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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迷航(二)

    每个人心中都有疯狂的一面,兽性潜藏在人性之下,被铁链所束缚,囚禁在心底。勒维亚的红瞳将那铁链燃尽赐予牢笼里生灵以新生,那狼头人身的兽性凝视着蓝火烧灼的残破链条,他潜伏在阴影里,等待着禁锢它铁链的断裂。

    饥饿、绝望、伤痛都会成为蓝火的资材与养料,那早已被腐蚀的铁链便可应声断裂。牢笼中的血色的豺狼便可剖开人的外衣,尖牙利爪从羸弱的皮囊之下穿刺而出。

    它们眼中只有疯狂的本能,受着本能驱使的野兽苏醒后的第一餐便是同行的麋鹿。

    凶恶的豺狼用他们的尖牙撕扯开麋鹿的喉咙,畅饮着从中涌出的鲜血,利爪深深插入麋鹿试图反抗的身躯。

    这是弱肉强食的捕猎,也是向勒维亚献上的血腥祭礼。

    享用血食的豺狼却依旧不满足,这还不够!这些麋鹿肉质厚实粗糙,粗壮的纤维让初生的豺狼十分难以下口,这只能算是了以果腹的血食并非是鲜美的佳肴,它们血色的眼中是那窥探许久的牛群。

    它们并不着急,围猎早已准备充足,在这荒土之上没有任何的植被草根。看似雄壮有着利角的牛群又能坚持多久?终归只是待宰的食物而已,会挣扎的猎物才有能带来足够的乐趣。

    八只公牛、一只病牛、一只母牛、一只小牛还有一只死去多时的老牛。

    这些猎物加上口中的麋鹿已经足够它们继续在这片沙漠上坚持一段,应当是足够它们寻找到绿洲。豺狼们虽然迷失在这片灰白的沙漠里,但它们坚信这只是暂时的。这片沙漠虽然荒凉,但也有大大小小的绿洲足够支撑他们走出着死亡之地。

    这一切的前提是先得有充足的食物。

    皮糙肉厚的公牛、病牛和死牛,豺狼们兴趣不大,这些都只是无奈果腹之选。它们之中那只漂亮的淡黄色母牛和幼小的牛犊才是它们所看中目标,肉质细嫩,肉量充足,这可谓是勒维亚的恩赐。沙漠之旅太过漫长,豺狼们会把弱小的猎物当作玩具,直到残破不堪才会咬断它们的喉咙,结束它们悲惨的一生。

    只是这美味之前还有难过的槛,这该死的牛群躲进了山谷,狭长的谷口被公牛牢牢守住。虽说那些红皮的公牛并不被豺狼群放在眼里,但那尖利的牛角终究会造成不必要的损伤。如果在于公牛搏斗中伤口大一点或者伤到了肢体,在这没有怜悯的沙漠里便是噩梦,不光是难以处理持续失血的伤口,更为危险的是身边同行的豺狼同伴。

    那伤口飘散的血腥味会刺激饥饿的豺狼群,那时候的同胞便摇身一变成为夺取你性命的猎手。

    软弱的生命会被强壮的豺狼当成猎物,豺狼眼中没有一辈子的同伴,这是麋鹿们用生命印证的事实。在互相戒备之下,豺狼群只得等待,没有任何一只豺狼愿意出这个头。

    它们踱步在山谷之前,找寻着机会。它们甚至将麋鹿拖到山谷前分享,那浓烈的血气冲击着牛群,让牛群躁动不安。此时的豺狼们不光是在传播恐惧,更是在传播它们血液的兽性。它们试图用这样的行为撕扯开公牛内心上的牢笼,就如同它们的新神勒维亚所作的一样。

    只要心灵的锁链开始被腐蚀,那被感染只是时间问题。毕竟在豺狼眼中没有同伴,只有共同狩猎的野兽。无论它是渴血的豺狼还是食肉的恶牛根本不重要,只要它们的利爪和尖角向着一处便是暂时的同胞。

    两个日轮升降之后,豺狼们很清楚山谷的植物所剩无几,挡住谷口的公牛已经足够虚弱了,它们的双眼里已经满是疲惫,豺狼群所产生持续的压力让它们的精力也所剩无几。豺狼此刻也并不急,它们已经等了两天了,也不在乎多等一会。

    被腌制过的肉质才足够香甜,更别说它们所传播的血腥感染也开始逐渐腐化起公牛群里的年轻公牛。它们可以看到那漆黑的斑驳逐渐扒上面容的样子,这一幕让无聊的荒土也变得有趣了起来。

    原先被藏着很好的小牛和母牛也出现在豺狼的视野里,那细嫩的皮肤让豺狼们蠢蠢欲动,新上位的豺狼王用他贪婪的目光盯着它的猎物。

    它裂开嘴角露出狰狞的笑容,它撕扯下麋鹿的后腿将它丢进山谷,那带着腥臭味的残肢滚落在母牛面前。

    母牛的视线没有丝毫的动摇,她完全无视了那宛若挑衅的行为,她将小牛护在身后,那细长的尖角直对着豺狼群,那晃动的样子引起豺狼们一阵如同嘲笑般的嘶吼声。豺狼们依旧没有冲动,它们血液里的狩猎本能在沸腾着,它们知道这是一个看似香甜的诱饵而已。那些红皮公牛们居然做出这么粗劣的陷阱,果然是过于安逸的生活,已经钝化了它们。

    豺狼王巡视一圈以后,便让豺狼们继续蹲守着山谷。它准备去好好休息,养足精神等待牛群一点点瓦解。

    第三日日轮刚从地平线升起,豺狼王便来到山谷前查看自己丢进去的诱饵,有来有往才是礼貌嘛。

    不出它所料,那麋鹿的后腿已经消失不见,残留在沙土上的血迹证明它曾存在过。守在山谷前的公牛眼神开始逃避,不复原先那般的针锋相对了。

    开始了,豺狼王十分清楚忍受饥饿刚开始并不容易,但如果习惯了也并非难事;但在这时重新获得可以入口的食物,就算它曾经是同类的身躯,饥饿感会从浪花变成巨浪裹挟着泥沙冲毁临时堆切的壁垒。

    壁垒后便是那囚禁兽性的牢笼,那滚烫的浪潮会腐蚀掉早就千疮百孔的牢笼。它满意地回了头,此刻的它只需要等待,等待那牛群的恶牛成为压跨它们的最后一根稻草。它的利爪从掌鞘里伸出半寸,那无法掩饰的兴奋感充斥着它冰冷的血液,那自心里涌现的满足感点燃它麻木的神经。

    这是它在沙漠上所浇灌的恶之花,那花苞在颤抖着,就快绽放了,不要多久就要绽放了。