血吐的稀里哗啦,鸢玉感到一阵湿润就红了眼,当初那莫鸱也是如此。他被金枝推入了一个法阵一下就没了影子,这边的金枝眼花了,一头灰金也变白了,在尸鬼爪子袭来之际,跌入了另一个变为些许虚影的法阵……

    原来是这么个出法。

    最后金枝算是个善良的,真就为了护住鸢玉,自个被那发狂的尸祟逼入了附近的凡间小阵,鸢玉倒是安然回了那竹林。

    紫竹欢发觉一阵空间扭曲,挣了眸子,而白狐狸跳了起来:“这么大动静!又是哪路无知小妖撒野?”

    他们出了竹廊,就见鸢玉一身灰黑布条子还沾了些许的血迹,整张小白脸灰扑扑的划痕也有些。

    这是去玩了?还是去历劫了?真是小瞧这小子惹祸的本事了,怎的变得如此邋遢?

    白狐狸一抚袖,灰灰没了,就是这烂布条还是烂的,他哭丧着脸对着白狐狸就是一句:“白姐姐救命啊!”

    白狐狸才醒眼神有些迷离:这小儿怕不是魔愣了,这不还是完整的?

    “金枝……金枝老大!”鸢玉气喘吁吁的,然后白眼一翻给累晕了过去。

    “又晕了?”白狐狸觉得那天就该出门前算算,才几天就这么一堆麻烦事,实在惹狐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